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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御我 -【非關英雄.六】天國地獄 [打印本頁]

作者: cathy242231    時間: 2012-9-9 12:33 AM     標題: 御我 -【非關英雄.六】天國地獄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2-9-9 10:17 PM 編輯

【封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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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御我


  想一直寫小說寫到2100年的小說家一枚。

  最喜歡挑戰不曾挑戰過的東西,所以想寫各種不同的故事。

  如果硬要給自己的職業冠個形容詞,我想,應該是『亂想小說家』吧!

  作品集:公華、無敵、非關英雄、吾命騎士、GOD、玄日狩、不殺、1/2王子

  未來預定作品:尋找羅蘭、女武、打掃……(持續挖坑中)

【內容簡介】

  我名為朝索.安德利斯,職業是管家,待業中。

  我出身擁有古老傳統的管家世家,接受過最嚴格的管家教育,若我謙虛的說自己是個還不錯的管家,世界上恐怕沒有人敢說自己是個完美管家。

  即使如此,我也總是找不到工作,但這和我的專業能力無關,完全是種族歧視的問題。

  我是名吸血鬼。

  當英雄的管家除了管家職務,還得幫忙少爺改造身體,第一步是要學解剖人體!

  為了不在第一天拿起手術刀的時候,緊接著就要用它來切割的身體,管家只好去報名醫學院,只希望自己還來得及上幾堂解剖課程,再去解剖少爺的身體。

  沒想到,管家卻在學校遇見利德教授。

  兼差殺手的教授與兼差學生的吸血鬼管家;必須進行維修昇級的玄日以及正競選最佳城市代表的安向夜;光一般的晨星市與闇一般的斜陽市……

  人與非人、人與人甚至城市與城市之間的區別到底是什麼呢?不,是真的有區別嗎?

  父親大人鈞鑒:請保佑少爺的英雄身分永遠不會揭穿,讓他可以一直擁有正常人的生活!

  兒 朝索.安德利斯 謹上


作者: cathy242231    時間: 2012-9-9 12:38 AM

序章

  客廳的窗簾已經打開了,雖仍是早晨,但時間已經漸漸逼近中午,陽光比清晨時分要毒辣許多,所以我挑了曬不到陽光的角落沙發,正閱讀著一本「人體解剖學」。

  與其讀手術書,不如讀解剖書,這是安特契先生的建議,但這建議卻更讓我感到驚恐了,因為被解剖的物件是少爺,若沒有百分之兩百的把握,恐怕我是沒有勇氣拿起手術刀來解剖少爺……不!是幫少爺開刀。

  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十點半了,也許該把準備中的早餐換成午餐?

  昨天是週六,少爺吃完中餐就換上玄日的裝扮出門,到今天早上都沒有回來。

  電視新聞上不停地播報各式各樣的頭條新聞,每個小時的頭條都不一樣,其中也提到不少英雄的蹤跡,但他們忙得連停下腳步看一眼媒體鏡頭的時間都沒有,電視上只能看見他們來來去去的身影,多半還是從遠方拍攝。

  雖然少爺沒有回來吃早餐,但他忙碌了一天一夜,回來的時候想必會非常饑餓,所以我已經預備大量餐點,就等少爺回家來,大家可以一起吃得盡興。

  但是,真沒想到會忙到這麼晚,我只有停下預備餐點的動作,以免食物太早準備好,等到要吃的時候已經冷掉而不美味了。

  等待的時候,我把握時間研讀書籍。

  這些日子以來,已經閱讀不少醫學方面的書籍,但越讀卻越是感覺不足……書籍並不能讓我有勇氣拿起手術刀來切割少爺的身體。

  但是,安特契先生似乎不打算讓我有更多時間來充實自己,他只是聳肩說「切下去就會了啦」,然後說下次要帶屍體和手術用具讓我實際操作解剖……順便幫他把所有臟器取出來,在不同臟器上用正在實驗的藥物,然後將結果記錄成冊交給他。

  聽起來,我似乎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初學者,而是直接成為醫生的助手了。

  因此,我決定還是多多自修的好,以免必須在毫無經驗的情況下就得自行解剖一整具屍體,甚至得在屍體上使用大量根本不知道效用為何的藥劑。

  看了看眼前的解剖書,我忍不住歎了口氣,雖然這些書籍對於理論上的瞭解是大有助益,但對於實際操作卻是一點幫助都沒有。

  想了一想,我還是打了通電話:「柯帝士,早安。」

  「族長?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柯帝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想來他應該是誤會發生嚴重的事情……也許以後我應該常常打電話給他,而不是發生事情才找他。

  我連忙說:「沒發生什麼事情,只是我要麻煩你幫忙安排一些大學課程,我想……就先從醫學開始好了,我需要手術、解剖和醫藥知識的課程。」

  「您想讀醫學院嗎?」柯帝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訝異:「醫學院的課業很繁重,恐怕您沒有辦法邊讀邊當家。」

  「我只需要實際操作方面的課程,不需要理論方面的課程,此外課程也不需要安排得太繁重,我可以慢慢學習……」

  說到這,我默默地祈禱安特契先生會長命百歲……不!還是一百五十歲吧,讓我有時間能夠把這些知識學習到最完美的境界,再來對少爺動刀也不遲。

  「明白了,我會儘快派人安排您入學。」

  「十分感謝。」

  掛斷電話的同時,客廳的陽臺傳來聲響,我一個滑步過去打開落地窗,陽臺上,一個紅黑的身影正蹲在地上,背後的銀白翅膀被陽光照得光輝燦爛,但這光芒卻逐漸縮小,最終消失在身影的背後。

  我笑著說:「歡迎回家,少爺。」

  玄日站起身來,脫下護目鏡,神色冷淡,一雙墨色的眼看向我,眼中沒有帶著半點情緒,整個人仿佛是冰冷的金屬雕像。

  緊接著,他眨了眨眼,一雙墨眼瞪大如圓,還可憐兮兮地揪著眉頭,直喊:「朝索,我好餓!超餓的喔!」

  這時,客廳大門也被人打開來,小穀大聲嚷嚷:「餓斃啦!管家,上菜啊!」

  我笑了一笑,說:「是的,馬上就送上餐點。」

  -----

  「朝索要去上大學嗎?」少爺有些訝異的問。

  吃早餐……或者應該算午餐,我跟少爺提起想去上大學,所以希望某些時候可以請假去上課。

  一說完,狼吞虎嚥的眾人竟然捨得停下吃飯的動作,然後呆呆地看著我,表情十分一致地都是一臉難以置信。

  「管家還要上大學?」小穀怪叫:「上什麼呀?家政課嗎?」

  「不是的。」我連忙解釋:「是讀醫學方面的知識,因為日後可能必須為少爺動刀治傷等等,所以想要先研讀一些基礎知識,這樣可以讓安特契先生不需要從基礎開始教我。」

  一解釋完,大家就收回吃驚的表情,然後繼續埋首吃飯,天茶先生還點頭喃喃「這倒是不錯,少爺一天到晚受傷……」說到這,他似乎是顧慮到少爺在場,所以後頭便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原來是這樣子!」少爺明白地點頭說:「你先去讀大學也對,爸爸一定沒有耐心一步一步教你,我看他一定一開始就要你幫忙做實驗吧!」

  的確是。

  少爺一口答應:「那你就去上學吧,反正我現在很長時間都不在家,你一個人在家也很無聊吧!」

  「謝謝少爺。」說話的同時,我分別幫大家添上飯後甜點,碎胡桃南瓜派。

  少爺吃了一個派後突然開口說:「朝索,你記得去上學的時候不要穿得太乖,不然會被欺負喔!」

  我真的沒有想到這點,連忙感激的說:「感謝少爺提醒,我會注意的。」

  這時,亞恒也開口說:「被勒索不要想著給錢了事,因為他們會越來越喜歡找你要錢,而且還越要越多。」

  我愣了一愣,回答:「好的。」

  少爺又吃了一個派,當我在他盤子放上第三個派的時候,他抬頭說:「喔,對了!如果有教授叫你留下來幫忙還是要幫你補習,要注意他的表情有沒有色眯眯的喔!不管教授是男生還是女生都一樣要注意!如果他露出色眯眯的表情,你千萬不要真的照他的話去做!」

  ……少爺,您以前到底是過著怎麼樣的大學生活呢?

  「對了!」少爺仿佛想起重要事情來,突然丟下早餐跑回房間,然後沖出來,遞給我一盒像是彈匣的東西,根據之前岳剛買過的種種武器看來,我想這應該不是子彈的彈匣,而是裝滿手榴彈的彈匣。

  我接過來,不解的問:「少爺,這是手榴彈嗎?」但為什麼要給我手榴彈呢?

  「是煙霧彈。」少爺細心地解說:「匣子裏一共有十發煙霧彈,如果遇上危險的話,你就按下這個紅色按鈕,匣子就會發射出一發煙霧彈,趁著煙霧彌漫的時候,你就可以用極速逃跑了!」

  我看著手上的煙霧彈,突然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去進行「上學」還是去劫獄之類的危險活動,但看看其他人的神色,居然一點也沒有吃驚的表情,亞恒甚至還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現在的大學真的有這麼危險嗎?

  拿著煙霧彈匣,我只有說:「謝謝少爺。」

  少爺十分認真的說:「朝索一定要小心安全喔!」

  「……謝謝少爺關心,我一定會非常小心的。」

  大學,原來是這麼危險的地方嗎?我不禁開始擔心起來了。

  父親大人,請保佑我的求學之路一切順利。
作者: cathy242231    時間: 2012-9-9 12:41 AM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2-9-9 12:44 AM 編輯

天國地獄第一層 向陽大學,學習知識與見怪不怪

  【西元二一一零年】

  一個女孩子為什麼要當英雄?

  「我並不是歧視女人的意思。」初風顯得有些慌張:「只是女孩子把好好的腿切掉再裝上改造肢體,感覺實在太可惜了。」

  我的腿是因為車禍才截肢,不是為了改造切掉的。

  「對、對不起!」

  你的左手是因為改造才截掉?

  「是。」

  為了當英雄才改造?

  「嗯。」

  後悔了嗎?

  「不。」初風說:「我有不得不當英雄的理由。你呢?曾經後悔選擇當英雄嗎?」

  不,一點也不,而且我也有我不得不的理由。

  初風笑了:「我的理由是父母,你的呢?」

  ……丈夫。

  其實也不算是丈夫,因為他死在婚禮當天。

  -----

  柯帝士的效率果真迅速,打電話給他才過三天,入學手續已經辦好了,課程表也交到我手上,由於是轉學生的身分,所以隨意想選什麼課都可以,哪怕要直接上七年級課程也是可以的。

  課程可以說大致上分為臨床前課程和臨床課程。

  大一和大二的課程多是心理學、普通化學、生物學和醫療社會學等等基礎課程;直到大三的課程才會出現臨床技術學、基礎醫學實驗以及大體解剖學,這些實際動手的臨床課程;大四以後才會實際去醫院學習。

  父親大人曾經說過,身為管家,雖然必須對各種事物都有所涉獵,但也不能學個皮毛而不明所以,所以不管學什麼技能都必須打好基礎,更何況還是醫學這種攸關人命的學科,所以我想自己應該按部就班從大一的課程開始學……

  鈴……鈴鈴……

  我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連忙接起來:「安特契先生,您好。」

  「那個朝……朝、朝什麼來著……」

  「朝索。」我連忙說。

  「喔,對!朝索,唉,阿夜他哥一直催著我去找你,不然就要開槍殺了我,不過我手上的實驗要再一個月才能搞定,所以下個月再去找你吧!」

  「好的。」

  「正好手上有個比較簡單的實驗可以交給你去做,記得下個月要打電話提醒我去找你啊!不然我肯定忘記,然後阿夜他哥就要殺我了。」

  「好的。」我連忙回答,同時牢牢記住這件事情。

  「是說你有沒有特別喜歡解剖哪一種屍體?人的?非人的?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先告訴我,我可以把那一種留起來。」

  「真的要直接解剖屍體嗎?」我十分惶恐的反問。

  安特契先生理所當然的說:「當然啊!不然要從哪里教起?」

  我連忙提議:「基礎化學或者醫療社會學?」

  「那是什麼東西呀?」

  醫學院的基礎課程。

  安特契先生說:「總之就這樣啦,我下個月就去找你,我看你還是先解剖人類的屍體好了,一開始就解剖非人的屍體可能太難了。」

  「安特契先生,就算是人類的屍體也是太難……」

  喀。

  我愕然地看著掛斷的手機,許久,才能把眼神移到課程表上面,然後打了電話給柯帝士。

  「柯帝士,請幫我安排藥理學、基礎醫學實驗、組織學以及大體解剖學課程。」

  「從大三開始學嗎?」柯帝士有些訝異的反問,隨後又理解的說:「您大概已經學過基礎了吧?但這樣的課程可能會排得太滿,您會沒時間休息。」

  不,我沒有半點基礎,只是下個月就要實際解剖了,這個月開始學基礎課程恐怕有些緩不濟急。

  「我一天最少只需要睡兩小時,哪怕真的幾天不睡也不要緊的。」

  「是的,族長,但是現在大學已經開課一段時間了,恐怕您要從課程的中間開始學習,不知道這樣會不會有問題?」

  問題實在不小,但是這樣也許會更好一些,下個月就要親手解剖以及做實驗了,若是教授仍在做開學時的自我介紹等等,恐怕會更讓人心急如焚。

  「沒有問題,麻煩請幫我安排課程了。」

  「是。族長,我這邊也有事情要麻煩您。」

  聞言,我有些訝異:「請說。」

  「最近斜陽市可能會有點不太平,麻煩您儘量避開中心商業大樓,若真的必須去,也請不要久留。在這段時間,我會安排二十人在斜陽市觀察狀況,如果真的出狀況,請您一定要打電話給我,這些就麻煩您了!」最後幾句話,柯帝士特別壓低語氣強調。

  斜陽市不太平並不是新聞,但是特別提到中心商業大樓就比較不尋常了,我不禁詢問:「為什麼這麼說呢?」

  「那是因為……」

  「朝索!」

  這是少爺的呼喚聲,我立刻掛了電話,然後走進少爺的工作室。

  「是的,少爺,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少爺面前的桌上正擺著兩條腿……自然不是人腿,而是機械腿,這是孤蝶之前被少爺斬壞的腿,為了補償她,少爺便將腿拿回來修補,並且還進行改造。

  少爺站起身來,比著腿一一解說:「左右大腿側邊都可以打開,左腿藏的是手榴彈,右腿是閃光彈;膝蓋可以發射能量;小腿側面和腳尖都可以伸出刀刃;腳底可以伸出輪子進行滑行,滑行時速最高可以到六十公里。」

  解說到這裏,少爺停了一下,轉頭問我:「朝索,你覺得這樣還有什麼功能要補充的嗎?」

  這可真是充滿實用性兼具攻擊力的兩條腿。我思考了一下,鞠躬說:「少爺,很抱歉,朝索真的不知道可以補充何種功能。」

  少爺點了點頭,放鬆了一點神色,說:「那應該可以了吧?希望孤蝶會喜歡,上次真是太對不起她了。」

  「我相信孤蝶會喜歡的。」我笑著說。

  「是嗎?」少爺也笑了,然後說:「接下來就是初風哥的鞭子……朝索,你手上拿的東西是什麼?」

  順著少爺好奇的目光一看,我這才發現自己還拿著課程表,遞給少爺看的同時解釋:「這是之前跟少爺您提過的事情,大學醫學系的課程表。」

  少爺「喔」了一聲後說:「朝索,你要去念我的大學啊?」

  我愣了一愣,這才想起來柯帝士幫我安排的學校確實就是少爺之前念的大學——向陽大學。

  這結果也並不令人意外,斜陽市最有名的大學確實是向陽大學,柯帝士自然會安排這一所學校。

  「朝索變成我的學弟了呢!」少爺笑眯眯的說:「雖然是不同科系,還是學弟喔!」

  我十分受教的說:「是的,很榮幸能夠成為少爺的學弟。」

  「不過如果是向陽大學……」少爺偏著頭看課程表,然後說:「那我多準備兩把槍給你吧!雖然不知道醫學系是怎麼樣的情況,不過格鬥系還蠻需要搶,你應該不會想用血能去攻擊同學吧?」

  自然是不想,但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用槍去攻擊同學。

  「少爺,大學真的這麼危險嗎?」我忍不住開口詢問。

  少爺偏著頭思考了一下,才說:「以朝索你的能力,應該也不算太危險,只是我比較擔心你會傻傻地被人騙了。記得不要理色眯眯的教授,也不要理色眯眯的同學,不要買同學介紹的東西,不要亂吃不熟悉的同學給的食物,這樣應該就不會有事吧。」

  雖然聽起來實在不像會沒事的樣子,我也只有說:「是的,少爺。」

  「你什麼時候要去上學?」

  「隨時都可以,應該是這兩天就會去了,因為安特契先生打電話來說他下個月便要來教導我。」

  「下個月?這麼快啊?」少爺想了一想,說:「那你要不要今天就去報到?我最近這幾天都要去洛初哥的工作室拍照,可以順便載你去學校,等我拍完再去接你。」

  雖然感覺有些措手不及,不過的確是越早去上課越好。我鞠躬說:「那就麻煩少爺了。」

  「不麻煩呀!朝索也是因為我才要去上學的嘛!」

  少爺站起身來,看了桌上的兩條腿一眼,咕噥:「順便拿去給洛初哥好了,他和孤蝶的關係好像還不錯,讓他轉交給孤蝶應該比較好吧?」

  說完,少爺看向我,我連忙說:「這樣安排很好。」

  得到我的回答後,感覺少爺終於放下心來了,他轉頭一喊:「DSII,醒一醒,來載我和朝索去學校。」

  靠牆的機車亮起車頭燈,響起興奮無比的聲音:「那我可以超速嗎?可以嗎?可以嗎?」

  少爺一口否決:「不行!」

  DSII的車頭燈閃爍個不停:「拜託嘛!人家好久沒有用機車的樣子出去玩,阿夜每次都叫人家當玄日,當玄日好無聊喔!好不容易可以當機車,讓人家騎快一點嘛!阿夜~~~」

  「唔……」面對機車的撒嬌,少爺心軟猶豫了。

  現在無法放心的人似乎換成了我。

  少爺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DSII,為難的說:「那時速只能在一百公里以下喔!」

  「喔耶!」

  -----

  下了機車,我抬頭看著校門口,向陽大學不愧是斜陽市最好的學校,校門口十分的寬敞,金銅色的大門也保養得閃閃發亮。

  少爺有點擔憂的問:「朝索,你還好嗎?」

  我點頭說:「少爺,我很好,一百公里的時速並不算太快。」

  不知是否已經習慣,或者是一百公里比起之前動輒兩百公里的時速來說,真的是不算什麼,我是真的覺得還好,這次的騎乘經驗不算太糟糕。

  「我騎得好慢的!」DSII抗議。

  「安靜!」少爺拍了拍DSII的車頭燈,不滿的說:「跟你說了好多次,在外面不要隨便開口說話,會嚇到別人!」

  DSII小小聲的說:「好嘛!」

  少爺轉過頭來,對我說:「朝索,我是想問你,現在的陽光會不會太亮了?你以後都要白天來上課,這麼亮不要緊嗎?」

  的確有些亮,讓我威覺十分的熱,但幸好,上次已經去X-Killer買了一些不會曝露皮膚的衣服,現在我穿著銀灰色長袖T恤和黑色牛仔褲,歐爾佳甚至幫我挑了一頂據說很年輕人的黑皮帽,此刻正戴在頭上,讓陽光不會直射頭頂。

  我回答:「少爺,帽子和衣服已經擋掉不少陽光,不會很難受的,而且等等就要進教室了,教室也沒有陽光。」

  少爺點了點頭,上下打量起我,用佩服的語氣說:「歐爾佳真的好厲害,我都沒有想過朝索穿T恤、牛仔褲和皮帽子,居然可以不奇怪耶!雖然不知道為什麼T恤上面要纏那麼多細繩子,但是好像還滿好看的!」

  我也不是很理解為什麼T恤要纏這麼多繩子,黑色細繩一路從兩袖的袖口交叉纏上來,再纏到胸前和背後,這讓我有種自己好像被捆綁的感覺,雖然繩子纏得並不緊。

  我詢問:「如果少爺喜歡這些衣物的話,我可以再去X-Killer購買一套供您使用。」

  少爺搖了搖頭,說:「我說好看是因為好多人在偷看你。」

  我怔了下後左右張望,果真如此,原本校門口的人不停來來去去,腳步快速,但此時卻有一些人駐足在校門口,視線朝我投射過來。

  幸好,少爺根本沒有拿下安全帽,否則以他現在的名氣,恐怕已經不是會不會被注意的問題,而是會引起一陣騷動。

  少爺突然看向我的左後方,說:「唔,好像有人要過來搭訕了呢!」

  我一怔,聽見有人呼喚:「朝索•安得利斯!」

  很少有人會用全名來稱呼我,轉頭看去;一個穿著米色長風衣的黑髮男子正一臉笑眯眯地走過來,我訝異的說:「你是……」

  「利德。」對方立刻接了下去,還故作哀傷的說:「才見面沒多久就忘了我的名字,這可真是讓我傷心。」

  我並沒有忘記他的名字,只是有些震驚對方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對了,利德當初介紹自己的時候,確實說過是來斜陽市任教,該不會正是向陽大學的教授?

  也許大學的確很危險。

  少爺好奇的問:「朝索,這是誰?」

  我連忙跟少爺介紹:「這一位是利德教授,剛來向陽大學任教。我記得教授的學科是人類學,是嗎?」最後幾句,我轉向詢問利德。

  利德笑著點了點頭。

  幸好,我學的是醫學。

  「原來是教授嗎?」少爺畢恭畢敬的打招呼:「教授你好!我是安向夜,才從向陽大學畢業沒有多久。」

  利德推了推眼鏡,十分罕見的是用小指去推,然後露出十分燦爛的笑容,說:「安同學你好,從我當教授以來,還真沒有看過像你這麼乖的學生。」

  少爺好奇的問:「利德教授看起來好年輕,應該沒有當教授多久吧?」

  「哈哈哈,說年輕也不年輕了,都三十歲有了。」

  「咦?二十歲就當教授了嗎?真的好年輕!」

  看著兩人聊得十分融洽,我有點猶豫不知是否要告訴少爺,這位教授曾經拿銀制鋼筆的筆尖抵住我的大動脈。

  「朝索,你要不要先去教務處報到?」少爺遲疑了一下,說:「我帶你過去好了,雖然快遲到了,不過洛初哥應該會等我吧。」

  「那不如,我帶他過去吧?」利德一臉誠懇的提議:「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可以順便帶他熟悉一下校園,這樣你也不用遲到了。」

  聞言,少爺的眼神移向我,似乎是在詢問這樣可以嗎?

  我點了點頭說:「那就麻煩利德教授了。」

  少爺禮貌地對利德道謝:「那就謝謝教授了。」隨後轉頭對我說:「朝索,那我傍晚再來接你。」

  說完後,少爺就跨上DSII,騎車離去。

  目送少爺離開的同時,我旁邊傳來利德的聲音:「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沒有憂患意識?」

  「沒有人使用那麼困難的語詞,不過確實有人說過類似的話。」

  那個人的名字叫做艾克斯。

  他的原話大致如下:「沒有任何吸血鬼會像你這麼天真!比十歲小女孩還容易被人拐走,能活到現在根本就是個奇跡……不對,這根本是沙蒂娜創造出來的奇跡,她真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會愛上你!」

  回過神來,利德正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但即使是這樣的笑容,配上他斯文的臉龐和氣質,看起來還是一點威脅性都沒有,他說:「我可是曾經脅持過你的歹徒呢,可你就這麼讓你家少爺離開,單獨一個人面對我,這樣未免也太沒危機感了吧?」

  我客氣的說:「我只是認為,一名教授應當不至於會大白天在自己任教的學校拿鋼筆刺死我。」

  「唔,這麼說倒也是。」利德同意的點頭,但話鋒一轉,又說:「不過現在這個年代,如果我趁著帶你去教務處的時候偷偷拐個彎,在某個比較不惹人注意的角落刺死你,恐怕也不是太奇怪的一件事吧?」

  ……的確也不是太奇怪。

  「哈哈,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別太認真了。」利德眨了眨眼,說:「沒人雇用我,我可是不會出手的。」

  不需要澄清,其實我也並不緊張,或許是因為利德上一次脅持我的時候,完全沒有傷害到我的關係,所以我認為他應該是友好的,此外,他如果真的要動手,我想自己應該也不是毫無招架之力。

  「走吧,再不走的話,恐怕有人會上前搭訕喔?」利德笑著說:「我想你應該不會因為有人搭訕而感到高興吧?」

  我們兩人走進校門口,這時上課鐘已經敲響了,身旁的人漸漸減少,即使有,也是神色匆忙的經過。

  相較於其他人,利德和我的腳步實在是非常悠閒。

  一開始,利德還體貼地主動走到樹蔭底下,讓陽光不會直接曬在我身上,然後他若無其事的開口閒聊:「你是來上什麼課?」

  「關於醫學方面的課程。」

  「醫學?」利德愣了一愣,轉頭看著我,疑惑的問:「你應該不是想當醫生吧?」

  「當然不是,只是為了能更好的服侍少爺而已。」

  「為了服侍主人,還得上醫學院?」得到我點頭肯定後,利德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說:「管家可真是辛苦的職業。」

  我客氣的說:「我相信教授應該是比管家更辛苦的工作。」

  利德笑了笑,說:「格鬥系教授或許是吧!但我教授的是人類學,這科系的同學都比較文靜,不會很難帶。」

  「原來如此。」我笑著說:「可以請教一下,人類學的主要授課內容是什麼呢?」

  「求之不得,教授不就是要被請教的嗎?只是我很少遇到會這麼有禮貌的說出『請教』兩個字的學生,真可惜你不是人類學系的學生。」利德眨了眨眼,說:「人類學就是在研究人與人之間的差異與相同,可以從很多方面著手,文化面、生物面……」

  隨意聊天的同時,我們走進一幢大樓,搭電梯上了三樓,誰知道才剛踏出電梯,就聽見一個沉悶的炸裂聲。

  我愣了一下。這是……爆炸聲?

  利德拍了拍我的肩頭,說:「別緊張,應該是實驗室爆炸,這是常有的事情,連火災警鈐都沒響,應該只是小爆炸而已。」

  我以為只有安特契先生的實驗室爆炸是常有的事情。

  才踏出電梯,利德就輕呼一聲:「啊,前方好像不通,我們從樓上走吧!」

  不通?莫非是施工中……我朝前方一看,前方走廊上有兩方人馬正在對峙,雙方的人數都是十個左右,每個人的臉色都十分兇狠。若只是一般鬥毆也就算了,但他們的手上卻拿著各種高科技武器,連能量武器都不例外,就是外頭的黑幫鬥毆,也不見得會看見這麼多高科技武器。

  「那是格鬥系的同學在互相切磋而已。」利德拍拍我的肩膀,安慰:「別擔心,不怎麼常鬧出人命。」

  不常……意思是也曾經鬧出人命嗎?

  我們還來不及轉身離開,雙方人馬就已經開打了,領頭人物高喝一聲,所有人沖上前去,用手上各式各樣的武器對打起來。

  一開始的場面還有些紊亂,但沒過多久,眾人就找好自己主要的戰鬥對象了,兩兩相互對打起來,頓時滿走廊上充斥著各類金屬相撞,甚至是槍聲,還有能量武器對撞時特有的嗡嗡聲。

  子彈和能量光束隨處亂飛,幸好,走廊上除了鬥毆的兩方人馬,就只有利德和我……

  一個極速閃過子彈後,我順勢轉身回到電梯中,然後叫喚利德,他回頭看著我,不知為何,神色有些詫異,但也跟著低頭進了電梯。

  我立刻按了關門鍵,一直到電梯門完全閉合,這才聽不見外頭的紛鬧聲。

  「你可真是快。」利德一走進來,就讚歎的說:「完全沒看見你何時進電梯,要是每個吸血鬼都有你這種速度,那恐怕世界上最強的種族就是吸血鬼了。」

  我看了利德,笑著說:「只不過是快了一點。」

  「不,這是個速度決定一切的世界呀!高強的力量可以借由外力不斷升高,但速度卻始終有個極限,因為人腦沒有辦法處理太快的速度。」利德輕聲說:「試想一下,如果你的手上拿著無堅不摧的能量武器,加上猛然出手,有多少人來得及擋下你的攻擊呢?」

  「很多人。」我真心的說。因為最近看過的戰鬥實在不少,而且都是英雄或者非人之間的戰鬥,我實在不認為自己的戰鬥力可以比上這些人。

  「你太妄自菲薄了,我看你只需要不多的訓練,就可以……」說到這裏,利德突然停下話來,笑著說:「你家少爺不就是格鬥系畢業的嗎?讓他教教你吧?」

  這位利德教授知道的事情可真不少,但他到底知不知道少爺就是玄日呢?既然他都已經知道我插手過英雄和警方之間的事情,那也許早已知道玄日的真實身分?

  越想越是迷糊,但不管如何,只要我不透漏少爺就是玄日的事情,這麼做的話,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是的,少爺是格鬥系畢業的。」

  「以他的外貌來說,他肯定很強吧?」

  「少爺確實不弱,但這和他的外貌有什麼關係呢?」我完全不解,以少爺的外貌來說,實在不是強悍的類型,甚至有些偏瘦了。

  利德失笑的說:「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因為你家少爺長得實在太漂亮,如果沒有強悍的實力或者是權勢,怎麼保護自己?」

  我莞爾一笑:「你說的是。」

  利德停下腳步,比了比牆上的門牌,說:「教務處到了,進來吧!」

  我一進去,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利德拉著到處報到、註冊和拿選課單,看著他忙東忙西的安排,感覺上,這位利德教授未免也太過熱心了一點。

  雖然我並不排除這世界有熱心的好人,但是這位利德教授的兼差可是殺手,熱心的好人殺手這樣的職業實在太過矛盾了一些,讓我有些不能接受,寧願相信利德是別有所圖,但他圖的東西是什麼呢?

  「走吧!去找教授加簽。」

  利德手上抓著幾張單子,扯了扯我的衣袖,要我跟著他走,但他一轉身,卻突然身體一搖,眼見就要往前撲倒了,我一個伸手抓住他,他才沒有真的撲倒在地。

  我把利德扶好,確定他自己站穩了,這才訝異的問:「你還好吧?」

  利德直起身來,扭頭對我一笑,說:「沒事、沒事,大概是絆了一下吧!」

  絆了一下?但前方地面根本沒有任何東西,是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呢?

  我看著利德,雖然他臉上掛著笑容,但是臉色卻十分蒼白,下巴有些胡碴沒有刮,而且眼睛下方還掛著濃濃的黑眼圈,這個模樣不禁讓我想起安特契先生……

  「利德,你上一餐是什麼時候吃的呢?」

  利德一愣,揪起眉頭苦思:「上一餐應該是早餐,我應該有吃……呃,好像又沒有,那時候我還在睡覺。」

  我繼續追問:「那麼,前一天的晚餐是否有吃呢?」

  利德思考半天後,最終放棄的說:「我不記得了。」

  果然如此,的確是安特契先生的類型。我提議:「時間也差不多,不如我們去喝個下午茶吧!」

  「呃?」利德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說:「你要喝下午茶?」

  「只是個藉口罷了。」我笑著說:「大家不都如此嗎?雖說是喝茶,但其實主要目的卻是聊天。」

  一聽到聊天,利德的雙眼就發亮了,他一口答應:「好,走吧!」

  雖然,利德乾脆地說了「走吧」,但是卻不知道哪里可以喝下午茶,最後還是回頭問了教務處的人,這才知道哪邊有供應飲食的地方。

  到了餐飲部,雖然問了利德想吃些什麼,但他顯然一點也不在意放進嘴巴裏的食物是什麼東西,這點和安特契先生也頗為相似,後者除了泡面不吃,其他食物一概不在意究竟是什麼食材做的。

  我只有儘量點一些營養又香味十足的食物,食物一上來,香味果然讓利德終於發現他餓了,拿起餐具來,正要大快朵頤的時候,卻又抬頭看著我,由他的表情看來,似乎是感到有點抱歉。

  我拿出血袋,倒進預先拿來的免洗杯中,然後笑笑的說:「我也喝下午『茶』。」

  見狀,利德笑了出來,對我比了個大拇指,這才開始吃東西。

  一邊喝著血,我一邊觀察餐飲部,現在大約是上課時分,所以只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如果不是在看書,否則就是邊吃飯邊看著牆上的電視,餐飲部的四面牆上都有一台大電視,分別播著四台新聞,現在的世界真是走到哪都有電視,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能即時知道訊息。

  即時新聞快訊:

  太陽聯盟最高領袖,也就是俗稱的「日皇」,將在十天后來訪斜陽市,來訪的確實天數不明,聯盟宣稱主要目的是接見日前因發表大腦改造論文而得獎的倪采醫生,並商談合作事宜。

  但外界人士猜測,日皇來訪的真正目的其實是打算擴展他們在斜陽市的經濟發展,進一步成立多方企業……

  「日向炎要來斜陽市?」利德有些訝異的輕呼。

  我倒是不怎麼驚訝,早在當上少爺的管家沒有多久之後,老爺就已經來過少爺的公寓了,雖然那次是私下來,外界不知道,當然也不會上新聞,反倒是利德的稱呼還讓我感覺比較驚訝。

  他竟然直呼日皇的名字,實在很少人會這麼做,大家似乎都忘記日皇的本名是什麼了,若不是因為認識少爺,恐怕我還真的反應不過來「日向炎」指的人是誰。

  不過,這麼說起來,柯帝士讓我不要接近商業大樓,原來是因為老爺要來斜陽市的關係嗎?但他未免有些多慮了,應該不會有人想要攻擊日皇。

  利德納悶的說:「雖然斜陽市的商業十分發達,不過治安實在是惡名昭彰,那些商業大老很少親自前來,更何況是日向炎,為什麼突然來了呢?」

  治安惡名昭彰,但少爺卻選擇住在斜陽市。

  雖然少爺的朋友伊薩特總是參與危險的探險活動,但或許少爺比他更喜愛危險,因為少爺選擇直接住在危險的地方。

  利德繼續帶著不解的語氣說:「雖然倪采醫生的研究確實很了不起,不過日向炎是真的重視對方到願意親自前來嗎?」

  「我也不曉得。」但我想,應該是沒有如此重視。

  比起那位醫生,遠在八年多前就改造出玄日的安特契先生應該是毫不遜色,但據他說,日皇常常把手槍抵在他的額頭上,一點也不擔心走火,所以我想這位醫生應該也無法讓日皇重視到親自前去接見他。

  多半是想要順道來看少爺……不!是專程來看少爺,只是順道見那名醫生吧?我想,應該就是這麼回事。

  只是不知道少爺是否已經得知老爺要來的消息呢?無論如何,回家的時候還是跟少爺稟告一下……

  鈴鈴……鈴……

  我看了一下手機螢幕上的來電顯示,隨即跟利德說了句抱歉,然後走到一旁去接電話。

  「您好,凱爾秘書。」

  對方「嗯」了一聲,很直接的開始說重點:「最近日皇要去斜陽市,會順道去找少爺,但他說想給少爺一個驚喜,所以不要讓少爺知道日皇要過去斜陽市。」

  「……但是,老爺要來斜陽市的事情已經上新聞了,恐怕這幾天都會是頭條新聞。」

  「所以這段期間,你要負責阻止少爺看新聞,不要讓他知道這件事情!」

  「這恐怕有些困難……」

  凱爾秘書用冷冷的語氣打斷我的話:「這是命令,沒有反駁的餘地!」

  餘地兩字的尾音一完,電話就被掛斷了,我看著手機,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做,現在這個不管是坐在餐廳或者走在路上都隨時有電視可以看的世界,該怎麼讓一個人連續十天都不會看見新聞?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少爺,他甚至可以在自己的腦中搜尋維琪百科!

  左思右想都沒有什麼好方案,但卻突然想起少爺現在正在季洛初的工作室中,說不定兩人已經在看新聞了?

  我連忙撥了季洛初的電話號碼,但卻沒有人接聽,只好改撥阿大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傳來阿大爽朗的聲音:「嗨,管家,找阿夜嗎?」

  「不是的,請不要引起少爺的注意。」我立刻說:「阿大先生,麻煩請你絕對不要讓少爺看電視!」

  「不要看電視?為什麼呀?」

  「因為一些緣故,就麻煩請您不著痕跡地阻止少爺看電視了。」

  「啊?真不知道你要幹嘛,不過阿夜和洛初剛才出去了,因為夕日大廣場附近有個銀行搶案,他們應該會經過廣場,所以阿夜會不會看見廣場上的電視牆,那我可就不知道啦!」

  夕日廣場的電視牆……現在去阻止恐怕也來不及了吧?

  不,少爺去解決銀行搶案是很緊急的事情,他應該不會注意到電視牆,反而是回途的路上比較有可能會被電視牆吸引,現在去阻止還是來得及!

  「感謝告知。」掛了電話,我走回桌邊,抱歉的說:「利德,我恐怕要先走一步了。」

  聞言,利德也沒說什麼,只是一個伸手,說:「那手機拿來吧!我輸入我的電話號碼給你,如果課程上有問題或者教授不肯幫你加簽,你都可以找我。」

  「十分感謝。」我把手機遞給利德,他十分熟練的輸入電話號碼。

  啪!

  反射性低頭一看,一個閃閃發亮的東西掉在地上,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原來那是一枝鋼筆。我彎腰撿起來,鋼筆上頭的雕花繁複,風格十分古典,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用這種鋼筆了。

  我將鋼筆遞到利德的面前,說:「利德,你的鋼筆。」

  利德抬起頭來,笑著說:「你的手機。」

  我們相視一笑,互相拿回彼此的東西後,我說:「那麼我先走了,麻煩把餐點吃完,以後也請記得吃飯。」

  利德眨了眨眼,說:「真不愧是管家,我會努力記得吃飯,這樣可以了吧?」

  這人的個性也許和安特契先生差不了多少。我笑著點點頭,隨後轉身離開。
作者: cathy242231    時間: 2012-9-9 12:46 AM

天國地獄第二層 夕日廣場,紛鬧、惡習與勇氣的混雜

  你知道玄日嗎?他似乎也很早就出來當英雄了,你比較早或者是他?

  初風不甚確定的說:「玄日啊,我不太確定他是什麼時候出來當英雄,他實在太低調了,如果不是最近媒體追英雄追得很緊,恐怕他也還是默默無名。」

  他值得信賴嗎?

  「呵,我又不認識他,怎麼回答你。」

  那你信賴我嗎?

  「嗯?唔,當然。」

  但你也不認識我,也沒見過我的真面目,不知道我到底是做什麼的,怎麼說信賴我?

  「我不認識你嗎?」初風笑了起來:「多了張面具,不代表我就不認識你了吧?難道你會說你不認識初風嗎?」

  ……你真是樂觀,看起來似乎很快活,不像是遭逢過大變的人。

  「這樣嗎?」初風笑著說:「大概是因為我還有一個弟弟,必須照顧他長大,根本沒有時間沉迷在悲傷中……哎呀,說了這麼多我的事情,你會不會找出我的真面目啊?呵呵。」

  即使真被我發現了,我也絕對不會洩露出你的真實身分,我發誓。

  「我可一點也不擔心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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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即時趕到目的地,我取道頂樓,跳躍過一個又一個的頂樓,同時思考到底該怎麼阻止少爺看見電視牆呢?

  其實,不讓少爺看見電視牆一次是很簡單,真正困難的事情是該怎麼讓他十天不看新聞,不管是家中的電視,或者是外頭的電視牆,甚至得阻止少爺在他自己的腦中搜尋……

  怎麼想都覺得是不可能的任務。

  我停下腳步,跳上大樓邊緣的欄杆,往下一看,確定底下的巷子中沒有人,這才跨出一步,整個人瞬間往下墜。

  下墜途中,不斷用血能減緩下降的速度,最終悄然無聲的落在地面上。

  走出巷子,面前出現大量人群,有的人來來去去,有的卻滯留在廣場上,或者是在中間空地伴隨著音樂跳舞,也有坐在四周眾多小舞臺的邊緣、周圍的坐椅甚至是欄杆上聊天。

  多半都是年輕人,打扮得非常時髦,身上到處都在發光,因為現在最流行的裝扮便是發光造型。

  這裏是夕日廣場,也是年輕人最喜歡逗留的地方,可以說日夜都沒有一絲安靜的所在,甚至越夜越喧鬧。

  夕日廣場是一個扇形的空間,扇子的尖端便是那面巨大的電視牆,二十四小時不中斷地播放新聞或者是廣告。

  很巧合的,電視牆正在播放日皇即將造訪斜陽市的消息,這次不再是插播新聞,而是頭條新聞,上頭還有太陽聯盟發言人的畫面,正在說明日皇與倪采醫生見面的時間。

  看樣子,似乎不能期待這則新聞會在明天變成舊聞,此後不再播放。

  只要是和日皇有關聯的消息,往往都是真正的大消息,恐怕電視臺會一直播放這則新聞,一直到十天后,日皇真正到訪甚至是離開斜陽市為止吧?

  我抬頭看著電視牆,關於日皇的新聞播報完畢了,接下來播報的消息正好和少爺有關,也是最近最熱門的消息——都市代表人物選拔比賽。

  在之前的比賽中,「少爺」擊敗「玄日」,成為斜陽市的代表人物,但這並不是比賽的最終結果,接下來是各個都市的代表性人物彼此競賽,這才是比賽真正開始白熱化的時候,最近的電視新聞或者各類節目都天天在報導這個消息,而且還隨時公佈票數。

  電視牆上顯示目前的票數,少爺和另一個都市代表性人物雙雙遙遙領先,那個都市也並不陌生,那是「晨星市」。

  在非人中,晨星市是和斜陽市同等有名的都市,因為那是教會的總部所在地,所以非人十之八九都會避開它,尤其是吸血鬼。

  但也因此,據說晨星市的治安非常好,算是大都市中非常難能可貴的一個地方。

  大家快點去投票支持天使啊!天使和晨星市那該死的傢夥現在陷入拉鋸戰,大家要快點去投票支持,千萬不要讓天使輸給那個神父!

  電視上,播報人員的語氣十分激動,竟然還用「該死的傢夥」來形容另一個候選人,也不停提醒大家去投票,連投票方式都介紹得鉅細靡遺,似乎深怕大家不會投票,因而真的不去投票了。

  這麼說起來,我也還沒有投票,回家的時候要記得投個票,並且叫其他人也一起投票吧!

  電視上頭介紹完少爺,開始介紹晨星市的候選人,他的名字叫做亞利克斯•賽門,職業竟是一名神父。

  神父的確符合晨星市是教會根據地這點,但卻還是令人感到意外,畢竟參與投票活動的人多半是年輕人,也因此各城市的代表性人物幾乎都是年輕人最喜歡的偶像明星,實在少有其他職業出現,就連少爺也是以當紅模特兒以及歌手的身分當選。

  但是,這位亞利克斯神父卻成為晨星市的城市代表人物,不知道背後有什麼樣的故事呢?

  也許只是教會的大力支持吧……都不對!我現在該做的事情是破壞電視牆,怎麼反而看起電視來了呢?

  左右觀察了下,廣場的人實在太多,不少人都駐足在電視牆前方觀看電視,若直接擊破電視牆面,掉下來的碎片恐怕會造成傷害,所以該怎麼做呢?

  對了,只要把電源線剪斷就可以了,不至於需要破壞電視本身,電源線在哪,我左張右望的尋找。

  「請問一下,你是朝索,阿夜的管家,對吧?」

  我一愣,回頭一看,面前是一名女性,有著一頭黑色俏麗的短髮,穿著無袖上衣和短皮裙,也沒有戴任何會發光的東西,看起來十分清爽。

  我微笑的說:「你好,林叮,好久不見了。」

  林叮上下打量我,懷疑的說:「真的是你呀?我剛剛超不確定是你呢!看了好久才敢來打招呼,你今天穿的衣服跟以前的差好多,根本像是兩個不同的人!」

  「是嗎?」我笑著說:「今天穿得比較好看,對吧?」

  林叮眨了一眨眼,她的眼睛竟是紫色,看瞳紋的模樣不太像是一般人會有的眼睛,應該是戴了有色隱形眼鏡,或者是索性動手術永久改變瞳色?

  「是嗎?我覺得你之前的穿著比較有你的感覺,雖然現在這樣是比較符合潮流啦!不過和你的感覺不太搭,有種『你不該穿這種衣服』的奇妙感覺。」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評論。

  「對了,你在這裏做什麼?」林叮疑惑的問:「等人嗎?等阿夜?」

  ……電視!

  但面對林叮的注視,我也只能回答:「是的,我正在等少爺。」希望她可以快些離開,我才好去找電源線。

  「這樣呀?」林叮想了一想,說:「那我跟你一起等好了。」

  ……糟糕了!

  耽擱這麼多時間,少爺也許已經快要過來了?雖然心急如焚,但我卻也想不出不讓她一起等的理由,只好問:「為什麼要跟我一起等呢?」

  「反正我也要找阿夜問問新專輯的事情,就一起等囉!是說,阿夜他到底要不要繼續在歌壇上發展?自從他的專輯出了以後,好多人找我寫歌,可是我……」

  說到這裏,林叮停頓一下,還遲疑地看著我,我反射性就回她一個溫和的微笑,然後靜靜地等待她開口說話。

  父親大人說過,微笑等待是讓人放鬆以及吐露心聲的最佳方法。

  她的神色放鬆下來,坦然的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暫時只想幫阿夜寫歌,因為我沒有那麼多靈感,寫不出那麼多歌來,光是我自己的極光樂團和阿夜的歌就夠我想破頭了。」

  「原來如此,你對於自己的作品,一定有很強烈的堅持,寧可拒絕也不願意交出自己不滿意的歌曲。」

  林叮看著我,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接著又疑惑的問:「那你覺得阿夜到底想不想繼續在歌壇闖蕩?還是他只想當個模特兒而已?」

  「其實,少爺是十分隨性的人,若你寫出他喜歡的歌,我想他會很高興地繼續出新專輯,但如果沒有,他也許會繼續當模特兒也不一定。」

  一邊解釋,我一邊思考該怎麼跟林叮道別,好去尋找電源線。

  「對了,好像有導演想找他演電影呢!」林叮突然說了一句。

  「是嗎?」我有些訝異,但想想又覺得這很正常,不少歌星會轉戰電影圈,我有些好奇的問:「是哪種類型的片子呢?」

  「動作片的樣子,英雄救美的老套路子。」

  「找少爺演英雄嗎?」這可真是貼切啊!

  林叮看了我一眼,滿臉都是忍俊不住的笑意:「不是,是讓阿夜演被英雄救的『美』。」

  「……」

  不!現在不是無言以對的時候,不管少爺是英雄還是美,現在重要的事情是破壞電視才對,我怎麼又被電影話題牽著走了呢?

  「咦?這是阿夜的新廣告嗎?」林叮看著電視牆。

  電視正在播最新的球鞋廣告,少爺穿著運動短褲,鏡頭會從球鞋一路往上照,小腿、膝蓋、大腿到全身照,剛看到這支廣告的時候,其實我有點疑惑它到底是賣球鞋還是賣少爺的腿呢?

  趁林叮專注在電視上的時候,我瞬間從斜背包裏頭拿出少爺給的兩把手槍……沒想到居然真的會用上它們。

  事到如今,也無法去找電源線了,雖然不得不破壞電視,真的對電視臺和底下的人群感到很不好意思,我會儘量把玻璃擊成細小的碎片,而且這玻璃應該是安全玻璃,不至於有人會受重傷的。

  用極速在一瞬間離開原地,我對著電視扣下扳機,槍口爆出一連串的火花,但槍聲竟比一本書掉到地上還安靜,在這喧鬧的廣場上,根本不會引起眾人的注意。

  在扣下扳機的那瞬間,我使用極速回到原地,途中把槍收到背包,同時,電視牆發出一連串被打破的聲音。

  這是我最快的速度了,這樣的速度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這時,林叮猛然轉過身來,我心驚了一下,正以為她是不是發現什麼蛛絲馬跡時,她卻一把將我撲倒在地,我仰面朝上,看見滿天的玻璃碎片砸下來,連忙一個翻身,換成自己在上方,還牢牢護住林叮的臉,因為擔心她仰面朝上,會有玻璃碎片跑進眼裏。

  玻璃碎片打在我的背上,令人感到安慰的是碎片感覺十分細小,我往旁邊一看,果然是安全玻璃,玻璃全碎成一小顆,而且棱角並不鋒利。

  「你還好吧?」

  低頭一看,林叮瞪大眼看著我,滿臉是擔憂的表情,我一笑,安慰的說:「沒事,這是安全玻璃,一點也不鋒利。」

  左右一看,人群也漸漸爬起身來,許多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正破口大駡,但看起來似乎沒有人受到重傷,我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那個、雖然我是不介意,感覺還挺吃香的,不過旁邊有人在看我們,表情好像很期待後續發展,可我們又不會發展下去,感覺好像有點對不起旁觀的人。」

  「抱歉!」我急忙爬起身來,不料才剛起身,突然一陣槍聲大作,讓我反射性又趴下。

  到底是誰開槍了?

  廣場上尖叫聲不斷,這時身下傳來「喀嘎」兩聲,低頭一看,林叮的手上正拿著一把槍,眼神十分犀利,正左右張望,應該是在找槍聲的來源。

  她對我說:「你不要站起來,爬去找掩蔽物,就去騎樓的柱子後面好了。」

  我很樂意去那裏,但是一定得用爬的嗎?

  「快去!」林叮有些嚴厲的催促:「記得用爬的!」

  她這麼堅持,我只有照做,開始朝騎樓的柱子爬去,只可惜少爺買給我的這身衣服了,希望手肘和膝蓋部位的衣服不會磨壞。

  爬……爬行的經驗實在太少了,而且廣場上人潮眾多,障礙連連,還要避免被人踩到,實在不是很好爬。

  爬行的途中,頭頂上不斷傳來槍聲和尖叫聲,不過最多的聲音還是怒吼和咒駡。

  好不容易,總算爬到柱子後方了,我站起身來看了看手肘和膝蓋部位,雖然有些髒汙,但卻沒有破裂的跡象,真是讓人松了好大一口氣,幸好沒把少爺送給我的衣服弄壞。

  不知道林叮的情況如何?我從柱子朝外一看,外頭的情況十分混亂。

  廣場上的年輕人看起來身經百戰,不是趴著便是躲在遮蔽物後方,手上是各式各樣的武器,根本沒有害怕的神色,而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正四下找著膽敢開槍的人。

  這時,一台廂型車大剌剌地撞進廣場來,還從視窗不斷撒出一大堆東西,和剛才漫天玻璃砸下的情景十分相似,但那些東西緩緩飄落,顯然不是玻璃,而像是紙片之類的東西。

  一片紙片飄落到離我不遠的地方,定睛一看,那竟是……

  鈔票。

  滿天飛舞的紙片竟全部都是鈔票!

  頓時,廣場上難得出現寂靜無聲的狀態,但這寂靜只出現短短幾秒鐘,隨後便炸開來了,眾人激動萬分,紛紛把手上的各式武器朝腋下一夾,空出雙手來,然後開始搶那些鈔票,有的人朝天空伸手抓住鈔票,有的人則彎腰拼命撿拾地上的紙鈔。

  不知道林叮去哪里了?才一下子,她竟已經消失不見了,不曉得到底跑去哪里,現在的情況這麼混亂,實在令人擔心。

  民眾撿拾鈔票的同時,那輛廂型車的四扇車門突然打開,從上頭下來好幾個黑衣人,他們手上拿著幾個大包,猛然朝天空一撒,眾人立刻搶成一團,因為撒出來的東西全部都是鈔票。

  他們到底是為什麼要撒鈔票呢?

  我正不解的時候,刺耳的警笛聲從不遠處傳來,隨著警笛聲越響越大聲,廣場周邊的道路開始出現一閃一閃的紅光,最後大量的警車沖進廣場的週邊,將廣場的主要出口堵得結結實實。

  看這個陣仗,恐怕警車的數量已經超過二十輛了。

  這時,所有警車的車門一開,許多全副武裝的員警沖下車來,毫不客氣就朝天空開槍示警。

  雖然這麼做實在很粗魯無禮,不過在斜陽市若不先開一下槍,恐怕沒有人會聽員警的話,尤其是現在這麼混亂的情況之下。

  一名員警沖在最前方,大吼:「通通讓開!警方辦案,所有人立刻離開現場……算啦!通通蹲下!」

  我想,他講到一半也發現要「所有人離開現場」是十分不實際的要求,這裏的人實在太多了,雖然不知道警方要做什麼,但事態顯然是緊急的,若要等到廣場所有人都撤離,恐怕警方的事情也不用辦了。

  這名員警的態度雖蠻橫不講理,但卻還是完全無法喝止民眾蹲下,除了民眾的膽子實在太大,他們都忙著撿滿地的鈔票應該也是一大原因……莫非,那些黑衣人就是為此撒下這些鈔票?

  雖然有這樣的猜想,不過只是為了擺脫員警,這手筆未免也太大了一點,這麼多鈔票,又全都是千元大鈔,恐怕都超過千萬有餘了,可以把這麼多錢隨意撒在地上,那又何必當個亡命的歹徒呢?

  「別撿啦!」那名員警脫下防彈頭盔,怒吼:「那些都是假鈔啦!注意看,上頭的鈔票編號全都一樣!」

  沒想到,竟然是岳剛!

  好久沒看到他了。我帶點懷念的看著這名好友……不,是昔日的好友。

  另一名員警走上前來,他的手上拿著麥克風,一說話,聲音響遍整個廣場。

  「地上的鈔票全都是假鈔,鈔票號碼一致是000000000,這全都是銀行搶匪為了逃避警方追緝而設下的陷阱,請大家不要中計,現在立刻蹲下,讓警方追捕歹徒。」

  聽到這些話,眾人這才漸漸冷靜下來,不少人檢視自己手上的鈔票,然後臉色大變,一邊將鈔票丟掉一邊咒駡,然後紛紛蹲下來。

  見狀,其他人也跟著蹲下來,不再去搶奪那些鈔票。

  大量的員警右手持手電筒左手拿著槍,踏進廣場的人群中,開始地毯式搜索那些黑衣人。

  銀行搶匪?少爺和初風不是已經去支援了嗎?為何還會讓搶匪逃走呢?該不會出了什麼事情?

  雖然很想上去問問岳剛,但是他已經與我斷交了……我看著岳剛,遲遲不知該不該上前的時候,他突然拿出手機來打電話,但這時,我懷中的手機竟然也響起來了。

  拿起來一看,上頭顯示的人竟然就是岳剛。

  我遲疑了一下,按掉電話,然後踏出去一喊:「岳剛!」

  岳剛朝我看來,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大步走到我面前,毫不客氣的問:「你在這裏幹什麼?」

  一時之間,我也找不到什麼理由,只有延續對林叮說的謊言:「我在等阿夜。」

  但話一出口,心裏卻閃過一陣愧疚,直到現在,我還是得對岳剛說謊……他與我斷交確實是明智之舉。

  岳剛皺緊眉頭,嘗試的說:「你弟弟……他應該不是普通人吧?就跟你一樣,是非人吧?」

  我一愣,連忙說:「不是,阿夜確實是人類。」

  聽到我的回答,岳剛的眉頭卻皺得更緊了,說:「是嗎?你弟被銀行搶匪抓去當人質了。」

  ……少爺被銀行搶匪抓去當人質?

  大約是我的表情太驚愕了,岳剛也是一愣,脫口:「你弟弟真是一個普通人類?」

  少爺是人類,但絕對不普通,但我也只能點頭,再一次欺騙對方。

  「這下子糟糕啦!」岳剛抓了抓頭。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該不會少爺真的出事了?

  岳剛突然一拍我的肩膀,說:「你不用擔心啦!綁走你弟弟的那夥人是玄日去追了,肯定救得回來!」

  ……玄日去追?少爺被搶匪綁去當人質,卻是玄日去追蹤了?我完全無法理解這個狀況到底是在什麼情況下發生。

  「對了,既然你在這,有沒有看到搶匪下車?」

  我點了點頭,說:「他們撒完鈔票就躲進人群裏了,還把黑衣脫掉,如果你們認不出長相,恐怕找不出他們。」

  岳剛一聽,表情簡直像是吃了……呃,某種不能吃的東西。他一個冷哼,說:「他們搶來的錢總不會消失不見吧?肯定帶在身上,一搜就能搜到!」

  我一笑,說:「這裏的年輕人兩個中就有一個帶著大背包,你要一個一個搜身嗎?也不太可能封鎖廣場吧,這裏可以偷偷溜走的出口實在太多了,民眾恐怕也不會乖乖配合。」

  聽見我的話,岳剛整張臉都皺起來了,看起來十分苦惱。

  「看見那個背著黑色大背包,身上沒有半點發光飾品的人了嗎?」我比著不遠處的一個男人,等岳剛點了點頭,我才說:「他和身旁的女人都是歹徒。」

  岳剛的雙眼發亮,立刻拿起對講機下令要同伴不動聲色地包圍那兩人。

  等他下完命令,我才接著說:「你可以搜索那些沒有戴發光飾品的民眾,他們身上的衣服多半是黑色為主,而且背著大背包,背包多半也是暗色調,我記得那時車上下來了六個人,大多都是這種打扮。」

  他一聽完,又朝對講機說明這幾個搜索重點,一邊說還一邊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我,直到說明完畢,他劈頭就說:「你都不擔心你弟?」

  我一愣,沉默好一會兒,在這期間,後方搜索得沸沸揚揚,但岳剛卻一點也沒有走去加入搜索的意思,反而一直瞪著我,好像可以從我的臉上瞪出什麼真相來。

  我歎了一口氣,說:「對不起,其實阿夜不是我的弟弟,我只是他的管家,其他家人全都是他的保鏢,所以無須擔心少爺的安危。」這點告訴岳剛倒是也無妨,畢竟連X-Killer的人都知道了,而少爺也曾經說過讓我把真相告訴岳剛。

  話說完,沉默的人換成岳剛,但他並沒有沉默多久就低吼:「現在才說,太遲啦!」

  吼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加入搜索,途中還惡狠狠地揪起好幾個人,然後搜索他們的背包,但似乎一無所獲。

  我拿出手機來,撥了電話:「天茶先生,我是朝索,請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呢?我似乎聽到少爺被搶匪當作人質,去追蹤的英雄卻是玄日的消息?」

  「『那個少爺』是DSⅡ,玄日才是少爺。」天茶先生簡單扼要的說:「為了讓歹徒釋放其他人質,少爺命令DSⅡ偽裝成自己,自願去當人質,唯一的條件是歹徒必須釋放其他人。」

  我不解的問:「歹徒現在就在夕日廣場上,但我並沒有看見DSⅡ。」

  「這次搶匪一共有五批,他們故意在同一個時間搶不同銀行,而且還選相距最遙遠的五間銀行,讓警方和英雄疲於奔命。到目前為止,這方法很有效,五批搶匪只有一批被抓,其他人都在逃亡,英雄和警方正分批在追。」

  搶匪也越來越有智慧了。雖然,我還是感覺有些奇怪,就算想得到這方法,搶匪到底是去哪里聯絡志同道合一起搶銀行的人呢?

  唔……思考了一下,看看天邊已經掛著醉紅的夕陽,我低聲喃喃:「似乎是時候去做那件事了。」

  「做什麼?」

  我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手上的電話還沒掛斷。

  電話中傳來天茶先生懷疑的問句:「你有辦法追捕那些搶匪?」

  「沒有。」為什麼會認為我有辦法追捕呢?

  「那你到底要去做哪件事?」

  「買菜。」我老實的回答。

  「……」
作者: cathy242231    時間: 2012-9-9 12:52 AM

天國地獄第三層 市場,混亂的喧鬧與吶喊的熱情

  初風,等一等!先別走。

  「嗯?有事?」

  有件事情想跟你解釋一下,最近八卦雜誌說我們兩個之間有曖昧關係……

  「啊?有這回事啊?我沒有看八卦雜誌的習慣。」

  ……總之我是要跟你說,完全沒有那回事!我一點都沒有喜歡你的意思!

  「你這樣堅決的否認還真傷我的心,我有這麼差嗎?」

  不,不是那個意思啦!你一點都不差,我只是、只是……只是沒有辦法接受其他人。

  「你想聊聊自己的故事嗎?說出來會好很多。」

  ……那你的故事呢?

  「我?其實我的故事還滿老套的。爸爸經商失敗後染上毒癮,欠下許多債務後跳海了。在爸爸死後,媽媽也帶著弟弟燒炭自殺,幸好我那時從大學回家,及時把兩人從鬼門關救回來。」

  你不是說雙親都……

  「媽媽後來從醫院頂樓跳下去。」初風平靜的說。

  很辛苦吧?拖著一堆債務還帶著一個弟弟。

  「哈哈,辦了拋棄繼承後,債務就不是問題了,雖然有段時間還是被賣毒品的人追著要錢,而且就是因為帶著一個弟弟才好!自己得賺錢養他,還要趕快振作起來好開導他,如果沒帶著他,我大概早就自暴自棄了!」

  雖然覺得問得太多,先說一下,你可以不回答我……你怎麼有錢改造?

  「哈哈哈,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是買彩券中獎了。」

  ……

  「唉,我常想,父親如果不跳海,這獎金就可以拿去還他的債務了,為什麼那麼早放棄,不再堅持一下,為什麼選擇吸毒逃避……」

  -----

  忘了拿菜籃子出來。

  以後上學時要記得拿菜籃子,這樣下了課可以順便去買菜,回到家就可以馬上煮飯,不會耽擱到時間,應該可以準時開飯。

  路上,不少巡邏的警車經過,滿街上不停閃著紅色的警示燈和刺耳的警笛聲,看他們像是無頭蒼蠅般一下子朝東沖,一下子又朝西跑,似乎找不到搶匪。

  沒想到這次的搶匪會這麼棘手,在英雄和警方的包抄之下,居然還可以逃亡成功,在英雄越來越強大的情況下,沒想到歹徒也越來越強悍了,這樣下去似乎沒完沒了……

  「菜市場到了。」

  我抬起頭來,遞上鈔票的同時對計程車司機說:「謝謝你,葉仁。」

  「不用客氣。」葉仁只是點點頭說:「我只是做自己的工作。」

  「最近可能會常常麻煩你了。」

  葉仁點了點頭說:「那你要不要直接放錢在我這裏,然後用扣除的方式繳車費,放超過五千元可以打九折,一萬元可以打八折。」

  「那放兩萬元呢?」我立刻問。

  他面無表情的說:「上次葉海已經說不管坐車還是上夜店都讓你打八折,現在再打八折就六四折了,你還想怎樣?讓我倒貼油錢嗎?」

  「對不起……」

  遞上一萬元後下了計程車,我先是走到市場門口的面攤,詢問有沒有帳要清。

  面攤老闆娘卻說:「你那個員警朋友好久沒來啦!」

  果然沒來嗎?我一個苦笑,說:「是的,最近他很忙,」

  「可別又忙得沒時間吃飯。」老闆娘搖了搖頭:「你是他的好朋友嘛!他嘴裏老是說要是沒你,他老早就餓死啦!你也多勸勸他,別老吃一餐就撐一天,這樣對身體不好!」

  聞言,我也十分擔心,不知道能不能托岳剛的員警朋友幫忙帶點食物給他?如果請他們隱瞞是我給的事情,他應該會接受吧?

  送炸雞給他應該可以,吃剩的可以冰起來,要吃再加熱,雖然不好吃,但至少可以填飽肚子……跟面攤老闆娘告別後,我走到賣雞的攤子前,說:「老闆,給我一打雞。」乾脆晚餐的主食就選炸雞好了。

  「一打?」雞販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說:「朝索啊,你每次一來,我今天的生意差不多就可以收攤啦!這次家裏又是多了誰呀?一打雞都可以開店做生意啦!」

  「家裏沒有多誰,是做給朋友吃的。」我連忙解釋:「麻煩請全部剁一剁,我要做炸雞。」

  「朋友?岳剛是吧?好久沒看見他啦!是忙著抓人吧?」雞販一邊剁雞,一邊歎氣說:「唉,最近治安是不大好,連我出來賣雞都要隨身帶兩把槍才安心,我說朝索啊!你出門都有帶槍吧?」

  「有的!」直到我把背包中的槍拿出來,對方這才點點頭。

  「不帶真是不行!」雞販抱怨著城市治安:「不過我告訴你呀!槍是不牢靠的東西,只是拿來擺著嚇人而已,真要開槍,不是射不中,要不就射中防彈衣,一點用也沒有,要動真格的,還是要刀才行!」

  說到刀字,雞販猛然將手上的菜刀剁下去,一刀就將一隻雞從中間對切成兩半。

  「誰要敢搶我,我就剁了他的右手,讓他一輩子都不能再搶劫!」雞販一邊重重地剁雞,一邊說著要剁人的手,讓我突然感覺右手有點涼意。

  看著雞只被剁碎後形成的肉山,我更悔恨沒帶菜籃子了,這該怎麼帶回家呢?

  「我看我借你個推車菜籃吧?」雞販看著這座雞肉山,顯然也覺得這實在不是很好拿。

  我充滿感激的說:「十分感謝。」

  雞販幫忙把雞肉裝進推車,我一個抬頭,正想再次道謝的時候,卻看見一輛車衝撞進市場,惹得一些路人紛紛尖叫跳開,然後圍著車子大聲叫駡,這樣的開車方式真是太危險了。

  車門被一把拉開,五名頭戴黑色安全帽的黑衣人跳下車來……這些人的打扮和之前在廣場的搶匪一模一樣!不會這麼湊巧,五批搶匪中的兩批都被我碰見了?

  黑衣人二話不說就先朝天空開槍,怒吼:「全都給我雙手抱頭蹲下!」

  雞販愣了一下後竟面露凶光,轉身就抄起菜刀和槍,然後就朝幾名黑衣人開槍。

  「等等!」我大驚,那些黑衣人見到市場上的人完全不聽話,恐怕會先殺幾個人示威……

  被開槍射擊,幾名黑衣人卻一點也不在意,反而舉起槍來瞄準雞販,見狀,雞販這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竟然仍舊瘋狂地開槍,一邊開槍還一邊怒吼:「該死的防彈衣!」

  黑衣人被射得也有點火氣上升,他們中的幾人都拿槍對準雞販,面對火力強大的槍聲,雞販似乎終於知道怕了,他怪叫一聲,連忙要逃跑,但對方手上拿的可是機關槍,而且毫不遲疑就開槍了。

  在這時,雞販卻慌張得摔倒在地,聯手上的槍和菜刀都摔飛出去,緊接著槍聲大作,雞販也抱頭髮出大聲的慘叫……

  「啊啊啊——」

  他慘叫了好一陣後,終於停下來,還愣了一愣,看看自己的身體四肢,緊接著抬起頭來,脫口:「朝索?」

  我擋在雞販的身前,歎氣說:「別太衝動.你上次不是才說妻子終於懷孕了,你打算讓年輕的妻子獨自撫養孩子嗎?」

  「朝索!」沒想到,雞販竟大聲哭號起來:「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呀!你還有一堆兄弟姐妹要養呀!沒了你,他們要怎麼辦啊!」

  他們要怎麼辦?越聽越是感覺奇怪,我連忙說:「我沒事。」

  而且什麼時候竟然被誤解成我要養兄弟姐妹了?我記得自己的大家庭謊言中,父親、大哥和兩個弟弟,五月和小穀,他們都有工作,我是負責煮飯以及照顧更小的弟妹,何時演變成我要養弟妹了呢?

  雞販哭號得更是悲淒:「怎麼可能沒事,就算你穿了防彈衣,腦袋也得打穿啊!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的兄弟姐妹,對不起你的父母,對不起……」

  「我是真的沒事,請不用擔心……」

  砰砰砰!

  聽到槍聲,我轉過身去,那些黑衣人正拼命朝我開槍,但是全都被血能擋下來,他們卻拿出火力更強大的槍械來……遲疑了一下,我還是決定出手解決這些黑衣人,免得攤商們受傷甚至死亡,那好不容易得到買菜可以打折的優惠就消失了!

  先將血能化為薄薄的防禦壁,用來圍在我和黑衣人的周圍,以免流彈波及周圍的民眾,再化出慣用的西洋劍後,我用極速在那些黑衣人的周圍來回穿梭,他們根本無法掌握這種速度,更別提是瞄準了。

  來回穿梭的期間,我不時將西洋劍刺出去,這些人穿的防彈衣果然十分堅固,即使是血能西洋劍也不太容易刺進去,但,也僅僅是不太容易而已。

  我特意攻擊關節部位,雖然這裏也有衣物防禦,但是為了方便活動,所以通常防禦力較低,再加上極速衝刺的力道,西洋劍的劍尖幾乎像是熱刀切奶油那般直入人體。

  左手時關節、右手肘關節……只要這兩個部位被破壞掉了,他們就無法拿槍,沒有槍的歹徒,哪怕是雞販也能用菜刀解決他們!

  一個、兩個……最終把所有搶匪解決掉,然後,我站在僅剩的那人面前,他雖還拿著槍,但卻似乎沒有了開槍的勇氣,只是看著我,抖得聯手上的槍口都不停上下顫動……

  「你、你……你這個怪物!」

  我走到他的面前,愣了一愣,許久沒聽見這個名詞了,大約是從……跟在少爺身邊以後,似乎就沒有聽過這個詞了,即使是在猛然的情況下知道我是吸血鬼,也沒有人叫喊出這個名詞來。

  事實上,眾人最多是有些驚訝而已,甚至連驚嚇都算不上,少爺身邊的人實在都不太容易被驚嚇,尤其是嚇到發抖說出「怪物」這個詞來。

  有時,我還真的都快要忘記自己其實是個吸血鬼,是人類口中的怪物……

  收回西洋劍,我抓住對方的槍管,把槍丟開後一拳擊出去,解決這一切。

  總算解決了,是不是該打個電話報警,讓員警來把搶匪抓走呢?但員警可能會叫我去做筆錄,我還得回家煮飯才行……

  正遲疑不定的時候,旁邊卻傳來驚懼的聲音:「朝、朝索,你、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轉頭朝聲音來源看去,雞販正滿臉恐懼地看著我,再轉頭看看周圍,不管是菜攤老闆或者是賣魚的大嬸,全都是一樣的表情——恐懼。

  平常,這些攤商總愛拉著我的衣袖,尤其是大嬸們,要我看看她們的菜或者是看看待字閨中的女兒,現在,她們離我遠遠的,滿臉是恐懼的神色。

  光想著攤商若是傷亡,我就沒有折扣可拿,但只要吸血鬼的身分揭穿,那就根本沒有辦法來這裏買菜了。

  我苦笑一下,現在才想到這個也太晚了一些,從一開始用血能幫雞販擋下子彈起,能夠平靜來菜市場買菜的日子就不再了。

  我用眼神巡視眾人,非常真誠的道歉:「抱歉,一直以來都欺騙你們,其實我是……」

  「吸血鬼,別動!」

  我愣了一下,轉頭一看,對方拿著一把能量槍指著我,他一臉的冷酷,理著小平頭,僅有左前側的一撮頭髮略長,還挑染成淺紫色。

  我脫口叫出對方的名字:「謝威?」

  除了謝威,他的後頭還站著很多員警,這時我才發現,不知何時,市場的出口處已經被警車塞滿了。

  謝威冷哼一聲後說:「早告訴過岳剛,你們一家都有問題,他偏不信!把雙手伸出來!」

  我依言照做,沒想到他抓過我的雙手,然後就銬上一副手銬,竟然還是銀制的……我被逮捕了嗎?為什麼呢?

  「為什麼要逮捕我呢?」我不解卻平靜的詢問,若沒有正當理由,自己也沒有必要乖乖就逮,尤其是我還必須回家煮晚餐。

  「你打破廣場上的電視牆!」謝威惡狠狠地說:「別想狡辯!岳剛報告過你在那裏!絕對是你幹的好事,只有吸血鬼的速度能躲過監視器!」

  竟然被發現了!而且破綻竟然就是速度太快……唉,其實我根本不需要打破電視牆,因為少爺追搶匪去了,他不會經過廣場,更不會看見電視,但事到如今,後悔也沒有用了。

  我深刻地懺悔:「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打破電視牆……呃,其實應該算有意打破,總之,實在很抱歉。」

  謝威用怒吼回應:「說對不起就有用的話,這世界還需要員警嗎?跟我回警局去!」

  似乎真的免不了得去一趟警局,幸好只是打破電視牆,應該不至於會被判太重的刑罰吧?

  我點頭說:「好,麻煩讓我拿一下我買的雞肉好嗎?」

  聞言,謝烕怔了一怔:「什麼肉?」

  「雞肉,炸雞塊用的雞肉。」

  謝威露出困惑的表情,但轉瞬間又變成怒容,低吼:「別以為我會給你拿武器或者叫人的機會!」

  這下子困惑的人換成我了,連忙解釋:「我只是要拿雞肉,雞肉根本不能當作武器。」

  「少給我來這套!拿什麼雞肉當藉口,這理由也太蠢啦!吸血鬼來菜市場買雞肉?說出去誰信!」

  我真的只是要拿雞肉而已,要怎麼樣才能讓對方相信呢?如果不拿的話,晚餐就沒有主食可以吃了。

  「把他給我帶上警車!」謝威對兩邊全副武裝的員警大吼。

  所有員警都用火力強大的槍械對準我,然後兩名防禦裝備特別厚重的員警走上前來,用手上的長鉤子扣住我手上的手銬,然後扯著前進,這是個不錯的裝備,可以避免員警和非人近身接觸。

  員警低聲說:「不要掙紮,這鉤子是可以通電的,而且是高壓電,只要你稍微掙紮,鉤子就會自動通電。」

  ……這真是非常不錯的設計,幾乎沒有非人是不怕電的,頂多是抗電能力比較高而已,但也不可能對高壓電無動於衷。

  現在只能希望謝威真的只是要把我帶回警局訊問,而不是直接電死。

  「等一下!」

  我和員警都是一愣,轉頭一看,大喊「等一下」的人竟然是雞販這個年輕人。

  雞販猛然大叫:「朝索是好人……就、就算是吸血鬼,也是個好吸血鬼,他救了我的命!你怎麼會抓他?」

  謝威怒吼:「傷了人的非人一律要帶回警局訊問!」

  這還真像教會說的話,只是仍舊溫和得多了,教會的除罪小組通常是說「傷人的非人一律死刑」,如果是吸血鬼,即使沒傷人,多半也是處死。

  「他傷的人是歹徒啊!」雞販大聲怒吼:「哪有保護善良市民還要被抓進警察局的道理啊!員警到底是保護我們,還是保護歹徒啊?」

  聞言,謝威的臉色變得比剛才更難看,但他也沒有絲毫放開我的意思。

  「李奇。」我叫喚了一聲,請求:「可以幫我把那些雞肉先冰在你家嗎?我過幾天再來你的攤子拿。」

  我想,今天大概沒辦法順利回家煮晚餐了。

  雞販……不,是李奇,他一臉淒慘的說:「朝索啊!你這一去都不知道還出不出得來,怎麼可能過幾天有辦法來拿肉了,你別騙我啦!」

  這神情哀戚得好像我已經被判死刑了,讓我都有些惶恐起來,不知道警局都是如何處置非人呢?只聽說NC是特別用來對付非人的小組,但到底是如何的「對付」法?

  「各位評評理啊!」李奇對著四周的攤商高喊:「朝索平時除了跟你們殺價,還幹過什麼壞事沒有?」

  殺、殺價也算在壞事裏面嗎?

  李奇跳上某個攤子,對底下的攤商和婆婆媽媽們大喊:「就在剛才,朝索還救了我!不過,你們也要感謝他,要是剛剛歹徒真的挾持我們,今天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了事啦!你們說,我們怎麼能讓員警把朝索抓走!當然不能抓!」

  「不能抓!不能抓!不能……」

  他這煽動性十足的話語引起攤商的大聲應和,菜市場的人本就天天在叫駡,個個嗓門都洪亮得驚人,這一應和起來,音量宛如一支精神抖擻的軍隊在唱軍歌,竟震得連我的耳膜都感覺有些發疼,胸口也隨著「不能抓」三個字而震動。

  雖然知道李奇是個活力過剩的年輕人,但真沒有想到他竟有對抗搶匪和員警的勇氣,更沒有想到……他會肯為了我這個客人——還是個吸血鬼——去和員警對峙。

  但是,我卻不能讓他這麼做,因為我確信自己不會有事,連忙高喊:「李奇!我真的沒事,請不要……」

  說到一半,我就放棄繼續說下去,因為連我自己都聽不見自己的聲音,耳邊只有李奇的高喊、攤商的應和和婆婆媽媽們的尖叫。

  一方是手上只有菜刀的攤商以及提著菜籃的婆婆媽媽,另一方卻是全副武裝的沉默員警,這畫面看起來完全不協調,根本無法想像衝突起來會是多慘烈的狀況。

  我看向警方,希望用眼神暗示他們快點把我帶走,但除了謝威以外的員警都閃閃躲躲,根本不與我對上眼神,這是為什麼呢?

  「你們這些愚民!」謝威怒吼:「以為我們到底是為了保護誰啊?」

  竟然用了「愚民」這樣的字眼,這只會讓情況變得更加嚴重吧?

  「保護歹徒啊!不然還保護了誰?」李奇憤怒的吼回去。

  聞言,謝威臉色鐵青,表情變得十分駭人,而且不只是他,就連其他員警的臉色也變了,有的是惱怒的漲紅臉,有的則是十分沮喪的低垂下頭。

  眼見雙方的衝突越演越烈,這樣下去也許當真要上演員警和市民在菜市場廝殺的荒謬鬧劇,這絕對不是我想看見的情況。

  「都別吵了!」

  我用吸血鬼特有的空洞嘶吼,終於壓過眾人的聲音,不只如此,還讓現場在瞬間鴉雀無聲。

  我轉頭看著李奇,嘶吼:「我是吸血鬼!不需要一般人多管閒事!」

  李奇嚇愣了,連同周圍的攤商和婆婆媽媽們也是一樣,見到他們的表情,我突然感覺心情十分沉重。

  就算已經知道非人的存在,甚至身旁路過的人說不定就是非人,但這與實際見到非人恐怖的一面,還是有一段很大的差距吧。

  我轉頭對旁邊的員警低聲說:「麻煩請儘快帶我離開。」

  員警一愣,連忙拉著我上車。

  「抱歉啦!朝索。」

  我一愣,看向身旁的員警,他有點心虛地不敢看我,但卻用眼尾偷瞄謝威,見對方沒注意到,這才放下心來。

  我笑了一笑,心想,去警局應該不會有事吧!

  被押解上車後,警車並沒有馬上離開,因為警方還得把那些黑衣人也押解上車,而他們被我打碎肘關節,光是輕輕移動就大聲哀嚎不止,讓警方感到十分頭痛,只好聯絡救護車前來。

  「我還以為他們死光了。」謝威一股腦兒坐進警車來,劈頭就說:「你竟然沒殺他們!幹嘛?吸血鬼還同情心氾濫?」

  我委婉的說:「我只是認為,殺死他們會給自己帶來很多麻煩。」

  聞言,謝威皺了下眉頭,但卻沒說什麼,只是對前座的兩名員警下令:「開車。」

  車子開動了,謝威一邊脫下頭盔,一邊冷嘲熱諷:「你該不會以為岳剛會罩你,所以才這麼乖乖就逮?」

  不,我並沒有那麼想,只是認為警方應該不至於會真的置我於死地而已。

  「別蠢了,他氣到都想送你上教堂去!」

  上教堂……岳神父頂多也只會逼我吃飯吧?

  謝威眯起眼睛,低喝:「說!你到底去菜市場做什麼?」

  我愣了一愣,老實交代:「買菜。」

  前座傳來低低的吃笑聲。

  「笑什麼?」謝威瞪了前座員警一眼,然後對我吼:「吸血鬼買什麼菜,你們只喝血,根本不吃其他東西!」

  「是的,但是家裏有人要吃飯。」

  前座的員警忍不住轉頭插嘴說:「朝索是天使的哥哥啊!」

  「天使什麼,是安向夜!」謝威瞪了他一眼,然後懷疑的問我:「安向夜真是人類?」

  「是的,阿夜真的是人類。」

  雖然回答了,不過卻認為謝威根本不會相信我說的話,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他只是「嗯」了一聲,並沒有發出更多的質疑。

  我有點好奇地看著他。

  他皺眉問:「你看什麼?」

  「你相信我說的話?」

  「當然不信你!」謝威怒吼,隨後不甘願的說:「我找很多人鑒定過了,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種類的非人,應該是人類沒有錯。」

  我眨了眨眼,感覺實在有些好笑。

  在以前,因為擁有人類沒有的特徵外貌或者是能力,所以被歸類為非人,現在卻是「因為不是非人,所以是人類」嗎?

  我看向車窗外,時間已近傍晚,街道上除了人,還有許多非人在走動,這讓我的心情突然變得輕鬆起來了,哪怕雙手正上著手銬,也不是多大的妨礙。

  「你是第幾代?」謝威突然開口問。

  我轉過頭來,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老實交代嗎?但謝威似乎對非人有一定程度的瞭解,如果告訴他,我是第五代的話,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算了。」謝威卻突然不感興趣了:「你看起來就不怎強,岳剛也說你很弱,不過你不怎麼怕陽光,差不多是十代出頭吧,你超過兩百歲了沒有?」

  「一百五十多歲了。」

  「嘖!」謝威明顯放鬆許多,那種針鋒相對的姿態也少去一大半:「都還不到成年的年紀,這麼大剌剌在外面晃來晃去,不怕被教會滅了?」

  「斜陽市有許多非人居住,教會很少來這裏。」我想,還是不要澄清自己已經成年的事實會比較好。

  「許多?到底有多少非人住在這裏?」

  我怔了一下,說:「可能有三萬個左右吧。」

  「三萬個非人?」謝威差點跳起來撞到車頂:「斜陽市才六百萬人口,居然有三萬個非人?這樣,人和非人的比例是兩百比一!」

  我連忙說:「只是大概數目,我不是非常確定,非人也不會去統計人口數。」

  「這怎麼可能?」謝威仍舊不敢置信的說:「其他城市的比例都至少有五百比一,城鎮更是千比一以上的比例,晨星市甚至號稱沒有非人!斜陽市竟然是兩百比一?」

  所以,教會從不來斜陽市,除了人數以外,據說還有很多傳奇性的非人居住在這裏,例如白石先生,只是若沒有大事,他們恐怕也不會露面,即使是上次教會入侵斜陽市事件,那些傳奇非人中,也就只有大石先生出現而已。

  說不定,其實波賽蒂就是一個傳奇非人?

  只是我對非人的種種實在不是很熟悉,父親大人只有幫我調查出吸血鬼的事蹟,其他種類的非人倒是不怎麼在意。

  謝威緊皺眉頭,喃喃:「要是真的開戰,斜陽市怎麼擋得住三萬個非人!」

  原來是擔心這種事嗎?我委婉的解釋:「非人分成很多種族,不同種族之間有很深的隔閡,不會輕易去幫助別的種族,所以即使是再有聲望的非人,也不見得能夠聚集到千個以上的非人。你看上次教會派那麼多人來斜陽市,真的站出來與他們大戰的非人恐怕還沒有一千個。」

  聞言,謝威這才放鬆一點。

  「別緊張。」我安慰的說:「選擇住在城市中的非人都絕對不會想要毀滅他居住的城市。」

  謝威看了一眼,怒說一句「誰知道非人在想什麼」,然後轉過頭去看著窗外,不再與我說話。

  我也轉頭看著窗外,想著少爺那邊不知道是否已經抓到搶匪了?少爺讓DSII扮作他去當人質,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少爺很強,DSII也很強,應該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還是擔心自己等等該怎麼走出警察局,這似乎比較實際一些,還有,以後到底要去哪里買菜呢……
作者: cathy242231    時間: 2012-9-9 12:58 AM

天國地獄第四層 警察局,來回進出的正義與邪惡

  「你如果不想說,可以不說。」

  太虛偽了!你這麼大方地把自己的故事說出來,不就是要我公平交換,把自己的事也說出來嗎?

  「啊,被你發現啦?」

  「呃,不想說也沒關係,我是說真的!」

  我們結婚當天遇上警匪追逐,整個車隊因此出了連環車禍。

  我昏了一陣子,醒來的時候,雙腿被翻覆的車子壓住,根本動不了。

  第一個看見的景象是我的新郎正努力要救我出來,他一直在推車子,身上和手上全是血,表情一副快哭了的樣子。

  看見我醒來,他就一直跟我說不要擔心,他會救我出來,我們改天再舉行一次婚禮……一直到他聽見妹妹的尖叫聲。

  搶匪把他的妹妹抓去當作人質,他沖過去想救妹妹,卻被一槍打中頭,再也沒有爬起來過了。

  「……節哀。」

  後來,我一直在找他的妹妹。

  「找到了嗎?」

  找到了,在妓院裏,人已經瘋了,現在我把她安置在專門治療精神病的療養院裏。

  「……」

  對了,既然你已經告訴我,你哪來的錢進行改造,公平起見,我也告訴你,我用來改造的錢是他的死亡理賠金。

  -----

  一走進警察局,押解我的兩名員警就高喊:「注意,抓到非人!注意,抓到非人!」

  看他們喊得很熟練,應該是每次抓到非人都會這麼喊吧?

  但是,警局內部的人卻老神在在,即使聽到喊聲也無動於衷,員警仿佛早就習慣了,一名正要出門的員警還笑著打招呼:「辛苦啦!又逮到鬧事的非人啦……呃,朝索?」

  這名員警是岳剛的哥兒們之一,這麼說其實有點多餘,因為整個警察局都是他的哥兒們。

  因為雙手正上著手銬的關係,我不禁有些尷尬的回應:「你好。」

  這名員警一喊,附近的幾名員警也都注意到我了,全都瞪大眼看過來,然後視線往下移,看著我的雙手,眼睛瞪得比之前還大。

  「你幹了什麼?」面前的員警疑惑的問。

  「我……」

  「別跟非人說話!」謝威叱喝:「把他關進非人特製的牢籠裏去!」

  那名員警驚呼:「你要把朝索關進去?但那裏面已經關了好幾個非人,很危險啊!」

  謝威怒斥:「你是不是忘記他也是非人?而且還是危險等級紅色的吸血鬼,只有他會給別人帶來危險!」

  危險等級?什麼時候有這種等級分類呢?

  「可是朝索他……」那名員警說到一半,看了我一眼,低聲跟謝威說:「岳剛說他很弱耶!把他跟其他非人關在一起,不知道會不會被打死?」

  雖然這位員警特意小聲說話,可惜我還是聽見了。

  「打死什麼?」謝威瞪了他一眼,隨後又遲疑地瞄了我一眼,然後說:「這麼多員警看著,還能眼睜睜看他被打死嗎?」

  那名員警著急的說:「又不是人類打架,非人有的可一拳就能打死人了,就是在旁邊看著也來不及啊!」

  我沒有那麼弱……岳剛,你平時到底是怎麼說我的呢?

  「他是吸血鬼,沒這麼容易死!」謝威怒吼完,對押解的員警吼:「還看什麼?把他給我關進去!」

  兩名員警連忙拉著我走,一路來到警察局的大廳中央……不、不是吧?

  我瞪大眼看著警察局的大廳,這裏真不愧是斜陽市的警局總局,大小像是一個小型廣場,只是擺了許許多多的桌椅,有員警正在辦公,一眼望過去,約略有七、八十人,大家有的忙著訊問犯人,有的是桌上公文堆得像座山,也有人在清理一堆裝備。

  但是這一切都比不上中間位置的地方,那裏居然放著一個巨大的籠子,大得宛如一個房間,裏面還有五個非人正各自蹲在一個角落。

  我震驚的問:「為、為什麼監牢會在這裏?」

  押解的員警解釋:「因為如果關進監牢去,派一兩個人去守很危險,派很多人去守又很浪費人力,所以謝威就乾脆把特製的籠子放在這裏,全警局一起辦公一起守,這樣就省事多了。對了,欄杆是雙層的,被關進去以後,千萬別碰外邊的欄杆,外層欄杆是通高壓電的。」

  說完,員警還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所以不用怕,這不是什麼暗無天日的牢房,而且我們都看著呢!不會讓你被其他非人揍的啦!」

  ……不,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可以被關進暗無天日的牢房,也好過於待在眾目睽睽的牢房之中,尤其是當全警局都認識自己的時候。

  一路走到中間的監牢旁,途中路過不少熟面孔的員警,耳邊不時傳來:「怎麼是朝索?」「來找岳剛嗎……手銬?」「不會吧!他幹了什麼事?」「要不要通知岳剛呀?」等等的竊竊私語。

  兩名員警將鐵籠的大門打開讓我進去,鐵籠並不完全是四方形,門口一進去是一個凸出來的空間,要真正進到籠子裏,還要再進一扇鐵門,但是我進去以後,員警就退出去了,沒有打開裏面那道門,所以我只能站在這個小空間裏。

  轉了一圈,發現這個凸出來的空間並不大,裏面還放了一張椅子,感覺有點像是會客室?但這籠子並不是密閉式的,何必特地做一個會客室呢?

  「坐下!」

  轉身一看,謝威正坐在外頭,離籠子大概是兩臂之遠。

  我一坐下來,他就大聲怒吼:「說!你為什麼要打破廣場的電視牆?」

  原來,這個小空間是訊問室嗎?

  我當然不能說實話,但臨時也找不出什麼藉口來,一個人會有什麼合理的理由要破壞電視牆呢?就算電視節目太難看,也不算合理的理由吧?

  「快說!」謝威突然拿出一根棍子,猛地打在鐵籠子上,居然激起一大片藍色火光,甚至伴隨著巨大的劈啪聲。

  ……電擊棒?

  我只好硬著頭皮說:「因為、因為……啊!因為我在電視牆上看到晨星市的城市代表票數贏過我弟弟阿夜的票數,而且那名代表居然還是教會的神父,所以一時激動之下,我就衝動地砸破電視牆。」

  臨時,我也只想起在電視上看到的城市代表比賽,雖然感覺這理由有點牽強,但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對嘛!比起天使,神父算什麼東西啊!」

  後頭偷聽的員警們突然群情激憤了起來。

  「天使才是最棒的啦!我第一天就上去投票,連我三歲兒子的票都幫他投了!」

  員警紛紛大喊:「晨星市滾一邊去啦!一個神父居然敢贏天使,那電視真該砸!」

  「支持天使!天使一定贏,當選!當選,當……」

  謝威回過頭去,震天的怒吼:「別吵!」

  後面瞬間又安靜下來了。

  「你就為了這個理由打破電視牆?」謝威轉頭就痛批:「知不知道底下很多人,有人可能會受傷甚至會死!」

  「我實在太衝動了,真的很對不起,我一定會負責賠償事宜。」我立刻低頭道歉。真的沒想到這個理由居然會被接受,真的是太好了。

  謝威又皺了皺眉頭,狐疑的問:「你真是吸血鬼?」

  我愣了一下後說:「是的,我確實是吸血鬼,有什麼問題嗎?」

  「你真不像一個非人。」謝威訕訕然的說:「你還是第一個說會賠的非人。」

  我苦笑了一下,問:「那麼,請問我可以離開了嗎?」被關在牢籠中,而且全警局都在偷看以及偷聽的感覺實在不是太好。

  「離開?你想得美!交保候傳!你的保金是……」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轉頭問旁邊一個桌上公文堆成山的員警:「吸血鬼的基本保金是多少?」

  那名員警抓了抓頭,開始翻閱檔:「基本保金是一百萬,不過朝索沒傷人,只是打破電視牆,這個就難算了。」

  謝威沒好氣的說:「誰說他沒傷人,玻璃掉下來傷到人都不算他傷的啊?你們想袒護他也別睜眼說瞎話!」

  員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可沒人受傷啊!」一旁的員警插嘴說:「電視牆是安全玻璃,沒人上醫院。」

  謝威轉頭對我說:「那就五萬保釋金,而且還要有人來保你,不准你自己交保!」說完,他對一旁的員警吼:「把他關進去。」

  「真的要關他?」員警緊張了起來。

  「還有假的嗎?」謝威怒視他:「關進去!」

  兩名員警只好走進來,先是關上外門,然後一個人拿著能源槍警戒,另一個人打開內門讓我進去。

  我一進去,身後的門就關上了,這裏面總共有五個非人,外表和一般人無異,一時之間也認不出是什麼種族……等等!

  「吸血鬼?」我訝異地看著右邊角落的女人。

  女人一瞪,尖銳的說:「看什麼呀你……」

  謝威在籠子外,冷冷的說:「同樣都是吸血鬼,好好相處啊!」

  女人一聽,驚愕的說:「你是吸血鬼?」

  「是的。」

  她露出不解的眼神,隨後冷哼一聲說:「八成是代數太遠才感覺不出來。」

  「的確如此。」我點了點頭,然後左右看了看,就近在門口附近坐下來。

  謝威走到籠子邊,用眼神巡視一下籠裏的幾個非人,幾個非人竟畏縮不敢看他的眼睛,非人竟怕人,我忍不住感覺有些好笑。

  謝威轉身問其他人:「岳剛呢?不是說他剛逮到一批搶匪?」

  「又去追另一批搶匪了。」

  「到底還有幾批搶匪?」謝威不耐的說:「NC是負責逮捕非人,那些搶匪全都是人,根本不歸NC管!岳剛在亂跑什麼!」

  員警聳了聳肩,說:「岳剛總是閑不下來,現在又沒人舉報有非人鬧事,他當然會去追搶匪,搶匪好像就剩下兩批,一批是……」

  聽到這,我拿起自己的手機來打了電話,待電話一接通,立刻就說:「樂音,你有空嗎?可以請你來保釋我嗎?」

  「保釋你?」電話那端只說了這三個字,然後沉默好一會兒後才又有聲音:「你是說像新聞上播報的那樣,嫌疑犯被關押之後,要拿錢去保他出來?」

  「是的,就是那個樣子。」

  「……你的保釋金是多少?」

  「五萬元。」幸好不是一百萬,不然樂音可能不會願意拿一百萬來保釋我吧?

  「……五千萬?」

  五萬元和五千萬聽起來差很多,怎麼會聽錯呢?我不解的再說一次:「是五萬元。」

  「哈哈哈哈哈!」樂音突然發出一串尖銳的長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堂、堂堂一個第五代吸血鬼,居然會被關在警察局等人去保釋,而且保釋金只要五萬元,一個第五代居然只值五萬元,哈哈哈哈哈——」

  「……請問你願意來保釋我嗎?」

  「自己出來啦!白癡!」

  喀!嘟嘟嘟……

  樂音掛斷了電話,我想即使再打一次電話,她也不會答應來保我。

  天茶先生他們現在應該正忙著追蹤搶匪,到底還有誰有空而且願意來保釋我呢?

  「不好啦!」

  一名員警大聲嚷嚷:「抓走天使的那夥搶匪在半路上又抓了一個小男孩,然後分成兩路逃竄,兩邊各自抓著天使和小男孩……」

  聞言,謝威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咬牙問:「玄日該不會是去追……」

  不等他問完,員警就立刻回答:「他去追小男孩那一邊的搶匪。」

  「搞什麼!」謝威低吼:「他不會衡量的嗎?大家都等著他英雄救美,他卻跑去救小男孩?」

  不管是救哪一邊,都不可能是英雄救「美」吧?

  少爺,您在斜陽市的定位似乎變成英雄片中的美女了,大家似乎都認為您就是要被英雄拯救的人。

  謝威怒吼:「監視器的網路到底修好了沒有?不過就是一個駭客入侵,怎麼搞這麼久還沒搞好!」

  「好了、好了!」一名員警大喊,隨後四面八方原本黑色的牆壁亮了起來,我這才發現四周圍的牆壁居然是電視牆,上頭有各式各樣的畫面,新聞台、監視器以及員警本身追蹤的畫面。

  「很好,只要有監視器,看那些歹徒往哪里跑!」謝威怒吼:「NC的人全跟我走!剩下的人給我好好追蹤那些搶匪的去向!」

  說完,他帶著一群全副武裝的員警風風火火地沖出警局。

  他一離開,留守警局的員警就笑駡說:「剛剛真不知道誰說這不是NC的業務,還怪岳剛亂跑的呀?」

  他話一說出來,周圍的員警全都笑了起來。

  我開始理解為什麼岳剛一開始十分厭惡謝威,但接下來卻願意加入NC,而且還和他處得很不錯,因為謝威明顯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哪怕嘴上說得再難聽,但實際作為卻不是那麼回事。

  「朝索,別緊張,天使不會有事的啦!」籠外的員警出言安慰:「像天使那麼有價值的人質,搶匪不會隨便傷害他,所以多半不會有事,他們要真敢動手,光是天使的粉絲就夠把他們撕成碎片了!」

  我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所以也不是很緊張,而且阿夜是格鬥系畢業的學生,他的身手並不弱。」

  員警抓了抓頭,說:「謝威也真是的,你弟都被抓走了,他還把你關在這裏,真是不好意思呀!」

  「是我自己的錯,不該打破電視牆……」

  突然,一聲尖叫打斷我的話,但那並不是現場的聲音,而是透過音響發出來的聲音,仿佛隔著一道門的感覺,這應該是電視牆發出來的聲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案件……

  我看向電視牆,但上頭的畫面實在太多了,根本不知道是哪一個場景傳出來的尖叫聲。

  「天啊!」

  這就是現場發出來的聲音了……我不解地看向吼叫的員警,他跳起來大吼大叫:「糟糕啦!第五百號監視畫面馬上放大!」

  左面電視牆上的某一格畫面立刻放大到一整面牆壁,這是由上往下拍攝的畫面,似乎是在直升機上頭進行的拍攝。

  這畫面是某個頂樓,上頭有兩批人正在互相攻擊,其中一批的人數大約是五個,手上都持著槍械,火力十分強大,另一批卻只有兩人……不,他們根本不是人,而是狼奔!

  「這是什麼情況呀?那是狼人嗎?」員警不解的說:「沒見過這麼小只的狼人。」

  「那是狼奔!」我訝異的驚呼。

  狼奔是一種妖精,外型就像是狼,喜歡用兩條後腿站立,但是他們性情很溫和,不會隨便攻擊別人……等等,那該不會是他們居住的頂樓吧?如果是居住地被入侵,即使是狼奔也會憤而攻擊。

  這些搶匪怎麼會入侵有非人進駐的頂樓呢?真不是明智之舉,現在的頂樓可不是能隨意上去的地方。

  「那是什麼非人都不是重點!看那邊,欄杆那邊!」

  大樓邊緣的欄杆早已有一半毀損,正吊在大樓外頭,僅剩少部分還有連結,看起來搖搖欲墜,但這樣的欄杆上頭卻有一抹白色身影,死命抓住欄杆下垂在大樓外的尾部,他隨著欄杆的擺動而搖晃,看起來隨時都會掉下去。

  員警紛紛驚呼:「是天使!」

  吊在那邊的白色身影居然是少爺!

  雖然他努力要抓緊欄杆,但是上面的狼奔和搶匪正在激戰,橫飛的子彈、被打碎噴濺的水泥塊,狼奔甚至不時踩在欄杆僅存的連結處上,這些全都讓欄杆搖晃的情況更加惡化了。

  每一次的搖晃都讓現場的員警看得驚呼連連,一個個呼天搶地地到處聯絡支援。

  突然,有一個員警跳起來大叫:「太好了,孤蝶來了!」

  孤蝶從頂樓唯一的出入口沖出來,雖然她想一路沖過中間的混戰區,但是搶匪的火力實在強大,逼得她不得不閃躲,甚至拔槍出來還擊,不時,狼奔也會攻擊她。

  對狼奔來說,不管是搶匪還是孤蝶,都是入侵家園的敵人。

  「別再攻擊我啦!他就快摔下去了!」孤蝶一邊射擊一邊怒吼:「你們以為他是誰?要是害死他的話,你們全都死定了!幫我對付那兩隻狼,我去救他!」

  此時,搶匪只剩下三個人還有戰力,有兩人已經被狼奔撂倒。正倒在地上不知生死,三人一聽到她的話,皆是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趁著這個時間點,孤蝶鑽了過去,但這時,一隻狼奔卻追著她,然後一個大跳躍越過她的頭頂,然後直直地落下……

  孤蝶驚呼:「等……」

  狼奔落下的地方正是欄杆,他這一落下,連結的欄杆又斷了一根,整個大力晃動起來,這時,底下傳來一聲輕呼:「啊!」

  聽到這聲輕呼,孤蝶臉色大變,顧不得任何危險,她直直地沖向大樓邊緣,然後往下一看,卻看見白色的身影被彈飛出去,銀色的發絲散在黑夜中,然後墜下……

  見狀,孤蝶也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看著白色的身影一路往下掉。

  掉落的途中,他不少次試圖要抓住東西,窗框、陽臺邊緣、外牆裝飾物……但根本抓不住任何東西,只有一路掉到最底下,接連撞破幾個塑膠遮陽棚後不見人影。

  我的腦袋空白了一下。

  然後,這才想起來那是DSII,並不是少爺,而且就算摔下去的人真是少爺,恐怕他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幸好……

  這時,滿室的員警開始吼叫:「掉、掉下去!真的掉下去了!天啊!」

  糟糕!我不能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畢竟「我的弟弟」剛才墜樓了!要跟著員警一起吼叫,或者是做出呆愣不知所措的樣子?還是後者好了……咦?

  我的右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抓住,然後用力往後折,手背壓在後腰上,緊接著,一隻塗滿蔻丹的手就握住我的脖子,尖銳的長指甲戳得我隱隱作痛。

  微微回頭一看,那名女吸血鬼緊緊抓住我,紅唇張開,一對尖牙在我的耳邊磨蹭,說:「你跟這些員警很要好嘛?你說,如果我把你壓在欄杆上電個半死,他們會不會答應放我出去呢?」

  我一愣,沒想到她會攻擊我,畢竟代數實在差得太遠了,她根本不該敢於攻擊我才是,但她卻……

  我先使用血能護住脖子和心口位置,隨後,緩慢地將她的手從我的脖子上拉開,她的力量並不如我,無法阻止她的手持續被拉開,這讓她憤怒地用另一隻手來攻擊我。

  攻擊的那只手自然也有長指甲,吸血鬼的長指甲不是只有塗指甲油的功能,而是真正能夠刺穿人體的武器!

  只是,她的指甲卻刺不穿我的血能護盾。

  最近,我向波賽蒂請教不少戰鬥方面的事情,雖然她用的是水,而我用的是血,但其實共通性卻很大,而且我也十分適合她那種戰鬥模式。

  雖然非人一般不會將自己的技巧洩漏給其他人,尤其是不同種族,但是波賽蒂卻很是大方,她說「看在阿夜的分上,而且反正你的個性也根本沒有威脅性可言」,所以她願意教導我。

  女吸血鬼瞪大眼看著我的護盾——其實這護盾只有巴掌大小——她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

  我抽回自己被壓制的右手、然後轉過身去抓住她的脖子,壓制與被壓制的對象立刻就調換過來了。

  我輕輕開口問:「你是第幾代呢?」

  女吸血鬼動也不敢動,只是克制不住顫抖,說:「十、十三代。」

  比我猜測的代數還遠。我不解的問:「你為什麼膽敢攻擊我?」

  「我、我以為你的代數比我遠得多。」她露出慘然的苦笑說:「剛才以為是你的代數太遠,所以我才感覺不出你是吸血鬼,你不也說『確實如此』……」

  原來如此。

  「你誤會我的意思。」我好氣又好笑的說:「代數太遠的人是你,所以你才感覺不出我是吸血鬼,要十代以內的吸血鬼才夠在我不使用任何能力的情況之下發現我是吸血鬼。」

  聞言,她瞪大眼,問:「您、您是第幾代?」連敬語都用上了。

  我淡淡的說:「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朝索!」

  聽到叫喚,我立刻放開那名女吸血鬼,轉頭一看,員警們正急急忙忙打開籠子。

  「快!你快去看看你弟的情況怎麼樣了……」說話的員警面上帶著不忍的神色,安慰說:「他、他沿路有試著抓住東西,最後還有遮陽罩做緩衝,可能、可能不一定會死……不一定會有事!」

  我刻意裝出沉重的臉色,說:「放我出去真的沒關係嗎?」

  「哎呀!」員警著急的說:「都這時候了,還管什麼有關係沒關係,你快去看看天使到底怎麼樣了!」

  「謝謝。」說完感謝的話,我轉身對那名女吸血鬼低聲說:「別給員警帶來麻煩,知道嗎?」看了其他非人幾眼,再次補充說:「也別讓其他人給員警帶來麻煩。」

  「是!」女吸血鬼連忙點頭,一副如釋重負的神色,她的神色並不難理解,膽敢攻擊代數相差如此之遠的吸血鬼,通常都是死路一條,她能夠逃過一劫,確實是該如釋重負。

  我踏出籠子,員警們紛紛提議:「開警車帶你去比較快,應該是送去市立醫院才對,快快!」

  看著他們擔憂的神色以及慌忙的動作,雖然知道少爺其實不會有事,但我仍忍不住由衷的說:「謝謝。」

  坐上警車後,警方甚至開了警示燈,一路飆車過去。

  雖然,少爺不會有事,但是,接下來到底要怎麼收場呢?那大樓的高度約略是二十層樓高,從那種高度落下,一般人恐怕會直接喪命吧!

  難道少爺要宣告死亡,從此只以玄日的面貌出現嗎?這樣恐怕不太好,少爺還是應該有一般人的生活。

  懷著種種擔憂和揣測,警車趕到了斜陽市立醫院……

  沒想到,醫院大門口是人山人海,人潮和車潮都塞得水泄不通,媒體的採訪車更是每一家電視臺都到齊了,我坐的警車甚至只能開到醫院旁邊的街道上,根本無法進入醫院院區內。

  下了車,三名員警帶著我強行通過那些人群,一路的推擠引發現場的媒體和其他人的不滿,竟開始爆發推擠衝突,有人甚至大聲叫囂:「員警了不起啊!推什麼推!」

  衝突越演越烈,根本就無法前進,我身旁的一名員警大聲吼叫:「他是安向夜的哥哥!趕快讓開,讓他去看自己的弟弟!」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非但沒有讓開,反而瘋狂地擠過來,鎂光燈閃爍個不停,閃得我眼前都出現不少黑影。

  三名員警氣得跳腳,怒吼:「別拍了!讓開!通通讓開!」

  但媒體並沒有讓開,十幾支麥克風直接抵到我的面前,有的還差點撞到我的臉,然後他們紛紛發問起來:「請問你對弟弟墜樓有什麼感覺?」

  呃?嚇了一跳之類的感覺?

  「你覺得安向夜還有可能活著嗎?」

  我肯定少爺還活著。

  「你有什麼話要對挾持安向夜的搶匪說嗎?」

  「你……」

  面對無止境的問題以及毫無可能通過的人牆,我對身旁的員警說:「對不起,我可能要自己先上去了。」

  員警一愣,反問:「怎麼上去……喔,對了!你是吸血鬼。」

  我笑了一笑,然後跳躍起來,接連踩過幾個人的肩膀後走到醫院的牆壁上,這時,底下的鎂光燈閃爍得更是瘋狂了,讓我感覺有些好笑,因為不管怎麼拍都不可能洗出有我的照片來,反倒現場連線的攝影機倒是還能夠看見,但事後重播也是一樣看不見的。

  從某個窗戶跳進去後,我就被醫院人員發現了,連忙說明自己是安向夜的兄長,對方便急匆匆帶著我去病房。

  聽說少爺正在特殊病房中,由專門的醫生進行手術……等等,進行手術?

  不管是少爺還是DSⅡ,他們的身體都與正常人不同,根本不能被檢查和動手術!

  這下遭了,少爺該不會被發現不是正常的人類吧?
作者: cathy242231    時間: 2012-9-9 01:00 AM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2-9-9 01:01 AM 編輯

天國地獄第五層 市立醫院,痛苦卻健康的呼喊

  【西元二一一三年】

  「孤蝶!」

  你說你信賴我!那為何不相信我的話?尤西是個實驗品,他也是該被保護的物件,不能把他交回去P29!

  「我信賴你呀!你冷靜想想,玄日的處理手法並沒有錯,他只是、只是太不近人情而已……但這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不知道。」

  ……

  「我知道聽起來很不合理,但是玄日那孩子的成長有些獨特,所以你別跟他計較這麼多!我先勸勸他,他不會不聽勸的!」

  玄日那孩子?他很小嗎?

  「……是滿年輕。糟糕!你聽聽就算了,別記住啊!我不該洩漏他的事情。」


  他非得抓走尤西,你的勸根本沒有用!

  「他不是……玄日……是DSⅡ。」

  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啦!總之,玄日也沒有錯,那個犯人擁有的能力很危險!放他在斜陽市亂跑,會引起很大的問題!」

  英雄就是該救人,不是因為這個或那個原因就選擇放棄人!如果只因為有很大問題就放棄尤西,那有什麼人是不可以放棄的?

  -----  

  醫護人員帶著我到手術室外頭,門口上方,「手術中」的紅色燈光正亮著,他對我說:「在這裏坐吧!手術可能需要很久。」

  「好的。」我坐在手術室外面的長椅上,說是擔心還不如說疑惑,如果真動了手術,恐怕已經被發現不對勁了,怎麼還會繼續動手術呢?

  但是,我又不敢貿然上去打開手術室的門,只好繼續坐著等。

  沒多久後,另一個人也被醫護人員領過來了,原來是樂音,她坐到我旁邊,劈頭就說:「別緊張,我第一時間就通知凱爾,是他派了救護車來接人,現在裏頭應該也是動假手術啦!」

  「你做得真好。」我由衷的佩服。

  樂音看了我一眼,說:「玄日還在外頭追搶匪。」

  我點了點頭,問:「玄日應該是少爺吧?」

  「是呀!」她說:「我問過天茶他們了,玄日真的是少爺,摔下去的人是DSⅡ,所以不用擔心。」

  我一邊站起身來,一邊說:「那我回家煮飯了,免得少爺回到家會餓……」

  話還沒說完,樂音就白了我一眼,說:「你可是少爺的哥哥,他都墜樓不知生死了,你不守在手術室外,還想回家煮飯?你是怕自己上不了明天的頭條嗎?給我坐下!」

  我只好又坐了下來,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這時,樂音開口說:「這次的搶案還真大規模,不但一次出現五批搶匪,還搶相距最遠的五間銀行,分散英雄和警力,甚至有駭客負責入侵網路,把監視器的連線都搞掛了……我說,這肯定有一個主使的傢夥在搞鬼!而且他多半在旁邊看戲,根本沒有去搶銀行,對了!說不定他就是那個駭客?」

  有主使人?我愣了一下,這時,一個穿著白袍戴著口罩的醫師帶領著幾名助手走過來。

  我看了樂音一眼,她皺眉低聲說:「外頭有凱爾派來的人守著,不是日皇的人應該進不來。」

  醫生和幾名助手直直地走進手術室,但助手卻在幾秒鐘後又推門而出,我連忙問:「請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助手有些無奈的說:「醫生說不需要我們,叫我們滾蛋!」

  「這醫生也真性格!」樂音睜著一雙晶亮的眼睛問:「未婚嗎?」

  聞言,助手們的表情更無奈了。

  這時,那名「真性格」的醫生從手術室走出來,一走出來看見助手群就說:「你們怎麼還在這?」

  助手群有的面露尷尬,有的則有點忿忿不平,但不管如何,他們都一一離去。

  為了避免樂音問出「醫生您有沒有興趣跟吸血鬼交往」之類的問題,我連忙問:「請問狀況怎麼樣了呢?」

  醫生「喔」了一聲後說:「好幾處骨頭都撞歪了,幸好我有帶備用的骨頭來,給他重新裝上就好了。」

  備用的骨頭?

  「醫生。」樂音笑吟吟地說:「你可以脫下口罩嗎?這樣比較方便說話嘛!」

  看來我多慮了,沒看到臉之前,樂音是不會輕易開口提到交往這類的事情吧!

  「嗯?可以啊。」醫生脫下口罩,居然是……安特契先生!

  我偷瞄了樂音一眼,她幾乎是瞬間就從笑眯眯美女變身成冰山美人,我覺得安特契先生的相貌也很不錯,為什麼樂音卻一點興趣也沒有呢?

  「因為我一點也不想被他拿去做實驗!」事後,我問樂音,她是這麼告訴我的,我也覺得十分有道理。

  「您怎麼出現在這裏呢?」我訝異的詢問。

  安特契先生歎了口氣,說:「我哪知啊?凱爾突然叫我過來修DSⅡ,而且還是立刻把我丟上直升機就飛過來了,在機上還有人對我說了一堆什麼『我是以超級外科醫生帶著整個醫療小組之類的名義過來動刀,千萬不要穿幫』,我也不太懂他到底在說什麼。」

  「總之,朝索,你跟我進來手術室。」安特契先生對我招了招手,說:「正好開始給你上解剖課。」

  等、等等,現在就要開始解剖了嗎?我今天才剛去醫學院報到,還沒有學到任何知識!

  「進來呀!」安特契催促:「發什麼呆?樂音你要不要順便進來?」

  樂音立刻說:「我在這把風!如果有人偷偷進來,我才能立刻收拾他!」

  我連忙也跟著說:「您不是說有實驗要做,所以一個月後才要過來教導我嗎?」

  安特契先生無奈的說:「日向炎跟著凱爾一起過來找我,一開門,他就馬上開槍把我的實驗體打成蜂窩了,還實驗什麼?」

  一聽到日皇的事情,樂音的雙眼馬上就放光了,她連連問:「日皇很會用槍嗎?以前沒聽說過這個消息呢?」

  安特契先生點了點頭,沉重的說:「日向炎是神槍手,不過,糟糕的是他偶爾也會失手。」

  這的確很糟糕……

  「快點進來啊!」安特契最後催促了一次,然後自己喃喃自語:「修DSⅡ的身體和教你,這兩件事一起來比較省事,我也可以早點回去做實驗。」

  在樂音的「你保重」眼神目送之下,我懷著沉重的心情走進手術室,一走進去就看見血淋淋的少爺躺在手術臺上,即使明知那是DSⅡ,我還是感到一陣暈眩。

  「朝索!」血淋淋的少爺……不,是DSⅡ爬起身來,興奮的說:「你也要一起幫我修理嗎?好棒喔!爹地都不准我和他講話,我好無聊喔!」

  我跟著安特契先生走到手術臺旁邊,努力忽略DSⅡ滿身的血污,卻又忍不住開口問:「你會痛嗎?」

  DSⅡ瞪大眼,理所當然的說:「當然不痛啊!你以為我是人嗎?我是可以模擬出感覺到痛的表情啦……朝索要我模仿嗎?」

  我連忙說:「不!麻煩你千萬不要模仿。」

  DSⅡ點了點頭。

  之後,安特契先生領著我看各個部位,說明DSⅡ雖然比不上玄日,但很多構造是相同的,所以拿來講解正好,然後他拍了許多X光片,開始跟我一一說明各部位。

  出乎意料之外,X光片拍出來的模樣看起來和正常人的骨架幾乎無異。

  「嗯?」安特契先生說:「當然一樣啊!啊不然你以為會看到什麼?」

  「一堆管線、齒輪和螺絲釘之類的……」

  「你到底活在哪個年代?科學怪人的嗎?」

  「對不起……」

  「這個年代當然會儘量照著真實人體去製作。」安特契先生抓了抓頭說:「但如果是醫生來看,大概一下子就發現破綻了,不過其實體重就是最大的破綻,不管怎麼做都不可能減輕重量,加上日向炎又一直叫我把阿夜改造得更堅固一點,所以阿夜還越來越重了。」

  安特契一邊看X光片一邊說:「我看DSⅡ也該改得更堅固一點,不然三不五時就要來幫他修理,日向炎都不知道要打壞我多少實驗體……喔,對了,還是把你教好,以後我就一勞永逸不用來了。」

  等、等一等……

  「過來這邊看。」

  接下來,我們不停地看著各式各樣的人體器官,躺在手術臺上被觀看的物件還一直說話,有時比著自己歪七扭八的左腿,說:「我把大腿骨摔歪了,爹地就一直罵我,可是那大樓很高耶!我好努力才只摔歪大腿而已,爹地好過分!」

  或者是比著血淋淋的腹腔,說:「其實也把肝臟摔破了,不過只有一點點啦!朝索、朝索你看,就是這裏,只有破掉一點點對吧?」

  幸好,以前我甚至不止一次從雇主的家中清出各式各樣的東西,包括腐爛的屍體,否則現在恐怕已經蹲去角落嘔吐不止了。

  「不錯嘛!」安特契上下打量我一番:「我還以為你會吐呢!這樣很好,我們直接進行下一步驟吧!」

  等一等……

  「你拿著這把刀。」安特契遞給我一把手術刀,說:「把DSⅡ的左大腿直著切開來,大腿骨歪得太嚴重了,要直接換新的。」

  「切這裏到這裏。」他在DSⅡ的大腿畫了一條線,照著那一條線切下去,差不多就把整條大腿對半切開了。

  「是、是要我切嗎?」我驚恐萬分的詢問。

  安特契沒好氣的說:「不然我拿手術刀給你切西瓜的嗎?快切。」

  我拿著手術刀,低頭看著那條大腿,久久下不了刀……

  「切呀!」安特契先生不住的催促。

  「我是第一次拿手術刀。」我有些欲哭無淚了。

  安特契先生皺了下眉頭,問:「我記得你好像不是人類,應該不會用槍吧?平常都是用什麼武器攻擊?」

  我老實的回答:「血能化出的西洋劍。」

  他乾脆的說:「弄出來給我看。」

  我如言照做了,安特契先生一看見西洋劍就雙眼發亮,直說:「這個還真是方便,什麼形狀都可以弄出來嗎?看過的東西都可以?那銳利度呢?最硬可以切鋼鐵!太好用了吧……對了,用那個把這條腿切開。」

  我愣了一下,反射性就照著做了,西洋劍一揮,DSⅡ的左大腿立刻出現一道縫隙。

  安特契先生說:「DSⅡ,報告傷口狀況。」

  DSⅡ開心的說:「切得剛剛好喔,就在骨頭的上方,沒有多切也沒有少切!」

  安特契低頭看了下傷口,轉頭看著我,讚歎的說:「切得漂亮!你有雙巧手,而且居然能一刀就切到準確位置,出血量也很低……你真的不是醫生?」

  我老實的說:「我是吸血鬼,所以可以感覺得出血管的大概位置。」

  「喔~~喔!原來是吸血鬼呀!」安特契先生把手伸進DSⅡ大腿裂隙中,一邊弄一邊點頭說:「很好很好!」

  好什麼呢?我突然感覺不太好,連忙扯開話題:「可以請教一下,從二十樓摔下來的存活率大概有多少呢?」

  「從那種高度摔下來。」安特契先生把一支血淋淋的大腿骨拿出來,聳肩說:「都不用送醫院了,直接推去焚化爐算了,連當我實驗體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說是奇跡呢?」我努力忽略那支大腿骨。

  「你要說奇跡這種不切實際的東西。」安特契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那從飛機上跳下來也是可能奇跡似的存活啊!你問這問題要幹嘛?」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安特契先生解釋了,這期間,他還拿著新的大腿骨,然後裝進DSⅡ的左大腿中。

  「那就宣告阿夜受了重傷要療養吧!」安特契乾脆的說:「我正好趁這機會把他升級一下好了,他之前跟我抱怨說膝關節韌帶不夠好,彈力不夠好也不夠堅固,每次他用那個什麼滑步的招式,用個幾次就撐不住,而且也很容易受損。」

  說到這,他抱怨了一下:「什麼很容易受損啊!那關節至少是正常人的兩倍堅固了。」

  該不會是因為之前我出手攻擊少爺的關節……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更好的材料可以取代舊的……對了,他好像說那個滑步就是從你身上學到的?」

  說到這,安特契先生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的膝蓋,讓我感覺膝蓋發涼……

  鈴~鈴~~

  我連忙接起電話,有種被拯救的感覺:「這裏是朝索!請問哪邊找!」

  「……朝索,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這是少爺的聲音,他有些緊張的說:「你的聲音聽起來好緊張。」

  「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我連忙解釋:「只是安特契先生正在教我解剖,我擔心自己學得不好。」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下後說:「如果爸爸要研究你,你可以用暴力制服他,沒有關係的!只要不要殺掉他就好了。」

  「是的。」得到允許以後,我感覺放心許多,真是感謝少爺的善解人意。「少爺,安特契先生說請您偽裝成重傷,待在醫院裏療傷,他可以趁這時間幫您進行關節的調整。」

  「喔?好,那我現在就過去好了,反正也找不到搶匪。」少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苦惱。

  這真讓我訝異,居然有少爺找不到的人。

  跟少爺講完電話後,安特契先生突然就拿一堆白色的物體放到我的手上,命令:「拿著,現在換你了,把DSⅡ的右手指骨換一換。」

  ……

  -----

  「最近的銀行搶案好多。」少爺坐在病床上,一邊吃雞塊一邊苦惱的說。

  大家全都聚集在市立醫院的VIP病房裏吃炸雞塊,當然不是我炸的雞塊,我的雞肉還在李奇那裏,這是天茶先生、小谷和五月過來的時候順路買來的,連亞恒都帶了幾瓶可樂和牛奶來「探病」。

  其實也不能說所有人都在,至少樂音正忙著開記者會說明少爺還活著的消息,所以不在這裏。

  小穀搶著說:「因為經濟不景氣吧!最近失業率又創新高,大家沒工作,就只好去搶銀行了嘛!」

  「失業率?」聞言,少爺更是皺緊眉頭,為難的說:「可我又不能解決失業率這種事情。」

  五月安慰的說:「少爺,這世界上的問題那麼多,您也不可能全部解決,盡力就好了。」

  少爺歎了口氣說:「盡力好像也還是不夠,最近洛初哥又很忙,孤蝶好像也很忙,他們出現的次數都變少了,所以最近的治安都有點變壞了。」

  「其實你也很忙。」亞恒在一旁幽幽的說,臉上還帶著怨氣。

  少爺轉頭看亞恒,慶倖的說:「幸好你現在連白天也能變身了呢!要是像之前只有晚上才能出現,那我肯定顧不來!」

  「一點也不幸好!」亞恒把手上的雞骨頭一摔,怒吼:「我當龍安的時間越來越長了,根本沒時間去洛初哥的工作室幫忙,叫我這個月怎麼好意思跟他領薪水!」

  少爺被破碎亂彈的雞骨頭嚇了一跳,小聲說:「你當龍安的時候也是在幫他忙呀!」

  這時,我把破碎的骨頭撿起來。

  「對不起,朝索哥,讓你收拾了。」亞恒對我道歉完後又轉頭朝少爺吼:「那不一樣啦!」

  「哪里不一樣嘛!」少爺咕噥,見亞恒一臉生氣的表情,他連忙轉頭對我說:「朝索,打開電視看看新聞吧!」

  「是的。」我走到電視旁,拿起放在那裏的遙控器,正要按下開關的時候,卻猛然想起來——不能讓少爺看見新聞!

  差點就忘了!我嚇出一身冷汗,裝作按了幾下遙控器,然後轉頭說:「少爺,電視打不開,也許壞了。」

  少爺還來不及說話,小穀就大聲嚷嚷:「有沒有搞錯呀!VIP病房的電視居然還是壞的!我要去申訴!」

  說完,他竟然就急匆匆跳起來,馬上要去申訴了,我連忙一喊:「小穀!」

  他回頭問:「啥?」

  我用委婉的語氣說:「現在恐怕不方便讓醫院和修電視的人進來病房吧?對外界來說,少爺現在應該是重傷的病患,而不是在這裏吃炸雞塊。」

  「喔,對喔!我差點都忘了。」小穀走回來繼續吃他的炸雞塊。

  「爸爸。」少爺問著安特契先生:「升級關節要多久?」

  安特契先生也正猛吃炸雞塊,在嘴裏有東西的時候,他含糊的說:「安裝關節沒像之前療傷那麼容易,而且還是用新的材料,所以要進行很多測試才行,你至少得給我兩個禮拜。」

  亞恒跳了起來大叫:「兩個禮拜都沒有玄日?」

  少爺連忙解釋:「有DSⅡ,他會代替我去當玄日。」

  亞恒愣了一愣後,說:「喔,那應該沒有問題吧,只要不出現之前那種複雜的案件……」

  聞言,少爺遲疑了一下,問:「你最近有遇到孤蝶嗎?她、她還有在生我的氣嗎?」

  「生什麼氣?」亞恒愣了一愣,說:「她也沒有資格生氣吧!你又沒有錯,你們只是處理的方法不一樣而已。」

  「是嗎?」少爺越說越是小聲:「可是那時你也幫他們啊,我以為我不該那麼做……」

  聞言,亞恒沉默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那個犯人到底該不該殺,只是那個時候事情看起來很失控,而且先不殺,以後還可以殺,但殺了以後就救不活了!所以我就想先不要殺,等大家都冷靜下來,一起想一想再決定到底要不要殺也不晚啊!」

  少爺一愣後,解釋:「我是判斷沒有辦法取得共識,所以才採取行動。」

  「你怎麼會知道啊?」亞恒沒好氣的說:「如果那時候你沒拿著鐮刀追殺那個犯人,我和洛初哥也不見得會支持孤蝶,三比一就贏了嘛!管它有沒有共識!」

  少爺笑了出來,說:「你這是多數暴力吧!」

  「胡說,這叫民主!」亞恒理直氣壯的說。

  「吃飽啦!」安特契先生一抹嘴,說:「走走走,阿夜,我們去看看你的新關節,我有個技術性的突破!關於韌帶方面,可以大大提升你的關節活動性,而且還會更加堅固!」

  「真的嗎?」少爺也十分高興的說:「好,那我們快點去升級!」

  一旁,亞恒碎碎念:「你這樣很像玩遊戲拿裝備升級耶,實在很奇怪!」

  這時,安特契先生一拍亞恒的肩膀,說:「你也差不多,喝藥水升級吧!」

  「又、又要喝?」亞恒的臉色扭曲了。

  「什麼表情?」安特契先生不以為然的說:「要知道良藥苦口啊!」

  亞恒低吼:「你的藥苦的只有口嗎?根本就是全身都痛得要死!」

  安特契先生沒好氣的說:「痛也只是痛喝下去之後的一段時間,而且那段時間裏,你又不用做什麼,就躺在床上痛而已!可是阿夜每次改造後都要複健,就算痛得要死也得拼命站起來,站不起來就用爬的,爬到不痛,爬到站起來,站起來後還要跑……你以為他都不痛喔?你要不要去讀一下複健的書籍看看那有多痛?」

  「改造和複健會很痛?」亞恒有些愕然,轉頭問少爺:「為什麼我從來沒聽你叫痛?真的會痛?」

  「痛。」少爺只是點頭說了這麼一個字。

  亞恒疑惑的問:「你之前剛改造完的時候看起來都沒怎樣啊?」

  少爺偏了偏頭,回答:「習慣了。」

  「習慣了?」亞恒一愣。

  其實不只是亞恒,我也感到有些疑惑以及好奇,對於少爺的過往,實在該找個時間好好問個大概,才能更恰當的服侍少爺。

  少爺沒有回答,卻是安特契先生說:「阿夜打從七歲就被改造,之後差不多七、八年的時間全都活在被改造和複健的日子,他當然習慣了。」

  這段過去,少爺曾輕描淡寫的提起過,所以眾人都知道。

  「之後為了不讓他哥知道改造和複健其實都很痛,他也很習慣再怎麼痛都不吭聲,剛改造完還可以笑著跟哥哥聊天耶!你要多學學這功力!」

  聞言,亞恒沒理會安特契先生,而是對少爺說:「在我們面前,你都不用忍啦!痛就說你很痛,叫我們別吵,還是叫小穀耍寶給你看,轉移注意力也好啊!別自己在那邊忍,還笑呢!幹嘛這樣!」

  少爺看著亞恒,不解的問:「笑不好嗎?」

  「當然不好!」

  少爺的神色看起來很疑惑,但他還是點頭說:「好,那下次很痛的時候,我會說痛,也不會笑。」

  亞恒點了點頭,這才對安特契先生說:「走,喝藥去!」

  「這才像個男子漢嘛!」安特契先生對我招手說:「朝索,你也一起過來。」

  我連忙說:「可否讓我收拾一下,稍後就過去。」

  安特契先生聳了聳肩,率先走出去,隨後少爺和亞恒也跟著離開病房。

  等三人一離開,我立刻轉身對眾人說:「老爺最近要來斜陽市。」

  天茶先生說:「知道,看到新聞了。」

  聞言,我有些緊張的問:「少爺也看見了嗎?」

  天茶先生皺了一下眉頭,說:「沒,發生什麼事?」

  「凱爾秘書說老爺想給少爺一個驚喜,所以下令我們不要讓少爺得知他要來的消息,一直到十天后,老爺『秘密』前來拜訪少爺為止。」

  我一說完,所有人都瞪大眼看著我,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小穀大聲哀嚎:「管家,告訴我,你是整我們的!其實今天是四月一號愚人節吧?」

  雖然我也想這麼說,可惜還是只能搖頭。

  五月愕然的說:「但是老爺要來斜陽市的消息已經上新聞了!這怎麼能算秘密?」

  「所以這十天都不能讓少爺看到電視新聞。」

  「十天不看電視?」五月瞪大眼,說:「但我們每天早上都邊吃早餐邊看新聞!」

  「小穀、五月,現在就把電視砸了,免得少爺不小心開了電視。」天茶先生當機立斷的下令。

  「是!」

  兩人砸電視的時候,天茶先生臉色沉重的說:「其實,就算把電視砸了也不能保證少爺不會看見新聞,他可以在腦中搜尋網路資訊,就算沒有電視也能得知消息。」

  聽到這話,砸電視的兩人停下動作,但電視已經被砸掉一半的螢幕了。

  我點頭說:「所以我們還得努力轉移少爺的注意力,這段時間儘量讓他不要去搜尋資訊。」

  「我找小棘來住個十天!」天茶先生立刻撥了電話:「小棘,過來醫院住十天!要上課?到這裏自修就好,這裏有少爺,他比你的老師強多了。」

  天茶先生,您真是太有決斷力了!有您在,這個不可能的任務看起來似乎有一點點可能性了。

  小穀也搶著說:「叫伊薩特過來也有用吧!」

  我無可奈何的說:「伊薩特先生在古墓探險,電話不通很久了,等聯絡上他,恐怕十天都過去了。」

  「哪來那麼多古墓給他探險?」五月臉色僵硬的說:「上次去極地探險就送一條冷凍大蟲給少爺,這次去古墓,他就不要寄具僵屍回來給少爺!」

  ……就某種分類來說,其實吸血鬼也被歸類成僵屍的一種。

  「拜託,小美你真沒知識,僵屍很貴的好不好!一堆有錢大老要收藏呀!」小谷大呼小叫:「要是他真寄來一具僵屍,我就拿去網路上拍賣!肯定大撈一筆!」

  五月沒好氣的說:「你以為少爺會讓你把伊薩特送他的禮物拿去拍賣嗎?」

  小穀的興奮一下子凝結住了。

  天茶先生完全不理會兩人,他皺緊眉頭思考,說:「不幸中的大幸,少爺要進行改造,最近兩周都無法出門,不會在外面看見新聞……」

  啊啊啊啊啊——

  我一愣,天茶先生三人卻已經奪門而出,反射神經完全不是我可以比擬的,我連忙跟著追出去。

  這叫聲是從手術房傳出來的,我們四人沖到手術房,小穀和五月立刻撞開門。

  亞恒正躺在地上,拼命的叫喊以及抽搐,看起來十分痛苦,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的肌肉正在「蠕動」,就像是有無數的蛇在他的皮下鑽動,看起來十分怵目驚心。

  少爺跪在他旁邊,完全不知所措。

  「亞、亞恒!」少爺緊張的大叫,隨後抬頭看向安特契先生:「爸爸,這樣真的沒關係嗎?亞恒看起來真的很痛,他以前就算痛也都沒有這麼大叫!」

  安特契先生閃過一絲遲疑的神色,然後板著臉孔說:「男子漢要吃得苦中苦,這才方為人上人嘛!想得到力量哪有那麼輕鬆!」

  亞恒似乎也聽到這話了,他咬緊牙關,忍耐得連臉都扭曲變形了,硬是把叫聲壓到最低。

  「可是……」少爺遲疑了一下,問:「爸爸,你確定真的沒問題?」

  「是呀!」安特契先生一口咬定:「沒有問題!」

  這時,亞恒的皮膚開始變紅了,而且紅的程度十分誇張,哪怕喝了一整個橡木桶的酒,恐怕都不可能紅成這樣,這顏色簡直像是紅玫瑰!

  「真的沒有問題?」少爺加重語氣再問了一次。

  「應該……」安特契先生開始出現遲疑的神色,見到眾人的臉色不太好看,他立刻補充:「至少不會死啦……應該吧!」

  「爸爸你……」少爺欲哭無淚的說:「我說過不可以把朋友當實驗品,要是亞恒真的出事了怎麼辦?」

  「吼!」亞恒猛然彈起來,大吼:「我沒事啦!」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他看起來實在不像沒事的樣子,反而還更加嚴重了,臉上開始爆出一根又一根指頭大小的青筋,整張臉都扭曲變形了,手腳更是忽長忽短,有時某些地方還會突然脹大,整個人看起來比恐怖片的鬼怪還恐怖。

  「看起來真是無敵痛啊!」小穀吞了吞口水。

  亞恒的臉皮一抽一抽地抖動,突然,他用龍安的聲音怒吼:「出去,通通都出去!」

  我們被亞恒——或者是龍安,他現在的身形實在很難說到底該算誰——推出門外,只有安特契先生和DSⅡ留在裏面,然後門被重重關上了。

  少爺連忙把耳朵靠在門上,臉色十分的擔憂。

  「少爺!」我高聲喊。

  少爺轉頭看我:「嗯?」

  我保持高聲:「今天我去上課,遇到很多課業上的問題,不知道是否可以請您教導我呢?」說完,立刻轉為低聲說:「少爺,您在這裏的話,亞恒就必須要努力忍耐而不能叫喊了。」

  少爺愣了一下,點點頭,也跟著高聲說:「好,我們回病房去好了,那裏有桌子和椅子,比較方便!」

  說完話後,我們安靜無語一陣子,房間內又斷斷續續傳出痛苦的叫吼聲,聽見這些叫喊的聲音,少爺的表情看起來很是擔憂,但聽了一陣子後,他的表情反而放心多了。

  「雖然聽起來好像很痛。」我笑著輕聲說:「但似乎還挺有精神的。」

  少爺也笑了,他點頭說:「嗯,應該不會有事吧!回病房去吧!朝索,你是真的有問題要問嗎?」

  我苦笑了一下,說:「其實我還沒開始上課,但是安特契先生……」

  聽到安特契先生,少爺似乎也懂了,他理解的點頭說:「我幫你講解人體的大概構造和幾個一定不能動到的要害吧!」

  「感謝少爺!」
作者: cathy242231    時間: 2012-9-9 01:03 AM

天國地獄第六層 電視,視而不見的真相

  「孤蝶,玄日把你的腿修好了。」

  總算修好了嗎?備用腿實在不太夠力,你的鞭子也好了?

  「不但好了,還超好!輸出功率大增,殺傷力更大了,使用時間也大增,更誇張的是不但可以當鞭子用,還可以切換模式變成能源劍或者是匕首,甚至還可以射出子彈來當能源槍用!我都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鞭子了,哈哈!」

  先把我的腿拿來。

  「喔、喔!對了,玄日還有寫說明書給你。」

  我自己的腿還需要看他寫的說明書?

  「當然要,你看看我的鞭子,不說明的話,我哪知道多了那麼多功能!」

  反正都拿來吧!

  「快說說你的腿多了什麼功能?」

  嗯……左右大腿側邊都可以打開,只要按下銀色的裝飾按鈕即可,左腿裏面的東西是手榴彈,右腿是閃光彈;膝蓋可以發射能量子彈;小腿側面和腳尖都可以伸出刀刃;腳底可以伸出輪子進行滑行,滑行時速最高六十公里。

  「哇喔,你的腿都可以當車用了。」

  ……

  「滿意嗎?」

  ……

  「喜歡嗎?」

  ……

  「到底怎麼樣嘛?」

  滿意又喜歡啦!我沒時間,先走了。

  「呵呵!」

  -----

  「你知道人和人之間有什麼差別嗎?」

  我不解地看著利德,遲疑的說:「有很多差別,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項。」

  「我研究人類學,就是專門研究人與人之間的差別,你知道我的結論是什麼嗎?」利德揮舞著一根叉子,我搖了搖頭,他一笑,說:「結論就是——根本沒有差別!」

  「是嗎?」這時,我的視線往下移,他露出疑惑的眼神,跟著往下看,最後我們的視線定在他的餐盤中,我開口說:「你的午餐和剛剛端來的模樣也幾乎沒有差別。」

  「……」

  我搖頭說:「三餐要正常吃,對身體才有好處。」

  「身為一名吸血鬼,你可以不要那麼關心我的健康嗎?」利德似笑非笑的說:「感覺非常的奇妙,我沒有親人,所以沒人會關心我的健康,反倒是一個最近認識的吸血鬼這麼關心我的健康,感覺實在很微妙。」

  「抱歉,有點習慣了。」我有些尷尬的說:「家裏也有人總是忘記吃飯,所以要常常提醒他吃飯。」

  就某方面來說,安特契先生和利德的共通性還不少,只是安特契先生並不怎麼喜歡用嘴巴教人,而是直接讓人拿著手術刀就開始切了,而利德則十分誨人不倦,說話說得可以忘記自己正在吃飯這件事。

  「我知道。」

  ……嗯?

  利德看了我一眼,笑著說:「意思是我懂。你下午有課嗎?」

  「兩堂課。」

  「之後打算去哪里?」利德問完,又補充說:「難得我居然有機會和一個吸血鬼聊天,你不介意我問這麼多吧?」

  我笑著搖頭說:「當然不介意,能夠在學校有一個熟人,讓我感覺安心很多。上完課後,我要去菜市場。」

  「呃?」利德愣了一下,這才瞭解的說:「喔,你指的應該是人血市場吧?」

  「不是的,我指的是賣雞鴨魚肉和蔬菜的那個市場。」

  「……有人說過你真的很不像吸血鬼嗎?」

  「還滿常聽到這句話。」我老實承認。

  「呵呵……抱歉。」利德身上突然響起電話鈴聲,他說完抱歉,也沒有離開,就直接在座位上接起手機。

  我低頭喝血,雖然假裝不在意,但也不可能真的把話語阻隔在自己的耳朵外。

  「喔?成功了嗎?成功幾份呢?兩份?比我想像的糟了一點,我以為至少會成功三份呢……嗯嗯,不要緊,把必要的東西買好,然後將剩下的資金匯去說好的地方。」

  說完,利德掛了電話,笑說:「我的投資似乎有喜有憂呢!有的成功有的失敗,幸好總的來說還是賺了不少。」

  「是嗎?投資什麼呢?」

  「銀行。」

  我有些訝異的說:「銀行?感覺好像是很大的投資。」實在不像是一個教授會有的投資項目,但想一想,利德還兼差當殺手,殺手應該還挺有錢的吧?

  利德笑著說:「也不算太大,是需要一些啟動資金,但報酬率滿好的。」

  「是嗎?」

  這時,利德突然像是被某個東西吸引住了,表情突然定了格,我愣了一下,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原來他在看電視新聞。

  新聞的畫面看得出是從遠處被拉得極近,所以畫面都有些模糊了,上頭拍的畫面是一群身穿西裝的人,只有中間那名金髮男人穿著深色長風衣,一群人快速走過去,途中,金髮男人還不悅地瞥了鏡頭一眼。

  其實畫面並不是非常清楚,幾乎都快像是監視器的模糊畫面了,但畫面旁邊有新聞打出來的兩個大字樣,而且我也見過這位金髮男人,所以很容易就認得出來,那是日皇。

  日皇極少上新聞,別提採訪了,連偷拍都很少見,沒想到新聞媒體竟能拍到這個畫面,雖然只是一瞬間,但連這瞬間也實在極為難得了。

  「日向炎……」利德突然轉頭問我:「你對日向炎有什麼看法?」

  「看法?」我愣了一下,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有含糊的說:「基本上沒有什麼看法,日皇距離一般民眾實在太遙遠了。」

  「這麼說也是。」利德似笑非笑的說:「不過你把自己歸類在一般民眾嗎?」

  「就算對吸血鬼來說,日皇也很遙遠。」我的意思是,對我以外的吸血鬼來說。

  「你說的也是,日向炎簡直像是這個世界的唯一帝王。」利德淡淡的說:「雖說帝王制度已經消失良久,但是真的已經消失了嗎?」

  我愣了一下,不知話題怎麼轉到了帝王制上頭。

  利德帶著嘲弄的語氣說:「或者只是換個名稱,讓被奴役的物件察覺不出自己其實是奴隸?所謂的商業大老們和古代的帝王到底有什麼差別?」

  如果我不是少爺的管家,也許會和利德探討一番吧,但如今我服侍的人是少爺,實在不好隨便討論老爺,所以只有回答:「就算日皇真的是帝王,也和一般民眾沒有關係吧?」

  「這才是厲害的地方!」利德用力摔出一個東西,說:「沒有人認為那和自己有什麼關係,沒有人去關心這件事!但你知道太陽聯盟旗下的企業有多少嗎?」

  我低頭看著被摔到桌上的東西,這才發現那居然是一枝鋼筆:「呃,很多,但不知道確切是多少……利德,你摔這個鋼筆,似乎不太好吧?」

  「別擔心,那枝筆是不銹鋼做的,是我專門用來摔的筆。」

  這、這樣嗎?

  「一條街走到底,民眾大概會經過二分之一的商店都是太陽聯盟旗下或者有合作的產業,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點!也不知道只要日向炎想的話,隨時都可以讓物價上漲,甚至是漲必需的民生物資都沒人有辦法有異議,因為有很多產業都已經被他壟斷了。」

  「是生是死有飯吃沒飯吃,一切全都掐到這一位的手中,你敢說他不是帝王,你敢說民眾不是被奴役而不自知?民眾甚至叫他日皇,根本不會直呼他的真名!」

  想不到利德會對日皇有這麼大的意見,讓我感覺十分的擔憂,但卻又說不出擔憂的事情是什麼,就算利德兼差當殺手,他也不可能有辦法刺殺日皇吧?

  我皺眉看著利德,不知該說些什麼相勸的話,但對方卻一笑,姿態輕鬆的提醒:「上課鐘快響了,我想以你的個性,應該不太喜歡遲到吧?」

  我低頭看了下表,果真快上課了,連忙說:「抱歉,我得先走了。」

  匆匆走到一半,我回頭看了一下,利德正在吃餐點,看見我回頭,他還特地叉起一大團食物後放進嘴裏,似乎在表明他有乖乖吃飯。

  我對他笑了一下,然後才趕去上課。

  想來,應該是我擔心太多了,很多人在談到社會或者政治議題的時候,神態都是十分激動的,利德應該也只是如此,沒有什麼特殊或者需要擔心的地方。

  -----

  我匆匆走進教室,上課鐘正好響起來,裏頭真是安靜得不得了,醫學系的學生果然很用功……不!他們正看著我,滿教室的學生都正看著我!

  我愕然看著滿教室的學生,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呢?

  「真的是他耶!」學生驚呼。

  有人抬頭看著教室兩側懸吊在天花板的電視,我跟著轉頭看向螢幕,上頭正在播新聞,其實畫面上什麼也沒有,只有醫院的牆壁以及眾家媒體。

  「昨天晚上有看到你的新聞,那時候畫面還有你耶!今天居然就不見了,太神奇了,根據我的推論,吸血鬼的身體可能會散發出某種光線阻隔,讓影像無法留存在底片上……」

  「簡直帥呆了,你就那樣走上牆壁,完全違反地心引力原則!」

  有更多人擔憂的問:「天使真的還活著對不對?經紀人沒說謊吧?有生命危險嗎?昏迷指數是多少?」

  我點頭說:「是的,他沒有生命危險,已經醒過來了,只是身體多處受傷,需要調養一段時間,但沒有大礙。」

  「太好了!」學生紛紛高興的歡呼:「天使果真不愧是格鬥系的人,掉下去的時候努力抓住很多東西,減緩下降的速度,不然真死定了!」

  看他們如此開心的樣子,我也覺得十分高興,少爺果真有很多關心他的歌迷。

  「同學,去坐下。」

  我愣了一下,轉頭一看,一個年輕人站在我身後,他穿著一身黑色皮衣和長統靴,臉色十分冷漠,左耳上還掛著一個發淡淡白光的小耳飾,雖然整體看起來像是街道上的年輕人,但我沒看錯的話,他手上拿的書都是專業的醫學書籍。

  他叫我去坐下?難道是教授?這也太年輕了,他看起來比利德還年輕,甚至也、也比對方更像是一個殺手。

  「是的。」我有些慌亂地說完,連忙找了個空位坐下。

  隔壁座位的同學低聲說:「你知道這教授是誰嗎?」

  我一邊拿出課本,一邊搖了搖頭。

  「倪采啊!那個因為發表改造大腦論文得獎的醫生!」同學興奮的說:「是學校特地找來的,聽說如果不是人類學系的某名教授認識倪采醫生,所以特別拜託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找他來教課!」

  人類學……利德嗎?原來他認識倪采,也對,他曾經說過如果教授不願加簽,那就讓我去找他,原來是因為他認識教授。

  「對了,你怎麼從大三開始上課?」另一邊座位的同學不解的問。

  我有點緊張了,該說以前上過大一和大二的課程嗎?

  他沒等我回答就自己說了起來:「大一和大二的學弟妹嘔死了!他們知道你是大三生,修的都是他們還不能修的課,整個都快哭了。」

  哭?我訝異的問:「為什麼?」

  「喔!」同學笑著說:「很多原因呀!有人喜歡天使、有人很迷吸血鬼,還有人因為看見電視新聞就迷上你了,我的直屬學妹就是!你乾脆跟你弟一樣出道算了!」

  我笑了一下,感覺並不奇怪,迷上吸血鬼的事情其實也不少見。

  「我的直屬學妹說如果我沒幫她要到簽名,她就不叫我學長了,所以,麻煩一下吧?」

  同學十分認真的說完,還拿出一張很正式的簽名板和簽名筆。

  「……是要我弟弟的簽名?」

  「不,要你的。」

  我啞口無言,只好拿過簽名筆,在上頭簽下自己的名字,當然,姓氏是省略不寫了。

  「謝啦!其實她本來是想要簽名照的啦,啊不過相機根本拍不到你嘛,我還笑她呢……」同學收回簽名板,一邊在一張筆記紙上寫東西,一邊說:「喏,我的手機號碼給你,有問題都歡迎打來啊!」

  我接過紙後,聽到「有問題」三個字,突然想起自己確實有很多問題,連忙問:「請問你上過解剖課了嗎?」

  「上過。」同學點了點頭,然後低聲說:「我以前就常常看啦!因為家裏開醫院,偶爾也幫點小忙……咳!你知道的嘛!不過不是我要說,我的技術可不輸我老爸!」

  「以後可以打電話請教您有關解剖方面的問題嗎?」我衷心的請求,同時立刻就把號碼輸入到手機中,也許今天晚上我就得打電話給這位同學,一邊詢問一邊進行解剖。

  「……可以啊。」同學無奈的說:「不過你可不可以不要用『您』這個字,你嚇到我了喔!」

  我說了句「抱歉」,對方笑了起來,自我介紹:「我是修•加爾,叫我阿修就好了。」

  「那麼請叫我朝索就可以了。」

  一介紹完,對方卻轉移視線不看我,我正感到疑惑時,他目不轉睛的低聲提醒:「朝索,看黑板,教授在瞪我們了。」

  聞言,我連忙也看向黑板,倪采教授果真在瞪我們,其實也算不上瞪,就是冷冷地掃了幾眼,但這幾眼還真是冷,被瞪一眼便有如墜冰窟,連心臟都被凍結的感覺,比起利德,這位倪采教授真的更適合當殺手。

  面對教授的注意,我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但幸好,他只是掃了幾眼便開始上課,期間也沒有多注意我,總算讓人松了一口氣。

  倪采教授開始講解人體構造,這讓我感覺大有所獲,今天回去應該能夠比較有底氣來面對安特契先生的直接操刀式教學了。

  「怪了,教授上次不是都講到大腦細部結構了。」阿修皺了一下眉頭,又自己喃喃:「可能快期中考了,所以復習而已吧!」

  聞言,我連忙轉頭問:「什麼時候期中考?」

  「兩個禮拜後……呃,我可以借你筆記,別露出這種天崩地裂的表情嘛……」

  兩周後就要期中考,但我每晚回去都要在安特契先生的監督下實際操刀,同時要服侍少爺……幸好現在住在醫院,不太需要打掃,而且醫院無法煮食,所以小穀和五月會負責購買食物,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對了,倪采教授很嚴格,他說他會考合理的題目,所以期中考不及格的人,考完就不用來上課了……不、不過你才剛來,也許他會對你放水?我是說也許,倪采教授真的很嚴格!」

  「……」

  -----

  期中考到底該怎麼辦呢?我看著車窗外,實在非常苦惱。

  「折扣以後扣掉一百六十七元,謝謝光臨。」葉仁平板的聲音從前座傳來。

  「麻煩請在這裏等我一下,我隨後就來。」

  「好。」

  下了車,雖然有點緊張攤商們會有什麼反應,但是雞肉卻不能不拿,畢竟李奇都切好了,實在不能讓他負擔這個損失。

  我一路走過去,一開始市場內的人還沒有注意到我,但隨著我越走越裏面,眾人似乎也漸漸注意到我,然後竟然開始跟在我的後方。

  我有點不知所措,回頭一看,婆婆媽媽定格了一下,然後開始慌張面向左右兩方,假裝在看攤位買東西,見狀,我只好又回頭走我的路,最後走到李奇的雞肉攤位上,說:「李奇,我來拿雞肉了。」

  李奇抬起頭來,愣愣的瞪著我,然後說:「朝索,我和我老婆看電視的時候有看見你。」

  「這麼多人看見現場轉播嗎?」我有點訝異了。

  「多!」李奇立刻點頭說:「關心天使的人那是有多少啊!大家都守在電視機前面關心狀況怎麼樣,當然都看見啦!朝索,你弟可真沒事吧?新聞是說他大難不死,而且雖然受的傷也不妨礙性命……可這新聞說的話,有一半能信就不錯啦!」

  我笑著說:「請放心,阿夜真的沒事,如果真有事,我也不會這麼悠哉的來拿雞肉吧?」

  李奇為難的說:「你的雞讓我半價賣啦!我怕冰太久,而且你弟後來又出了事,我想你大概也沒空來拿。」

  聞言,我連忙說:「這樣處理很好,半價賣出的損失請讓我來付……」

  「你在胡說什麼?」李奇怪叫:「你救了我的命耶!是我要付錢給你才對吧!要讓我老婆知道我還收你錢,她不帶著肚子裏的孩子離家出走才怪!還有,我老婆說以後你來買雞都給你打對折,不然她要跟我離婚!」

  對折!而且是以後通通對折!

  「朝索,你真的是吸血鬼嗎?」李奇搔著臉說:「吸血鬼的故事聽過不少,聽到買雞可以打對折就雙眼發光的吸血鬼還真沒聽過!」

  我笑笑說:「我已經在你面前露出過吸血鬼的樣子了,還懷疑嗎?」

  「嗯?」李奇愣了一下後恍然說:「你是說你吼的那下子?雖然吼聲是挺有特色的,不過那就是吸血鬼的樣子呀?」

  挺有特色……我有點不知如何回應了。

  「對了,我老婆要我跟你要簽名,沒要到的話……」

  「就要跟你離婚?」

  「對!」李奇從攤位底下拿出一塊簽名板,說:「為了我幸福美滿的婚姻,就麻煩你啦!」

  因為已經不是第一例,阿修都已經拿簽名板給我簽過了,所以這次我駕輕就熟的拿過簽名板,在上頭簽下朝索二字,然後遞回去,李奇接過簽名板的時候卻比了比我的後方。

  我轉頭一看,嚇了一大跳,後方聚集了幾十個婆婆媽媽,每一個都滿臉期盼,手上若不是拿著紙筆,不然就是正在找紙筆。我連忙說:「對不起,我該回去了!」

  這個簽下去恐怕沒完沒了,實在不能簽……

  後方,李奇大聲嚷嚷:「喂喂,沒打折要什麼簽名?」

  接著,一份紙筆遞上,一名攤商用十分誠懇的表情和語氣說:「買魚打七折。」

  我沉默了一下後接過紙筆……

  「買菜七折!」

  「買火鍋料八折!」

  「買棺材九折……幹嘛瞪我,我不是觸他黴頭,他是吸血鬼呀!不是睡在棺材裏面嗎?」

  眾人恍然大悟的「喔」了一聲。

  ……

  -----

  「等等幫我把這塊腦切片,做六份,然後分別滴上這六支滴管中的液體。」

  「是,需要記錄滴完藥劑後的情況嗎?記錄的間隔時間是多久?」

  安特契先生看著我,突然歎口氣說:「有助手其實還是不錯,至少這點瑣事會幫我做得好好的……不對,之前我也有助手,怎就被他們氣得半死?你說,如果我跟阿夜說,把你借給我幾年,他會答應嗎?」

  「當然不行!」

  我抬頭一看,少爺正走進來,沒好氣的說:「爸爸,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朝索來當管家,不准你搶走啦!凱爾哥不是幫你找過一大堆助手了嗎?」

  「嘖!那些白癡通通被我趕走了啦!」安特契先生不滿的說:「一個個都耐不了多久,還說我把他們當雜工用……」

  少爺好笑的說:「可是爸爸,你就真的把人家當雜工用啊!」

  「說的也是啦……我只是叫他們煮飯、掃地和記錄實驗而已啊!這樣就要離職不幹,也太沒抗壓性了吧!」

  少爺跟我解說:「凱爾哥找來的助手都是專業領域人士,很多都擁有三學位以上,他們在外面都被敬稱為學者,也許還得過很多有名的獎項!」

  然後被安特契先生叫去煮飯和掃地,這的確是會離職的。

  我提議:「我可以請家族派管家去幫忙安特契先生,如果只是記錄實驗這類事情,很多管家都能勝任,他們也常服侍到學者這類的雇主。」

  「朝索!」一提議完,安特契先生突然面色嚴肅的叫喚我。

  「是的?」

  「我要會煮飯的!」

  「……請放心,艾勒西家族的管家都必須學會煮食,才成為正式管家。」

  「很好!」安特契先生點了點頭後,轉頭問:「阿夜,你什麼時候要進行膝蓋關節韌帶的手術?我都已經準備好了,現在馬上就可以動手術。」

  少爺遲疑的說:「最近這幾天,斜陽市是還滿安靜的……朝索,你在學校有遇到什麼事情嗎?」

  「沒有發生事情,這幾天上課都沒有問題。」除了期中考可能有問題,但這也不是少爺能身體力行幫我解決的問題,並不妨礙手術的進行……但若因為我而妨礙到少爺的手術,恐怕就連父親大人都會對我怒目而視!

  少爺點了點頭,對安特契先生說:「那就現在換吧!」

  「確定喔?」安特契先生再次確認的問:「這次是大手術,不像以前痛幾天就好了,手術後一周左右,你的腿大概是連動都動不了。」

  聞言,少爺出現猶豫的神色,卻又立刻一個搖頭:「再等下去也不會有更好時間點了,現在我是『重傷』狀態,不用去跑模特兒行程,是最好的時間動手術了!」

  安特契先生點了點頭,說:「那就今晚動手術吧,反正我什麼東西都準備好了,讓DSⅡ去擺放手術用具一下就好了。」說完,他轉頭對我說:「朝索,你也別弄切片了,過來一起看。」

  聞言,我萬分惶恐的問:「應、應該不是要我操刀吧?」

  「當然不是!」安特契先生一口否決,說:「什麼都可以讓你動手,DSⅡ也沒有問題,就是阿夜不行。」

  我松了好大一口氣,幸好安特契先生沒有隨性到毫無界線的地步。

  「別傷心,不是不讓你做。」安特契先生突然出言安慰我,但我一點也不傷心,只有放心而已,他解釋:「DSⅡ要維修甚至更換零件都很容易,但玄日可不是那樣。」

  「不一樣嗎?」我以為,DSⅡ和玄日的身體構造是完全一樣的。

  「大體結構上是差不多啦,不過當然還是不一樣!」安特契先生抓了抓頭,說:「總的來說,如果玄日是正式型,DSⅡ就是輕便型吧。不管是單純看身體的堅固程度或者是他們的打鬥能力,DSⅡ和玄日都沒有得拼的啦!」

  少爺更進一步舉例說明:「和一般歹徒戰鬥的話,我和DSⅡ不會有多少差別,可是如果是像艾克斯那種對手,我可以和他戰成平手,可是DSⅡ就沒有辦法,他會在五分鐘內輸掉。」

  竟然相差這麼多嗎?我有點訝異。

  「還有,之前DSⅡ從二十樓掉下來摔斷很多根骨頭,雖然他顧慮不能被媒體發現不對勁,所以故意直直地掉下來,不過如果是我的話,就算直直地掉下來,也不會摔斷骨頭。」

  「原來如此。」

  這時,DSⅡ推門進來說:「阿夜,手術室弄好了喔!」

  咦?是什麼時候……對了,少爺能在腦中直接對DSⅡ下令。

  接下來,我們就進了手術室,醫生當然是安特契先生,唯一的助手是DSⅡ,我充其量只是一個觀摩者。

  DSⅡ用制式化的語氣說:「現在進行的手術是雙腿的大腿肌肉腱、臏骨筋腱以及前後十字韌帶更換,手術物件是玄日,預計手術時間……」

  少爺躺在床上,全身都蓋著隔離布,只露出膝蓋的部位。

  待DSⅡ平板制式的語音一完,安特契先生便走上前,然後……然後我並不想詳述手術的過程。

  只能說,醫生通常不幫親人開刀這項規則完全是正確的,光是想到躺在手術臺上的人真的是少爺,我就無法冷靜面對手術的種種經過,從第一刀切下去,我腦中就只想到怎麼會切得這麼大,接下來看到皮被掀開,血肉……不!還是別想了。

  「還好吧?」

  手術足足進行了八個小時,期間,安特契先生只去上了一次廁所。

  結束後,DSⅡ將少爺推去病房,安特契先生一邊脫下口罩、帽子和手套,一邊轉頭問我是不是還好。

  雖然我想客套的說「還好」,但是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口,最終只有苦笑承認:「一點也不好。」

  「正常!」安特契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練習多了就好了。」

  練習……我苦笑了一下,詢問:「少爺大約何時會醒來呢?」如果可以,真希望儘快看到少爺睜開眼睛,確定手術完全成功。

  「大約?」安特契先生推推眼鏡說:「我可以告訴你準確的時間,他現在已經醒來了。」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愕然了,他笑著解釋說:「阿夜的身體比較獨特,基本上要用非常大量的麻醉藥才能讓他昏迷不醒,但用那麼大量的麻醉藥對身體負擔太大,所以我很少用,而是直接讓他自己自行『關機』了,在手術完畢後,DSⅡ就幫他『開機』了。」

  「……」

  「走吧,去看阿夜。」安特契先生把整件染血的手術袍脫下,隨手丟到垃圾桶。

  病房中,少爺果真已經醒了,我們一進去,他就轉頭看我們,神色自若,完全不像是剛剛手術完且雙腿都上了石膏的人。

  「阿夜,要用止痛劑嗎?」安特契先生開口問:「雖然你以前都不用,不過這次會比較痛喔?」

  少爺只是搖了搖頭。

  我忍不住開口問:「少爺,很痛嗎?」

  少爺笑著搖搖頭,但沒有開口回答。

  他這樣的反應讓我感覺非常不放心,正想再問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撞開,然後傳來亞恒的大聲嚷嚷:「阿夜,你開完刀了嗎?」

  「喂,他真的是『剛剛』開完刀,要靜養……算了。」安特契先生說到一半就放棄了。

  亞恒沖到病床前,低頭看著少爺的腿,但腿上蓋著棉被,根本什麼也看不見,少爺就索性把棉被掀開讓他看。

  因為裹著石膏的關係,亞恒看了一下也看不出什麼,直接開口問:「痛嗎?」

  少爺搖搖頭。

  亞恒卻低吼:「你在忍痛對不對?」

  少爺愣了一下,不解的問:「為什麼……」

  「哪有人手術完會不痛!」亞恒一口咬定:「所以你說謊!」

  少爺白了亞恒一眼,沒好氣的說:「你問了痛不痛,又說一定會痛,哪有人這樣!」

  亞恒怒吼:「當然就是這樣!」

  「才沒人這……」少爺說到一半卻突然消音了。

  「你幹嘛話說一半……」亞恒自己卻也是說到一半,轉為緊張的問:「怎麼了?」

  「沒事。」少爺雖這麼回答,但我卻發現,他一回答完就把嘴抿緊了。

  「我就說他要靜養。」安特契先生涼涼的說:「剛手術完又沒吃止痛藥,他現在應該是痛到不行的狀態喔!」

  「很痛?」亞恒低吼:「你不是答應過我,痛就會說的嗎?現在你又在忍什麼忍啊!前幾天我喝完藥都叫得那麼難聽了,你怕什麼?」

  聞言,少爺這才不再神色自若,他垮下臉,眉頭緊皺且唇線抿緊,但仍舊沒有叫喊,只是小聲的說:「真的比以前痛好多,腿痛到像……」他偏了偏頭,卻沒說痛到像什麼。

  「用點止痛劑吧!」安特契先生皺眉說:「你就是太愛忍了,我知道以前你不得不忍,可是你現在可以不用忍了,這裏都是你的朋友,沒有人想要你痛也不叫出聲。」

  聞言,我連忙跟著勸:「少爺,請聽安特契先生的建議,用一些止痛劑。」

  少爺皺起眉頭來,說:「可是,止痛劑有很多副作用,也可能會上癮……」

  安特契先生聳肩說:「你可以今天和明天用,用兩天不至於會上癮啦!要那麼容易上癮,動過手術的人不都通通上癮了?」

  少爺遲疑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我去拿止痛藥。」安特契先生一邊走出去一邊碎碎念:「爸爸勸了都沒效,管家勸了就有效,嘖嘖!我就跟日向炎說,有個管家照顧阿夜絕對是利大過於弊!」

  安特契先生走出去後,卻又探頭回來,叫了一聲「朝索」。

  「是的?」

  「外頭有人來報告說有個叫岳剛的來找你。」

  聞言,我連忙詢問:「少爺,可否容我暫離一下?」

  少爺點了點頭。

  一走出病房,雖然確實有人在一旁等待,安特契先生卻對我招招手,我帶著疑惑跟他走到離病房有點距離的位置,他轉過頭來說:「朝索,用了止痛劑以後,阿夜這兩天的意識會有一點不太清楚,可能會有點……」

  說到這,安特契先生接連比了幾個手勢,但我實在不明白他的意思。

  「總之!他這兩天不管有什麼狀況,都是止痛劑的問題,只要藥效過了就好了,不用擔心!」

  「是的,我明白了。」我點頭說完,又不放心的問:「這止痛劑真的不會上癮吧?」

  「放心啦!」安特契給了我一個大白眼,說:「而且那可是阿夜耶!別說止痛劑,就算我給他打強力毒品,他都戒得掉好不好!根本就不用擔心!」

  「你快點去找那個什麼剛的,阿夜最近常常念到他,你快跟他和好,帶他去探望阿夜,讓阿夜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比較不會那麼痛。」

  我苦笑了一下,卻沒有辦法回答「是的」,不管岳剛是來做什麼,我想他應該不是要來和好的,所以我恐怕做不到這一點。

  -----

  我被人領到一間會客室,一打開門,裏頭只有樂音和岳神父,卻沒有看見岳剛。

  樂音把腿翹在會議桌上,她穿的是熱褲,一條白皙的腿架在檀木色的會議桌上,實在是非常顯眼,她正在修自己的腳趾甲,旁邊還放著鮮紅指甲油,再加上旁邊坐的人是一個有些年紀的神父,這畫面真是怎麼看都有些奇異。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說:「我在外邊看見他們,就順便領進來了。」然後就繼續修她的腳趾甲。

  聽說最近這幾天,她不管去哪里處理和協商少爺原先預定的行程,都是一路被媒體貼身追逐,氣得她揚言要咬幾個記者當晚餐,但這似乎也沒有用。

  岳神父笑著說:「真是感謝樂音小姐,不然我們還真的進不來呢!外面的媒體和歌迷們實在是太多囉!管制真的很嚴格,就算岳剛那孩子出示員警證件都沒用。」

  「岳剛真的來了?」我不解的問,因為此時,他並不在這裏。

  「是來了,但那孩子剛轉頭走了,我攔也攔不住。」岳神父有點無奈的說完,關心的問:「阿夜那孩子還好吧?」

  我點頭說:「少爺沒事。」

  岳神父點頭說:「我想也是。」說完,他低聲說:「其實我只是想用探望你弟這個理由拖岳剛過來而已,但他好像發現阿夜不是你弟……雖然還是跟著來了,可是剛剛又惱羞成怒的走了。」

  「惱羞成怒?」

  「呃,我不小心說了一句『嘴上一直念著不來,最後還不是跟著來了』,然後他就氣得跑掉了。」岳神父扶著額頭說:「這孩子怎麼這麼彆扭呢?話又說回來,這點真像孩子的媽,不愧是孩子的媽生的。」

  「原來如此。」

  「來,這個給你吧!」岳神父這麼說,接下來竟從懷中拿出一條十字架鏈子出來,就連樂音都停下塗指甲油的動作,似笑非笑的看著那條鏈子。

  岳神父十分誠懇遞上十字架,說:「因為我想不到可以帶什麼東西過來探望。」

  水果籃?

  我接過十字架,發現從十字架到鏈子,竟然全都是純銀製品,這真是讓人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而樂音在一旁已經不是似笑非笑,而是笑個不停了,笑到聯手都顫抖得無法繼續塗指甲油。

  在笑聲的襯托之下,岳神父更誠懇的說:「之前,阿夜看到你戴十字架,笑得很開心,所以我就想送個十字架來,還是純銀的,阿夜一定會笑得更開心吧?」

  聞言,再想到安特契先生說的話,找些事情讓少爺轉移注意力,可以減輕疼痛……我默默地戴上銀制十字架項鏈。

  岳神父比著大拇指,然後從懷裏掏出一本小巧的聖經來,大小只有巴掌大而已。

  樂音噗嗤一聲笑出來。

  一接過聖經,我就發現這本聖經的重量不太對勁,低頭一看,聖經的外皮不是紙,卻是一個金屬框……不,是銀框!

  整個銀制外框都雕著花紋,中間是一枚十字架,整本書看起來十分古典且價值不菲,這讓我愣了一下,連忙拿起剛剛的十字架,雖然銀制十字架的價值不會太高,但這支十字架同樣透著一股古典的味道,項鏈有些泛黃和烏黑的地方,十分有歲月的痕跡,若以古董的角度來看,說不定也是高價品。

  我訝異的開口問:「這十字架和聖經是真的要送給我嗎?或者只是借給我?這兩樣東西看起來價值不菲,似乎是古董。」

  「是古董沒錯。」岳神父笑著說:「不管你是否相信,但這兩樣東西是從一個吸血鬼手中拿的,是他的收藏品,我把這兩樣東西還給一個會好好保存它們的吸血鬼,也算是一種補償吧!」

  我不解的問:「為什麼不還給他本人?」

  「唔……」岳神父微笑的說:「因為當初我用裝滿銀子彈的散彈槍把他轟成灰?」

  「轟成灰?嗯?」樂音帶著玫瑰般豔麗的笑容說:「您可真是勇猛!」

  岳神父慈祥和藹的回笑道:「哪里哪里,年輕時代是比較勇猛一點,對於那種咬人不牙軟的吸血鬼,我也是開槍不手軟的喔!」

  「唔,可愛的傻小子,咬人不牙軟的樂音姐姐開始咬人的時候,連你爺爺都還在你媽的肚子裏呢!」樂音媚笑著說:「想開槍轟我,你恐怕做不到喔!還是乖乖讓樂音姐姐咬一口吧!」

  「嗯?」岳神父緩緩的說:「既然你說是我爺爺以上的輩分,那應該是樂音姨婆祖之類的稱呼才對吧?」

  「……你!」

  現在這個氣氛似乎有點不太對勁了,我連忙一個滑步,擋在兩人的中間,免得他們真的起了衝突就不好……

  砰!

  「朝索哥!」

  撞門聲後是一聲大吼,語氣非常的驚慌,我連忙回頭一看,那是亞恒,他慌得手足無措,大喊:「阿夜看起來很不對勁,他、他一直叫痛,而且他要你過去!」

  少爺?
作者: cathy242231    時間: 2012-9-9 01:07 AM

天國地獄第七層 十字,正與逆

  「誰那邊的搶匪已經搞定了?我追蹤的搶匪分成兩批,一邊挾持安向夜,一邊挾持一個小男孩,我先去救男孩,誰有空就去救一下安向夜,搶匪逃亡的大概路線已經上傳到手機了。」

  什麼?等一等!我去救男孩,你去救安向夜吧!一定要救到他,安向夜要是出了事,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喀!

  ……竟然掛我電話!

  初風連忙說:「孤蝶,你冷靜一點,玄日是和所有英雄通話,只是停止通話,不是掛你電話啦!」

  他就是掛我電話,因為只有我在說話呀!

  「真是的,你本來是很冷靜的人,為什麼最近這麼容易生氣,尤其是和玄日有關的事情……啊,是生理期嗎?」

  才不是!

  「喔,對,我記得你生理期是月底,所以月底總是找我幫你看北邊。」

  記得就好!我生氣和生理期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們兩個可不可以記得還有我在線上?」龍安無奈的說:「還是月底也要我幫忙看北邊?」

  糟、糟糕了!都忘記還有龍安在……

  「喔喔!有你幫忙看就太好囉!以後每個月的月底都不會特別忙……」

  初•風!你閉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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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樂音急急地跟著亞恒去病房,途中,我忍不住先開口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不知道。」亞恒搖頭說:「打完止痛劑沒多久,阿夜就一直哭喊好痛,然後要你過去。」

  聞言,我乾脆連續閃了幾次極速,剛閃到病房外頭,連門都來不及打開就聽見哭喊的聲音。

  好痛、痛……朝索!朝索你在哪!

  我立刻推開房門,喊了一聲:「少爺,我在這裏!」

  少爺轉頭看過來,我嚇了一大跳,因為他整張臉都哭糊了!雖然少爺不是不曾哭過,但是卻沒有哭得像這般失控的模樣!

  「朝索!朝索!好痛喔!」少爺哭著喊:「我的腳好痛!好痛……」

  我立刻滑到床邊,少爺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他抓得非常用力,讓我甚至感覺到疼痛,這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因為少爺哪怕是重傷被人攙扶,也會自己撐住大部分重量,除非他真的完全無法支撐了。

  如今,少爺卻這麼用力抓住我的手,這是否代表他真的已經痛到受不了了?

  我轉頭看其他人,病房中並不只有少爺,還有安特契先生、天茶、五月和小穀,就連樂音和亞恒也回來了,只是到現在我才有時間注意到他們,除了安特契先生仍舊神色自若,其他人除了呆愣便是滿臉驚慌無措的神色。

  但既然安特契先生是這種自若的神色,少爺的手術應該沒有失敗?

  我遲疑了一下,少爺的哭泣聲斷斷續續傳來,他雖不再大聲哭喊,但是眼淚和抽泣的聲音卻沒有停止,哭得就像個孩子似的。

  我拿起胸前的十字架,說:「少爺,岳神父剛剛來探望您了,他還送我一個很特別的禮物,您看看!」

  少爺抬頭看我,眼睛哭得整個都紅了,哭成這樣,隔天眼睛是一定會腫起來,等等如果有時間,得幫少爺冰敷一下眼睛才行。

  我笑著問:「少爺,您看,這條十字架項鏈適合我嗎?」

  少爺帶著淚眼笑了出來,點頭說:「適合!」

  「是純銀制的呢!」我笑著說,一說完,少爺又笑了。

  我繼續說:「岳神父還告訴我,這十字架是從一個吸血鬼的手上得來的東西,下次我們去問他得到這個十字架的故事吧?」

  聞言,少爺雙眼一亮,點頭說:「好!」

  「還有這個。」我從懷中拿出小巧的聖經來,將書皮上用雕花勾勒出的十字架正對著少爺,這時,我真的無比感激岳神父,說:「這本聖經也是岳神父給我的,我念裏面的故事給您聽好嗎?」

  少爺點頭說「好」,說完,臉突然扭曲了一下,似乎是閃過一陣痛楚的感覺。

  我連忙說:「少爺,您想聽哪一篇呢……咦?」

  把聖經打開後,我卻發現文字是顛倒過來的,但剛才書封面確實是……把書翻過來一看,當文字是正的時候,十字架竟然是反的!

  這到底是什麼聖經?不,它真的是聖經嗎?

  少爺催促的說:「朝索,快念故事給我聽。」

  「是、是的。」我翻開聖經第一頁,這才發現裏頭根本不是印刷字體而是手寫,字跡相當優美,但似乎是非常古老的用語,連字體也是花式書寫,現在恐怕根本沒有人會這種書寫的方式了,幸好我曾經閱讀過不少古老的書籍,還有辦法辨認。

  我開始念起來:「根據長年以來的研究,在我們之前確實有另一個文明存在,我將之稱為上古文明,現在的人類最多只能算是倖存者,但關於上古文明為何滅亡,目前的證據還不足夠下定論,於是略過不談。」

  這內容好像和聖經完全無關?

  「證據顯示出,上古文明遠比現代更加先進……說先進恐怕不夠精確,因為發展的方向並不相同,比起我們的機械文明,他們似乎更擅長改造生物,我無法全然明白他們所謂的改造是什麼意思,只能夠大概瞭解,他們似乎取了自己的血肉來進行各式各樣的實驗,造出許多像人又非人的生物,這些生物各自有各自的特色,其中有許多生物在現今的鄉野傳說中常常能找到類似的種族,例如吸血鬼……」

  「吸血鬼?」少爺露出好奇的表情說:「快點念下去!」

  「是的。」我繼續念:「其中有一個名為夜族的種族,是上古人們創造出來的種族之一,許多特徵非常近似鄉野傳說中的吸血鬼,他們稱這個種族是最接近完美的失敗品,夜族絕對強大,而且擁有永生的生命,但伴隨而來的是幾乎沒有生殖能力以及絲毫不能曝露在陽光下,否則只有灰飛煙滅一途……」

  念這種故事是真的不要緊嗎?

  念著念著,我越來越感覺不安,感覺好像正在知道天大的秘密,如果這些內容確實屬實,也確實是天大的秘密。

  抬頭看向其他人,但他們卻用感動的表情看著我,這讓我感覺非常疑惑,聽見這種故事會露出感動的神色?或許震驚以及不屑一顧的神色會比較合適一點?

  這時,樂音走到病床前,我跟著看過去,這才發現,少爺已經睡著了,她拉起被單幫少爺蓋好被子。

  見狀,我合起手上的書,站起身來,對安特契先生說:「麻煩請跟我來一下。」

  我們兩人一起離開病房,我想了一想,又走到病房遠一些的角落。

  「為什麼用了止痛劑才喊痛呢?」

  我回身就一把抓住安特契先生,絕不讓他繼續說些不著邊際的話!我低吼:「少爺看起來真的很痛,難道手術出了問題?還是止痛劑根本就沒有用?」

  安特契先生卻推了推小眼鏡,異常冷靜的說:「你別急,止痛劑當然有效,只是沒有辦法完全沒有痛感而已,剛剛那情況是因為剛施打大量止痛劑,導致阿夜現在的意識不太清楚,沒辦法用意志力逼自己不喊痛,所以才會一直喊痛。」

  我一愣,繼續逼問:「為什麼要使用大量止痛劑?」

  「因為少量就等於沒有呀!」安特契用無奈的語氣說:「阿夜的身體和平常人不同,一般人使用的劑量對他來說根本沒有用,一定要使用大量止痛劑才能發揮效果,所以他之前才那麼不想用。」

  安特契歎了口氣,說:「其實讓他喊痛總比讓他拼命忍耐,甚至還帶著笑容跟你們聊天好多了吧?有沒有用止痛劑的痛苦可是相差很大的,現在你明白阿夜平常到底有多會忍了吧?

  原來如此,我理解的點頭,這一點頭卻發現自己正揪著安特契先生的衣領!連忙放開並且道歉:「實在非常對不起!」

  「沒關係。」安特契聳了聳:「反正我早習慣了,關心阿夜的人不知怎麼著,總是特別暴力。你算是其中最不暴力的人了,只是揪揪衣領而已,要是日向炎聽見阿夜這樣呼天搶地的喊痛,大概二話不說就先朝我大腿開一槍了,反正……」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說:「『沒有腳也是能幫阿夜開刀』,日向炎總是這麼威脅我。」

  「……真的十分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開槍的人又不是你!」安特契先生歎氣說:「阿夜這麼會忍,他那個動不動就要開槍殺人的老哥絕對是最大的幫兇……對了,轉移阿夜的注意力這點,你做得很好,這兩天你就別去上課了,陪著阿夜吧!」

  「是的。」我立刻就點頭,因為自己也正是打算這麼做,以少爺這樣的情況,我怎麼可能離開去上課呢?就算真的去上課,恐怕也是心不在焉。

  這時,病房的門打開了,走出來的人是樂音,還沒等她走過來,我就忍不住高聲問:「少爺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睡得可香呢!」樂音一邊回答一邊走到我們面前,然後斜眼瞥著我胸口的十字架,說:「你大概是全世界第一個會把銀制十字架戴在身上的吸血鬼。」

  「我想是的。」我同意這點。

  「不過,幹得好!繼續戴著吧!」樂音拿起十字架,隨手把玩,狀似隨口說:「如果有非人敢笑你戴十字架,我就把他串到教堂的十字架上!哼!」

  我笑著說:「是。」

  「是說你念的科幻小說還真難看,下次換一本好不好?少爺應該會比較喜歡童話故事吧?」

  科幻小說?對了,其實,也是有這種可能性!

  一開始就看見書皮上的雕花十字架,再加上是岳神父親手交給我,所以自己就先入為主的認為這是一本聖經,但也許這其實是一本手寫小說也不一定。

  被樂音點醒後,我笑笑點頭說:「下次念英雄故事給少爺聽好了。」

  「那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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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早上,少爺清醒了,然後他再也不肯使用止痛劑,還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棉被,然後悶在裏面說:「大家都出去吧!去、去做自己的事情,亞恒你也去洛初哥的工作室吧!你不是說都不好意思領薪水了?出去,都出去啦!」

  其實,大家沒什麼事情好做,少爺不去當英雄和模特兒,天茶先生他們就不是一定要去觀看監視器,雖然監看還是可以幫助警方和其他英雄,但他們終究是少爺的員工,幫助警方和其他英雄只是順便而已,不是正職工作。

  樂音也差不多,現在根本不能做經紀人工作,畢竟對外界來說,少爺可是需要休養的重傷患,經紀人若是還繼續排工作行程,恐怕會被外界說是冷血無情的經紀人吧?

  「是!少爺。」天茶先生三人的臉色都有點陰沉,但他們卻不得不聽令行事,只能轉身離開。

  「天茶叔。」

  天茶先生走到門口,突然聽到少爺的叫喚:「是,少爺,有什麼事?」

  「不要叫荊棘過來,她要來也絕對不要讓她過來!」

  聞言,天茶先生的臉色更加凝重了,但他仍舊回答:「遵命!」

  他推門離去,小穀和五月也跟著出去了,雖然兩人的臉色都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小谷根本是倒退走出去,連五月都頻頻回頭望了好幾眼。

  除了少爺,病房內剩下亞恒、樂音和我。

  亞恒不肯定,他回嘴說:「洛初哥放我假,所以我現在休假,就想待在這……」

  鈴鈴……

  亞恒接起手機,越聽表情越是無奈,最後,他萬般無奈說:「南區發生好幾起搶案,我得離開了。」

  說到最後,亞恒轉頭看著我,我對他點點頭,這才讓他的神色看來沒那麼擔心,緊接著離開。

  「樂音、朝索,我自己一個人就好了。」少爺並沒有從棉被探頭出來,但他卻知道我們沒有離開。

  「是、是,正好百貨公司最近周年慶,人家想去買好多好多衣服呢!」樂音從手提包中拿出一張DM來,說:「少爺,人家順便給你買這個回來好嗎?你看看嘛!這些東西好棒耶!」

  聞言,少爺忍不住探出上半臉來,樂音立刻把DM湊到他的眼前去,問:「少爺你喜歡哪一個?」

  那是一張模型DM,上頭都是一些模型,有人型也有一些機械造型,例如機車和跑車之類的。

  「好棒喔!」少爺驚呼,整張臉都露出來了,他拿著DM聚精會神的看了起來。

  「很棒吧?」樂音笑著說:「人家就知道你會喜歡!你看這台機車模型,很帥吧!把DSII改成這樣好不好?」

  少爺笑了,說:「這個造型好誇張,改這樣有點太顯眼了,大概不能騎出去,不過給玄日騎的話,好像還不錯。」

  的確,DM上的機車是帶著點幻想風格的造型,比家中的玄日用機車更加誇張化,在現實中騎出去,也許會有人以為是在拍科幻電影吧?

  「少爺您先看這些,人家今天去拿更多模型DM回來給您看,再決定要買哪些吧!現在周年慶,買五千元就送五百元禮券,好划算呢!」

  說話的同時,她從手提包中拿出一大疊DM出來,全都是模型的DM,讓我非常的佩服,我相信樂音絕對沒有收集模型DM的興趣,恐怕是半夜臨時去找的,竟然能找到這麼多,實在不容易。

  「好。」少爺接過那疊DM,看得津津有味。

  這時,樂音轉頭看著我,雖然她什麼話也沒有說,但我能完全理解她眼中的……警告。在她離開之後,病房就只剩下我和少爺了,如果我也敢離開,大概在走出門口的時候就會被塗著蔻丹的指甲戳穿胸口。

  樂音離開病房,這時,少爺抬起頭來看著我,僵著臉色說:「朝索你……」

  不等少爺說完,我立刻笑著說:「少爺,我是您的管家,去做自己的事情不就是服侍您嗎?」

  少爺愣了一下,遲疑的說:「可是……」

  「少爺。」我垂下眼簾,請求:「請不要在您確實需要服侍的時候趕我走,這樣會讓我感覺自己完全是個無用之人,您根本不需要花那麼多錢來雇用我,所以辭……」

  少爺瞪圓了眼,低喊:「你當然有用,想留下就留下!還有,我不想聽見那兩個字!」

  「所以『此』時我感到有些傷心,這句話不止兩個字。」我笑著說:「感謝少爺,那我就留下來發揮管家的效用了。」

  少爺愣住好一會兒,苦惱的說:「朝索,你好像越來越……」

  越來越什麼呢?

  他苦惱的說:「我不知道要怎麼形容。」

  「是不好的事情嗎?」我有點擔憂了。

  「不是。」少爺偏著頭說:「就是『好像沒辦法反駁你』的感覺吧!」

  「雇主是不需要反駁管家的,如果少爺要我離開,我也是會離開的,但是……」

  「啊!就是這種感覺!」少爺比著我,說:「就是這種『沒辦法硬是下令要你照著做的感覺』,以前也有這種感覺,可是這種感覺好像越來越多了!」

  我笑著說:「那是因為少爺開始把我當成家人了吧。剛睡醒,您應該口渴了吧?我給您倒杯牛奶來。」

  走去小冰箱拿牛奶的時候,背後傳來少爺的小聲詢問:「昨天,我哭成那樣,嚇到你們了吧?」

  我轉過頭去,少爺卻立刻把自己埋到棉被中。

  拿著牛奶和杯子走回病床邊,一邊倒牛奶,我一邊緩緩的說:「能夠看到您露出脆弱的一面,其實讓我們感覺到非常榮幸,那表示對少爺來說,我們是值得信任的物件,所以您才會願意將這一面展露出來。」

  少爺緩緩探出頭來,低聲說:「可是我覺得很丟臉……」

  「您覺得前幾日亞恒喝了藥後痛得大叫,那也是可恥的事情嗎?」

  「當然不是!」少爺立刻反駁:「他是真的很痛,又不是在亂叫。」

  我笑著反問:「那為什麼用不同標準來看待您自己呢?」

  少爺一愣,似乎有點不知該怎麼回答。

  「來,您的牛奶。」我遞上牛奶,看著少爺喝了幾口後,詢問:「腳還痛嗎?」

  「痛。」少爺點頭回答。

  果然還是痛,可是少爺應該不會願意使用止痛劑。

  「您想要做些什麼事情嗎?做點事情可以轉移注意力,會比較不痛的。」

  少爺想了一想,說:「念昨天那本聖經給我聽。」

  我一愣,說:「少爺,那本書似乎不是聖經。」

  少爺「喔」了一聲:「內容是和聖經好像沒關係,可是上面提到吸血鬼的事情,我想聽聽看。」

  「是。」我從口袋拿出那本小巧的書來,看見封皮的十字時,開口問:「少爺,封面上有逆十字,這該不會是反教會的書吧?」

  少爺搖頭說:「那是誤解,逆十字其實又叫做聖彼得十字,象徵聖彼得是倒吊著犧牲,所以逆十字也是屬於教會的傳統符號,可能是因為和十字架剛好顛倒,才常常被誤解是反教會的符號,但其實不是那樣子,所以如果是真的反教會組織,不會使用逆十字。」

  「原來如此。」

  「先念給我聽吧。」

  「是的,少爺。」我翻開書,說:「但接下來的頁上貼著一張圖,要直接跳過去,或者您想要看一下?」

  「我看看……咦?」少爺拿過書一看,茫然的說:「這好像是基因的結構圖,可是這本書看起來好像很舊,怎麼會有基因結構圖呢?」

  「也許是後來才加上去的?少爺?」

  少爺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蒼白,他沉默了幾秒鐘,說:「這些都跳過吧!念書給我聽。」

  「是!」看來似乎又痛了,我連忙接過書來念。

  「這些圖片是我長年收集而來,有好幾張圖的上頭都以上古文字標明這是夜族的圖,但這些圖片完全不是人形,而是無法理解的螺旋鏈狀,如果所謂的夜族是這個模樣,那和鄉野傳聞中的吸血鬼實在相距甚大,甚至不像一個生物,百思不得其解……」

  我眨了眨眼……為什麼感覺眼皮這麼沉重,很困的感覺,難道是因為最近忙著上課和念書,所以睡眠時間太少了嗎?

  「除此之外,也有差不多形狀的圖片卻標明不同名稱,難道上古人類創造出來的生物都是這般模樣嗎……」

  念到這裏,我抬頭一看,少爺竟然已經睡著了,也許是手術後太累,這樣也好,睡著以後應該就不會痛了。

  我也該停下來,免得念書的聲音吵醒少爺。

  唔!真的十分疲倦,但我應該去念書,不然期中考恐怕過不了關……

  不知道利德可否幫忙說情?但如果可是……還是自己考比較好……

  ……

  「朝索、朝索?」

  唔……

  我張開眼睛,感覺渾身都十分疲憊,到底是怎麼了?最近也許是疲累了一些,但以吸血鬼的體力來說,應該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我實在不該累成這樣,快起來,少爺在叫我了……

  抬頭望向床上,少爺卻睡得香甜,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嗨!朝索。」

  我一愣,連忙整個人直起身來,卻看見不該看見的人,忍不住脫口驚呼:「利德?」這是在做夢嗎?利德不可能會在這裏。

  利德笑了一下,用小指推了推眼鏡,這個動作實在熟悉,他確實是利德。

  「你怎麼會在這裏?」我從床上爬起身來……等等,怎麼會站不起來?

  不管再怎麼嘗試,真的無法站起來,甚至連抬手都變得很困難,我連忙伸手去推推少爺,他竟毫無反應,該不會……不不,別緊張,少爺的確有呼吸,胸口部分的被單正微微上下起伏。

  「別忙碌了,你們剛吸入大量麻醉藥物,短時間內無法動彈。」利德興致高昂的說:「但真沒想到,你居然比安向夜更早醒來,這倒是很有趣,因為是吸血鬼的關係嗎?」

  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但我卻也不會愚蠢到認為利德沒有惡意,外頭的守衛到底去哪里了?

  「別看外頭,守衛全都撤走了,也別想叫救援,因為你的手機……」利德拿起一個東西搖了搖,說:「在我這呢!」

  怎麼可能?外頭全是日皇的人,他們怎麼可能會撤走呢?但是,如果外面的人沒有撤走,利德又是怎麼進來的?

  利德淡淡一笑:「我猜,就算是弟弟,太不乖的話,也是不行的唷!」

  我訝異的說:「你知道……」

  他乾脆的回答:「是,我知道這位可愛的安向夜是曰向炎的弟弟,或者我該叫他日向夜?或者該叫他……玄日?」

  想不到利德竟然知道得這麼清楚,他是哪一方派來的?該不會是教會?我盡可能保持冷靜,問:「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剛才說的話,你沒有聽清楚嗎?弟弟如果不——」

  「不可能!」我立刻打斷他的話:「請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少爺的身分,但你絕對不明白少爺和老爺之間的感情有多深!這種突然翻臉要對方命的事情不會發生在他們兩人身上!」

  利德帶著點好奇的問:「你就這麼確定?兄弟鬩牆這種事情在豪門難道少見了嗎?」

  我平靜的回答:「少爺連身分都沒有,姓氏也不是日,世人根本不知道他是日皇的弟弟,有什麼好鬩牆的呢?」

  「驗DNA不就可以證實他們是兄弟了?」利德笑著說:「你會不會想得太簡單了呢?」

  「想得太簡單的人是你。」我搖頭說:「老爺可是日皇,他要否認一件事情,檢驗DNA的實驗室難道還敢證實嗎?不管拿去幾家檢驗,就算其中有一兩家願意檢驗,也很容易操作成是少爺收買那些實驗室,只要老爺不想認少爺,少爺永遠也無法證實他和老爺有血緣關係。」

  其實,依少爺的「維修費用」來看,老爺只要切斷少爺的經濟來源,少爺就很難支持了,哪怕他現在是個有名氣的模特兒兼歌手,恐怕也支撐不起那龐大的維修費用,除非他願意不再去當英雄不讓自己受傷。

  「如果是遺產呢?」利德笑著說。

  ……遺產?

  「要是日向炎死了,你家少爺要靠DNA奪得遺產的機率不就大增?」利德舉起食指,推測:「假設最近日向炎遇到太多次暗殺,你猜他會不會懷疑到你的少爺身上呢?」

  如果是這個樣子的話,不,應該還是不可能的,老爺他……

  利德輕輕的說:「你動搖了,對吧?」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同時也是真的很納悶,問:「就算是日皇派你來殺少爺,那麼,在我們昏迷的時候,你就可以動手了。」

  「那是在我沒有另懷居心的情況之下。」

  「居心?」

  利德笑著說:「雖然我的兼差是殺手,不過兼差永遠都沒有正職重要,你說對嗎?」

  正職?但利德只是一個教授,這和日皇更加沒有關係了。

  利德走到窗邊,一把拉開落地窗簾,看著窗外璀璨的夜景,說:「我是一個人類學教授,研究這麼多年終於得到結論,所以,我要給全世界的人都上一堂人類學課!」

  「結論?」我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來:「是上次你說的『人與人之間根本沒有區別』。」

  「你記得真清楚,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學生,可惜啊……總之,你說得對!」

  利德轉過身來,緩緩的說:「哪怕是他們嘴裏喊的日皇,高高在上的存在,其實和一般人根本就沒什麼兩樣,他會傷心、會挫折、會受傷……也會死!所以沒有人可以是這個世界的『皇』!」

  我瞪大了眼。難道利德打算要殺日皇?

  「日向炎找我來殺你們,我趁著回報任務成功的機會去殺他,實在充滿戲劇性的諷刺,對吧?我真喜歡這個安排!」

  我看著他,搖頭說:「你無法殺死日皇。」

  利德用拇指比著後方,笑著說:「有他的幫忙就簡單多了。」

  房門口走進一個人,他的臉上帶著賊賊的笑容……有點像孩子惡作劇成功的表情,我驚呼:「你是之前的犯人!」

  他一聽,生氣的說:「什麼犯人!我的名字叫尤西!你們這些人真壞,我又沒做什麼,動不動就要殺人,就只有小蝶是好人!」

  「你不是死了……」說到這,我猛然想起來,當初「殺死」尤西的人正是利德,其實那時,我只是看見尤西趴在地上,他的身下以及利德的鋼筆上都有血跡,因此斷定他已經死了。

  如果利德和尤西根本是同夥的話,那很輕易就能作假了。

  利德動怒的喊:「我花了多少時間把你從P29救出來,結果你不直接到會合地點來找我,鬧得滿城風風雨雨,還差點就被日向夜殺了,讓我的辛苦全都白費!」

  「對不起嘛……」尤西看起來十分懼怕利德。

  看著他們兩人,我突然明白了,脫口:「你是利用尤西調走守衛,根本不是老爺讓你來殺少爺!」

  「你可真不好騙。」利德笑了一下;「雖然我也只是隨口說說,想看看你們的反應如何,想不到連你都騙不過去,恐怕日向夜也不會相信了。」

  少爺絕對不會相信!

  「事實上,我不該在這裏,有很多事情要忙呢!你也知道,我要做的事情可不簡單,要安排的事情多得像山一樣!但是,我真的挺喜歡你的,所以,至少要親自來送你走,這樣才有禮貌。」

  「你要殺少爺和我?」

  「不不!」利德連連搖手說:「只是我可能短時間內都不會再看見你和這位可愛的少爺了。是說他的睡臉還真的很可愛,用可愛來形容二十多歲的男人,這可真詭異,不過用在你的少爺身上,卻實在很合適。」

  「你說他真的是玄日啊?」尤西走近幾步,低頭看著少爺,這讓我感覺很不安。「可是玄日很帥,安向夜看起來卻像個孩子耶!我也好喜歡他,他的海報都很漂亮,歌也好聽!之前的城市人物選拔,我想好久才決定投他不投玄日,結果居然是同一個人……」

  「有你這麼像孩子嗎?」利德沒好氣的說。

  為什麼,少爺到現在還在睡呢?

  這時,房門再次被人推開,一個人影走進來,用淡然的語氣說:「該走了。」

  「倪采教授?」我愕然。

  雖已經知道利德和倪采教授有交情,但沒想到他竟也是同夥之一……糟糕了,老爺來斜陽市的官方理由不正是要見倪采教授嗎?

  「這麼驚訝做什麼?」利德笑著說:「你不會以為我是單槍匹馬去做這件事情吧?」

  利德朝少爺看了一眼,然後轉頭對倪采說:「不給他多補一劑藥?」

  「不,連續兩天都施用大量麻醉藥,加上膝蓋剛改造,就算醒來也沒有辦法活動自如。」倪采搖頭說:「而且我無法確切掌握他的身體狀況,施用的麻醉藥已經是盡可能的大量了,他兩天都這樣用藥,再補藥也許會死,你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不想讓他死吧?」

  竟敢如此對待少爺!

  「那就直接運走吧。」利德點頭說。

  我忍不住開口問:「你們到底想對少爺做什麼?」

  利德先是舉起食指:「首先是當人質來威脅日皇。」緊接著又舉起中指說:「等到我的事情完成後,再送給倪采當實驗品,他的費用可不便宜,幸好有你們當酬勞,他才肯幫忙呢!」

  「為了紀念認識一場,就跟你拿一樣東西吧!」利德走上前來,一眼就看見床上的書,古怪的「嗯」了一聲:「聖經……不,這是聖彼得十字,一個吸血鬼拿著有聖彼得十字的聖經,呵,竟然還戴著十字架項鏈,你真如我想像般有趣,就跟你拿走這兩樣囉!」

  他拿走書,緊接著伸手來取我胸前的十字架,趁這個機會,我的右手朝他的喉間戳去,若能成功,尖銳的指甲將會穿透他的咽喉……

  掌心被一枝鋼筆直接穿透,但我卻一點痛的感覺也沒有,只有偷襲失敗的遺憾,雖然已經隱約知道不可能成功了,光是伸出指甲進行這一擊就已經耗盡所有氣力,而且攻擊力道還不強……

  「呵!」利德將鋼筆從我的掌心抽出來,不怒反笑:「我會想念你,主要是想念你的用功學習以及……」

  倪采走上前來,一針刺進我的脖子,然後冷冷地對利德說:「綁架就綁架,殺人就殺人,別做搶東西這種下流的事情。」

  「……你對於犯罪的道德評斷還真有趣。好好!我就不拿他的十字架,行了吧?」

  利德有點無奈回答,我的意識逐漸朦朧,最後只聽見一句。

  「總之,再見了,朝索。」
作者: cathy242231    時間: 2012-9-9 01:10 AM

天國地獄第八層 下水道,傳不出去的聲音

  「孤蝶,最近玄日心情不太好,你別跟他吵架。」

  ……說得好象我一天到晚找他吵架,他又在不高興什麼了?

  「哎呀,反正你可以有生理期,人家也會有改造……不順期啊!拜託別跟他吵架,跟現在的玄日吵架是一點意義也沒有!」

  知道了啦……怎麼又傳來搶案,最近到底是怎麼了?搶案一大堆!搶匪都全副武裝,對付起來特別麻煩。這案子正好在我倆交界線附近,你去還我去?

  「龍安呢?」

  剛去解決南區的搶案了啦!你不要仗著認識就老要欺負他!

  「剪刀、石頭……」

  「布。」

  剪刀。

  「嘖……我現在就去。」

  -----

  「朝索!朝索!」

  這次,一聽見呼喚,不管眼皮再怎麼沉重,我立刻就張開眼睛了,誰知道這一張開卻看見令我永生難忘的一幕。

  少爺被綁在十字架上,整個人被鎖鏈纏得只剩下一顆頭露出來。

  我感到一陣昏眩,只有無力的喊:「少、少爺,您……」

  少爺低頭看著我,不解的問:「朝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是利德!」

  我掙紮著要起身,才剛爬起身,膝蓋跪在地上的時候,少爺突然低喝一聲「別動」,在我愕然停止動作後,他疑惑的問:「你都不痛嗎?」

  痛?我低頭一看,雙手的手掌中心被一條鎖鏈穿過,一片血肉模糊,鎖鏈的兩頭則固定在地上,若我剛才沒停下起身的動作,手掌也許已經掉半片在地上了。

  「腳上也有。」少爺提醒。

  轉身一看,腳上也有腳鐐,同樣是固定在地上,只是沒有像手掌一般穿透血肉。

  這鏈子看起來像是銀鏈,至少是鍍銀的。我抬頭回答少爺:「完全不會痛,也許是因為被打了麻醉劑的關係。」

  「喔。」少爺點頭說:「我也不會痛,應該也是麻醉劑的關係,他們到底給我打了多少麻醉劑?我有種輕飄飄很舒服的感覺耶!」

  難怪少爺一點也不驚慌,表情甚至有點恍神。

  「這樣真糟糕。」少爺似乎很努力想保持嚴肅,但眼神卻很迷蒙,根本無法集中焦距,他問:「你說的利德是那個大學教授嗎?」

  「是的!」我連忙把利德前來以及打算刺殺日皇的經過全都說給少爺聽,卻不知道他到底能夠聽進多少,少爺的表情看起來真的十分恍惚。

  「手機……」少爺有點困難的集中精神說:「朝索,你的手機在你右後方。」

  我連忙轉過身去,果然看見那支手機,但一拿起來就氣餒的說:「少爺,手機的電池被拔走了。」

  「唔,這樣啊……」

  看少爺的神色,我十分擔憂的問:「少爺,您還好嗎?」

  「感覺很好,可是身體好像不太好,呼吸有點困難,可又不難受,這更糟糕了,我常常忘記要呼吸……朝索,你也要注意一下,你看起來也不太對勁喔!」

  我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有點太冷靜,在這種情況之下,實在不應該如此冷靜。

  看了看周圍,這裏的空間不小,只是十分陰暗,只有幾顆不太亮的燈泡,隱約看見周圍的牆面和地上都很老舊且潮濕,還滿布青苔,氣味也十分難聞。

  唯一的出入口是一道鐵柵欄鐵門,對一般人來說,這裏或許很難逃脫,但對我和少爺來說,卻不是那麼回事。

  但是利德真的會讓我們這麼輕易脫逃嗎?我轉頭問:「少爺,利德要刺殺老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哥哥的所在地很遠,利德沒辦法這麼快到達,而且他也沒那麼容易見到哥哥,所以我們只要想辦法快點脫逃,讓他沒辦法拿我們當人質,然後給哥哥打電話示警就好了。」

  聞言,我終於明白少爺為什麼這麼不恐慌了,連忙說:「老爺現在恐怕已經在斜陽市,而且他要接見一位倪采醫生,這位醫生就是利德的同夥!」

  少爺愣了一下,突然清醒過來似的驚呼:「什麼?怎麼可能,我沒有聽說哥哥來呀?」

  「老爺下令要大家瞞著您,想要給您一個驚喜。」我懊悔萬分的道歉:「真的對不起,因為是『想給您驚喜』這樣的理由,所以我就照著做了。」

  少爺無力的說:「這真的讓我驚了,哥哥真是、真是……唉,把那支手機丟給我,丟到我的頭附近。」

  「是的。」我試著施展血能,用血能將手機送過去應該會更保險一點……不對,應該直接用血能切斷鎖鏈才對!自己果然也受到麻醉劑影響,早該想到這一點才對。

  「……」

  「怎麼了?」少爺疑惑的問。

  「我的血能無法切斷鎖鏈。」

  「這鏈子很堅固,就算是我的能源發絲也得花上一點時間來切斷,你直接把手機丟過來,不要偏太多就好。」

  我把手機朝少爺丟去,銀色的頭髮猛然爆長,幾束頭髮朝手機撲去……

  劈啪!

  我愣了一下,說:「少爺,手機碎了。」

  「……我知道。」少爺欲哭無淚,用發絲將手機舉到自己面前,發絲沒有發亮,似乎不是能源武器的狀態,但即使如此,手機的外殼已經粉碎了,只剩下裏面零散的零件,不知道到底還能不能用。

  「我現在的控制能力不太好,所以才一直不敢用能源發絲去破壞鎖鏈,因為怕把自己也切斷了,你最好也不要隨便用血能。」

  「是。」

  少爺的發絲飄動,沒多久就響起鈴聲,那些零件竟真的能撥通電話!

  「您打給日皇嗎?」

  「我不知道自己撥了誰的電話,這麼精細的操作對現在的我來說太困難了,所以只是亂弄一下,看看能不能撥通……」

  手機傳來聲音:「誰?」

  這似乎是女性的聲音?

  「孤蝶?」少爺連忙喊:「孤蝶,是你吧?快去警告日皇,不要接見任何人,有人要刺殺他!」

  接下來傳出來的聲音卻十分不清楚,充滿雜訊,只能勉強聽出幾個字:「……玄日你說什……哪里……」

  「有人要刺殺日皇!」少爺不停重複這幾個字,也許有十分鐘之久,但雜訊卻越來越大聲,最後根本聽不見孤蝶的聲音,他才不得不掛斷電話。

  「收訊太差了。」少爺懊惱的說:「這裏可能是很深的下水道。不知道孤蝶那邊到底能不能聽見我說的話,我們還是要快點脫困……」

  說到這,少爺突然安靜下來,直到那些手機的零件傳來一個輕微爆裂聲,他才開口說:「裏面有竊聽器。朝索,你的手機曾經讓利德拿過嗎?在他拿的時候,你的視線曾經離開過手機?」

  我脫口:「利德曾經拿過我的手機去輸入號碼,當時他的鋼筆掉了,我彎腰撿筆……」

  難道,利德在那個時候在手機中裝了竊聽器?

  少爺歎了口氣說:「難怪他動手的時機抓得這麼好,正好在我動手術之後動手。」

  竟然是因為我的疏忽,讓利德有機可乘,這樣巨大的過錯根本無法彌補……利德!你竟然利用我來傷害少爺!

  「朝索!」少爺低喝:「沒時間自責了,反正不管怎麼樣,只要有尤西的存在,這件事情都一定會發生,竊聽器最多只是讓利德抓到比較好的時機而已,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脫困!」

  我點了點頭,努力將憤怒情緒壓下,剛剛還太冷靜,現在卻滿腔怒火,這個麻醉劑實在太容易影響情緒了,真不知道少爺是怎麼控制自己。

  這時,少爺的一頭長髮開始發起光,發尾正對著他自己……我連忙大喊:「等一等,少爺,您不是說怕會切到自己嗎?」

  「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舉起雙手說:「少爺,請您切我的鎖鏈吧!如果您把自己切斷了,那即使脫困也沒有辦法去救日皇,所以請切我的鎖鏈!」

  少爺沉默了一下,說:「好,這就當作你輕忽大意的懲罰,之後不准自責,更不准說要辭職!」

  「是!」我並沒有辭職的意思,只有想把利德碎屍萬段的衝動!

  「把雙手伸出來,然後別動,千萬別動!」

  我如言照做,一動也不動。

  兩道銀光在面前和背後各自一閃,接下來是一連串鎖鏈墜地的聲響。

  「朝索?」少爺非常驚慌的高喊:「你的胸口流血了!」

  我低頭摸了一下,回答:「只是皮肉傷而已。」雖然差點就劃到心臟,但就算劃到了,吸血鬼也沒那麼容易死。

  「腳呢?」

  我轉頭一看,腳鐐斷了,但小腿也被劃出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液似乎被能源發絲蒸發了不少,幸好麻醉劑的效果讓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回答「沒事」後站起身來,走到少爺的身旁。

  這時,少爺的頭髮停止發光,對我說:「我看不到鎖頭在哪里,你找一下,把我的頭髮拿過去纏在鎖頭最細的地方,然後就放手。」

  我找了一下,照著做完,銀光一閃,少爺身上的鎖鏈脫落了,他也從十字架上掉下來,我連忙閃身接住他,少爺發出一聲輕呼,我連忙低頭一看,少爺的臉色蒼白到不能再蒼白……他腳上的石膏不見了!

  少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即使是麻醉劑的效果還在,他似乎仍是很痛……其實少爺沒露出什麼痛的表情,只是臉色一片慘白,嘴唇都發了紫,已經是這樣的情況卻還沒有露出痛的神色也沒有任何哭喊,到底為什麼要忍耐到這種地步!

  「少爺,請不要勉強忍耐……」

  砰!

  突來槍聲,過後,少爺的額側流下一道血柱……為什麼要一直傷害他?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快點拿武器!他們解開鏈子啦!」柵欄門外頭有人大喊;「媽的你們別想逃!」

  我沒理會他們,只是低頭看著少爺,血流進他的眼睛,他甩了甩頭,用手抹去血,神色看起來十分疲倦,但卻努力振作起來,他說:「朝索,你放我下來,然後走到離我最遠的角落,我用頭髮解決他們。」

  我脫口:「少爺,我怎麼能走開不管你!」

  「嗯?」少爺疑惑了一下,解釋:「沒讓你不管我,只是我現在控制力太差,可能會誤傷你,所以讓你站遠一點,這樣就不會誤傷你了。」

  都痛成這樣了還要幫別人著急嗎?

  「快走開一點,我還得去救哥哥……唔!」少爺突然一個皺眉,根本來不及壓抑就痛哼出聲,他伸手到膝蓋上方,但卻根本不敢碰觸到那個部位。

  「少爺!」

  「我……沒事。」少爺緩過氣來低吼:「快走開!」

  我輕輕將少爺放到地上,說:「少爺,請稍等一會兒。」

  「等?等什麼?」少爺愣了一下。

  我起身,化出兩把西洋劍,然後朝鐵門前進。

  鐵門的後方至少有二十個全副武裝的人,利德果真沒那麼容易放我們走,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那道柵欄門應該通了高壓電,否則那些歹徒不會只有口頭警告,少說也會先射穿我們的腿。

  「朝索!」後方,少爺高喊:「你不用戰鬥,我答應過你!所以不管是什麼情況,你都不用……」

  我回過頭去,笑著說:「少爺,我不用戰鬥,但我此刻很想要戰鬥,您不會阻止我做想做的事情吧?」

  「你想戰鬥?」少爺的表情看起來很古怪,但比剛才忍痛的神色好多了。

  「退回去!」那些歹徒警告的大喊。

  我轉頭看著他們,沒有商議的打算,極速一使,從側邊的角度沖向那道鐵門,與此同時,將手中的西洋劍強化到能夠擊破鋼鐵的程度,利用極速的衝力,兩把西洋劍順勢一個Z字斬。

  在極速的作用下,幾乎是剛斬完,我就撞上鐵柵欄門,門應聲斷成四塊,上頭果然通了電,但只要夠快,那瞬間接觸的電擊對一名吸血鬼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我沖進那些人中央,直接撞倒好幾個,但他們並沒有亂了陣腳,立刻就槍聲大作,四面八方的子彈迎面而來,他們竟完全不怕打到自己人嗎?

  我滑開些微距離,一顆子彈從右肩旁擦過去,緊接著一個反身上躍踏在天花板上,所有槍口跟著我朝了天,呼嘯出許多子彈。

  腳下一蹬,我使用極速如炮彈般落下,和眾多子彈擦身而過,落地時順便踩倒一人,雙手西洋劍朝兩旁一掃,也不知道到底斬斷幾隻小腿,我沒有時間細數。

  在哀嚎聲尚未響起時,我一個急退,背部用力撞上一人,直接踩在那人的大腿上,又躍上天花板,如果聽得沒錯,那人的大腿應該斷了。

  憑著速度,我在他們之間來回穿梭,雖然偶爾難免被子彈射中,但都是無關緊要的傷勢。

  他們的人數越來越少了。

  「我操!」

  「真他媽的太快啦!」

  「去抓另一個……快!」

  抓另一個……?

  少爺!

  「先開槍,另一個也不弱。」一個人怒吼的同時也朝少爺開了槍。

  我怒吼:「不准傷少爺!」

  血能護盾一張,將子彈擋下來,但一開始的射擊卻已經沒有辦法擋下了,我隨後閃到那人身後,一劍從頭盔下方隙縫刺進後頸項,另一個則刺進他的腰間擊穿脊椎骨。

  透過血能護盾,我看見少爺用雙手擋住臉部,而他的手臂上卡著兩顆子彈!

  他驚慌的喊:「朝索,快閃!」

  我一個滑步,但已經耽擱太多時間,背上插了不少顆子彈,雖然我剛才也在自己背後張開一個血能盾,但絕大多數的血能已經擋在少爺面前,其他都化為西洋劍,背後那薄薄的血能盾擋不下多少子彈。

  但也不要緊的,就算是銀彈,吃個幾顆也不會有多大妨礙,在麻醉劑的效果下,我甚至感覺不到痛。

  轉過身去,我決定不放過這些人,所有人!敢對少爺開槍……通通都要死!

  血色的西洋劍揮過去,噴出來的也是大片血光,我踏在血泊上,然後製造出更多血泊,觸目皆紅……不知不覺中,身邊竟已沒有人站立了。

  舉著劍四下張望,確認周圍真的沒有人後,我這才收回西洋劍,然後回到少爺身邊。

  少爺瞪大了眼,驚贊:「朝索,你真的好快,我換了關節韌帶也做不到這種速度吧!」

  我蹲下來,同時說:「少爺一定可以的。」

  「不行,這是電腦推測的資料,換了韌帶後,我恐怕只有……」趁著少爺正說話的時候,我一把將他抱起來,他皺了一下眉,哪怕轉移注意力,似乎仍是痛。

  「快走吧!你背我出去,得趕快去警告哥哥。」

  「是的。」我背著少爺沖出柵欄門,卻不知道該往哪走,連忙問:「少爺,該走哪邊呢?」

  少爺說:「直接把天花板打穿,一路上去!」

  這的確是最快的方法,我點頭說:「那麼我先找個位置將您放下。」

  「不用放我下來了,直接打穿上去!快!」

  聞言,我化出比平常巨大許多的劍,再讓血盾擋在面前,以免少爺被碎石誤傷,接著我跳上去一擊,打穿天花板時,卻聽見一個輕微的爆裂聲,這聲音明顯很突兀……

  「糟了,有炸彈!」

  少爺的話說完,爆炸的火光和高熱就迎面而來,我只能臨時將剛才攻擊的西洋劍化為第二道血盾,但這兩道血盾卻也無法擋下爆炸的威力,一個接一個碎裂了。

  趁著兩道血盾拖延的時間,我回過身去將少爺整個護住,希望可以用背脊擋下這波爆炸。

  轟隆聲不斷,煙塵彌漫,周圍的溫度也很高,我吸進不少高熱的空氣,整個胸膛好像要炸開了,剛開口想說話便被濃煙嗆得連話都說不完整:「咳……咳咳!少、少爺!」

  完全沒得到回應,我連忙查看少爺的情況,只見少爺雙眼緊閉,但幸好還有呼吸……為什麼總是要幸好這種最基本的事情?

  還活著!少爺還活著,但卻痛得暈過去,這到底算什麼幸好呢?

  抱著少爺,生怕還有炸彈,我只能將血盾張到最強,然後一路打破天花板往上沖,直到天花板實在太厚了,根本打不穿,只好四下尋找出路。

  猛然,我停下腳步,遠處傳來聲響……是敵人嗎?我隱入黑暗之中,抱著少爺實在不方便出手,我也不希望少爺再次受傷了。

  「玄日!玄日你在這嗎?」

  這聲音……手電筒的燈光越來越近,又是十幾名全副武裝的人,看起來不好對付,但這聲音實在太耳熟了,若是錯過,我也許得花很長時間才出得去。

  「玄日……」

  「岳剛,是你嗎?」我特意用吸血鬼的嘶吼,這種空洞的嘶吼聲很難判斷是從哪里傳出來的。

  那十幾人停下腳步,最前方的人脫下頭盔和面罩,果真是再熟悉不過的岳剛。

  「朝索?」他左張右望。

  旁邊的人對他說:「別脫下頭盔啊!很危險啦!」

  「少囉唆!」岳剛回嘴說完又大吼:「朝索——」

  我踏出黑暗,說:「在這裏。」

  眾人愣了一下,岳剛沖上前來,一看見我就愣了一下,隨後露出生氣的表情,怒吼:「你搞什麼?怎麼把自己弄得像只烤火雞!你、你手上的人是……」

  「是、是少爺,拜託快救他!」我說得斷斷續續,呼吸實在困難,是剛才吸進太多濃煙了吧?或者是麻醉劑的影響……恐怕兩者都是!

  「給我,我來抱!」岳剛伸出手來:「你他媽現在真像吸血鬼,臉白得跟紙一樣!」

  我一個回身,對他搖頭,他不明白少爺的情況,若是動到少爺的膝蓋,把少爺痛醒過來就不好了。

  「你、你的手機能通話嗎?」我說:「有人要刺殺日皇,是倪采醫生,快通知……」

  岳剛一愣,回過頭去吼:「快打電話通報上頭!」

  跟著他們,沒多久後,總算回到地面上了,岳剛他們有輛武裝車,裏面有各式各樣的急救設備,完全不比救護車遜色。

  我坐在車邊,因為呼吸困難,他們拿來呼吸器讓我戴上,少爺則躺在裏面的擔架床上,當然也早就戴上呼吸器,也接上各式各樣測量的儀器,除了心跳快了一些,手腳有些燒傷,似乎並無大礙,這真是太好了。

  岳剛皺眉看著少爺,說:「你和你弟都得立刻送醫,你的背都燒糊了……啊,他不是你弟,嘖!隨便啦!拿去!」說到最後,他遞上幾包血漿。

  這的確是我現在最需要的東西,脫下呼吸器開始吸食,吸完一包後,我搖搖頭解釋:「他只是暈過去,不用送醫。」也不能送醫,若是少爺的身體狀況被發現就不好了。

  「是說,你弟不是剛墜樓嗎?」

  我一愣,差點忘了這點,連忙說:「拜託別說出去!」

  「等你拜託,全世界都知道啦!」岳剛沒好氣的說:「剛剛就交代兄弟不准說,當作沒這回事了,別緊張。」

  「謝謝。」我由衷感謝。

  「你一家子都是秘密!」他低罵了一句。

  我看著他,只有低聲說:「對不起。」

  岳剛抓了抓頭,坐到我旁邊,說:「我還以為你故意裝作很遜……你、你給我老實講,你到底是不是吸血鬼啊?他媽的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得戴上呼吸器的吸血鬼!」

  「我是吸血鬼,但我的職業是一名管家,管家不需要很強……」

  「你他媽的吸血鬼還不需要很強?我還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岳剛揪緊眉頭說:「不過這話從你嘴裏講出來怎麼就特別的可信?我還以為你是故意裝弱,暗地裏卻偷笑我遜,結果沒想到你這傢夥是真的很弱啊!」

  「我沒有這麼弱,但絕對沒有偷笑你。」

  「誰知呢?」岳剛哼了一聲:「沒很弱,那你這烤火雞樣是怎麼回事啊?」

  「只是一時不察。」

  「一時不察就變烤火雞,差那麼一點就真的能上桌了,你這他媽的也太不察了吧!」

  「的確沒錯。」一時不察讓利德裝了竊聽器,一時不察中了麻醉劑,一時不察以為那些全副武裝的人就是最後的阻礙,完全沒注意到炸彈……

  「做什麼頂張衰臉?」說話時,岳剛不改動手動腳的本色,一掌朝我的背拍下去。

  ……

  「糟,忘了你滿背都燒傷,喂喂!你沒事吧!」他緊張的呼喊。

  我笑了出來:「沒事。」

  岳剛突然瞪大眼看著我:「你笑得比哭還難看,這也叫沒事?」

  聽到這句話,我突然想起自己可以做什麼了,連忙問:「可以借我手機嗎?」

  岳剛聳聳肩,從懷中掏出手機。

  電話一接通,傳來十足防備的聲音:「是誰?」

  「柯帝士,是我。」

  「族長?」柯帝士的聲音有些疑惑:「您換手機號碼了嗎?或者只是多一個號碼?無論如何,最近斜陽市很亂,請您——」

  我打斷他的話,說:「麻煩幫我找出一個人來……不!是三個人。」

  「是的,請說,我儘快在這幾天回報您。」

  「現在就找!我立刻要得到他們的行蹤!」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下,說:「是,如果您願意,我可以直接幫您收拾掉他們,請您不要涉入危險中。」

  收拾掉……我沉默一會兒後說:「先找他們的行蹤,如果能抓到人,直接收拾掉也沒有關係。」

  「是!」

  我掛斷電話,岳剛就好奇的問:「那誰?」

  「我表甥外孫。」

  「……什麼鬼!」

  「我的晚輩,是管家世家的族長,還頗有權勢。」

  「現在又肯說啦?」岳剛露出猙獰的表情,連連冷哼幾聲。

  我低頭說:「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說,我的事情能告訴你,但少爺的事情卻不能,所以我還是必須要欺瞞你很多事情,你跟我斷交是正確的抉擇。」

  「斷交?」岳剛愣了一下,低吼:「誰他媽跟你斷交啦?你以為你外交官啊,還斷交咧!」

  我訝異的看著他,問:「但是你連我的電話都不接了,這不是斷交的意思嗎?」

  「被騙這麼久,火大一下都不行啊?我可告訴你,我還在火大!別以為沒事啦!」岳剛吼完這句,又吼:「還不快喝你的血,整個人像只烤火雞,你以為很好看啊!」

  聞言,我低頭喝血,期間沒什麼事做,所以只有觀察著岳剛,他幾乎全身上下都穿著重裝備,我讚歎的說:「你看起來好像機器戰警。」

  「什麼警?」

  對不起,我不該以為別人跟我一樣喜歡古老的英雄片。

  「沒什麼。」我搖頭說:「你又花錢買裝備了。」

  「哪有啊!這是NC的統一配備。」

  我十分懷疑的看著他,這麼高級的配備會是警局的統一配備?就算是特別小組應該也不可能吧?

  「……我的這套剛花錢升級。」

  「又沒錢吃飯了?」我似笑非笑的問。

  「就是……這也不關你事!」

  「說的也是。」我低頭喝血且低聲說:「面攤老闆娘說想你,讓你偶爾過去找她吃面聊天。」

  「沒錢吃面啦!」

  「老闆娘讓你賒帳,有錢再過去付帳就好了。」

  「……老闆娘說的?」

  「是的,老闆娘說的。」但我付的帳。

  岳剛哼哼了幾聲,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想,但這時背後傳來聲音,我連忙轉頭一看,少爺果然醒了,正驚慌的挪動身子,似乎想爬起身來,我連忙爬上車,喊:「少爺!」

  少爺拿開呼吸器,輕喊:「哥哥呢?」

  我輕聲說:「少爺,請放心,已經通知老爺戒備了。」

  少爺這才放鬆下來。

  我不太放心的問:「少爺您感覺怎麼樣?」

  「很累。」少爺坦然的說。

  「累就睡覺吧!」岳剛也爬上車來了。

  少爺笑著說:「岳剛,你好久沒有來我們家玩了。」

  岳剛搔了搔臉:「忙完這陣子就去!小弟,你的臉色也太難看了,你哥是吸血鬼,臉白也是應該的,你可是人啊!臉白成這樣,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啊?」

  「有……」

  「岳剛,不好啦!」車外頭傳來大喊,隨即一顆頭探進來。

  「又什麼東西不好啦!」岳剛咕噥:「天天都是不好啦,真不知道哪天才會好。」

  對方慌張的說:「咱們通報的時候發現日皇已經……」

  岳剛跟對方使了個眼色,說:「我下去再說。」

  岳剛和那人離開後,少爺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對我說:「給我手機。」

  我連忙下車跟岳剛借來手機,少爺撥通電話說:「凱爾哥,報告我哥哥的情況。」

  少爺聽了一陣子的電話後,對我說:「晚了一步,雖然哥哥躲進特別安全室,但是歹徒也進去了,他們一起被關在裏面,外面的人根本沒辦法進去。朝索,抱我離開這裏,趁岳剛他們還沒有回來的時候。」

  我愣了一下,十分小心的將少爺抱起來,他一聲也沒有吭,但我卻不相信他不痛,只是又忍下了吧?

  將少爺抱離車子後,我突然領悟了,連忙問:「少爺,您該不會要過去老爺那裏?」

  少爺毫不猶豫的說:「當然!只有我和凱爾哥是唯一不用破壞特別安全室就可以進去的人,哥哥給了我最高許可權。朝索,到這裏就可以了,放我下來吧,我得要自己站起來了。」

  我一愣,反射性看向少爺的膝蓋,但卻看見小腿上的褲子被燒得破破爛爛,腿也是黑一塊紅一塊,不少地方都燒傷了,而且他渾身沾滿灰塵,衣服也破爛不堪……

  我手上拿著岳剛的電話,撥了電話,接通後就按下擴音鍵,因為手上還抱著少爺,實在沒辦法將手機拿到耳邊。

  「凱爾秘書,這裏是朝索。」

  「我很忙,快說。」

  「少爺剛進行完改造手術,根本無法站立,但他堅持要過去救老爺,請問是否有此必要?」

  「不管有沒有必要,少爺都不會答應不去,這個問題毫無意義……你說他站不起來?」

  「是的。」

  「那就別讓他過去添亂!」凱爾秘書沒好氣的說。

  「朝索!」少爺似乎反應過來了,他高呼:「你在說什麼?我要去哥哥那裏!」

  我搖頭說:「少爺,您連站都站不起來,您該去的地方是醫院。」

  「我要去哥哥那裏!凱爾哥!」

  電話中傳出凱爾秘書無奈的聲音:「少爺,您若健健康康,我沒辦法阻止您,但是連站立都不行的話,您過去也只是添麻煩而已。」

  「我站得起來!」少爺怒吼。

  「朝索,把少爺帶去市立醫院,安特契先生在那裏。」

  「是。」

  我抱著少爺,轉身往市立醫院去,安特契先生應該可以處理少爺的傷勢。

  「朝索!快放我下來!我得去救哥哥!」

  「恕難從命。」

  少爺愣了一下,怒喊:「朝索!我是你的主人,我命令你——」

  「恕難從命!」我打斷少爺的話。

  少爺沉默了一會兒,說:「朝索,如果你不放我下來,我就要出手攻擊你了。」

  我一愣,腳步仍舊不停,只是勸:「恕難從命!少爺,您根本就站不起來,去了也沒有用的。」

  「我沒有辦法不去!」少爺怒吼:「那是我唯一的哥哥,而且我腦中的晶片刻著自己存在的根本理由就是我必須要保護哥哥,不惜付出任何代價,包括自己的命!」

  吼完,少爺朝我一推,然後縱身一跳,他原本也許是想站起來,但膝蓋卻根本支撐不住,整個人摔在地上,痛得喊了一聲。

  「少爺!」

  我連忙去扶他,但少爺卻用力揮開我的手,緩緩地彎起膝蓋,似乎要爬起身來,但他就此跪在地上,老半天都站不起來,只是低垂著頭,銀髮遮掩住臉,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卻可以看見他的身體正微微地顫抖。

  逞強逞到這種地步……

  「少爺,您走不動的。」

  少爺沒有抬頭,只是低吼:「我一定要走得動!一定要去救哥哥!你和凱爾哥都不懂……我完全沒有辦法不去呀!」

  說到這,他的右腳猛力一抬,總算緩緩站起來了,但卻在另一隻腳要撐起來的時候,身子一矮,我連忙扶住他,免得他再摔一次。

  少爺想揮開我,但是這次我抓得很牢,絕不讓他再次摔倒。

  緊接著,少爺的頭髮飄起來,發絲竟纏上我的脖子,他撇過頭去不看我,只是吼:「放開!不然、不然……」

  我不知該怎麼處理,只是對於少爺這樣的舉動感到有些心傷,苦笑的說:「不然您真的會殺了我嗎?」

  少爺轉過頭來,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再重述一次:「我一定要去救哥哥,不惜任何代價,包括自己的命……對!我會不惜殺了你,現在立刻給我放手!」

  銀色發絲纏緊了,像是一種警告,但發絲纏緊了,狠話撂下了,表情卻擺錯了。

  少爺,帶著淚威脅人,這實在、實在……實在太有效了。

  剛才的些許心傷蕩然無存,只剩下管家不該讓雇主為難的心情。我提出請求:「少爺,如果您願意讓我代替您戰鬥,那麼我就帶您過去,以您現在的狀況,恐怕並不比我強大。」

  少爺愣住了,迷惑的說:「你、你要戰鬥?朝索,麻醉藥的效果還沒有過嗎?你真的好奇怪!」

  我也不知道麻醉藥的效果過了沒有,也許還沒有,因為身上的傷口還是不怎麼疼痛,但是我很明白自己並不是因為麻醉藥才下這樣的決定。

  少爺搖頭說:「不管怎樣,我答應過你,你是管家不是打手,管家不需要戰鬥!」

  我平靜地提出要求:「那麼,請容許我打工。」

  「打工?」少爺愕然的反問。

  「是的,請問您願意用五萬元額外聘請我擔任打手嗎?」

  「……為什麼是五萬元?」

  「因為打破電視牆的關係,我被抓進警察局,保金五萬元還沒有繳就跑出來了。」

  少爺淚眼笑了出來,終於點頭說:「嗯,五萬元請你!」

  我扶著少爺坐在地上,然後蹲下背對他,說:「那麼,少爺,請讓我背您過去。」

  最終還是被少爺說服了,我不知這個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如果因為帶少爺過去而害他受傷或者是……恐怕我會因為這個錯誤的決定而悔恨終生。

  但若是不帶少爺過去,我現在就會開始後悔了。

  背上一沉,我背著少爺朝反方向也就是商業區前進。

  途中,背後傳來少爺夾著哽咽的聲音:「對不起,我違背了諾言,讓你去戰鬥,以後再也不會了。」

  從來沒有想過,「被雇主當成打手」竟然也可以成為一件如此讓人高興的事情。

  「我很高興,您願意將生存的根本理由交付給我。」
作者: cathy242231    時間: 2012-9-9 01:14 AM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2-9-9 01:18 AM 編輯

天國地獄第九層 特別安全室,安全或自由

  初風,玄日剛才打電話給我,狀況很不對,電話被幹擾得很嚴重,根本聽不出他在說什麼,你聯絡得上他嗎?

  「你等我!」

  嗯!

  「孤蝶,他真的不見了!」

  你果然知道玄日的真面目嗎?

  「……」

  算了,那一點也不重要!趕快找到玄日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嗯!我現在就通報員警們去找手機訊號會被幹擾的地方,人多才好找人。」

  等等,手機有插播,是警方的來電。

  「英雄們注意,商業區有多批全副武裝的歹徒四處流竄攻擊民眾,他們的目的不明。」

  「岳剛嗎?」初風說:「這裏是初風,我們也有狀況,玄日似乎被困在一個手機訊號幾乎傳不出來的地方,你能夠查出那是哪嗎?」

  「……肯定是下水道!不會錯!我現在就派人下去找,我自己也下去找!」

  初風,我去商業區,你跟員警去找玄日吧!

  「不,我也跟你去商業區,找人這種事情,多一個我也沒有用。全副武裝的歹徒在商業區流竄,感覺很不妙,跟上次的銀行搶案好像有點類似,不知道目的到底是什麼,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我再找龍安一起去吧!」

  你不擔心玄日嗎?

  「我當然擔心啊!不過玄日還有人跟著,他們兩個一起的話,應該是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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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賓士的路上,我順便打了電話找葉仁詢問他的位置,沒想到他就在附近,所以請他過來載我和少爺倒是比我奔跑或者是找樂音他們要快多了。

  我小心翼翼抱著少爺上了計程車,然後說:「我要去商業區。」

  「現在去商業區,只打八折,那邊全面封鎖了。」葉仁轉過頭來,說:「如果照原價算,我可以把你們送到目的地附近,應該是要去現在新聞播報的那幢大樓吧?」

  我訝異的問:「你確定?你不是說那裏封鎖了?」

  葉仁淡淡的回答:「人類的封鎖對夜人來說,不是那麼有效。」

  我坐上車,說:「我付原價的雙倍價錢,請盡你所能的快速到達!」

  聞言,葉仁伸手按了某個按鍵,車體微微顫動起來,車身大幅降低,車頭變得十分流線,車尾還多了尾翼,連方向盤都從圓形變成左右握把式——計程車竟變成一台跑車。

  少爺瞪大眼驚呼:「酷斃了!」

  車子開動了,我不知道這速度到底有多快,只知道啟動的那瞬間,自己的背整個都貼在椅背上了。

  「這種模式很耗油。」葉仁說:「如果你願意付五倍價錢,我還可以再加上另一種耗力的方法,可以更快抵達目的地。」

  「付!」少爺立刻喊。

  然後車子就爬上大樓的側面。

  我從車窗往外看,隱隱約約看見輪胎的外側濺起不少水花,車子似乎是開在水上……真不愧是大海的種族,原來夜人也有操縱水的能力嗎?

  在這種高速且不管遇到什麼障礙物都直線前進的狀況之下,沒多久,車子就進入商業區了。

  商業區幾乎全是辦公大樓,平時,這裏入夜後就安靜得宛如死城一般,除了少數大樓上有廣告電視牆播放的聲音,一向是悄無人聲。

  但今夜似乎有些不同,街道上多了許多武裝人士,從服飾看起來似乎是雙方人馬正在打遊擊戰,但不知有何顧慮,他們只是對峙以及尋找更好的躲藏點,很少正面交鋒。

  打從進入商業區後,葉仁就一直行駛在大樓的側面,根本不下去街道,但也因此才能夠如此順利前進。

  少爺比著幾個躲藏的隊伍說:「那個、那個和這個,應該都是凱爾哥派來的人,其他的人可能是利德那邊的人,對方的人手不可能只有你說的利德、尤西和倪采三個人,那樣的話,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控制情勢。」

  「原來如此,凱爾秘書派來的人似乎不是裁決隊?」我以為日皇底下最強的隊伍應該是裁決隊,為何不派他們來呢?

  「裁決隊派去殺人好用,救人的話不行,他們的反應能力比DSII還差多了。」

  原來如此。

  少爺沉默了一下,說:「對方和上次分成五路搶銀行的歹徒,裝扮有點像,可能是同一夥人,這麼說起來,上次的銀行搶案很有可能就是利德指使的!要發動這種行動需要很多資金,光是入侵監視器網路的電腦設備就要不少錢了,現在商業區的監視器完全都不能作用了。」

  我愣了一下,這時,計程車突然沖到超過大樓的高度,整部車仿佛飄浮在半空中,隨後落在頂樓上,即使是這麼大的起伏動作,車內卻還是十分安穩,這五倍價錢實在是物超所值!

  葉仁轉過頭來,說:「到了,隔壁大樓就是你們的目的地,我想你們應該會想無聲無息的上去吧?」

  「感謝。」我先退出車外,然後將少爺抱出來。

  葉仁從車窗探頭出來,淡淡的說:「我會在附近等你們,如果要進大樓接應也可以,但那要十倍價錢,車子若受損,你們必須負擔修車費。」

  我笑了,說:「感謝。」

  背著少爺,我躍過大樓,悄然無聲地站在隔壁大樓的樓面,與地平線整個平行,然後一路走上去。

  這時,少爺拿出手機來打電話,問:「凱爾哥,哥哥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您不是回醫院去了嗎?」

  「才不去醫院!」

  凱爾秘書歎了口氣,說:「您附近有電視嗎?打開電視就可以看到日皇的情況了。」

  聞言,少爺立刻用能量發絲切開大樓樓面的玻璃,我們進入了大樓,這是一間小型會議室,左上角就有一台垂吊在空中的大電視,我上前開了電視,根本無須轉臺,電視上正在播放相關的消息了。

  日皇被挾持,商業區目前全面封鎖!

  請民眾千萬不要進入商業區,商業區現在只出不進,而且出去也要經過搜身,記者正努力溝通,希望可以入內採訪,但是還沒有得到允許……等等,歹徒又放出畫面了,現在立刻轉到畫面去。

  電視畫面一轉,日皇出現在螢幕上,他坐在一張黑色辦公椅上,又穿著深色風衣,襯得金髮和一雙偏紅的眼更加鮮亮,但在這麼鮮亮的色彩之下,他的神色卻非常冷漠,看起來完全不像一個被挾持的人,反而像是董事長正在看著犯錯的下屬……不,或許更像是帝王看著臣屬。

  在這方面,利德或許是對的,日皇確實是帝王。

  畫面上出現另一個人影,對方戴著面具,面具的樣子十分獨特,整張都是白色的,只有額心畫著一個紅色逆十字。

  他的手上拿著一把槍,正對著日皇的頭,然後對著螢幕說:「限那些來營救的人在半小時內全部退出商業區,不然的話……」

  說到這,他突然用槍托撞了日皇的太陽穴一下,日皇的額側流下幾絲血絲,但他只是斜眼瞥了對方一下,眼神之淡然,仿佛他只是看見一隻螻蟻爬過去,根本沒有絲毫感想。

  這樣的態度會不會激怒利德呢?我有點擔心。

  「竟然敢打我哥!可惡,我要殺光你們!」少爺怒不可遏的吼,一頭銀髮狂亂的飛舞,仿佛想把某人撕成碎片。

  幸好這裏是隔音良好的會議室。我看了看少爺,他全身上下都傷痕累累,但他卻毫不在意,再比對日皇額側的擦傷……

  「少爺!」手機中傳來凱爾秘書說:「既然您決定參與救援行動,就請配合特別小組的行動。」

  「知道。」少爺點頭。

  「請使用三號密門進入特別安全室,三號密門的入口在會議室的主位底下,這個門是最不容易驚動歹徒的入口。此外請將手機調整為震動模式,從現在開始計時大約一分鐘後,我會讓手下的人引發騷動吸引歹徒的注意力,然後打手機給您,請在手機開始震動的時候就立刻進入密室……」

  凱爾秘書交代行動時,少爺看著我,我對他點頭表示明白了。

  背起少爺,我們離開這個房間,朝目的地的會議室前進。

  偶爾會聽到腳步聲,一個往上翻身,踩開天花板的其中一格合成板,隱入其中,悄然無聲地等待那些人通過,然後才再次落下,朝目的地前進。

  少爺低聲說:「朝索,你如果認真起來,真的很不好對付!速度超快又安靜無聲,唯一的缺點大概是力量不夠而已。」

  「您和艾克斯都比我強大太多了。」

  「可是我們沒有你快,隱匿起來也沒有你這麼難以發現,如果我們是戰士,那你就是刺客吧!」

  我輕聲說:「少爺,我不是戰士也不是刺客,是您的管家。」

  少爺笑著說:「說的也是,不過,這次就拜託你當一回刺客了。」

  說到最後一句,少爺的語氣有點消沉,我立刻轉移話題:「少爺,您的膝蓋還痛嗎?」

  「麻醉劑的效果還在,只要不動到膝蓋就不會很痛。」

  我提出請求:「等等請您不要出手,最多使用能源發絲就好,可以嗎?」

  少爺沒有回答。

  我換了個說法:「少爺,如果我在戰鬥中占上風,您能夠守在老爺身邊不出手嗎?」

  背後的少爺沉默了一下,說:「朝索,你真的好奇怪,麻醉劑的效果對你好像偏向興奮劑的效果了?你以前很排斥戰鬥,就算出手也常常顧慮很多,可是在下水道的時候,你殺人毫不手軟,速度超快,每擊都中要害……」

  似乎的確如此,但我卻不是很在意,畢竟現在的情況確實是越強越好,只有我足夠強大,才能讓少爺不出手。

  少爺低聲說:「我覺得自己好像在趁人之危,因為你被打了大量麻醉劑,所以才會答應戰鬥吧?」

  我連忙解釋:「也許麻醉劑對我的身手起了幫助,但是願意戰鬥和麻醉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只是希望少爺您可以不要再逞強也不要再受傷了!」

  「麻醉劑也讓你變得好凶……」

  「少爺,轉移話題並不能讓我忘記剛才提出的請求。」我停下腳步,轉頭說:「請答應,如果我在戰鬥中占上風,您會守著老爺,不主動出手攻擊。」

  少爺一臉愕然,問:「該不是我不答應的話,你就不前進吧?」

  「是的!」我用強硬的語氣說。

  「……好。」少爺答應得很無奈。

  得到承諾後,我這才繼續前進,背後還傳來少爺的低聲咕噥:「以後一定要警告爸爸千萬不要給你碰麻醉劑。」

  -----

  來到會議室,但等了又等,卻遲遲沒有接到凱爾秘書的通知電話。

  等了三分鐘,沒等到凱爾秘書的電話,卻等到突來的爆炸聲響,大樓一陣天搖地動,少爺立刻高喊:「打電話給凱爾哥。」

  「少爺,電話打不通了。」

  「打別人的試試看!」

  我連續打了幾支電話號碼,但卻沒有一個打得通,仔細一看,發現手機的訊號標示為零,但這裏是商業區,怎麼可能比下水道的收訊還差呢?

  「訊號被幹擾了!」少爺一個咬牙,說:「現在就進去!」

  門一開就是槍響,幸好我張著血盾,子彈才沒正中眉心。

  幾個閃身,但子彈卻如影隨形,若不是血盾,身上恐怕已經插著十幾枚子彈了,閃躲的途中,我仔細觀察到底是哪里有人在開槍,很快就發現了,那人站在陰暗的角落,手上拿著一把手槍,朝我們不停開槍。

  我用極速沖到那人面前,手作尖錐狀朝他的咽喉位置刺去……

  少爺驚呼:「朝索,住手!那是哥哥!」

  情急之下,我的手硬是一偏,插入了牆壁之中,但是閃得太慢,小指指甲還是劃過日皇的脖子,幸好只是劃出一條紅痕,也沒有血流下來。

  我嚇出一身冷汗。

  這時,槍口抵住我的額頭,我一愣……

  砰!

  槍聲響起,我的眼睛朝旁邊一看,幽黑的槍口正冒著煙……若不是少爺及時揮開槍管,恐怕我的額頭已經開洞了。

  我閃到老爺的身後,少爺從我背後撲到老爺身上,把他撞倒在地,拼命喊:「哥哥!是我,是阿夜!」

  老爺一怔,手上一松,槍掉到地上去,但接下來,他只是呆愣地看著少爺,沒有任何反應。

  「哥!」少爺也慌了,他剛才摔到地上,膝蓋應該會很痛,但他對此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抓著老爺的肩膀,一聲又一聲的喊:「哥,我是阿夜,你弟弟阿夜!你認得我嗎?」

  老爺用幹啞的聲音說:「阿……夜……?」

  「哥!」少爺急得都快哭了。

  似乎有聲響?我轉過身去,化出血盾護住少爺和老爺,然後才化出西洋劍,全心戒備,角落有一扇門開啟了,緊接著沖進來四個人,那是……玄日、龍安、初風和孤蝶!

  四大英雄全都到齊了,但少爺在這裏,玄日應該是DSII假扮的。

  DSII一看見這裏的情況,他立刻沖上前打壞某樣東西……是攝影機!糟糕,剛才的情況該不會全部都被錄下來了?

  「朝索和安向夜?」初風用古怪的聲調說。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孤蝶瞪大眼看著少爺和老爺。

  我比妳更不明白。我疑惑的問:「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DSII簡單解釋:「日皇的秘書聯絡不到你們,很緊張,所以聯絡了我,是他開的門。歹徒呢?已經被收拾掉了嗎?」

  我搖頭說:「我們進來的時候就只有看見老爺……日皇一個人而已,他似乎被尤西催眠了,所以開槍攻擊我們。」

  孤蝶警覺的問:「你們跟日皇是什麼關係?」

  這該怎麼回答呢?我才剛開始想要怎麼解釋,一個輕微的聲響傳來,我轉頭一看,原本開啟的兩道門全都關起來了。

  DSII連忙沖到門邊去,似乎在操作按鍵,但門完全沒有開啟的跡象,他拿起手機來,只看一眼就說:「手機沒有訊號了。」

  「我們被關住了?」初風皺眉說:「是歹徒做的嗎?他們為什麼要把我們關住?」

  角落突然亮起燈光,那是一台電視,上頭的畫面……

  「哥,我是阿夜,你弟弟阿夜!你認得我嗎?」

  「阿……夜……?」

  電視竟然出現少爺和老爺的畫面,更糟糕的是,這似乎是新聞台!

  畫面一播完,主播跳出來激動地說話:「這是剛剛收到的最新畫面,簡直令人不敢相信,安向夜竟然自稱是日皇的弟弟!」

  我看向少爺,應該說所有人都看向少爺,但少爺只是看了畫面一眼,隨後注意力又回到老爺身上,滿臉都是擔憂的神色,只關心老爺的狀況,根本不理會其他的事情。

  「快看電視!」龍安低吼。

  眾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電視上,這時,上頭已不是主播或者是老爺和少爺的畫面,而是變成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也就是之前用槍托打老爺的人!

  畫面上的面具男人揚起一抹笑,說:「請各位善良市民注意,目前所有的英雄都趕去救日皇,然後被我們關在特別安全室,詳情請看畫面。」

  畫面從面具男變成十分眼熟的畫面,上頭有老爺和少爺,四名英雄和我……這裏居然還有監視器嗎?

  DSII沖到某個角落,腳下一踩牆壁,跳到天花板,一把扯下攝影機。

  新聞台的畫面轉回面具男,他笑著說:「大家可以看見,監視器被玄日破壞了,所以得轉回我的畫面來,不能讓大家繼續看英雄們束手無策的狀態,真是不好意思。」

  這個戴面具的男人肯定是利德!

  利德呵呵笑著說:「目前街上治安十分不良,因為我們的人到處在搶劫,麻煩各位沒事的話,儘量不要上街,以免被流彈波及。

  「希望大家能夠明白,以後千萬不要仰賴英雄,因為他們實在是太愚蠢了,一點都不值得你們的信賴。」

  看到這裏,初風終於忍不住大吼:「龍安!破壞這裏。」

  龍安吼了一聲,跳到門前,巨大的拳頭朝門轟下去,就我看來,這拳實在能轟飛我所能想出的所有門了……除了這裏的門,它甚至沒有震動。

  DSII阻止龍安繼續攻擊,說:「這裏是日皇的特別安全室,就算把整幢大樓炸了,這個安全室也不會毀壞,就算是我用能源發絲去切,在割破牆壁之前,能源就會先耗盡了。」

  「難道我們會一直被困在這裏?」孤蝶驚呼。

  「不會。」DSII搖頭說:「日皇的秘書馬上就會發現事情不對勁,他會讓人設法開門。」

  初風皺緊眉頭說:「要多久?」

  「要看對方的駭客有多強。」DSII用玄日的冷靜語調說:「就目前看來,對方擁有很強的駭客,要打開這個房間可能需要好幾個小時,這還是保守估計。」

  「該死!」初風忍不住罵了一聲。

  雖然知道外頭可能鬧得天翻地覆了,但是我們卻根本束手無策,這個特別安全室實在太堅固了,任憑英雄們怎麼動手,牆壁和門都沒有一點被破壞的跡象,不知道過了多久……

  「阿夜?」

  眾人一愣,這才發現原來是老爺發出的驚呼,他驚呼連連:「你怎麼會在這裏?你……」

  老爺似乎徹底清醒過來了。

  說到這裏,他似乎瞄見玄日,再低頭看少爺的時候,閃過一絲疑惑的神色,但這抹疑惑很快就消失了,老爺低頭小聲問:「阿夜?」

  少爺暗中點了點頭。

  「你怎麼又弄得一身是傷!」剛才被脅持甚至被打了都無動於衷的老爺立刻就抓了狂,怒吼:「誰竟敢傷你?我要殺他全家!」

  「那些保護你的人呢?」老爺轉頭看我,眼神看起來似乎想把我挫骨揚灰。

  少爺連忙說:「朝索是管家,他不負責保護我啦!」

  「那負責保護你的人在哪?我要把他們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喂狗!」

  我突然思考是否要打電話通報天茶先生和樂音他們,讓他們立刻逃到天涯海角去……不對,電話根本就不通。

  少爺沉默了一下,突然哭了出來,哽咽的說:「哥哥又要殺我喜歡的人了。」

  老爺立刻慌得不知所措,連連說:「不殺、不殺就是了!你別哭呀……」

  雖然少爺在哭,眼淚就像開了水龍頭似的掉下來,但是我卻不認為他真的很悲傷……這是假哭吧?身為商場帝王,老爺真的看不出來少爺在假哭嗎?

  我看向其他人,除了DSII,初風和孤蝶都嚇得連面具都擋不住驚訝的神色,連龍安都瞪大眼了,雖然他應該知道有個老爺存在,但似乎沒人跟他說明過這位老爺就是日皇,更重要的是……日皇是個超級戀弟狂。

  「阿夜……安向夜真的是日皇的弟弟?」初風有點遲疑的問。

  「而且他不是墜樓嗎?」孤蝶冷冰冰的說,瞪了少爺幾眼,不滿的說:「我那時沒抓到他的手,還擔心自責了好幾天!」

  「請不要對少爺失禮。」不然老爺可能會對你失禮……

  孤蝶瞪了我一眼,似乎不太高興,但初風連忙拍了拍她的肩膀,阻止她說話。

  「朝索!」老爺低吼。

  我愣了一下,轉頭看老爺,有點受寵若驚,想不到老爺竟然記得我的名字。

  他怒氣衝天的吼:「你為什麼讓阿夜受傷?你為什麼沒有保護他?」

  「哥!這不關朝索的事啦!」少爺站不出來,只有連忙抓住老爺的手,不讓他拿手槍斃了我。

  「連保護你都做不到,這麼沒用的東西!殺了算啦!」

  「哥!」少爺高喊:「不要總是想著殺人啦!」

  「你都傷成這樣,渾身是燒傷,連站都站不起來了,我還不能殺了這個護主不力的東西?」

  日皇說到這,初風和龍安站到我的面前,用身體擋在日皇和我之間。

  「哥,我站不起來不是受傷,是因為……」

  說到這,少爺消了音,這裏還有孤蝶在,而且也不知道利德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有放一架錄影設備,所以他當然不能說自己是因為改造的關係才站不起來,現在少爺也只有玄日這個身分還沒有揭穿了。

  「日皇,您如此關注我們家的族長,真是讓艾勒西家族備感榮耀。」

  這聲音不像現場的任何一人,但對我來說,這聲音再耳熟不過了。

  轉頭一看,門竟不知是何時打開了,一個男人站在門邊,他穿著一身勁裝,背後跟著十幾個全副武裝的保鏢。

  「柯帝士!」我脫口喊出對方的名字。
作者: cathy242231    時間: 2012-9-9 01:19 AM

天國地獄第十層 斜陽市,今夜暫時落幕和明早即將到來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情況?這些歹徒在商業區流竄是要幹什麼?難道要偷辦公室的電腦嗎?經濟有不景氣到這種地步?

  初風發出呻吟:「孤蝶,警方傳來消息,日皇被人挾持了。」

  日皇被人挾持了?那我們應該不用過去吧?

  「為什麼?你討厭日皇?」

  才不是!日皇應該有很多保鑣和人員會去就他,那可是日皇耶!我們真的需要過去嗎?

  「你說得有道理!我們……」

  低頭!笨蛋,注意周圍狀況,等等連頭都沒了,你也不用思考要不要過去看了。

  龍安低吼:「初風、孤蝶、歹徒全跑進日皇所在的那幢大樓了!」

  該死!他們會合過去做什麼吧?日皇那邊該不會出事了吧?去看看!

  「嗯!」
    
  現在我懂了,他們是要把我們全都引過來,然後跟日皇和安向夜他們一起關住,他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我要把我的票投給亞利克斯神父,可惡!

  -----

  看見門打開了,初風、孤蝶和龍安只是一愣,在我叫出柯帝士的名字後,他們互相對視幾眼,然後就沖出去。

  這時,少爺對DSII使了個眼色,DSII立刻就跟著其他英雄出去了。

  「柯帝士,你怎麼來了?」我訝異的問。

  柯帝士簡單明瞭的說:「我得知日皇被歹徒挾持,您的電話又打不通,我佈置在斜陽市的眼線也找不到您,所以我一邊用私人飛機趕來,一邊聯絡日皇的秘書,知道你們被困在特別安全室後,還立刻送上家族中最強的駭客幫忙開門。」

  說到這,他看向日皇,微微一笑說:「真不敢置信,太陽聯盟竟然連自家的特別安全室都打不開。」

  聞言,老爺扯開嘴角,毫無笑意的笑著說:「好久不見了,記得上次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個階下囚呢!」

  柯帝士兩手一攤,說:「風水輪流轉,這次似乎輪到您變成階下囚了。」

  「你居然還認這個吸血鬼是族長?不打算自己當族長嗎?」老爺一笑,說:「代理族長和族長,差兩個字可是天差地遠。」

  柯帝士還來不及開口,少爺就氣衝衝的吼:「哥!不准在朝索和柯帝士之間挑撥離間!我早跟你說過了!」

  「……習慣性。」老爺訕訕然的回答,然後話鋒一轉,說:「那你為什麼又把自己搞成這樣?你答應我會好好照顧自己,所以我才撤走那些保鑣,還讓你請個吸血鬼當管家,結果你還是弄成這樣!」

  聞言,少爺低垂著頭,心虛的說:「一、一時不小心……」

  「不小心?」老爺痛心的說:「你不小心幾次了?每次都弄成這樣,所以我才不想讓你離開家……」

  我莞爾一笑,老爺果真很愛護少爺。

  「族長。」

  轉過頭去,柯帝士正看著我,笑得異常燦爛,說:「族長,我不是告訴過您,我部署了二十人在斜陽市,為何您卻完全沒有打電話來求助,而是自己一個人行動呢?」

  我誠懇的解釋:「因為我的手機壞了,不能使用通訊錄,而情急之下,我臨時就忘了你的電話號碼。」

  柯帝士帶著恭敬的神情說:「0911-299XXX,麻煩族長您記熟這串數字了,如果下次再『臨時忘記』的話,就請您回家族背這支號碼背個『幾年』,等背到再也忘不掉的時候,您再離開家族也不遲。」

  「……知道了,我下次會打電話的。」我該慶倖至少柯帝士的神情比沙蒂娜恭敬嗎?雖然兩人的行為舉止越來越像了,真不愧是祖孫兩人。

  「唉,族長你真是……」柯帝士歎氣。

  「唉,阿夜你真是……」日皇歎氣。

  兩人歎氣到一半,發現彼此說了幾乎一樣的話,互相看了一眼……也許說互相瞪了一眼更加貼切,然後又各自念起自己的物件,也就是少爺和我。

  柯帝士碎碎念:「族長,您是個管家,管家不負責戰鬥!就算雇主有危險,那也是保鑣的事情,您根本無須……」

  一旁,老爺立刻轉過頭來低吼:「你說那是什麼話?我的阿夜有危險的時候,就是掃廁所的阿婆也得給我去戰鬥!」

  柯帝士立刻回吼:「管家不負責戰鬥!合約上清清楚楚,更何況他是艾勒西的族長!」

  少爺連忙抓住老爺,喊:「哥!朝索真的不負責戰鬥啦!」

  我也連忙抓住柯帝士,喊:「柯帝士,請別為難少爺……」

  說到一半,我的眼前突然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的力氣好像突然被抽空了,身上無處不痛,連站都站不住,直接就撞在柯帝士身上,他嚇了一大跳後連忙扶住我。

  最後,我只聽到少爺大叫「朝索」,緊接著便是一片黑暗……

  -----

  再次張開眼睛的時候,我有點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周圍暗得沒有一絲光線,掙紮著爬起來,每個動作都帶起水聲……不,這是血吧?

  我聞了聞身上的味道,滿身都是血腥味。

  坐起身來,這裏似乎像是一個浴池,我躺的地方是一個斜坡,脖子的部位還有個凸出,似乎是要避免我整個人滑進浴池……吸血鬼也是會淹死的。

  剛睡醒,我的頭腦還有點不清楚,搞不太懂自己怎麼突然躺在一個血池裏……

  身旁,門突然打開了,外頭光線不強,是柔和的鵝黃燈光,但足夠我看清來人是柯帝士了。

  「早安,族長。」柯帝士用相當愉悅的語氣說,同時遞上一條雪白的浴巾,說:「你跨出浴池就是沐浴間,沐浴間外是更衣間,您的衣服已經幫您預備好了。」

  我有些呆愣地伸手接過浴巾,柯帝士開口問:「需要服侍您更衣嗎?」

  「……不用!」

  「是嗎?」柯帝士有些失望的說。

  見狀,我不解的說:「你可以不用對我這麼恭敬,實際上,你才是艾勒西的族長。」

  之前沙蒂娜還在的時候,柯帝士可沒這麼有服務的熱忱,在沙蒂娜走後,我還以為他遲早會完全不理會我的事情,但事情怎麼好像完全相反了呢?

  柯帝士帶著遺憾的語氣說:「祖母讓我學習管家全部的知識,我擁有艾勒西認證的管家資格,完全沒有被放水!但卻只有在之前服侍您的時候,這些能力才短暫派上用場,花那麼多時間去學習的東西卻沒有地方可用,實在是十分可惜。」

  原來如此,我有點明白了,學習當管家這麼久,但在遇見少爺之前,卻無法說自己真的是一個管家,為此,我也是失落很長一段時間。

  「不管如何,請您先沐浴吧,我去幫您準備飲食。」

  「好的。」

  -----

  沐浴完,我走出去,這裏佈置得像是書房,只是多了一個書房不會有的東西——金屬艙。

  柯帝士已經擺好高腳酒杯,他站在餐桌旁,手上還拿著一瓶血,看起來就像一個盡責的管家。

  這次,我沒有請他不要這麼恭敬,而是直接走過去坐下,讓他為我倒上一杯血。

  喝血之前,我對他說:「麻煩請報告一下我暈過去之後的經過吧。」

  柯帝士看了我一眼,帶著點驚奇的表情,然後就開始盡責報告:「那時您突然昏過去,根據日少爺的判斷,您之前耗費了不少血能,但卻因麻醉劑的關係而沒有警覺已經消耗過度了,所以當藥效開始消退的時候,您就暈過去了,於是我們將您比照上次的方法辦理,將您泡在血水中。」

  聞言,我立刻緊張的問:「我該不會又睡了一年?」

  柯帝士笑了,說:「我本來也有些擔心這點,還找了醫院進行長期調血,不過請放心,您只睡了兩周。」

  我放心了,問:「那麼少爺的情況如何?」

  柯帝士拿來一份報紙,根本無須翻開,正面就寫著大大的標題:「日皇的親弟弟——日向夜」,旁邊是一張少爺的照片,不知道為什麼,竟是挑了少爺的唇膏廣告海報。

  「您的少爺是日皇的親弟弟,這條新聞在報上已經當了兩周的頭條,根據推測,至少還會再當一周的頭條,然後他也正名為日向夜了。」

  「順帶一提,城市代表人物選拔賽中,原本日少爺和晨星市的亞利克斯神父陷入膠著狀態,兩人的票數上上下下,有時日少爺領先,有時是神父領先,但是在日少爺是日皇的弟弟這件事曝光後,票數就沒贏過了,最終結果是差了對方十二萬多票,還險些就輸給原本相距甚遠的第三名……日皇的名聲真的是不太好!」

  聽到這,我苦笑的說:「你真的不太喜歡日皇,是嗎?」

  「是的。」柯帝士點了點頭,但又說:「商場上大概是沒有人喜歡他,我和日皇現在至少還有個共識。」

  「喔?」我真的好奇了。

  柯帝士冷冷的說:「我和日皇已經有默契要一起打壓教會,十年內必定要讓他們的經濟趴得爬不起來!」

  我愣了一下,連忙問:「為什麼?」

  「不管那位利德到底想做什麼,但他會知道這麼多事情,一定是從某處得知的。」

  「你們認為那個某處是教會?」我愣了一下:「利德不像信教的人。」

  「他不一定要信教,只需要和教會利害一致就夠了。」柯帝士的神色從恭敬的管家轉變成倨傲的艾勒西族長,他冷冷的說:「雖然目前我還不知道他們一致的利害到底是什麼,但是他們三番兩次對您動手動腳,這次再也不能姑息!絕對要讓他們知道艾勒西家族也不是吃素的!」

  「等一等!」我連忙說:「你不需要為了我和教會杠上……」

  柯帝士用恭敬的語氣說著完全不恭敬的話語:「族長,那位日皇可是說要把教會徹底毀滅,若不是日少爺阻止,他搞不好立刻就按下飛彈把教會總部炸掉,和對方來個全面開戰了,我可沒有那麼野蠻,只是想讓他們不管做什麼,就是想在鄉村建個小教堂都無法得到村長同意而已。」

  一個人要炸掉對方,一個人要讓對方寸步難行,這兩個人聽起來真是一樣的危險……這時,電話聲響起來,柯帝士一接過便拿給我,說:「族長,您的電話。」

  我的電話?是少爺嗎?我連忙接過電話問:「是少爺嗎?」

  「不不,你猜錯囉!要不要再猜一次?」

  「……利德?」我愕然,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打電話給我。

  一旁,柯帝士的臉色也變了,他按下某個按鍵,在紙上寫下幾行字遞給我看:儘量講久一點讓我追蹤他的所在地。

  「朝索,你還在嗎?」

  「在。」我保持平靜,說:「利德,你失敗了,日皇仍舊活得好好的。」

  對面傳來了笑聲:「我失敗了?真的嗎?」

  利德的語氣讓我感覺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曾經說過要殺日向炎嗎?」

  我一愣,仔細回想,利德確實沒直接說出他要殺老爺的話來,他只是說要給全世界的人上一堂人類學,然後說日皇和其他人不同,也會受傷、會死而已。

  利德更進一步解釋:「如果日向炎死了,經濟肯定大崩盤,所有人都只會痛駡兇手,而不是去懷疑日向炎是不是一個被神化的存在了,所以我怎麼能殺他呢?我只是輕輕在帝王頭上敲了一記,卻又從他手中安然無恙的溜走,打破他那不可碰觸的神話罷了。」

  策劃這麼大的事件出來,就為了在老爺頭上敲一記……但要在老爺頭上敲一記,確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一般人恐怕連靠近都難吧?

  「對了,差點忘了打電話給你的主要目的了,我是要感謝你的逆十字聖經,裏面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東西,看在你給了我這本聖經的分上,我給你一個忠告。」

  那本書的內容也許會被利德說有趣,但「裏面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東西」,這說法似乎不是指書的內容很有趣?

  我正疑惑的時候,利德輕輕的說:「離開日向夜吧!接下來的日子,可不是逞英雄的好時機。」

  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我將電話遞給柯帝士,他接過話筒,按了幾個按鍵,問:「查到位置了嗎?」

  他聽了一下,掛斷電話,帶著抱歉的神情說:「被幹擾了,沒有查到所在地,請問他有說什麼嗎?」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照實說:「他預告會有事情發生。」

  聞言,柯帝士歎了口氣,說:「您是一定不願意留在家族中,我說得沒錯吧?」

  「這是當然的,我是少爺的管家,要待在少爺身旁。對了,少爺現在在哪呢?」

  「您何不打電話給他呢?」柯帝士提醒:「日少爺特別提醒我,只要您醒了,就讓您打電話給他。」

  我點了點頭,柯帝士遞上了電話。

  「朝索,你醒了呀!太好了!」電話一通,少爺聽到我的聲音就大聲歡呼:「我還以為你又要睡一年了,想不到才兩個禮拜,太好了!你的身體都好了嗎?」

  「是的,沒有大礙!」

  「萬歲!可以不用再吃炒飯了!」

  電話傳來亞恒的怒吼:「喂,下次都不煮給你吃了,你給我去外面吃!」

  「快點回來吧!朝索。」

  「是的。」

  -----

  我回到公寓的時候,是少爺親自來開的門,但和電話中的歡樂不同,他的神色卻是苦著一張臉。

  我正疑惑的時候,他就開口說:「朝索,我剛剛知道,P29的罪犯全部都被放出去了。」

  什麼?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跑出一個尤西就鬧出這麼大的事情,全都被放出來,這是什麼樣的情況?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呢?難道利德去劫獄了?」

  「不是,他光是救出一個尤西就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才成功,而且尤西逃跑以後,P29的管制就更嚴格了,他不可能救出其他人……正常來說的話啦!」

  我不解的問:「那麼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呢?」

  少爺歎氣說:「是我哥哥親自下的命令,他昨天晚上直接對P29的人說放出所有罪犯,哥哥下的命令根本沒有人敢反駁,除了凱爾哥和另一個貼身秘書,但是哥哥沒告訴他們兩個,下完命令就上床睡覺,直到今天早上醒來,他才猛然發現自己做了什麼,而且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

  我立刻脫口:「難道是尤西?」

  少爺點了點頭,說:「我們都被騙了,利德真正的目標不是要殺我哥,而是要放出P29那些擁有特殊能力的危險罪犯!」

  「利德需要時間讓尤西去對我哥下令……你還記得尤西一開始對我下令的時候,曾經先說話來動搖我,說我是機器人嗎?」

  我點了點頭,對於那次事件,實在是印象太深刻了,因為接下來少爺就差點殺了孤蝶。

  「對於意志太堅強的人,尤西需要鬆動對方的意志力,才有辦法下令,而我就是鬆動哥哥意志力的最好物件了,利德抓我們當人質恐怕是要拍攝把我綁起來或是被爆炸炸到的畫面給我哥看……雖然他也不記得看過這些畫面了。」

  原來如此。

  利德加上一大堆擁有特殊能力的危險罪犯?我感覺覺十分不安,喃喃:「難道會有一場戰爭嗎?」

  「我不知道。」少爺皺眉說:「不過如果哥哥說利德的消息來自教會,這件事沒說錯的話,那你最好去警告艾克斯。」

  「警告艾克斯?」我有點不解,這件事和艾克斯有什麼關係呢?

  「是呀!」少爺點頭說:「教會一定是有得到什麼好處才會洩漏消息給利德,雖然利德在那天晚上搶了不少錢,但這絕對不是教會的目的,教會沒必要為了錢而去做這種事,一定是為了別的東西。」

  「利德做的事只有搶錢、敲了我哥的頭、曝露我的身分和放出P29裏面的罪犯,前三樣應該都不是教會的目的,只有最後一項有可能!我在想,那些罪犯裏面一定有教會想要的人,而教會之前追艾克斯追得很緊,他們想要的特殊能力罪犯或許和追殺艾克斯有關!」

  聽到這裏,我真的開始擔心了,一個尤西就鬧得天翻地覆,其他罪犯又會有什麼能力呢?他們該不會真的能抓回艾克斯?一旦落入教會手中,他的下場恐怕會悲慘得讓我根本無法想像吧!

  少爺安慰的說:「朝索,別擔心,反正我也要把那些罪犯通通抓回去!」

  說到這裏,少爺從桌上拿來一疊資料,資料封皮上畫著一個觸目的紅色警告標誌。

  「我讓凱爾哥瞞著哥哥,偷偷傳來最危險的罪犯資料,這些人一定要抓回去!」

  我疑惑的說:「但是,利德在這裏鬧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應該不敢來斜陽市?」

  少爺點了點頭,說:「所以,收拾行李,我們要來一場全世界的狩獵!」
作者: cathy242231    時間: 2012-9-9 01:22 AM

【角色介紹】

  李奇:菜市場的雞販,是個人高馬大且十分豪爽的年輕人。

  倪采:相當有名氣的醫生,是朝索在學的教授之一,也是利德的朋友。

  修•加爾:朝索的同學。

【後記】

  非關英雄第五、第六和第七集雖然每一本有個別的事件,不過其實三本加起來才是一個完整的大事件,所以這個事件還會繼續延燒到下集囉!

  這集中,管家真是好好威風了一把!(雖然最後以暈倒做結束)

  寫到第六集,我才知道管家原來戰鬥起來可以這麼威啊—真是要好好感謝麻醉劑!

  朝索你就像大力水手一樣,把麻醉劑當菠菜吃吧!(錯!好孩子請不要學)

  這集中,其他英雄一直無用武之地,但其實他們很辛苦,商業區歹徒到處開槍的時候,其實是他們配合警方去掃蕩的。

  第一人稱一直讓我頭殼有點大,一開始在網路上貼非關英雄的文章時,我用的是第一人稱,但其實正式要出書時,我曾經嘗試過要用第三人稱來寫。

  因為第三人稱有著可以跨人物視角寫的優點,尤其對於這種「英雄在外到處跑,管家在家做家事」的文章來說,第三人稱實在方便許多。

  不過第三人稱卻會失去從管家角度看英雄少爺,慢慢一步一步認識英雄的日常生活,從英雄的舉止和行為去猜測他的內心感受,這種獨特的閱讀感覺,所以我把第三人稱寫的開頭刪除,最終採取第一人稱。

  但第一人稱的缺點就是有時我真的找不到空隙把一些事件細節讓朝索得知,進而讓讀者有辦法得知,雖然有每頁開頭的少許段落可以補足。

  寫文以來,感覺第一人稱和第三人稱實在各有利弊,只有哪一個更合適一些,沒有毫無缺點的符合啊!

  但幸好,寫文到現在,每一部書如果讓我重新選擇要用什麼人稱,我也沒有哪一部書是會做不同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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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把教會寫得形象有點糟,請讓我為他們平反一下,因為這邊都是吸血鬼管家和少爺這些偏向艾克斯的人的角度去看教會,所以會感覺他們很OX,不過實際上其實不全然如此,他們有他們如此做的原因這樣。

  目前有打算寫伊•艾克斯的故事,還有利德那方也是會單獨成書,這兩套應該會寫到比較多的教會事件,或多或少可以幫他們平反吧!

  加上原本已有的「玄日狩」,這是少爺和老爺的故事,這個故事群真是龐大到讓我有點寫到手軟寫不完的預感,但每一套都是可以獨立來看的,甚至因為主角不同,所以每一部的風格也不太相同這樣。

  雖然每部都有所謂的交錯,甚至是前因後果,但是又都要看得懂……囧,我挖洞埋自己的功力似乎越來越高了。

  不過看著書中世界越來越成形,裏面的人物故事不斷進行自己的人生故事,總是會有一種滿足感呀!

  好像生了一大堆孩子,看著他們漸漸長大,各自有各自的人生,真的是很棒的感覺!

  也希望有帶給大家這種人物角色不斷在成長前進的感覺。

  不過,後頭的故事就請大家稍微等待一下了,因為手上還有一些書正在寫,未來也打算只開兩系列並行吧!

  這個做法應該會比較好,不會說一個系列需要等待太久的時間才有下一集。

  不過缺點就是新系列會比較慢出現了。

  果然凡事都有優缺點啊!

  對光明神祈禱:希望優點可以越來越多,缺點可以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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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非關英雄第七集就是最後一集了,這次的預告會很少,因為我想讓大家直接去看第七集的內容,不要先在預告知道一些內容。

  P29的特殊能力罪犯逃出來,除去人與非人,現在還有似人非人的特殊能力者,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複雜了!

  隨著犯罪事情不斷上演,英雄與罪犯終於全面開戰,但這不是終結,卻是一個開始……

  By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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