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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喜格格 -【老闆娘職訓班之一】總裁當參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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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9-16 11:55 PM
標題:
喜格格 -【老闆娘職訓班之一】總裁當參謀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9-17 01:50 A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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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身為公司裡眾女愛慕的花蝴蝶,他放電功力堪稱一流,
聰明絕頂的金頭腦加上得天獨厚的俊美英挺,
從沒想過自己會有栽了的一天,直到報應來了——
這個在頂樓遇見的可愛女職員,沒煞到他而是暗戀他好友,
想在無聊的代理總裁生涯中找點樂子,他遂決定幫她一把,
在走廊絆她一腳助她對好友投懷送抱,這是第一步,
可要求她打扮有女人味一點,竟是他看得移不開眼;
再來帶她上餐廳、看夜景,練習談情說愛的技巧,
結果她純真溫暖的笑容反倒令他心跳加速;
下一步替她製造機會,和心上人共處一室,
誰知一想到她單獨和好友在一起,他又嫉妒得出面破壞?!
完了,他知道這回他的「桃花終結者」真的現身了,
但過去的輝煌情史早讓他被列入她男友人選的黑名單,
大情聖想從良進階當人夫,該怎麼「置之死地而後生」……
【出版日期】 2011/06/29
【出版社名稱】 新月
【書系及編號】春天R233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9-17 12:32 AM
第一章
三位同樣氣勢逼人的英颯男人,姿態輕鬆地聚首在總裁室裡,坐姿輕鬆愜意,神色自若平淡,唯獨彼此間隱約散發出來的緊張氣氛,洩露了他們似乎正在協商一件難以互相妥協的議題。
「我不要。」說話的男聲語調醇厚迷人,謹慎地控制每一分情緒,僅讓冷靜且自製的聲音從他嘴裡發出話來。
擁有鬼才頭腦、一身俊魅邪氣的正是方才出聲的人,他半斂著眼睫,修長雙臂悠哉地環胸,筆直長腿閒散的交疊而坐,冷冽的眸光輕掃過在座另外兩位工作能力一流的摯友。
他心裡暗忖:真是奇了,總裁大人要帶老婆環游世界,關他啥事?
除非他昏頭,才會放著好端端的研發部頭頭不當,跑去幫黑曜倫接手總裁職位三個月。
他嚴重懷疑這根本就是一項預謀,他每晚多采多姿的豐富夜生活,八成是刺激了已婚的黑曜倫和長期孤家寡人一枚的羅博克,所以現在他們打算聯手斷絕他生命裡唯一的娛樂行為。
這簡直……毫無人性可言!
凌普臣,高科技晶圓上市公司的研發部主導靈魂人物,鬼才頭腦正好讓他無拘無束的個性不用受到一丁點束縛。
黑曜倫,該公司繼承人與現任主事的龍頭老大,在被自家老婆勸說後,不情願地從老爸手中接下掌管數千人生計的大公司領導要角,兩位摯交好友也同時被他拉進公司幫忙。
凌普臣自願進入研發部工作,開發令男人愛不釋手的高科技產品,降服幾個長春藤名校畢業的天才型研發人員留下來擔任主管職務,同時,也在公司內部女同事間引發一波波追星逐偶的愛慕浪潮。
三人之中,最受女人歡迎的他,擁有一身連女人看了都會妒嫉的肌膚、俊美斯文的五官,加上挺拔的身高、溫柔又大眾情人般的淺笑,著實迷倒不少女人。
公司裡的女同事們在私底下偷偷戲稱,說他那抹淺笑簡直就像漩渦一樣,只要看到他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一眼,不用勞駕他勾動手指,一群狂蜂浪蝶自會立刻前僕後繼地撲向他,魅力所及之處,無一倖免。
「娠潾想環遊世界。」黑曜倫粗率地丟出一句話,彷彿這句話已是全部的理由與定案。
老婆大人至上,對吧?凌普臣不以為然地看了眼天花板,回神卻不預期地接收到好友羅博克拋過來的看好戲眼神。
「羅博克比較適合吧?」他涼涼駁回。
海外業務部的巨擎神柱不找,跑來研發部門把他挖走,就不怕他底下那幾個IQ破兩百的研發部天才主管群起造反?
「他有事。」黑曜倫雙手枕在腦後,舒服地靠向經典款沙發椅背,恣意舉止像頭未發威前的慵懶睡獅。
「你也要結婚了?」凌普臣睞了性感張力十足的羅博克一眼,如果這男人不要老冷著一張酷臉,也不會到現在仍孤家寡人一個。
羅博克輕輕扯唇,淡笑不語,要讓他乖乖點頭結婚,恐怕還要等上個一百年才有可能。
「他老爸的連鎖餐廳企業要擴大經營。」黑曜倫嘴角露出一抹興味十足的笑痕,提醒道:「而且別忘了,他還有一間玩票性質的傢俱公司要關心。」
意思是羅博克已經是蠟燭兩頭燒來客串海外業務部經理,結果這檔子爛差事就這樣獎落他家?
倏地,凌普臣俊臉一繃,嗅出自己被設計的味道,冷冷開口問:「所以?」
「你是不二人選。」黑曜倫與羅博克有默契地對看一眼。
他不悅地挑高左眉,向來無害的眼神一下子變得犀利防備。
「嫂子不會介意你帶點工作度假的。」他還是很希望擁有下班後繽紛豔麗的娛樂生活,好嗎?
「別鬧了,我們除了玩,還有別的事要忙……」黑曜倫懶洋洋地開口,一語殲滅他突然靈機一動的提議。
這趟旅行除了一償愛妻的夙願之外,主要也是他想多陪陪她,如果可以順便帶回「好消息」,就真應了「一舉三得」這句話。
看著好友臉上曖昧到家的表情,凌普臣心底鬱悶到幾乎快吐血!
他要「忙」的事,難道他就不用「忙」了嗎?雖然他們要的結果不一樣,但享受中間過程的心情是一樣的……
「你們休想壓搾我的私人時間。」他沉下俊臉發出警告。
「我沒有要壓搾你的私人時間。」黑曜倫採取放任的態度,清淡的口吻彷彿在暗示著「公司其實可以隨便你搞」。
「不怕你們人還沒回來,公司就垮了?」這幾乎已經是帶點淡淡威脅的警告了。
「聽起來不壞。」黑曜倫撫著下巴,點點頭。
「附議。」羅博克則是一臉事不關己的慶倖壞笑。
聞言,凌普臣斯文俊秀的臉龐上瞬間佈滿濃濃陰霾,悻悻然地站起身,雙手閒散地插在口袋裡,舉步走向總裁室大門。
「喂!去哪?」黑曜倫嘴邊有隱藏不住的勝利淺笑。
「去透透氣。」他頭也不回地冷哼,口氣惡劣到不行,「我一走進你這間辦公室就腦袋發脹!」
黑曜倫與羅博克聞言,隨即低沉地笑開,這歡樂的笑聲聽在接下來準備「受害」三個月的男人耳裡,宛如火上加油,將他胸口的那團悶氣燃燒得更令人難以忍受。
「幾天後,別走錯了辦公室。」黑曜倫故意再次強調,揚聲叮嚀。
結果回應總裁大人的是一記憤恨的甩門聲,換來兩個男人迷人的低笑聲。
「為什麼不敢說?孟唯芙,你真是個孬種!」
唯芙趁著休息時間,上來公司三十六樓的樓頂,對著眼皮底下空曠的滄涼街景發洩似的低喊。
「……都什麼時代了,你到底有沒有認知到啊?喜歡一個男人,就去跟他說嘛!每次鼓起全身勇氣靠近他後,都差那臨門一腳可以讓他知道就退縮,虧你還謹記『寧願後悔也不要有遺憾』這句話,結果咧?知易行難……」如果她本人可以給自己補上那一腳,她「下腳」絕不會軟。
深深歎口氣後,她馬上又重振旗鼓地說服自己,「越是到這種時候,你就越要拿出冷靜來,好好分析情況。其實仔細想一下,在一個人面前說幾個字而已,很難嗎?雖然我知道告白的話不好說出口,但是你退縮多少次了?十次!快跟國父革命一樣了,整整十次的陣前脫逃會死多少腦細胞?要是腦細胞死了就不會再長出來的話,你就真的損失大了你!」
屋頂風很大,削弱了她聲音的力度,漸漸驅散語氣裡滿滿的懊惱,也讓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話的她,突然感到一陣口乾。
她咽了咽口水,潤潤喉後,還有滿腹下文想繼續接著講,「你真的、真的拜託要對自己有點自信好不好?其實你也沒有哪裡特別不好,至少臉蛋清秀,胸部雖然跟電視明星比起來,是有點不夠豐滿,但……反正你又不是特別欣賞禽獸類男人……」
在她「自我溝通」正要切入重點時,冷不防一句質問從身後直劈而來。
「喂!你哪個部門的?」凌普臣冷凝著那張顛倒眾生的斯文俊臉,自信滿滿的視線筆直射向她。
從總裁室出來後,他甩掉前來道喜的秘書部之花,一肚子烏煙瘴氣正愁沒處發洩,沒想到一溜上頂樓,就聽見這番令他噴飯的對話。
他是特地上來找清靜的,倒沒料到這裡早一步被一位聒噪的嬌客佔據,看來他想重拾一片靜土最好的方法就是……趕走她!
唯芙跟自己的對話才進行到一半,就被人硬生生截斷,破碎的字句飄散在頂樓強風中,尚未完全抒發成功的悶氣還梗在她胸腔裡不上不下。
她皺起兩道清麗的秀眉,深吸口氣後緩緩旋身,一臉不快地瞪向聲音來源。
凌普臣眼神平穩地盯著她看,反倒是臉皮薄的唯芙被他直率大方的凝視惹紅了酡色粉頰。
他的目光毫不扭捏,看人的方式大膽又坦率,像察覺到她的窘熱,他左眉一挑,隨即露出半是戲謔、半是倨傲的冷蔑神情。
「你又是哪個部門的?」唯芙臉紅歸臉紅,但反擊的氣勢絕對不受干擾。
男人沒事長這麼帥幹麼?光是看,她就一肚子的氣。
凌普臣聞言,想起剛定案的結論,一時間所有思緒又轉回到那上頭,連帶影響他此刻的情緒,「你不認識我?」語調十分不耐,與他平日溫柔、彬彬有禮的模樣完全不同。
「認識,你在公司很紅。」唯芙老老實實地回答,她會反問也是因對方太沒禮貌。
「多紅?」他扯動嘴角,重新恢復原本風流倜儻的大眾情人模樣。
「只要你一走過去,我的同事『們』就會停下來偷瞄你。」緊盯著他朝她走過來那自信飛揚的模樣,她的眼神瞬間充滿戒備。
這應該可以算是讚美了,但不知怎麼搞的,從她嫣紅的嘴裡說出來,反而有一種半諷刺的味道。
「還有呢?」他接著問。
現在他的確需要一些恭維,來讓他暫時忘記自己之後必須代理總裁一職的可恨事實。
「你確定還要聽下去?」接下來,她可不敢保證是他想聽的話。
「反正在頂樓,現在也沒什麼別的事可做。」凌普臣沒有遺漏她方才眼中瞬間閃過的那抹鄙夷。
怎麼回事?難道他招惹過她,然後又忘了她?
他忽地眼神一黯,陷入思索中。
「還有許多關於你的傳聞,像是『兩花理論』。」既然他想聽,她就一次統統說給他聽個過癮。
「兩什麼?」他微愣。
「『兩花理論』。」她再重申一次,不甚開心地睨他一眼後,主動開口解釋,「外在花蝴蝶,內在花心大蘿蔔。」此兩花也。
凌普臣淡然一笑,不痛不癢地丟出評語,「很貼切,但不夠精準。」
「有差嗎?」唯芙困惑地自問,被他的遣詞用字搞得一頭霧水。
「剛剛抱歉,打擾你講電話。」恢復體貼紳士的他,突然意識到該為自己剛才魯莽的冷聲質問致歉。
「打電話?」他說話又更玄了,她什麼時候打電話的?她聯手機都沒帶上來怎麼打?用通靈的喔?
看見她小臉露出古怪的表情,他心底立刻有幾分明白。
不喜歡拐彎抹角,他直接問出重點,「你剛才跟誰說話?」
「我呀!」唯芙挺直腰桿道。
她有跟自己聊天的習慣,不行嗎?
聞言,他俊逸的臉龐快速閃過一抹幾乎看不見的困惑。
「我是問,你在跟誰說話?」他生平第一次在對話裡被女人牽著鼻子走,感覺雖不算太糟,但他不喜歡。
「就我呀!」唯芙看了眼他挑高的眉毛,終於發現他們的問題出在哪裡,隨即不疾不徐地開口,「我跟自己聊天,順便做一下自我情緒管理,不行嗎?」
「我沒說不行。」他皺眉,不懂她幹麼一臉看他不爽的樣子。
「那幹麼一直問?」問心酸的喔?
唯芙暗地裡偷偷瞪他一眼,在心底冷哼了一句——花心男人!
「純粹關心同事。」他祭出絕對完美的紳士態度,平和有禮的舉止搭配上唇形迷人的淺笑,總能讓人無可挑剔。
「你還是多關心一下掛在你身上的眾多芳心吧。」她刻意壓低聲量咕噥,沒想到還是被他一字不漏地聽進去。
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有女人給他臉色看過,這女人是怎麼搞的,到底哪裡對他不滿意?
凌普臣嘴角笑容斂起,正要發話厘清,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
唯芙看著他拿出手機瞄了一眼,隨即又將手機放回西裝外套胸前的口袋裡,一雙炯亮眸光則鎖定在她臉上,嘴角微勾。
「你……你幹麼這樣看我?」她沒好氣地瞥他一眼,語調轉冷地開口,「你不接電話嗎?該不會是同時劈太多腿,搞不清楚是誰打來,所以就乾脆一律不接吧?」
他好脾氣地扯唇笑了笑,更加確定眼前這個很會自言自語的女人,真的看他很不順眼。
但是……為什麼?
他很確定自己絕對沒碰過她,事實上,就他「好兔不吃窩邊草」的原則來說,就算她想,他恐怕也會費點力氣慎重謝絕她的厚愛。
「我當然知道對方是誰。」他嘴角微揚道。
唯芙分辨不出來他那到底算不算微笑?充滿興味、嘲弄、包容,但又好像包藏著諷刺、好奇……裡頭成分複雜的程度,已經完全超過她所能分析的範圍。
可不管她眼睛裡看到什麼,至少她聽得出來他語氣裡的笑意,彷彿是夾雜在勁風中的迷人低語,穿過她頻頻被風吹拂揚起的髮絲,溜進她耳裡,溫柔地滑下頸背,下達她心湖深處。
「那為什麼不接電話?」她不懂,隨即又會意地問:「不喜歡她了?」
他懶洋洋覷她一眼,「男女之間跟撰寫程式一樣,都是需要技巧才能成為最後贏家,征服女人不能靠蠻力,要靠這裡。」他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大腦。
「講得好像他很行的樣子……」她這次很小心地在嘴裡咕噥,以防話語被對方聽見。
不過,話才說到一半,她突然整個人怔住,咬著下唇,目光飄上那張俊臉,緩慢的上下移動打量。
凌普臣這一次沒有聽見她含在嘴裡的話,但她看向他的眼神充滿赤裸裸的不軌意圖——他看得出來。
他唇畔笑意加深,早已習慣女人看向他的目光充滿欲望與愛慕,但像這樣一副打算把他「善加利用」的眼神,倒是非常少見,幾乎值得珍藏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他是……某類可再生的資源回收物一樣。
「我可不可以跟你打個商量?」唯芙一改先前鄙視的眼神,清亮眸子裡頓時盈滿濃濃的希盼。
凌普臣臉上依舊掛著若有似無的紳士笑意,暗忖他跟她能有什麼商量可打?
「你對談戀愛好像……很在行?」她打算借用一下他的「長才」,教教她怎麼跟男人告白才能順利一舉達陣。
「承你不棄。」他態度保留的說。
「那個……那我有個私人問題……想請教您……」她問得有些結巴。
閱人無數的他聞言,緩緩揚高雙眉。
「請說。」他笑了笑,聽出一點頭緒來。
「是關於……要怎麼……跟……跟男人告白的問題……」某女結巴病情加重。
「嗯?」某男意興闌珊。
「要怎樣跟男人告白……比較會……會成功……」辛辛苦苦了半天,唯芙終於把話問完。
「這個問題要分好幾個層面來評估。」他睨她一眼,暗自思考怎麼婉拒她的愛慕比較不傷人。
「好幾個層面?」這麼複雜?
「內外兼修可以提升本身競爭力。另外,征服對方的難易度也會隨對象而有所不同。」他黑眸漾滿淺淺笑意地回答。
這女人真有趣,這種問題竟然敢明目張膽地問他本人。
提升本身競爭力?征服對方的難易度?唯芙狐疑地皺起眉頭,頭頂上頓時冒出一堆問號。
「你確定……你現在講的,跟我想拜託你的是同一件事?」她個人開始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單純在跟她分享線上遊戲的攻略?
「倒追男人——不是嗎?」
關於這點,他真不知該為她慶倖找對了人——他常被人倒追;還是該替她惋惜——他還沒有追過異性的相關經驗?
也是,光應付撲向他的女人他就應接不暇了,實在犯不著又自行開發「新客戶」,自找麻煩。
「那……以您豐富的經驗判斷,要怎麼告白、在什麼時機會比較妥當?」為了傾慕的物件,她發現自己其實還挺能不恥下問的。
人嘛,就是要能屈能伸。
「這一點,要針對對象而異。」他充滿自信地揚高嘴角,雙手插在口袋裡,炯亮雙眸透露出一抹自得的味道。
從小到大,他的異性緣就莫名其妙好得沒話說,而關於這點,他也是吃過苦頭的——太受女人歡迎的下場,就是常有男人來找他挑釁。
一開始,他對這些前來惹事的人厭煩透頂,但時間久了,這反倒成了他打發時間的方法,甚至還間接促成他勤練拳頭。
別看他一張俊臉,斯文歸斯文,襯衫底下隱藏著的可是蓄滿男性力量的肌肉,渾身精力充沛,不是從拳頭上發洩出去,就是貢獻給電腦程式,最後剩餘的氣力……則全數散盡在溫柔鄉裡。
「如果物件有點像……公司裡的羅博克……」唯芙說得支支吾吾,完全洩露她原本打算有所保留的事實。
「他?」凌普臣微愣,隨即眸光快速一閃,一抹興味爬上他嘴角。
「我的意思是……」她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像他那一類型的男人。」
「請恕我直言。」他朝她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告白需要很多技巧,地點、時間、穿著打扮和對對方的瞭解程度,統統都會直接關係到結果。」他一面跟她對話,一面在腦中快速形成一個計畫。
「聽起來真是工程浩大……」唯芙悄悄歎了口氣。
「所以你打算放棄了?」他嘴角一撇,看向她的眼神有淡淡嘲弄。
原來這女人的喜歡,不過也就只有這麼一點而已。
她想也不想的直接說道:「沒有,我打算進入戰鬥位置。」
「這麼喜歡他?」他看向她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莫測高深。
唯芙語塞,一時也說不清楚自己心底的情緒到底是什麼?
從第一天慌忙進公司,在擠到爆的電梯裡安然躲在那個寬大的背影後面,眼睜睜看著其他人擠得你死我活時,她心底就難以自製地對那個男人冒出源源不絕的愛慕。
因此,當眾人目光追著研發部的花蝴蝶凌普臣跑時,她的視線卻總是忍不住飄向沉默寡言的羅博克。
記得她剛進公司那時,凌普臣與羅博克的人氣指數還並駕齊驅,但隨著日子漸久,羅博克身上的冰冷氣息凍結了一雙雙滿載愛心氣泡的眼神,加上身為海外業務部經理的他時常不在公司,於是花蝴蝶在公司的人氣指數便以可怕的直線氣勢一路竄升,壓倒性地擄獲公司內大部分女性員工的芳心。
花蝴蝶甚至不用特別說什麼話,只要笑一笑,女人的視線就會乖乖跟著他帥氣逼人的身影跑。
「他讓我覺得很有安全感。我朋友說,女人只要從一個男人身上找到安全感,那就對了。」她說得臉紅心跳。
「哪裡對?」他卻當場潑她一桶冷水。
「統統都對了。」
統統都對了……「統統」是指?他還想問下去,但轉頭一看見她臉上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滑到舌尖的話瞬間吞下肚。
算了,問出來的答案他八成也不敢苟同。
「我很樂意幫你,但是我沒有理由這麼做。」他對她搖搖頭,見她露出失望的表情後,嘴角無害的微笑立刻變了質,一個略帶捉弄的壞笑乍現,補充說道:「除非你的物件……真的是羅博克。」
本來他打算慢慢等,等時機出現再回敬現在還在總裁室裡「慶功」的那兩位公司要角,沒想到老天爺待他這麼好,前一秒他還十足鬱悶,下一秒就送上足以讓他大大舒口氣的復仇機會。
他打算來個絕地大反攻,「材料」就是眼前的女人,他要把她鍛煉成史上最厲害的武器,就像在撰寫最強的病毒破解程式一樣。只是這一次,他要對付的病毒叫做「羅博克」,目的則是攻破對方的心防。
他老早就看那男人苦行僧似的生活方式很礙眼,人生苦短,不及時行樂,萬一隔天就這樣掛了多可惜?
虧那男人渾身上下都充滿迷惑人心的性感,男性賀爾蒙瀕臨氾濫的危險警戒線,偏偏一切碰上他冷漠的性格後,全都白搭。
唯芙緊咬著牙關,在要不要吐出實情的夾縫中痛苦掙扎,最後,她決定放手一搏,認命地開口,「好啦,我承認就是他。」豪氣干雲地宣佈後,她眉一皺,小心翼翼地再度求證,「所以我可以假設……你會幫我?」
凌普臣對她露出紳士的一笑,「不用假設了。」
她看著他友善又和藹的淺笑,心底卻悄悄發毛。
「明天做好約會的打扮,下班後十分鐘之內出現在我辦公室。」這種小事,只消一秒鐘他就能在腦子裡計畫完全部的作戰流程。
「十分鐘內?」她輕聲地驚呼起來。
這麼準時下班,不怕被上面殺頭嗎?
凌普臣點頭,開心地發現自己剛上來時的鬱悶,已非常完美的完全不翼而飛,雖然他一開始的打算是趕她走,但跟她聊過以後,他身心竟奇異的暢快起來。
羅博克啊……
斯文的俊容緩緩拉開一道邪氣的笑弧,他就先拿這羅家金童開開刀也不錯。
「對,請準時,逾時不候。」凌普臣輕鬆吹著口哨,一臉笑意地腳跟一旋,好心情的丟出這句話後便消失在頂樓。
唯芙呆呆地望著他消失的方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麼好運?
原本她都打算勸自己放棄了,沒想到卻突然蹦出這麼一號「戀愛界等級最高」的人物。
有他相助、做她的戀愛軍師,她相信自己的戀愛運一定會從此一帆風順,將她的王子手到擒來。
唯芙自覺舒服地迎著頂樓強風,滿心期待地竊笑起來……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9-17 12:36 A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9-17 12:56 AM 編輯
第二章
「臣~我朋友介紹一間高級料理,聽說他們的蝦子是精選的藍帶海鮮,不管是養殖或空運包裝都非常考究,要不要一起去?」
唯芙剛從電梯走出來,還沒看見人影,就聽見令人渾身酥麻的軟呢嗓音,等她定眼一瞧——
嘖嘖!是秘書室之花王秘書耶!聽說另一間做液晶螢幕的公司大老闆前一陣子瘋狂追她,天天奉上鮮花禮物都未能打動佳人芳心,大家本來都在猜她是不是已有心上人了,如今看來,她的心上人根本就是研發部的頭頭!
這樣也好,有道是「肥水不落外人田」,這麼漂亮的小姐能內銷當然是最好,不過王秘書也真是的,誰不喜歡,偏偏喜歡上天天換女人的花心大蘿蔔,包她以後有吃不完的醋。
可憐哪……
凌普臣嘴角掛著淺笑,銳眼一掃,立刻看見站在電梯前正掩嘴偷笑的唯芙,他微微揚眉,轉回視線面對眼前的美豔女人,「聽起來似乎是間不錯的餐廳。」
「我也是這樣想。聽說許多達官貴人都去品嘗過,平常一位難求,我們秘書部今天剛好要過去,想找你一起,來嗎?」
秘書之花魅力果然不同凡響,唯芙愣了愣又眨眨眼,暗自深深佩服對方怎麼可以把邀約的話說得如此漂亮又得體?
別說花蝴蝶凌普臣先生了,連自己這個貨真價實的女人,看著她美豔的臉蛋,聽著她溫柔撒嬌的語調,都想直接點頭答應她了。
連女人都擋不住這火力強大的進攻,花蝴蝶先生應該不會笨到把到嘴的肥肉往外推吧?
「抱歉,雖然我也很想一起過去,但今天已經有約,下次如果方便,歡迎研發部跟秘書部一起吃個飯,我請。」
不是吧?
唯芙瞠目結舌地快速看他一眼,下巴驚愕得快掉下來。
花心大蘿蔔竟然抗拒得了如此美豔女人的「暗示」?他今天聾了嗎?她找他當戀愛軍師,應該是非常明智的決定……對吧?
凌普臣兩三句話便輕鬆打發最近老出現在他面前的女人,原本溫和的眸光一遇上唯芙,立刻變得銳利起來。
「還愣在那做什麼?」他睥睨地瞅她一眼。
唯芙手裡提著軟皮亮面小皮包,呆在原地,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她原本真心以為他會撇下她,大搖大擺的跟美豔秘書之花約會去,畢竟那才符合他的本性,不是嗎?
凌普臣轉身刷卡,推開研發部的落地玻璃門,感覺身後的她沒有跟上來,驀然停步,轉頭看向還在原地發愣的人兒。
「要我牽你進來嗎?」他對她微笑,樣子卻有點詭異。
唯芙望著他臉上溫和的笑靨,一陣冷顫瞬間竄過她背脊,「不、不用了。」邊說,她馬上快步跟上他。
不曉得是不是自己單方面的錯覺,她總覺得他臉上俊美貴族式的笑意有點冰涼,真正的微笑應該是有溫度的,好像不該是這樣……
不過,以上只是她個人感想,其他同事似乎都不這麼覺得就是了。
一開門進去研發部,裡頭的裝潢簡直跟醫院沒兩樣,雪白的牆壁、亮得刺眼的燈光,再加上嚴肅的冷然氣氛,令人有種莫名壓迫的感覺。
幸好這段路沒有持續太久,經過左右兩側各五間的實驗室後,走道向左拐,一瞬間,她眼前突然繽紛明亮起來。
色彩鮮明的小型研討室、擁有每個人專屬風格的辦公室,休憩室裡的一面牆上盡是點心零食,另一面牆上則有大片液晶螢幕,底下各種影音設備、遊戲機應有盡有。
充滿豐富吸引力的景象彷彿「啪」一聲在她面前延展開來,裡頭看起來還有許多很有趣的小房間,但他沒帶她繼續往下走,而是直接轉進一間大辦公室裡,外面牌子寫著「研發部首腦位置」。
真是幽默……唯芙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一般人通常都是在辦公室外面掛上自己的名牌,研發部首腦位置……不知道的人搞不好還以為是電腦中控中心咧,真虧他想得出來。
「你這身打扮是怎麼回事?」
門才剛關上,他便拋來一句不敢苟同的評語。
唯芙握住門把的手指不自覺加重力道,深吸口氣後,倏地轉身揚起下巴面對他,「正打算去約會那回事。」
他是不是忘記自己昨天說過的話啦?明明就是他交代她要做約會的打扮,失憶了啊他?
「你的穿著打扮,像在暗示男人直接把你撲倒。」凌普臣斜倚在辦公桌緣,雙手環胸,打量的眼神在她身上兜轉了一圈。
披散的烏黑秀髮、小巧的貝耳鑲嵌兩枚小型的珍珠耳環,唇紅齒白、水亮明眸盈滿生意,一襲粉色連身裙露出性感的鎖骨,加上雪白細跟高跟鞋,將她整個人可圈可點地一一展露出柔媚的女性氣質。
她不特別美,卻意外很對他的味。
「如果他直接過來把我撲倒,那我就省事多了……」唯芙自言自語,倒沒有忽略他審視的目光裡充滿了不贊同。
聞言,他挑了挑眉,頎長精瘦的偉岸身軀突然從桌緣離開,大步邁著自信、貴族般的優美步伐,朝她迅速走來。
唯芙一介小小民間良女,談過戀愛的次數跟時數都少得可憐,還是戀愛界裡赤貧戶的她,何時見過這等暈眩式進攻的陣仗?
目瞪口呆的她,只能呆愣僵在原地,完全無法反應過來,眼睜睜看著他迅猛如豹的瞬間逼近。
純男性的氣息籠罩住她所有感官,他尚未真正碰觸到她,她便清楚感覺到他自體內發散出的驚人力道與溫度,這個表面看似斯文的男人,其實渾身上下全都強烈存在著一股不容人忽視的傲然氣勢。
自認頭腦還算清醒的她,正要出聲抗議,冷不防一隻大掌極為自然繞到她身後,寬大靈活的手掌紳士地平貼在她背脊,害她整個人小小驚跳了一下。
接著,連問過她這個主人一聲也沒有,他稍一施力,她便毫無意外跌進他厚實的胸膛裡。
腳步踉蹌的她,慌亂之中胡亂伸出雙手求援,好穩住自己搖晃的身子,卻不經意撫摸到包裹在他高級襯衫下的健碩肌肉。
沒想到這個謠傳全公司頭腦最可怕的花心男人,竟然也有肌肉在身?
唯芙不可置信的視線往上移動,正好對上他充滿戲謔與邪惡的睥睨眸光。
凌普臣邪魅的一勾嘴角,俊顏幾乎要貼上她發燙的小臉,使壞的在她耳邊吐氣道:「很驚訝?」
「當然。」唯芙自知此刻自己一定臉紅得不像話,身體發燙的程度,也讓她覺得自己像快燒起來。
他故意惡作劇的用手指輕扣住她下巴往上一抬,為兩人過分貼近的距離又增添幾分曖昧的氣氛。
她呼吸困難地緊盯著他狂肆的眼眸,心想如果他敢做出任何逾矩的動作,她隨時準備放聲大叫。
「憑你現在抖成這樣,也想把羅博克騙上床?」他冷哼,挑剔她過分緊張的反應。
「說不定他剛好喜歡我含羞帶怯的表現。」唯芙必須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對付他鋒利的言語上,才不至於當場在他面前腿軟,「不是每個男人都跟你一樣。」
以前她不懂,為什麼女同事們一看見他,目光就忍不住追著他跑,現在她親身體驗過後,才發現他身上俊魅的吸引力實在有夠邪惡!
「跟我一樣?」他有趣地反問:「那是怎樣?」
「喜歡投懷送抱的熱情女人。」她把聽來的謠言七拼八湊後下了結論,毫無保留地告訴他。
「喔?」他露出莫測高深的笑容,「這你也知道?」
其實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果她多注意他一點,就會發現他並非如傳言那般來者不拒。
像不碰窩邊草,就是他的原則之一。
「要試試嗎?」他挑釁地問,故意誤導她,並沒為自己澄清。
她皺起秀眉,不喜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帶點憂鬱的笑容,彷彿他很早就已經放棄自己最想要的東西一樣,有些無奈、摻了點莫可奈何,還有一種消極自我墮落的氣質。
像察覺到她關懷的注視,凌普臣下意識別開臉。
唯芙望著他嘴邊瞬間斂去的笑痕,心底竟微微揪緊。
上次有這種感覺時,大概是發生在前兩個月,她在路邊看見一隻被人遺棄的小狗狗,當時狗狗眼裡那種渴望得到關心卻又不敢作聲的無辜模樣,就如同現在他的眼神一樣。
「試什麼?」她毫不客氣地揮開他抓住她下巴的手指,故意冷著語調強調,「先告訴你,我不是你的菜,你也不是我的菜,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凌普臣差點失聲大笑出來,這是他的臺詞吧?
收回被揮開的手,他寬肩一聳,不在意地轉身踱步回到辦公桌前,閒散地斜倚著辦公桌緣,用勾人的眼神命令她過來。
「幹麼?」她問,同時看見他冷冷地挑高眉。
凌普臣見她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不動,難得伸出食指,警告意味十分濃厚地對她勾勾手指。
唯芙迫於他強勢的模樣,開始緩緩朝他走過去,嘴裡仍不忘費事警告著,「要是你敢亂來,小心我賞你一記過肩摔。」
過肩摔?就憑她?
他朝她拋去不屑的眼神,懶得跟她多說廢話,等她一走近,他立刻伸出有力的大掌將她拉向自己,低聲命令,「過來一點。」
「你幹麼?」唯芙差點尖叫出聲,一臉戒慎恐懼地瞪著他,隨時打算給他來點顏色瞧瞧。
如果……如果他膽敢非禮她的話,她絕不會手軟,他最好給她小心點!
「你的頭髮是怎麼回事?」他皺著眉頭,將她安置在自己一雙長腿間,長臂一抬,雙手握住她臉頰兩側的烏黑秀髮——
冰涼、滑順,完全沒有沾膠或是過度染燙的粗糙感,手掌傳來的觸感似上好的絲緞,令人愛不釋手。
等他察覺自己雙手彷彿有意識地撫摸著掌中秀髮時,被他困在懷裡的佳人已露出一臉蓄勢待發、隨時打算痛揍他幾拳的兇狠模樣。
「什麼怎麼回事?」唯芙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拳。他這是什麼嫌棄的語氣?
「我幫你弄個髮型。」凌普臣說得一臉輕鬆自然,甚至不顧她還在他身前便逕自半側過身,大手一撈,立刻從辦公桌抽屜裡變出一個玫瑰造型的水晶髮飾跟鏡子出來。
「你手中拿的是什麼?」又是那種充滿戒慎恐懼的聲音。
「髮飾。」他重新坐定,把水晶髮式跟鏡子擱在身側辦公桌上,雙手開始忙碌地替她編起髮辮,「看不出來?」
唯芙一聽見他語氣涼薄的補充式問句,心底立刻被他點燃一把熱力十足的熊熊怒火。
「我當然看得出來!」她說得咬牙切齒,痛恨他語氣裡質疑她也擁有女性化的那一面。
她都已經穿成這樣,很夠誠意了好不好?竟然還在那邊給她嫌東嫌西,難道她就真的那麼沒有女人味嗎?
「憑現在的你想讓羅博克上勾,恐怕要等到他身體完全無法動彈的那天。」他對她笑得很紳士,吐出的話卻像個惡棍。
身體完全無法動彈的那一天?那是哪一天?
她瞪他一眼,最後決定假裝沒聽到那句話,氣呼呼的一回過神,才發現他正拿起一面鏡子對著她。
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唯芙幾乎不敢相信,不過是換個簡單的髮型而已,他只是把她一半的頭髮蓬鬆地往上纏繞,竟然就能讓她的五官一下子全靈活地跳脫出來。
「你好像常做這種事?」她沒好氣地問。原以為他會不爽地瞪她一眼,沒想到他不但沒生氣,反而還對她和善地笑了笑。
「當然。」他坦率地承認。
凌普臣輕輕推開她的身子起身,走到辦公桌後收起鏡子,一雙曖昧的帶笑電眸隨即筆直望著她,不到幾秒鐘的光景,便輕易惹出她滿頰嫣紅的華光。
她好奇地問:「你取悅女人的花招是從哪學來的?」
凌普臣聞言,打趣地失笑搖頭,「天生的。如果硬要說個具體……大概是我的狗吧。」
他的什麼東東?
唯芙皺起眉頭,腦袋一片空白,只能呆愣愣地望著他。
「狗?」她的語調聽起來困惑極了,同時告訴自己一定是她有幻聽,聽錯了。
「我常幫我家的狗編辮子。」他狡猾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你幫你家的狗編辮子?」她提高音調問,他最好是有這種閒工夫啦!
「不行嗎?」他懶洋洋覷她一眼,這女人會不會太好騙?
不行嗎……他竟然還敢問她?唯芙覺得自己氣到快要腦溢血。
「所以我頭上這個……是你家狗的……狗的髮型?」她氣到連一句話都講不完整,她拼命告誡自己要忍住,千萬絕對要忍住。
小不忍則亂大謀,快點深呼吸,千萬千萬不要因小失大呀……
「可以這麼說。」凌普臣站在辦公桌後,單手支著下巴,做出認真思考的模樣,「不過,狗跟女人還是有點差別,女人的頭髮果然比較不順手。」
他說謊,事實上,光是這樣站著看她烏黑亮麗的秀髮,他就想伸手貼向那片冰涼的柔軟。
這是他第一次對女人的頭髮上癮,他的手掌彷彿有自己的意識,選擇了她的髮想親近。
她瞠目結舌地看著他。聽聽,這是人話嗎?
唯芙發現今天自己終於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火冒三丈」,那是一種真的會把人內臟全部燃燒殆盡的火焰!
「你現在最好是在開玩笑。」她抓狂地警告,眼神陰沉的瞪他。
「我是嗎?」他無賴似的反問,整張臉都在笑。
她雙手握拳,氣憤地瞪著他閃亮亮的表情低吼,「你最好是!」
「好,我招了。」他閒散地舉起雙手,做出一副「請停戰」的投降模樣。
「招什麼?」唯芙水亮的眸子危險地瞇起來。
「你頭上那個髮型,不是我家狗的,是我姐姐的。」他臉上閃亮的笑意深深刺痛她的眼睛。
「乾姐姐?」她露出狐疑的可愛表情。
聞言,他驟然仰頭大笑,低沉渾厚的笑聲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迷人,「我沒有那種東西。」他聳肩,大方地表示。
「對啦,你才懶得準備備胎。」光是「正胎」他就享用不盡了。
「是真的姐姐。」他挑眉,出言釐清。
「喔。」最好是他會這麼乖,還幫他姐姐綁頭髮?
凌普臣站在辦公桌後,看著她的頭頂微微擰眉,突然,一雙長腿又毫無預警地邁出辦公桌後,走向她。
「你、你幹麼?」唯芙雙眼緊盯著他的動作,在他再度碰到她頭髮的前一秒出聲,「你不要想動我臉的歪腦筋,小心我真的會揍你喔。」
想揍他?那她得要有三兩下真功夫才行,問題是……她有嗎?
凌普臣根本沒把她的警告放在眼裡,依舊暢行無阻地掬起滿手的烏黑秀髮,做最後的修飾。
不到三秒鐘便完成的動作,他硬是花了十幾秒才鬆手,其餘時間有力的十指都在感受指間傳來的清柔舒涼。
「這樣的髮型很適合你,讓你原本清秀的五官更加出眾,我喜歡。」他一面溫柔地說,一面對她露出讚美的微笑。
唯芙望著他白馬王子般的貴族笑靨目瞪口呆,她應付得來兇神惡煞,卻唯獨拿紳士有禮的男人沒轍,標準的吃軟不吃硬。
看著眼前的男人,她明明知道他的嘴壞到不行,但一見到他燦爛的笑容與彬彬有禮的態度,她竟然覺得有點……臉紅心跳?
她是不是感冒發燒啦?一定是,否則怎麼會出現這麼奇怪的反應。
凌普臣隱藏在溫和眸光後的犀利眼神,只消瞄上一眼,就知道這女人對他的招牌笑容有反應。
「這是技巧之一。」他不慌不忙地開口解釋。
「技巧?」她困惑地看著他。
「男女在一起時,要適時地讚美對方,尤其加上一句『我喜歡』大膽表露自己對他的欣賞,可以提高對方對你的好感。」他睨了眼她發怔的表情,開始授課。
「所以你是在……教我?」她問,卻搞不懂心底突生的落寞是怎麼回事?
「不然你以為是什麼?」換他反問。
唯芙輕咬下唇,不滿地瞪著他,直到他勾人嘴角露出可疑的壞笑,她才真正出聲抗議。
她清清喉嚨,清楚地表明立場,「下一次,可不可以請你先知會我一聲?」
儘管明知是如此,她還是需要他好心的事先告知,以免自己一顆「缺乏愛情免疫力」的心會隨著他故意施展的魅力,心情跟著起伏不定。
「不讓你親身體驗一下,你怎麼確認這一招的確好用?」他漂亮地反駁,倨傲半斂的冷漠眼眸淡淡瞅她一眼。
「我相信你的『戀愛實力』。」
這一點,她信手往空中正在飄蕩的謠言一抓,隨隨便便都可以整理出超過十條以上活生生的美麗證據,美麗的女人,總有自信征服像他這樣壞到極致、邪佞的俊美典範,可她自認平凡無奇,惹不起這號高深莫側的「玩美人物」。
跟他在一起時,她必須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自知一點準沒錯,不要到時想要的沒到手,還平白弄丟了原本該守住的東西。
「這代表什麼?」他微微挑高左眉。
「代表你用不著拿我做實驗,基本上我相信你說的任何技巧,OK?」這番話說得夠誠懇清楚了吧?
「很好。」他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唯芙看著他鼻子朝天的俊顏,不明白這麼驕傲又自戀的男人,為何會被全公司的女性同胞評比為最親切、最俊帥的男人?
她儘量忽視心底因認清現實陡生的淡淡失望,一心只想趕緊振作精神,將他滿腦子的邪惡誘人技巧統統學到手。
凌普臣走回座位,右手食指隨意勾起座椅上的外套後回到她身邊,踩著輕鬆愜意的步伐,再自然不過地攬住在他懷中略顯嬌弱的纖細肩膀往辦公室外移動。
唯芙被他親密的舉動嚇住,渾身倏地一僵,抬眼驚問:「又幹麼?」
他沒有停下腳步,卻刻意垂目瞪視她充滿防備的動作。
唯芙面對他威脅似的眼神,腳步差點抖得走不動。
然後,他穩穩地發話了——
「帶我去看看……」
看什麼?她洋娃娃似的水眸因困惑而睜大。
「臺灣一般人的約會模式。」
唯芙睜大的雙眸又瞪得更大了,頓時感覺到心中暗暗生起一種被石頭K到頭的暈眩感。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9-17 12:40 A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9-17 12:55 AM 編輯
第三章
所謂「臺灣一般人的約會模式」,定義實在很難拿捏,因此腦筋靈活的唯芙自動把話修正成「臺灣人約會常去的地方」,結果他們去了夜市,吃了一堆美味小吃,最後還玩了夾娃娃機。
凌普臣一時手癢,隨手夾出一堆娃娃,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那堆毛茸茸的玩偶,最後乾脆借花獻佛將那袋娃娃轉手送給她。
這會,他把稚氣的小蛇鑰匙圈拿在手裡把玩,一條紫色的小蛇,細長的身形以半誇張的螺旋曲度向上旋繞,上頭不成比例的可笑大眼睛,竟有點令他聯想到她水亮亮的眸子。
這是昨晚她堅持要他收下的小禮物,說是那袋娃娃的回禮。
他當下表明立場,說與其送他這種帶不出門的無聊玩意,不如給他一吻來得實際又優惠。
結果她氣得當場白他一眼,丟下這個小型垃圾在他車裡後便甩頭下車,那走得瀟灑的背影,居然跟他某些時候有幾分神似,害他一時竟看得有些恍神……
突然,辦公室門板被人輕敲了兩下,隨即走進兩位大人物——總裁大人黑曜倫與金童羅博克。
沒多想,他順手拉開抽屜,把可怕又全身扭曲的紫色小怪物丟進去,乾脆來個眼不見為淨。
「你在幹麼?」黑曜倫率先大搖大擺走進他的辦公室,眼尖地發現他詭異的動作,語帶調侃問:「有女人送你貼身衣物當紀念?」
凌普臣懶得辯解,站起身,偕同好友走向沙發區。
「如果真是那樣,我一定拿到羅博克面前炫耀。」他下意識看了眼羅博克,一想到正在進行的復仇計畫,心底就一陣竊笑。
羅博克冷眼看著他臉上懸著的淺笑,沒來由的直覺輕皺起眉頭。
「今天我跟博克來找你,是想跟你確認一件重要的事。」黑曜倫直接將話題切入重點。
凌普臣嘴角不自然地抽動,「我也是這樣想。」
眼前兩位公司裡的風雲人物同時登門拜訪,哪能有什麼好事?九成九絕對是為了來宣告他的「囚禁日」。
「博克這幾個月會將重心移往他父親的連鎖餐廳企業,我幾天後要帶娠潾去度假,所以這幾天你準備接手總裁大位吧。」黑曜倫直接把話題跳到結論。
看吧,凌普臣不快地扯動嘴角,乾笑了一下。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乾脆我們都帶女人跟你一起去度假,總裁你看如何?」他繃著俊臉發言。
「基本上我不反對。」黑曜倫難得好脾氣地開口,絲毫沒有被他挑釁的態度激怒。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所以連凌普臣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也無法讓向來眼中只有自己的黑曜倫興起一絲發怒的跡象。
羅博克向來冷淡的表情,微微露出一抹淡笑。
誰能料得到,只不過是身邊多了一個老婆,就可以把脾氣囂張古怪的黑曜倫降服成溫馴的顧妻好男人?
老婆……他在唇間低吟,腦中閃過一個忘不了的容顏……
「那好。」凌普臣嘴裡說好,卻沒實際動作,根據他對黑曜倫的瞭解,他知道他不可能突然從魔鬼完全變成菩薩。
「要帶,只能帶老婆,其餘的女人全面嚴禁。」果然,黑曜倫馬上扔出但書。
「為什麼?」凌普臣語氣裡沒有抗議,有的只是好奇。
「因為近墨者黑,我不想讓娠潾認為我身邊的朋友都是花心種,進而影響到我在她面前完美的專情形象。」
聽聽,這像人話嗎?
有了老婆大人,連朋友的娛樂習慣也能成為攻擊標靶,真應了那句「老婆一到手,義氣全沒有」的金玉良言。
「所以結論是?」完全放棄掙扎的認命語氣。
「目前你要留守公司。等哪天你結婚了,要跟老婆去國外野上一年,我都准假。」黑曜倫瀟灑地開出支票。
「這可是你說的。」凌普臣抓緊他話尾,強制地按下一個保證。
「君無戲言。」黑曜倫輕鬆一笑,話題一轉,馬上又回到正題,「一星期後,別忘了搬進我辦公室。」
羅博克同情的目光飄過來,凌普臣只能無言地歎了口氣。
「走吧。」黑曜倫率先站起身,「五分鐘後,美國晶圓龍頭找我們開會。」
「我們?」凌普臣皺眉。那種公司大老闆找上他幹麼?要他分享程式研發的過程嗎?還是報告新產品的靈感來源?
「對,他特別指名要看你設計的相關產品。」
「真謝了他的厚愛。」凌普臣百般無聊地掀掀唇,拜大老闆賞識所賜,害他平白無故又被拉去開那種乏味到家的會議。
三個身形相同挺拔的英俊男人瞬間站起來,不疾不徐地走出辦公室,氣勢逼人的姿態讓沿途看到的人無一不停下手中正進行到一半的工作,完全被眼前這幕炫目養眼的畫面吸去三魂七魄。
凌普臣原本就心不在焉地走著,所以當唯芙的身影閃過他面前時,眼尖的他立刻發現她的存在。
鬼才頭腦稍一運轉,經過她身邊時,他突如其來外加鬼使神差地伸出修長的長腿,輕輕絆她一腳。
在她倒抽口氣的驚呼聲中,他雙手負在身後交握,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眼睜睜看著她撲跌進羅博克適時伸出援手的懷抱裡。
「哇,英雄救美。」而後他調侃的語氣十分應景地出現。
唯芙窘得差點親自挖個地洞鑽進土裡,幸好羅博克冷歸冷,倒是什麼責備的話都沒說,只在扶她站穩後緩緩抽回手,面無表情的俊顏讓人無從判斷他的情緒波動。
「對不起。」唯芙紅著小臉道歉,暗地裡偷偷狠瞪一臉輕鬆自在、只差沒吹聲口哨助興的凌普臣一眼。
老天明鑑,他才是真正應該道歉的那一個,她是被陷害的!
好在羅博克只是若有似無的對她點點頭後,便好像根本沒放在心上一樣的舉步走離。
凌普臣也假裝沒事地從她身邊晃過去,卻有辦法在眾人耳目之下,目視前方、不著痕跡地對她丟下命令,「下班後,到我辦公室等我。」
下班時間到,唯芙拖拉了半小時才離開座位,跌倒那一幕,害她後來一整個下午耳朵都不得安寧,如果物件換成大眾情人凌普臣,恐怕她被詢問的頻率跟火力會更加可怕駭人。
漫長的下午時光,她暗自慶倖了不只一千次,幸好她的暗戀對象不是萬人迷凌普臣先生,而是比較冷門的海外業務部金童,羅博克大人。
結果她過來後,在凌普臣辦公室等了快十分鐘,他依然音訊全無,反而是他身邊的特助先生為她端茶倒水,忙進忙出。
時間又過了五分鐘,就在她從舒服到讓人想在上面睡一覺再走的沙發上站起身時,他終於帥氣地開門進來了,手裡還端著一杯香濃的熱咖啡。
「你下午是什麼意思?」她一看見人,劈頭就問。
開了一下午的會,好不容易抓住空檔開溜的凌普臣,連快到嘴的咖啡都來不及喝上一口,就聽見自己被人冷著音調質問。
他冷然瞥她一眼後,緩步走到沙發前,動作優雅地落坐,懶洋洋開口詢問,「下午什麼事?」
唯芙雙手不自覺的在身側握拳,她抱著滿肚子無解的疑問、氣到頭頂冒煙的事情,竟然就這樣被他輕易地忘了?
「你故意絆倒我!」她對著已經悠閒喝起咖啡的他,咬牙切齒的說出兩人心知肚明的事實。
「我是。」他坦蕩蕩的模樣,馬上惹得她滿臉錯愕。
望著她直率、毫無隱瞞的表情,他倏地咧嘴笑開。
「你故意害我在他面前出糗?」不是說好要幫她的嗎?害她在心儀的人面前跌倒,這算哪門子的幫忙?
「此言差矣。」凌普臣氣死人地對她綻開一道得意的淺笑,吊人胃口般的欲言又止。
「不是這樣嗎?」唯芙已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他。
「當然。」他好笑地睨她一眼,又緩緩啜一口咖啡後,才慢條斯理地開口,「我說過要幫你。」
她雙手擦腰,高高挑起雙眉。「這不說到重點了。」她對著他發出疑問,朝俊顏點點頭,問出心底珍藏已久卻苦無機會出現的問句,「你為什麼願意幫我?」
凌普臣沉靜的眸子緊盯著她,認真思考的模樣害她以為自己是不是問了一個很困難的問題。
許久後,他終於肯開金口,「我答應你了,不是嗎?」總不能直接告訴她,她是他小小復仇計畫的最佳工具吧?
「我指的是……你為什麼會答應幫我?」她才不會這麼容易就被他唬弄過去。
這回他想也沒想,只瀟灑丟出一句,「我忘了。」
唯芙當場被他這句話打傻,腦袋暫時罷工地僵在原地。
「你……忘了?」她被他詭異的回答弄得頭昏眼花。
他喝光杯裡的咖啡,理所當然地點頭,「嗯。」
唯芙突然覺得開始頭痛起來,抬起雙手苦惱地按摩太陽穴,努力試著理出一個合理的頭緒,「你的意思是——你已經忘記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幫我,但是因為已經答應了,所以只好繼續幫到底?」
「大致上是這樣沒錯。」他一臉差強人意似地點點頭。
「大致上?」她簡直追不上他思考的邏輯。
「總之我不會害你。」他保證,同時拋給她一記安撫的微笑,「不坐下?」
「謝謝你喔,你的保證讓我安心多了。」唯芙嘴角抽動,氣憤得一屁股坐下沙發。
她會信他才有鬼!第一次遇上這說話充滿陷阱的對手,她不小心謹慎一點,哪天被他賣了,搞不好還傻傻的幫他數鈔票咧。
面對她半諷刺的話,凌普臣只是好脾氣地笑了笑,「對付羅博克那種獵人式的男人,女人不可以過於主動。」
「所以?」她又露出可愛的狐疑表情,馬上半信半疑的問。
凌普臣全身放鬆地靠向沙發,享受與她相處時自然產生的舒適感。他心裡有點詫異,因為這個似乎帶點暴力傾向的女人,竟能讓他卸下和善的偽裝,與她輕鬆真實地互動和對話。
「你必須讓他主動注意到你,而不是自己撲上去。」
唯芙一聽,差點當場嘔血給他看,她會撲上去,還不是拜某人邪惡到極點的長腿所賜!
「可是今天看起來,的確是我撲向他。」她對他的話提出嚴重質疑。
「不是你。」
他狹長帶電的黑眸露出耀眼的光芒,嘴角邪魅的壞笑讓她差點心跳又失速。
不是她,難道羅博克會這麼厲害知道是他可恨的長腿在作怪,而不會誤會她突然發起花癡?
「是老天爺。」他話一出口,果然立刻看見她抬頭惡狠狠瞪向他。
哈哈,真有趣,他有多久沒被人這樣瞪了?
從小被親戚當人球踢的童年記憶,讓他一向奉行「寧願被眾人所愛,勝過專一情感寄託」的宗旨,而在他刻意的經營下,身邊的人無一不愛他,他本人也十分滿意這樣的結果,唯獨她與眾不同,然而他卻喜歡從她臉上看見那真實、毫無做作的表現。
「一般人都不會認為這是老天爺的巧妙安排,反而會覺得是我過分積極接近男人。」這就是她下午變得這麼火紅的主要原因。
「談起戀愛有誰不積極?」他止住笑,認真地反問。
「你這樣說是沒錯……」她被他唬住,可是又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最厲害的女人,是讓她喜歡的男人主動愛上她,男人天生的獵人性格,不喜歡被人當作獵物。」
唯芙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開始講授戀愛專業知識了。
「你的意思是……」她思忖兩秒鐘,才理出一點頭緒,「明明我才是獵人,卻要讓他覺得自己是真正的獵人?」
「沒錯,這也是我故意絆倒你的用意。」
「讓我差點跌個狗吃屎?」她個人比較傾向相信這個理由。
他挑高雙眉,冷冷覷她一眼,「是讓他注意到你的存在。」這差很多。
「喔。」這樣說,她就完全沒辦法反駁了。
判斷她已經瞭解他的用心良苦後,凌普臣隨即轉換話題。
「稍微準備一下,等一下我要帶你上高級餐館。」他告知課程該進階到下個階段了。
「準備?」她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白色襯衫、休閒褲的簡單裝扮,不明白要準備什麼。
順著她的目光,他也察覺到她輕便的衣著,深深歎口氣,「你好像沒有身為女性的自覺。」
唯芙聞言,全身寒毛立刻根根分明直豎起來。「在辦公室裡,當男性同輩職員都把訂便當的工作丟給我時,我的女性自覺就會很不開心地跳出來抗議。」
「有這種事?」他皺眉。
「裝個針孔攝影機搜證,幫忙改善一下那些臭男人的自以為是吧。」她一臉不高興地建議。
在總務部裡,明明大家都做一樣分量的事,女性職員卻常常需要接下更多的瑣事來處理,所有人都知道這樣不公平,但相同的情況卻只是一再重演,毫無改善。
「知道了。」他應允她,等他坐上代理總裁的大位元,馬上把這件事列為首辦要事。
「抱歉,打擾兩位。」低沉溫厚的嗓音從他辦公桌上的電話機傳來,是他的特助,「A Team之前新研發的程式遇到大Bug,使用我們公司飛馳通訊的所有通話目前完全暫停,對方發出信函,限今日解決並恢復通話,否則不排除走上法律途徑。」
凌普臣聞言,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要告就去,嘮叨這麼多幹麼?
「首腦。」見上司不為所動,特助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別擔心,他告不到我們。」
敢情他把人家警告的發函當作無聊信件在處理?唯芙雖搞不太清楚狀況,但這件事聽起來似乎非常嚴重。
「首腦,我可以進辦公室跟您溝通一下嗎?」特助的表現聽起來相當理性。
「不行。」相較之下,凌普臣就任性到令她皺起眉頭,「我這裡有女客人。」他故意強調道。
這話什麼意思?該不是有女人在他辦公室時,他的特助就只能用電話上裡所有事情吧?
唯芙高高挑起右邊的眉毛,腦海裡浮現超淫亂的豔色畫面,他平常到底都跟女訪客在辦公室裡做什麼啊?
「我不是什麼重要的女客人。」她警告地瞪著他,冷冷發聲。
「至少是個女的。」他聳聳肩。
「但我們……不是……我跟你又不是那種一定要關在門後面的關係。」這樣下去,她閃亮亮的清白遲早有天會毀在他那張口無遮攔的壞嘴裡。
「關在門後面的關係?」他一手撫著線條優美的下巴,嘴角勾起邪惡的淺笑,「聽起來似乎也很適合我們。」
適合個頭啦!唯芙更加賣力地猛瞪他。
「首腦,對方如果採取法律途徑,會造成公司莫大的損失。」特助先生還是一貫冷靜理性的音調。
「他們可以試試看。」凌普臣狂妄地揚起冷笑。
當初他老早就警告過對方,最好連著軟硬體一起購買,否則以他們公司那些不入他眼的硬體設備,想跟上他研究團隊所研發出來的程式,簡直是癡人說夢。
「如果他們真的試了呢?」唯芙好管閒事的性格又冒出頭來,她實在替盡責的特助先生感到不平。
「那就等著他們發現當初我在裡面加了一條關鍵性的條文,然後我們就準備接收他們獻上的譭謗賠償金。」他自信滿滿地說道。
好歹他念書時也曾經無聊旁聽了幾年法律系的課,想在法律上贏他,對方若去找個沒失手過的律師來跟他過招,可能還有點希望。
「首腦,請容我提醒您,數以萬計的用戶現在完全無法使用手機。」特助還在進行道德勸說中。
「喔。」那幹他啥事?
凌普臣拿出自己的手機,滿意地發現通訊功能全部正常後,還順便撥出電話,向知名高級餐廳訂了兩個位子。
唯芙眼角抽搐,這男人氣死人的本事可真是好得沒話說!
「你先去幫個忙,我們再開始課……咳咳!去約會……」她實在無法想像如果今天自己是特助先生,會不會氣到抓起椅子K向他。
「我訂八點的位子,現在出發時間剛剛好。」他終於肯移動尊駕,緩緩站起身。
「那簡單。」她沒有跟著他站起身,見他挑了挑眉,她補充說道:「我等你到九點,餐廳如果太晚沒開,我們就約改天。」
「我不喜歡因為別人的事,影響到我既定的行程。」他面無表情地清楚申明立場。
那家通訊業者早該嘗點苦頭,當初堅持省下幾千萬硬體設備的錢,現在報應來了,他沒起立鼓掌已經算是極為寬厚的表現。
唯芙一聽,差點暈倒,這算哪門子「別人的事」?他可是公司研發部門的領導人物耶!
「只是順手幫個忙,我又沒有要你更改行程,頂多延後嘛。」她拿出誘哄小孩的超高本事,開始對他進行一連串的柔性勸說。
「你想想看,有多少人會因為手機暫時無法通話而苦惱?要是有重要的事情怎麼辦?萬一有親人發生不測正急需聯絡,結果卻發現手機不通,那豈不教人家乾著急嗎?」
凌普臣瞇起眼眸,之前怎麼沒發現這女人其實挺能言善道。
「你不餓嗎?」他問。
「餓啊!」她終於順從自己的渴望,在沙發上倒下來,觸感真的好柔軟,果然很適合睡覺,「餓得前胸貼後背的那一種,所以我拜託你千萬要快一點解決……聽說你是什麼IQ超高的天才,應該不會搞太久吧?」說到最後,她已經意識模糊,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凌普臣原本打算如果她說不餓,他就直接帶她去看夜景,沒想到她居然誠實以對,在這一瞬間,他發現自己竟被一個女人說動了。
「你乖乖在這裡等。」他腳跟一旋,終於肯移動大駕到研發小組工作室。
「當然,你放心去吧。」唯芙努力忍住一個哈欠,燦亮的水眸已經合上一半。
她只打算等他到九點,時間一到,她就要回家睡覺,絕對!
不久,半夢半醒之間,唯芙感覺有人在她身上蓋了一件毛毯,她微微睜開雙眼,看見特助先生像個真正的天使一樣,對她笑得很溫柔。
「唯芙,剛剛謝謝你的幫忙。」
她對他笑了笑,想要開口說話,卻累到連完全睜開眼皮都沒辦法便又睡著。
不過,天使果然就是天使,立刻非常善解人意地開口,連聲音都溫柔得像流水一樣,「睡吧,也許只有你能拉起急湍中的他……」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9-17 12:45 A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9-17 12:56 AM 編輯
第四章
結果凌普臣在半小時內搞定令眾人頭大的程式Bug,當他像陣風似的回到辦公室時,那位大小姐還賴在他精挑細選的經典款沙發上睡得不亦樂乎,令他整個無言。
他示意貼身特助先下班後,便蹲在她面前,細細研究起她毫無防備的睡臉。
到底是怎樣的女人,竟然可以對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處之泰然?
仔細想想,她也算是個怪女人——在頂樓對自己大聲喊話、初次見面就拜託他幫忙追羅博克、對他的俊帥視而不見……時常懷疑紳士有禮的他,卻對這個現實冷漠的世界如此放心?
她夠特別,特別到吸引他的注意,令他思緒像強力膠一樣緊黏在她周身打轉不已。
唯芙醒來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了,而在她睡眼惺忪將醒之際,他已動作俐落地起身,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睥睨地看著她。
剛睡醒,但腦子還沒蘇醒,一睜眼就看見一張高傲難馴的冷臉盯著自己,嚇得她差點從沙發上滾下來,有那麼零點零一秒錯覺,以為自己會被他一口吃掉……
接著,兩人誰也沒有多說話,以一種急驚風的速度到餐廳用完餐後,她已經筋疲力盡。
她裝了滿腦子頭昏眼花的餐桌禮儀,偏偏每項都和她的作風背道而馳,像是每道餐點不能全吃完,結果她盤盤見底,杯盤清潔溜溜得像剛洗過一樣;然後他又說什麼淑女用餐不能大快朵頤,問題她剛好是主張「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蒙古式飲食擁護者耶!
一餐飯,就這麼在兩人的抗爭拉扯間結束,他說了很多,可她不但幾乎完全無法遵守,有時甚至還做出令他險些噴飯的舉動。
比如喝到好喝的南瓜濃湯,她竟想「續碗」?逼得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無法遏止地低笑出聲,令人不禁為他擔心起他岌岌可危的完美紳士形象。
隨後,他駕駛騷包的亮黃色保時捷,把他們送到遠離塵囂的陽明山半山腰,兩人下車後並肩而立,一同眺望眼前星光燦爛、燈火明亮的瑰麗夜景。
唯芙望著美麗的夜景,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夜涼舒暢的冰冷空氣奇異的令她感到放鬆。
「喜歡我的補償嗎?」凌普臣凝視著她眼底的燦亮光彩問。
補償?唯芙不自覺看向他的眼睛,原來他是為了剛才讓她等的事,才帶她到這裡來的喔?
「這裡很美。」她呐呐地回應。
在回視他雙眸的第一秒,她便在他深凝的目光裡動彈不得,難道……這也是他指導戀愛技巧的一部分嗎?
可是,她卻為此心跳不已,甚至無法直視他專注熾熱的黑眸,這樣算是正常的嗎?無法告知自己答案,她只好迅速收回心神。
敏感的他立即察覺她閃避的視線,頓時感覺內心有塊地方倏地一沉,幽幽吐道:「很高興你滿意。」
他喜歡像這樣把自己融在黑夜中,靜看孤冷的星光與萬家燈火輝映,地面上的燈火儘管再溫暖,但夜幕裡的燦爛寒星不管多耀眼,終究無法融入那些暈黃的暖光裡。
「我現在總算有點瞭解了。」她望著星光,突然低語。
凌普臣表面不動聲色,黑眸裡卻帶著些微的不安凝視她。
「像這樣的地方……果然才是告白的最佳地點。」她沒有看向他,否則就會在他臉上找到瞬間閃過的失落。她自顧自地接著說:「難怪我之前會提不起勇氣告白,原來是環境的氣氛根本就不對。你一定會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我曾經認真考慮過要在電梯裡告白……好險沒有真的去做,不然我就糗大了。」
「他有什麼好?」他問,音調儘量維持平順。
唯芙雙臂擱在木頭看臺的欄桿上,雙手拖著下巴,靜了幾秒鐘後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就覺得他一定會是很專情的那種男人,而且工作能力一流……所以我才覺得自己太平凡,平凡到連告白都提不起勇氣。」
羅博克工作能力一流,難道他就差了?凌普臣在心裡為自己抱不平。
「告白本來就需要很大的勇氣,你已經很努力了。」
他端詳著她臉上淡淡的不確定,在能意識到之前,這聽起來像安慰的話語已經溜出口。
「我是嗎?」她仰起臉,自我懷疑地問。
他對她笑了笑,「你有你的優點,別太妄自菲薄。」
「我當然知道我有我的優點,但我不確定會不會有人喜歡我的優點?」她沒注意到自己在說出「會不會有人喜歡我的優點」時,視線忍不住飄向他。
「會有的。」他眼神溫柔,伸手撫摸她黑亮的秀髮,低喃著,「誰都喜歡自己被一顆單純的心很天然地愛著。」
至少在這一點上,他是羨慕羅博克的。
所有的愛或關係對他來說,幾乎全都是等價交換的商品,他用虛偽的和善與笑臉贏得所有人喜愛,但偽裝換來的東西,終究無法填滿心底最幽深的那個洞。
「很天然地愛著?」唯芙噗哧一聲笑出來,這是哪門子的形容詞呀?
她反覆在心中重念了幾次,漾在淨臉上的微笑像灑上一層雪白糖粉般可人香甜。
「這又是包裝得比較好聽的說法。」他的口氣充滿嘲諷。
「不然呢?」她傻傻地問。
「實際上是愛得莫名其妙。」他邪肆的嘴角淺淺勾起。
「真的是有點莫名其妙。」她點點頭,「是不是談戀愛都這樣?」
不知道。他在心底回答她,老實說這個問題他也無解,他雖然跟很多女人發展出親密關係,卻都稱不上所謂的戀愛。
他的世界很簡單,就是等價交換肉體陪伴與物欲滿足的無聊遊戲。
他靜靜凝視著她,而她久等不到他的回答,抬頭剛好迎向他深邃難解的黑眸,不經意跌入他慣有的放電勾魂視線裡頭。
他的眼神很淡漠,卻意外沸騰了她的血液,加速她不受控制的心跳,那樣冷到令人心疼的眸子挾帶著強大電流,透過兩人交會的眸光,輕輕觸擊她內心最柔軟的部分。
花心本錢十足十的邪魅男人!
黑幕如罩,可即便身處在廣闊的空間裡,她仍因身旁男人過於強烈的存在感而很不自在,空間疾速濃縮,整個天地彷彿全都消失不見,只剩下她與他,還有橫跨在兩人中間聊勝於無的短短距離。
「唯芙……」凌普臣低喃她名字的語調像在歎息,他緩緩抬起左掌,修長有力的食指輕觸她略微冰涼的粉頰,來回愛憐地撫摸。
唯芙屏住呼吸,他看似無意的觸碰,在她心頭引出陣陣麻癢的輕顫與悸動。
突然,他手指輕輕一撩,她耳畔一縷青絲便揚起,像個舞者般在星夜中絢爛旋身,接著高大的身形緩緩傾身,順從感官直覺地欲壓凌她誘人的嫩唇……
望著他逼近的俊臉,她的心臟猛然狠狠顫了一下。
像察覺到她全身突兀的僵硬,凌普臣眉眼一斂,瞬間收整脫序的欲望,主動拉開距離,任低啞的嗓音飄散向夜空,「抱歉。」
她咽了咽口水,慌亂之中想到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能化解兩人之間莫名詭異的曖昧氣氛。
「幹麼道歉?」她藏起眼底的情感,卻掩不了滿頰酡紅,「我知道這也是戀愛技巧的一部分,你放心,我不會誤會。」
凌普臣默不作聲,心底有股悶氣盤據在他胸腔裡,而且逐漸壯大。
「這不是……」不是單純的戀愛教學,還有更多陌生的成分在他心底迅速滋長……不過他的話才剛出口,便立即喊煞車。
這算什麼?這種話一旦說出來,怎麼聽都像他在跟她表白。
他是來教她談戀愛,不是來找她談戀愛的!
「沒關係,我都瞭解。」不只他硬生把自己說到一半的話終結掉,連她也忙著在這件事上盡點棉薄之力,極力避免曖昧的氛圍繼續蔓延,「你想喝點什麼嗎?那裡有咖啡車,我去買。」
他定定看著她幾秒,壓下滾到喉嚨的歎息,露出招牌迷人的紳士笑容,「我陪你。」
「陪我?不用啦。」只是買個咖啡而已,又不是上山采藥,幹麼還要上演十八相送?饒了她吧。
「要。」他堅持,臉上仍掛著無懈可擊的斯文笑意,「我不能讓身邊的女人,在我可以掌控的範圍內,有遇到任何一絲危險的可能性。」
「大男人主義?」唯芙揚起下巴,挑眉問。
「不。」他又露出貴族式閃亮亮的溫和笑顏。「這只是基本的紳士風範。」
她垮下雙肩,真想直接警告他,他要是再這樣對她「紳士」下去,小心她轉換目標黏上他!
凌普臣用眼神示意她往咖啡車移動,兩人遂從眺望夜景的平臺緩步往人多的光亮處移動。
「你都用這招迷住女人?」她打趣地問。
「你被我迷倒了嗎?」他不答反問,俊顏露出難得認真的神色。
她一時反應不過來,愣了幾秒後才回答,「你再努力點搞不好我就淪陷了,所以拜託你,放電前先警告我一聲。」她可沒興趣愛上花心男人,她的目標是看起來感情專一的羅博克。
「我為什麼要?」他問。
兩人走到人群邊緣停住腳步,不急著馬上加入群眾。
他居然敢這樣問?唯芙突然感到一陣暈眩,不過這一次不是被電昏,而是被氣昏。
她雙手環胸,做出防備的姿勢,「為什麼不要?」他問話前,到底有沒有用他那顆鬼才腦袋稍微想一下?
他用充滿優越感的語氣說道:「我喜歡女人們愛我。」
「複數?」這就是問題所在。不管他有多帥、多受女人歡迎,她對花心的男人向來敬謝不敏。
「有什麼不對嗎?」他竟然還露出一點困惑的神情。
「你最好祈禱我不會真的喜歡上你。」她環胸的手忍不住換擦在腰間,一副打算找人理論的模樣。
「為什麼?」他不解地問。
「因為我會像水蛭一樣緊緊黏在你身上,直到你抓狂尖叫為止。」她出口的話,聽起來像某種很嚴厲的警告。
「我才不會尖叫。」他搞不懂,這樣有什麼不好?
唯芙努力吸氣又吐氣,還連續做了兩三次,如果他是故意要激怒她,那他可真是大大成功了。
「對,你不會尖叫,但可能會直接拿頭撞牆,然後公司的研發首腦就這樣撞壞腦袋,連帶公司也跟著毀掉,最後我失業又失心,結果手中擁有的那麼一丁點少得可憐的東西統統跟著粉碎。」她使出吃奶的力氣瞪他,一肚子鳥氣說。
「我一直以為你只是有點暴力傾向而已,是我小看你了?」他一派輕鬆地掀唇道,完全不受她恐怖的描述所影響。
「等哪天你真被我給纏上,絕對可以更清楚瞭解我強悍的性格。」她是用很認真的態度在跟他溝通,沒想到卻老被他兩三下就輕鬆頂回來。
他無所謂的態度,讓她沒來由的感到一陣莫名落寞,彷彿她對他而言,永遠都不會構成威脅。
而最教她抓狂的是……她卻深受他影響!
因此她只好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告訴自己,羅博克才是她心儀的物件,至於他——純粹是因為電力太強,偶爾不小心漏電電到她而已。
「我很期待更瞭解你的那天。」他說話的語氣,像對情人低喃般溫柔無比。
唯芙目瞪口呆地瞪著他,不禁驚歎道:「情場高手講話果然不同凡響,黑白世界都能被你講成花的。」
他睨她一眼,表情高深莫測。
「你在想什麼?」她心有餘悸地盯著他看,每次當他出現類似的表情時,她就準備等著被他開槍。
「評估羅博克喜不喜歡伶牙俐齒的女人。」
看吧,她又被擊中了。
「他喜歡嗎?」她看向他,眼神閃動著期待及警告的光芒。
「很難判斷。」基本上,羅博克這金童不太參加他們公司活動,就算出現也總是形單影隻,有時候他跟黑曜倫光是看,都替他感到寂寞。
「所以你千里迢迢把我載到這裡,讓我知道要慎選告白地點,然後卻又說不知道羅博克會不會喜歡我這型的女人?」她拼了老命,才勉強壓抑住語調裡幾乎要爆炸開來的四射火光。
「我好像讓你覺得很不滿?」他終於嗅到危險的味道,隨即露出滅火的迷人微笑。
「是有點。」
她咬牙切齒的模樣,看起來可不只是「有點」,凌普臣臉上的笑容不自覺加深。
「好吧,」他以極有耐心的語氣說道,「那我加碼教學。」
「OK,我睜大眼睛等著學。」她揚高下巴。
「女人的眼睛不用睜大,但要懂得放電。」
要不是他的表情看起來很誠懇,她一定會覺得他故意挖苦人。
她又開始磨牙霍霍了,深吸口氣後道:「我連自己有沒有電都還心存懷疑,怎麼放?」
「我教你。」他又露出那種電死人不償命的勾魂笑容。
「好啊,」她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怎麼開始?」
「就以她為實驗物件。」凌普臣伸手向前一指,挑出咖啡車前最美麗的一個女人。
「難度這麼高的喔?」她可不希望他出師不利,因為萬一失敗,那她還要不要繼續跟他拜師學藝啊?她的內心會變得十分掙扎耶……
「認真點。」他抬手輕敲她額頭一下。
「我超級認真。」她後退一步,雙手捂著額,水眸炯亮地直直盯著他。
看她帶點稚氣的舉動,他舒眉一笑,開始認真教學。
「首先,必須先看著她,然後在四目相交的那瞬間,勝負就立刻揭曉。」他一邊輕微扯動嘴角講解,同時朝目標物電力大放送。
像是感應到特別的注視,一隻手挽著男人的美麗女人緩緩轉過頭來,在最精妙的一秒鐘,他讓她親眼看見自己輕巧露出招牌王子式的粲笑。
美麗女人幾乎是立刻酡紅雙頰,清亮的媚眼變得迷蒙醉人。
「上鉤了。」他別開眼宣佈,垂眸凝望著她,「看清楚了?」
「清楚到一個不行。」她差點跪下來朝他膜拜,居然有人可以光靠一個眼神就征服一個女人?
好深的發電內力啊,教她怎能不佩服得五體投地!
幾秒鐘後,她甚至看見原本挽著身旁男人的美麗女人,放下了原本親暱的動作,買完咖啡離去前,一雙媚眼還故意對凌普臣勾了兩下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下次換你試試。」他丟出家庭作業。
「我?」這就不用了吧。「別人搞不好會以為我在傻笑,要是我被送進精神病院,你會去幫我作證說我很正常,然後把我保出來嗎?」
他若有似無地愣了一下,隨即微微露齒一笑,「你恐怕還不清楚一件事。」
「什麼?」她自嘲地笑了笑,「該不會是我其實長得豔冠群芳這件事吧?」
聞言,他微愣兩秒,接著霍然朗聲大笑。
唯芙連瞪都懶得瞪他一眼,根本不用看向他,低沉醇厚的笑聲便猶如暮鼓般撞進她心底。
兩人買好咖啡後,不用開口,默契十足的一同往跑車停放的空地慢慢走去。
「你希望自己……豔冠群芳?」
她警覺地瞇起水眸,瞪向他。
結果他當真緊盯著她的臉,細細打量起來,像個嚴格的老師正在為學生作品打分數那般嚴肅,最後慢條斯理地搖搖頭,「這恐怕有點難度。你很可愛,但絕對談不上豔麗。」
這還用得著他來告訴她?他以為她天天照鏡子,看到的人是誰呀?就是她本人好嗎?
「多謝告知喔。」她沒好氣地瞥他一眼,「我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重,所以你確定剛剛『一眼定情』的輝煌戰績不是你個人適用而已?畢竟長得俊帥又斯文的男人,到哪裡都很吃得開。」
她決定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跟他計較這一點,回歸正題好了。
「錯。」他不認同地搖搖頭,「其實男人比女人更容易上鉤,只要你的微笑夠溫暖,什麼樣的男人都能輕易手到擒來,比長得豔冠群芳還好用。」
「你確定?」她又露出令他想將她狠狠摟進懷裡的可愛狐疑表情。
「確定。」他斬釘截鐵的說。
她在暗夜裡偷偷瞄他一眼,一個念頭突然跳進她腦海——既然他這麼有把握,那她先拿他來牛刀小試一下……他應該不會反對吧?
兩人站定在跑車旁,唯芙雙手捧著溫熱的咖啡,盈亮水眸直勾勾向上凝視著他,嫣紅唇畔微微上揚,在不遠處咖啡車暈黃燈光的映照之下,一團熱暖暖的可愛笑靨在她柔白的小臉上蕩漾開來。
凌普臣見多了勾出男人性欲的巧顏媚笑與妖嬈姿態,心思都能不為所動,但像她這樣帶點憨潤與顯而易見淘氣的笑容,卻反倒令他心神為之一震。
不過,經驗老道就是有個好處,他可以迅速收斂所有真實的情緒,從容出手反擊,重新奪回對自己有力的局面。
他邪氣的嘴角乍然微揚,伸出充滿陽剛線條的拇指與食指,深情地輕扣住她溫嫩的下巴,俊顏威迫地逼近她。
唯芙被他霸道又強勢的舉動駭住,抗議聲浪還來不及發出來,便被他刻意施展的男性魅力奪去所有聲音。
每次,當他黝黑炯亮的眸子專注盯著她時,她就會呼吸困難,整個人宛如陷進熱帶雨林的泥沼中,完全無法靠自己的力量把視線從他驚人邪肆的黑眸裡移開來。
很快的,他果然輕易逼出她一臉火辣辣的羞窘紅頰。
凌普臣嘴角閃現促狹笑意,俊臉更移近,說話的氣息直撲向她,「有心動的感覺了,嗯?」
感覺懷裡的她驚駭地欲往後退去,他使壞的大掌不慌不忙一撈,一把扣住她的腰身,將她更親密地擁向自己。
「你……」唯芙挫敗地瞪著他。
「想誘惑我?」他笑得極為可惡,眼神裡更佈滿讓她氣得直想跺腳的得意,「修煉個二十年再來挑戰吧,我等你。」
氣、氣、氣!
唯芙滿腔怒火一衝上天,但去掉最初幾秒的憤恨後,濃烈的沮喪很快佔領了她所有思緒。
「果然還是不行……」她洩氣地垂下雙手,轉身逕自走向跑車,打算早點回去,窩進棉被裡修補稍稍受到傷害的女性自尊。
凌普臣見她一臉落寞地轉身,大手突然像有自己的意識般向前伸出,緊緊握住她沒有拿咖啡的左手。
她不解地回過身,困惑的看著他。
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後開口,「其實我沒表現出來的這麼不受影響,你應該多點自信。」
喔?奇怪嘍,他居然也會安慰人?
「我一向很有自信……」只是物件換成如此俊美的他,她再怎麼有自信也難免相形見絀。
「放心,就拿你剛剛的微笑去征服羅博克吧,我保證他絕對會屏住呼吸。」就像他一樣。
「真的?」唯芙輕揚唇角,雙眼卻沒有笑意。
她也不懂,明明就是自己拜託他教她怎麼追羅博克的,但感覺到他真心把她推向羅博克時,她的心竟又微微刺痛起來?
「嗯。」凌普臣皮笑肉不笑地扯出一道笑痕,「明天我給你他的個人檔案,讓你對他有更多的瞭解。」他希望能趕走她眼底的失落與不安。
她抬眼望著他,許久後,才以蚊子般的音量開口,輕聲說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話,「謝謝。」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9-17 12:54 AM
第五章
羅博克高大挺拔的俊美身影在長廊一個左轉後,赫然出現在唯芙眼前。
她抬眼望了隔壁大樓的頂樓一眼,看見一道亮眼閃光快速掠過,忍不住深吸幾口氣,穩定煩亂緊張的心神。
在羅博克穩健的步伐經過她身邊時,她吸了有生以來最飽足的一口大氣,按照凌普臣的指示,先用眼神釘住他,在距離越來越靠近的時候才緩緩開口——
「您好。」她先打招呼。
羅博克慢下步伐,冷漠地點頭示意。
「上次很抱歉,因為在想事情,所以不小心撞到您,謝謝您及時拉了我一把,否則我肯定會出大糗。」她微笑,用凌普臣認可的那種笑容。
「小事。」他冷眼半斂,認出眼前女人就是上次跌進他懷裡的職員,順帶想起凌普臣那個旁人不易察覺的小動作。
現在看來,也許他在那一瞬間腦中閃過的念頭並非多疑。
「謝謝,再見。」唯芙一說完,立刻轉身就走。
幾分鐘後,她氣喘吁吁地推開頂樓大門,同時看見凌普臣正放下望遠鏡,轉身面對她,贊許地扯唇笑了笑。
「怎樣?」她走近他身邊,仰起跑得滿臉嫣紅的嫩頰,略微焦急地問。
「大成功。」他斯文笑著,笑意卻沒有延伸到眼裡,「你走開後,他望著你消失的方向。」
「然後?」她不明所以地問。
「獵物上鉤了。」他笑容逐漸斂起。
「就這樣?」她皺起眉頭,總覺得事情好像沒有這麼簡單,「我怎麼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戀愛的感覺本來就很虛無。」
唯芙眉頭皺得更深,不懂他說出這句話時,為什麼渾身散發出一股冷冽的氣質?
「不是這樣的吧……」她困惑的眼神瞄向他冰封般的黑瞳,不受他此刻寒氣逼人的氣息影響,緩緩道出自己的想法,「戀愛的感覺應該一點也不虛無才對,有人為它笑,有人為它哭,還有人因為它而放棄一切。像是什麼溫莎公爵之類的,還有羅密歐與茱麗葉、梁山伯和祝英台他們。」她一一舉證。
「那都是假的。」他又笑了,仍然不以為然。
她不服氣地冷哼。「不愛江山只愛美人的溫莎公爵不是假的。」
凌普臣聳聳肩,「天知道內情是什麼?」
唯芙咬著下唇,發覺自己越跟他相處,就越看不透他。
他在公司是出了名的隨和與受歡迎,但那其實只適用於他允許的某個範圍之內,一旦越界,就會發現他根本比任何人都嚴守心防。
他面對眾人時的親和魅力,與她私底下和他相處的真正感覺一比,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
「你真的很奇怪,明明女朋友一卡車,卻對愛情丟出這種評價?」她百思不得其解。
「你在教訓我?」他一臉冰霜地瞇起眼眸。
「我怎麼敢『教訓』老師?你別亂扣我帽子,我一向最懂得尊師重道好不好?連在走廊上遇到老師,我也會鞠躬加問好。」換句話說,她在所有老師面前都是乖得不得了。
「那你跟我說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他不高興地繃起俊顏,語氣充滿嘲諷,「純粹閒聊?」
「我只是跟你分享一下而已,完全沒有別的意思。討論一下也不行喔?我以前也常找老師討論課本內容啊。」她覺得自己被罵得莫名其妙,馬上也跟著不爽起來。
「我不需要跟你討論這個。」他臉色一變,突然轉身走向樓梯口。
唯芙一怔,難以置信地瞪著他離去的背影,倏地在頂樓狂風中揚聲大吼,「你這個人真的很……很……」她「很」了半天,就是「很」不出個所以然來。
凌普臣懶洋洋地回過頭,負手而立,睥睨地盯著她瞧,十分瞭解她已經怒火衝天卻因詞拙而苦於無法暢快痛駡出來的窘迫。
唯芙被他一雙銳眸看得心底直發毛,視線左右移動了幾秒鐘後,再偷偷瞄向他,結果竟發現他依然氣定神閒地盯著她看。
藏不住話的她,原想理直氣壯地質問,未料話正要出口,一看見他又冷冷地揚眉,她氣勢立即硬生生被滅掉一半,「你、你幹麼這樣看我?」
「我在想……」他對她露出招牌笑臉,「你是不是不想追羅博克了?」
「我……」唯芙一怔,的確因不知該怎麼回答而苦惱地皺起眉。
這個問題好難回答喔,她剛剛接近羅博克的時候,好像只有緊張,沒有臉紅心跳的感覺了耶……
他嘴角掛著得意的淺笑,一步一步走向她,直到站定在她面前,才從西裝外套的胸前口袋裡抽出一張折了四折的紙條,在她面前晃呀晃。
唯芙好奇地歪著頭,「咦?這是什麼?」很自然地伸手要去拿。
凌普臣像只奸詐又狡猾的貓,在她手指差點碰到紙張時立刻抽回,高傲睨她一眼,態度閒散地問:「想要?」
她愣了一下,一時不知要不要點頭。
「這是羅博克的喜好,裡頭有他喜歡的音樂、餐廳、休閒娛樂……」他邊說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
「你幫我寫的?」她不可思議的驚問。這個男人竟然願意為了幫她,把好友的喜好花時間統統羅列出來?
「不然呢?」他不屑地挑眉。
如果不是他,別人想寫恐怕還寫不出來,畢竟羅博克不喜歡與陌生人接觸可是出了名。
「你真是個大好人。」她充滿感激地看向他。
「這一套對我沒用,我要你的保證。」他又露出氣死人的邪笑表情。
「什麼保證?」她愕然地問。
「別再批評我的任何事。」他直接命令。
「為什麼?」她問得超級自然。
因為我竟然會在意!
凌普臣不悅地抿緊嘴角,滿心不爽,小時候當老姐發現他享受被女人包圍的虛榮時,也曾念過他,結果他依然故我,愉悅輕鬆的心情完全不受影響。但剛剛她提及他花名在外的行徑時,他胸口居然會瞬間一悶?
他討厭那種失控的感覺,彷彿已被她掐住脖子似的。他樂於影響女人的情緒,可那絕不包括自己被女人影響。
「沒有為什麼。」他傲慢至極的回答。
唯芙皺眉,看了他一會兒,決定放棄繼續跟他爭論下去,她實在沒有收集吵架失敗經驗的興趣。
「那我接下來該怎麼辦?」她拉回正題問。
凌普臣露出得意的壞笑,知道自己贏了,將手中的紙條遞給她後,剛開金口指示,「我會幫你製造一次獨處的機會,接下來就看你自己。」
「看我自己?」她露出震驚萬分的表情,困難地咽了口口水。
他的意思是……該不會是要她直接……撲上去吧?
撲上去是很簡單啦,但接下來的事情她要怎麼做,看起來才會比較像順水推舟,呈現出巧奪天工般的自然……
「你又想去哪了?」他皺眉,這女人真是滿腦子暴力策略,羅博克那種男人只能攻心為上,她到底懂不懂?
「想到『捷徑』上頭了,不行喔?」她想想而已,又還沒真的犯法。
「你給我馬上丟掉腦子裡的蠢念頭。」他有種被打敗的感覺,到底是誰灌輸她這種觀念的?不是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是小頭帶領大頭過生活,只有劣等跟愛占人便宜的男人,才會冷熱不忌的大小通吃。
目中無人的黑曜倫,自我到沒有女人能輕易入他的眼;羅博克則是孤芳自賞的類型,準則是寧缺勿濫,把對女人挑剔的程度完美合理化。
他不同,他需要很多很多愛、各式各樣不同人的愛,他享受被人深深愛著的感覺,沐浴在眾多愛慕的光芒中,他才悠然自得。
他瞭解自己是個需要大量愛慕,卻不一定願意付出真情的男人,可他的想法說穿了很簡單,只是單純希望有人能愛他,然後他便可以從中獲得想要的安全感,一種自他十二歲以後便一直缺乏的東西。
「不然男女關在一起要做什麼?」她是真心認為那樣做最快,不過做不做得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且,她實在很不爽他說話的口氣,什麼蠢念頭?她就不相信他跟女伴關在同一個房間時,會什麼都沒做!
一想到這,她心裡就有股莫名的刺痛,這抹疼痛影響了她看向他的眼神,不自覺多了一抹淡淡的不贊同。
敏感的凌普臣不費吹灰之力,立即辨認出她眼底那抹不贊同,而她執意想壓倒羅博克的固執企圖,也讓他胸口霎時引爆一團猛烈的火焰。
她就非得表現出一副恨不得馬上撲倒羅博克的模樣嗎?
他煩躁地抿緊薄唇,表情冷怒,內心出現簡直快要逼瘋自己的矛盾情緒。
原本只打算要小整博克一下,最近卻越來越覺得自己有種作繭自縛的錯覺?
「男女關在一起,可以做的事情可多了,不然你以為我剛才給你那張紙,是給心酸的嗎?」他俊顏緊繃道,深沉的無力感幾乎快拖垮他。
這一刻,他突然很希望自己當初沒有上頂樓、沒有遇見她,更沒有挾著報復念頭答應她的請求。
一切真是見鬼的該死!
「那……你打算把我跟他關在哪裡?」唯芙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地問。
凌普臣不悅地瞥她一眼,旋身離去前拋下一句略帶酸味的話,「反正不會是臥室,你最好趁早死了那條心。」
***
凌、普、臣!
唯芙氣到渾身發抖,雙手顫巍巍地捧著一疊開會資料,而眼前一派大器的男人,正沉穩地坐在會議桌右側的大位上,靜閱公司下半年營運方針與上半年業務成績分析報表。
雖然他曾經事先告知過會有這麼一天,但她始終沒想過他的手法會這麼粗糙,粗糙到她懷疑精明的羅博克只要動動腦筋,一定馬上就能知道他們聯手幹下的勾當。
就在她正思考該怎麼化解尷尬局面的當口,對方率先發球了。
「你不是要布場?」羅博克頭也不抬,依然坐在位子上發問,「請自便,或者你需要我幫忙?」話說到最後一個字,他才將一雙彷彿能看透人心的銳眸筆直射向她眼中。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唯芙朝他尷尬地笑了笑,雙手緊張的將一份份開會資料整齊擺到會議桌上。
在這種情況下,教她怎麼把握機會?總不能資料擺到一半,就要她突然問:羅博克先生,請問你是不是喜歡誰誰誰的歌,然後就自顧自地跟對方暢聊起來吧?
別說羅博克會怎麼想,連她都覺得自己若真那麼做,看起來一定會像個神經病,或者花癡!
羅博克看了看手錶,面對眼前的窘境,他只要稍加推敲,就知道八成是凌普臣搞的鬼。
借著幾天後即將掌管大權,他故意讓貼身特助提早半小時通知自己開會,然後……又演出這齣戲碼。
如果不是自己太瞭解凌普臣愛惡作劇的個性,恐怕真會跟著他布出的迷魂陣團團轉。
他瞇起犀利的俊眸,放下滿手以百億為單位的卷宗,右手慵懶地撐著會議桌邊緣,緩緩起身。
他要看看那擁有鬼才頭腦的小子,究竟想對他玩什麼把戲?
「我該怎麼幫你?」他腳步優雅如豹,沒一會便無預警地逼近她毫無防備的背後。
「什麼?」唯芙只隱約感到一陣熱氣靠近,下一秒,立即就被身後低沉的嗓音嚇掉半顆膽子。
她倉卒轉身,驚愕的眸子充滿戒備地迎向對方平靜打量的厲眸。
羅博克嘴角微微勾起笑弧,清冷眸子已閃現出掌控事件發展的自信,「報告書。」
在她尚未反應過來時,他已伸手抽走她手中一半的資料,轉身逐一將報告放置在會議桌上。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真的。」唯芙回過神,快步走到他身邊,試圖從他手中拿回屬於自己的工作。
羅博克卻不理會她,依舊故我地讓她跟在自己身後,不到幾分鐘時間便完成所有的工作。
倏地,他轉過身,精明眸子直盯著她,開口問:「你沒有臉紅,心跳呢?」
「什麼?」她發現自己完全搞不清楚眼前這個男人的問話模式,但有一點她很確定,那就是他問她的問題,統統都是否定的答案。
「你跟普臣的計畫是什麼?嗯?」他不攻則已,一旦決定進攻,便會連續發動猛烈攻擊直到獲勝方才甘休。
「我……」唯芙當場腦袋一片空白。
「上次普臣故意絆倒你不是偶然,在長廊遇到也非純屬巧合,現在……」他的每一句話都說得不輕不重,卻十分鏗鏘有力,直擊她搖搖欲墜的心。
他故意頓了一下,傾身靠近她,強勢地逼近她盈滿慌張的水眸。
「這無疑是普臣那傢伙設下的局,只是有一點我不懂。」他在她那雙坦白的眸子裡得到答案後,隨即抽身離開,「你為什麼願意答應他聯手來接近我?目的是什麼?整我?」
很明顯的,他從這女人眼睛裡看到的只有對他的崇敬,沒有愛戀。
唯芙咽了口口水,原本想扯謊的想法被那雙冷利視線一注視,便消失無蹤,乖乖一五一十地吐出實話來,「其實是我請他幫我,我……我本來以為自己喜歡你。」
接著,在他鼓勵的眼神下,她將自己初到這裡工作、在電梯裡遇見他而傾心的事全盤老實告訴他。
羅博克聽完後,只是笑了笑,「安全感並不等於愛情。」
「我知道。」但一個能讓女人擁有安全感的男人,的確相當迷人,只不過如今她的心……似乎對這金童無感了?
唉,她都這麼積極尋找Mr.Right了,到底要煎熬到民國幾年,才能找到對的那個人啊?
老天爺,要是對方一直不出現,她等到人老珠黃了怎麼辦?
「你覺得普臣如何?」羅博克露出性感的笑容,望著她突然嘟起的紅唇,一絲了然的眸光融入他漠然的表情裡。
「花心。」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還用得著問嗎?
「他是花心沒錯。」他輕鬆靠坐向桌緣,雙手自負地環在胸前,一抹詭異的笑意爬上嘴角,「但不代表他永遠如此。」
在這兩人的互動間,他瞧出了一點眉目,向來只關心自己喜樂的凌普臣,會插手管這件員工暗戀的小事非常奇怪,如果是為了回敬他拱他坐上總裁一職,那以他對普臣的瞭解,那男人也不會閒閒沒事親自出馬。
光憑普臣頻頻與她接近這一點,本身就透露出一股極不尋常的氣氛。
「也對。」她點點頭,毫無心機地跟著附和。
「你對他呢?」羅博克英俊非凡的嘴角露出誘哄的魅笑,「有臉紅心跳的感覺嗎?」
唯芙望著眼前另一張令人心神迷惑的俊顏,完全沒有招架能力,只能僵在原地,連輕輕搖個頭的反應都喪失。
不過她才不會笨到喜歡上花心的驕傲男人,專注又深情的男人,才是她一直想一舉擒獲的終生伴侶。
就在她好不容易終於可以恢復正常的反應,打算搖頭徹底否決掉他的臆測時,一記大力的開門聲驟然響起。
唯芙迅速轉頭看向來人,發現向來優雅迷人的凌普臣,居然一臉陰沉、眼神煩亂地走進會議室。
羅博克在唯芙能反應前,已經一手搭上她的肩膀,對凌普臣率先發話,「你怎麼搞的?來晚了知不知道?」
他故意假裝不懂他的計謀,一雙銳眸卻閃過一抹捉弄。
凌普臣毫無愧色地瞄了眼他搭在她肩上的手,神色一凜,口氣很衝地飆出話,「是你來早了吧?」
「不是十點?」羅博克語聲帶笑,彷彿已經瞧出了端倪。
「十點半,」凌普臣冷著臉輕哼,一臉不滿地教訓道:「你搞錯了。」
唯芙詫異的眸子瞬間迎向他。
聽聽,多麼理直氣壯啊?凌普臣完美的說謊表現,令每次說謊就很容易心虛的她內心好生佩服。
「所以現在是你……」羅博克冷漠的眸中快速閃過不懷好意的輕笑,隨口扔出一枚試探炸彈,「早到了?」
凌普臣先是臉色一繃,隨即很快恢復成拍雜誌封面般的溫和笑臉,「我沒事,先過來晃晃,不行嗎?」
唯芙發現當他說到「不行」這兩個字時,臉上無害的燦爛笑容讓她背脊突然整個發麻。
「行。」羅博克臉上的淺淺笑意更顯詭異,「只是……開會總有藉口遲到的你,第一次早到,我還真有點不能適應。」
凌普臣聞言隨即勾起嘴角,滿是諷刺地說道:「這種事也需要適應?你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少跟我來這套,該不會是嫌我在這裡礙眼吧?」
唯芙很慶倖自己只是單純站著,如果她正在喝水,絕對會形象盡失地噴出來。
凌普臣現在是怎樣?吃錯藥了是不是?他應該是來撮合他們的才對,為什麼她總有股錯覺認為他是專程來教訓羅博克的?
不理會唯芙對自己猛打暗號的眼神,凌普臣陰沉的視線淡淡掃過羅博克還放在她肩上的手掌,眸光瞬間轉冷。
「是挺礙眼的。」羅博克難得扯唇一笑,滿意地看見好友向來溫和的俊臉居然佈滿濃濃的陰霾。
他忍不住多看唯芙兩眼,不明白這女人到底有何魔力,竟能影響向來隨心所欲的花蝴蝶?
凌普臣別開臉,閃躲好友直接又強烈的眼神暗示,面對好友投射過來的了然目光,他剛剛自己也在辦公室裡非常深刻地體驗到了。
一想到她單獨跟男人關在會議室裡,他一雙腳便彷彿有自己的意志,不自覺大步的往會議室走來,等他終於清楚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會議室的大門已經被他打開。
在門被打開的剎那,他看見會議室裡還反應不過來的她,結果在他事先幫她調好的暖黃燈光下,她憨甜的模樣以及之後帶點警告意味望向他的眼神,竟然令他該死的……心動?
老天!簡直是見鬼了!
「資料準備好了沒?」他將炮火轉向,炮口直指表情微怔的唯芙,厲聲問。
一想到她跟羅博克剛剛在會議室裡可能會有的互動,他就忍不住揚起一肚子火。
他們聊了什麼?博克不坐在他自己的位子上看會議資料,跑到她身邊施展魅力是怎樣?
該不會是她真的成功引起博克的興趣,才會自己一走進來,就立刻明顯感覺到不受歡迎的詭譎氣氛吧……
羅博克濃眉一挑,收回測試的大掌,改為負手而立,眼睜睜看著好友正犯下蠢事。
「差不多……」她眨眨眼,突然被點名讓她有些愕然。
「你進來多久了?不過是幾份資料會需要摸這麼久嗎?你是想逮到機會就巴住……」
「普臣。」羅博克懶懶發聲,打斷他未完的傷人話語,避免好友繼續自掘墳墓下去。
能讓好友恢復正常人應有情緒的女人不多,兩人自大學結識以來,不多不少,剛好就只有眼前這位而已。
他樂意見他們建立起關係,不忍親眼見證好友愚蠢到把自己喜歡的女人往外推。
唯芙咬著下唇,看向凌普臣的水眸充滿倔強,委屈的熱浪一波波衝向她漂亮的大眼睛。
凌普臣一見到她受傷的表情,馬上感到心頭突然湧起一陣緊擰,令他呼吸一窒,向來輕鬆愜意的神色也不自覺露出心疼的表情。
「唯……」他試著出口道歉,卻反被她搶先一步。
「對不起。」唯芙深深一鞠躬,匆匆將手上份數不多的資料快速一一放妥後,馬上轉身奔離會議室。
「這下你該頭痛了。」羅博克見好友失神望向佳人消失的方向,安慰地走近他身邊,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別輕易放棄。」
凌普臣扭頭惡瞪好友一眼,一股陌生又強烈的焦躁憤怒正在他體內狂燃。
他從不讓人有機會在自己面前露出那種受傷的表情,就算是分手的場面,他也可以處理得好像只是一般朋友要遠遊,完美的輕鬆、優雅、零負擔。
但是她和他明明不是那種男女關係,卻總能深深影響到他深層的情緒……可怕又令人無解的女人。
羅博克好笑地望著一臉苦惱的好友,仗著那顆金頭腦,這傢伙何時露出過這種表情了?
與會相關的高層主管陸續進場,凌普臣頎長的優雅身影陷進高級皮椅裡,耳邊聽見宣佈他將成為職務代理人的重大消息,他的思緒卻忍不住飄向唯芙方才那張懸淚忍住委屈的小臉。
於是,一張向來溫文爾雅的俊顏,隨著會議時間的進行,開始一寸一寸地陰沉起來……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9-17 01:01 AM
第六章
日子一天天過去,但凌普臣心底的鬱悶卻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減輕,反而像日積月累的灰塵,不斷的一層層輕輕堆疊上去,壓得他臉上原本王子般的笑容已多日不復見。
令人心情灰暗的日子裡,除了因接掌總裁職務所擔下來的狗屁工作之外,還有那個叫做唯芙的女人,在他處理完繁雜公務之後,她的影子總不定時跳進他腦中盡情折磨他。
他很想主動接近她,甚至在腦子裡一遍又一遍模擬過跟她道歉的所有細節,但每次一出總裁室嘗試走近她時,總會冒出一堆不相干人士請示公務,或是使出渾身解數企圖吸引他注意的女人。
搞不懂自己以前怎麼會熱中於被女人圍繞,最近他對此感到無比厭煩,甚至開始無法理解從前的自己。
此刻在會議室裡,高層主管們正態度悠閒地報告,在那一雙雙精明勢利的眼睛裡,眼前這位被大家票選為「最無聊總裁」的男人,自代理總裁一職以來,毫不掩飾他對工作興致缺缺的態度。
私底下,幾個喜歡見縫插針的人,已經偷偷向真正的總裁大人密報,只是黑曜倫的回覆更令眾人開始忍不住擔心這間公司究竟還可以撐多久?
人在國外暢遊全世界的黑曜倫,對於飄進耳裡句句屬實的閒言閒語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如果凌普臣會一開始就乖乖接掌職務,連一點反抗都沒有,那他可能才會覺得有問題,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玩得如此盡興。
「總裁?總裁?」研發部首腦代理人,被眾人以「人不親土親」的怪理由,拱出來提醒早就神遊太虛的總裁大人回神,主掌會議動向。
「都報告過了?」凌普臣移開原本支著下巴的左掌,百無聊賴的慵懶視線緩緩掃過現場所有人的眼睛。
幾個經過大風大浪的幹練女經理人,被他那雙蓄滿電的魅力電眼一掃,立刻渾身發熱不已。
「報告總裁,是。」研發部首腦代理人嚴陣以待。
凌普臣板著臉孔,不解地反問:「那你們還在這裡幹什麼?嗯?工作都做完了?」
眾人一聽,立刻繃緊神經,連忙起身快步走出會議室。
凌普臣冷著臉站起身,他一有動作,眾人反而又緊張地僵住四肢,不敢亂動。
冷汗在每個人的背部積極流向,眾人心中無不開始懷念起原本狂妄的總裁,比起目中無人的老大,不按牌理出牌的代理總裁更令人時時提心吊膽、無所適從。
代理總裁炫風式的離開,一干下屬踩著戒慎恐懼的步伐走出會議室。
只有羅博克還坐在會議室裡,好笑地觀察好友近乎孩子氣的反抗態度,正要起身,便接到黑曜倫撥來的電話。
「情況一如預期。」羅博克劈頭就說。
「很好。」黑曜倫低啞的嗓音聽起來像剛睡醒。
「我很意外你會打來。」他放鬆頎長的身體,舒適地靠向座椅道:「表示關心?」
「我當然關心。」黑曜倫在電話那頭冷哼,「上次你說他快被女人征服,結果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樂觀。」羅博克低笑,「他老是笑瞇瞇的表情已經消失好一陣子。」
「太好了!」黑曜倫好心情地朗聲大笑。
「你呢?放著心愛的老婆不抱,打來跟我閒聊?」
「剛抱完沒多久,先讓她睡一下。我正在做點心,打算讓她吃過後再戰個幾回合。」
光聽黑曜倫帶笑的聲音,羅博克便可以輕易判斷出他現在的心情好到翻天。
「行程這麼緊湊?」他揶揄。
「都耗在床上了。」黑曜倫驕傲地說完後,又是一陣溫柔的低笑。
「滿意?」
「簡直完美。」黑曜倫微笑,一手將起士條均勻地灑在披薩上。
他其實已經開始著手計畫延長假期的可能性,關鍵就卡在不曉得凌普臣撐不撐得了那麼久?或者……他可以轉換焦點,試試羅博克的極限?
「記得把我的乾兒子安全帶回來。」笑聲在羅博克胸腔裡滾動。
「哪來的乾兒子?娠潾喜歡女兒,別再說這種話,她聽到會失望。」黑曜倫輕皺一下眉頭後鬆開。「不說了,我不該浪費這麼多時間跟你閒扯。」
「是,你該回床上抱老婆了。」羅博克微揚的嘴角有絲淺淺的落寞。
幸好黑曜倫這小子知道自己有多幸運,娶到如此契合的好老婆,否則他一定狠狠揍這大放閃光跑去度蜜月的可惡男人一頓。
「回床上抱老婆?」黑曜倫將親手做的披薩放進烤箱裡,臉上笑容逐漸擴大,「好主意,准辦。」
聽見電話匆匆被掛斷,羅博克愣了一下,啞然失笑。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有人。」唯芙故意在代理總裁特助通報後,又經過了十幾分鐘才走向這裡,沒想到正要進來收拾,竟不預期遇見剛結束通話的羅博克。
「沒關係,我正好想找你。」他站起身,態度自然地走向她。
唯芙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滿臉困惑地問:「我?」
「普臣找過你了嗎?」他站定在她面前問。
「他應該來找我嗎?」她謹慎地反問。他們之間的「課程」應該已經算結束,如此一來,兩人還能有什麼交集?
「他不應該嗎?」羅博克精銳的眼眸沒有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
唯芙對他無力地笑了笑,低頭輕聲說道:「經理要我過來先檢查一遍,確認沒有重要資料被留在會議室後,就請阿姨過來清掃。我可以開始工作了嗎?」她擺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請便。」他寬肩一聳,擺擺手表示他不介意,但這不代表他會停止發問,「普臣暫代總裁一職的事情,你知道?」
唯芙點點頭,檢查的動作沒停過。
「所以他做了哪些事,你也很清楚?」他忍不住開口提醒。
她在心底掙扎了一會兒,才說,「他什麼事也懶得管,不是嗎?」從他接手公司這幾天以來,關於他的傳聞正以驚人的倍數成長,人們先是針對他無心公事的態度大肆宣揚,接著又對他「收心」的反常舉動加以著墨。
「他什麼事也不管是真,自接手職務以來唯一的建樹,就是嚴格要求所有非職權內的其餘工作,公司職員不分新舊男女都應平均分配,提供時間為身邊同事服務。」羅博克沉著的眼始終盯著她的臉說道。
「喔。」唯芙無畏地直視他的眼神,以不自覺深感驕傲的口吻道:「這樣很好。」
「他會這麼做,絕不是為了他自己。」他笑得別有深意。
「嗯……」唯芙一怔,尷尬地垂下頭。
她想起自己曾經隨口跟凌普臣抱怨過公司雜事都丟給女性職員處理,沒想過他居然會聽進去,而且還付諸實行改革……
她的心微微顫了一下,卻仍選擇以事不關己的態度回應,沒有說話。
「他表面看起來很複雜,其實不過是個男人而已,不要抗拒你對他的感覺,真愛一生也許只有一次機會,如果感覺對了,就不要輕易放手。」羅博克由衷的提醒,語氣裡藏著幾不可聞的淡淡悵然。
他現在是勸她不要放棄花心的那一位嗎?
唯芙輕輕地笑了笑,仍不予置評,未料這幾句話卻像石子投入湖面一樣,在她心底深處漾出一圈圈的漣漪。
***
羅博克在下班前五分鐘走進總裁室大門,花了兩分鐘交代自己要離開公司回家族企業一陣子後,兩個男人間突然彌漫一股詭異的靜謐。
感覺笑意在胸口滾動,羅博克故意在眼前那張邪氣俊美的面容前作勢要告退。
「如果沒別的……」
「前幾天開完會後,你待在會議室裡做什麼?」凌普臣臉上原本慣有的淺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看似」面無表情的漠然。
「這你也知道?」羅博克輕扯著嘴角取笑,「真不愧是身為本公司精要位置的首腦人物。」
「不說?」他挑高眉。
「沒什麼不能說的。」羅博克聳聳肩,「我拉著唯芙聊天。」
「你拉著……一個女人聊天?」凌普臣臉色一沉,語氣悶悶的逼問:「你什麼時候也會拉著女人聊天了?我怎麼不知道?」
羅博克半挑釁、半暗示的說。「我所知道的,說不定比你還多。」
「是嗎?」凌普臣的雙眸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
「聽我一句勸。」羅博克沉穩的眼神筆直望著他,語調中肯地建議道:「不要老大把大把握著自以為需要的東西,有時必須放掉一些,才能得到你心底真正想要的。」
凌普臣聞言微微一愣,隨即露出招牌笑臉冷斥,「我真正想要的東西可多了,擔心你自己就好,像黑曜倫那樣找個喜歡的女人,痛痛快快一起生活吧。」
羅博克向來冷漠的嘴角微微上揚,「我會,只要對方一出現,我一定會緊緊抓牢她。倒是希望你不要傻到為了不重要的自尊,拋掉也許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凌普臣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卻多了一絲從沒有顯露出來過的嘲諷。
「走吧,我約了人吃飯。」他站起身,雙手瀟灑插在褲袋裡,踩著恣意的步伐走向門口,渾身散發出濃濃的閒散氣息,嘴裡咕噥著幹了這個位置連下班打卡的樂趣也被剝奪之類的話。
「又是哪位千金?」羅博克冷斂著眼底波動,與他並肩走進電梯。
「差不多就是那樣。」凌普臣聳聳肩輕描淡寫,彷彿與他共進晚餐的千金小姐們只是一群模糊的背影,跟哪一位用餐都相差無幾。
「唯芙呢?」羅博克終於挑明問,企圖逼他正視自己的感情歸屬。
凌普臣勉強維持住表面的不動聲色,內心卻狠狠一抽,他盯著好友毫無表情的臉孔許久後,才僵著語調冷哼,「她喜歡的是你。」
擅長觀察人們情緒的羅博克立刻察覺出好友的異樣,一切果然如自己所料,不論普臣一開始願意接近唯芙的動機是什麼,現在他在意她的原因只有一個——他陷進去了。
「她告訴你的?」羅博克問。
「不然呢?」他可沒興趣主動去調查員工這種小事。
羅博克挑了下眉,直接建議道:「問問現在的她吧。」
「我為什麼要問?」凌普臣恢復了微帶諷刺的說話語調。
「你會需要的,相信我。」
兩人出了電梯走往大門,兩輛座車同時抵達門口,突然,凌普臣舉步的身子一頓,原本閒散的步伐頓時僵住。
羅博克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立刻看見唯芙,而她望向凌普臣的視線,已明顯變得明亮且堅定。
看來自己那天在會議室對她說的話,她聽進去了,經過這幾天的思考,相信聰明如她一定有了自行坦白的結論,不像眼前這可憐的男人,目前還在努力跟自己幼時際遇得來的認知奮戰。
見她走近後,他們兩人只盯著對方看,誰都不願先出聲打破沉默,羅博克靜靜觀察了一會兒,率先開口招呼——
「嗨,唯芙。」
唯芙轉向他的眼神顯得有些怔然,呆了兩秒鐘後,隨即對他露出感激且嬌憨的暖笑,「哈囉。」
凌普臣看著眼前兩人友好的互動,一張俊顏倏地黑沉得嚇人。
他們……在一起了?
「剛下班?」羅博克語氣四平八穩,故意專挑顯而易見的問題發問,態度明顯在為身邊的兩人和緩見面時的衝擊,好讓他們接下來的互動可以更順利。
「嗯。」唯芙微微臉紅地點頭。
「要回去了?」他還在問。
凌普臣冷眸瞥他一眼,對於他殷勤的詢問突然感到一陣惱怒,桃花眼底飛揚著兩簇火光,轉而直盯著唯芙的眼睛絲毫不放鬆。
他們果然在一起了,沒想到他這麼有當紅娘的天分,現在他連想跟她道歉都顯得多餘了吧?他在心底對自己揚起一記冷笑想。
「我……」唯芙欲言又止地看看羅博克,又偷覷一眼凌普臣令人臉紅心跳的專注視線,最後眼神尋求協助的停佇在羅博克臉上。
自從上次在會議室裡聽了他的一番話後,她回去連續想了好幾天,發現自己早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追尋的目光已自他轉移到凌普臣身上。
每次在茶水間或下午固定的休息點心時間裡,大家嘴裡說的凌普臣都開始慢慢入侵她腦海裡,不管是好的、壞的、不變的或改變的、所有一切的他,全部輕易影響到她的思緒。
聽到大家對他鬼才頭腦的讚歎,她跟著開心;聽見大家對他目前暫代職務卻態度放任而評判不滿時,她發現自己完全無法跟其他人一樣,以輕鬆的口吻談論這個話題。
她自己心裡再清楚不過原因——她在擔心,為他擔心。
晚上睡覺前,她腦子裡想的也全是以往跟他所有的互動,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一句無關緊要的簡短對話,都會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細細回想。
每想一遍,她心裡的酸甜就會更添一分,直到快瀕臨她所能負荷的程度時,她才逼自己暫時忘掉一切,懷著滿心豐沛洶湧的情緒忐忑入睡。
羅博克朝她投出鼓勵的眼光後,拍拍凌普臣的肩膀,正打算舉步走離的前一秒,一個不速之客卻翩然到來,打破這得來不易的一刻。
「普臣,聽說你接手總裁的職務了?」一個活脫脫像大明星的美麗女人,帶著眾人大量的驚豔目光,自信地站定在他面前。
凌普臣黑眸裡的火光乍滅,轉向身子快要緊貼在他胸前的女人,嘴角勾起淡漠的迷人微笑,「謝謝關心。」
唯芙眼睜睜看著這一幕,感覺心底一涼,一股洶湧濕意就快從她晶亮的水眸裡漫溢出來。
羅博克面無表情地看著唯芙正試圖不著痕跡地吐氣,眼神受傷地匆匆別開,不難猜想她此際的驚痛情緒。
「幹麼?」女人親密的直接挽住凌普臣右臂不放,不滿地嬌嗔道:「怎麼突然對我講話這麼客氣?不說這個了,我們想點開心的,為了幫你慶祝一下,我請你吃飯?」
「普臣,不介紹一下?」羅博克不希望這突如其來的插曲破壞掉唯芙原本的計畫——一件他也樂觀其成的美事。
凌普臣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好友與唯芙身上,目光一下子又變得複雜難解。
「她……」裘艾是他姐姐在美國求學時,一個對她很好的教授的女兒,他也和對方認識了幾年,僅此而已。
但他老實說,她會信嗎?
一看見女人把手勾上他手臂,她就馬上轉開視線,彷彿看見什麼令她作嘔的不快畫面一樣。
她批評過他的花心,他完全無法否認,現在正好,身邊有了她想要的專情王子羅博克,再加上這「眼見為憑」的一幕,他還需要為自己說什麼嗎?不去打擾她,大概是她現在最希望他做的吧?
「我叫裘艾,普臣的女朋友。」不安的裘艾把懷裡精壯的手臂抓得更牢,小心提防的眼神筆直看向唯芙。
她的普臣哥向來最會處理眼前這種局面,總能用兩三句話與紳士有禮的淺笑便輕易打發掉類似的問題,但這一次他居然反常地遲疑了?
唯芙聞言心頭狠狠一顫,臉上血色盡失。
「眾多女性朋友之一?」羅博克涼涼地插話。
他平靜地看著眼前兩女一男間的暗潮洶湧,看出唯芙獨自承受著一冷一熱的視線,卻仍挺直腰桿,大方迎視裘艾挑釁的瞪視。
裘艾被羅博克略帶諷刺的反擊激得說不出話,只能死命咬緊下唇,瞪著性感滿分的他憤恨不平。
羅博克面無表情的冷冷瞥她一眼,擺明不把她的不滿放在眼裡。
「羅博克。」凌普臣輕蹙眉頭一下,制止好友。
雖然裘艾的確有點任性妄為,但她畢竟是老姐恩師的女兒,這次只來臺灣遊歷個幾天就要回美國,實在沒必要把場面弄僵。
「不好意思。」唯芙不怕裘艾充滿敵意的目光,但凌普臣維護的態度卻徹底揪痛她的心,「我先走了。」她臉上露出淺淺的微笑,但任誰都感覺得出來裡頭有濃濃的失落。
她快步離開這原想告白的現場,本來靠自我催眠得來的滿滿勇氣,像被針扎破的氣球般,一下子全都洩了氣。
她憤恨地警告自己,如果再興起主動跟他告白的傻念頭,她的名字就真的讓人倒過來寫!
明明早就知道他的花心名聞遐邇,她竟然還傻傻地想對他坦誠心意,結果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她簡直恨死自己的天真,怎麼會對羅博克的暗示信以為真,而且還認真地考慮起來,甚至差點就付諸行動……
她真是個百分之兩百昏了頭的大笨蛋!
「進入延長賽了。」羅博克冷眼掃過望著唯芙離去的好友一眼,匆匆扔下一句意有所指的話後,隨即跨步追上她。
凌普臣面如死灰地看著好友追上唯芙,見她先搖了搖頭,後來往自己這邊看了一眼,隨即又看著羅博克的眼睛點點頭……他沒聽見他們在說什麼,但兩人並肩離開的背影深深刺痛他的眼睛。
「普臣?」裘艾不解地抬頭,看著他緊閉雙眸面容痛苦,向來微揚的薄唇也緊緊抿住。
凌普臣緩緩睜開眼,卻沒有勇氣再看向他們消失的方向,一雙俊眸失神地盯著地板,「不是說要吃飯?」語畢,不管身邊的人有無跟上腳步,他便逕自大步走向車子。
「普臣?」裘艾從沒見過這麼消沉的他,一時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錯愕停格在她美麗的臉蛋上。
等她終於追上他一坐進他的跑車裡時,凌普臣又已恢復成原本溫和的表情。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9-17 01:07 AM
第七章
一連接著好幾天,凌普臣被金髮美人倒追的新聞,在公司裡傳得沸沸揚揚,唯芙從一開始有些心碎地聽著,到後來已慢慢釋懷,有時甚至還能微笑點頭,加入話題。
她一點一滴收拾自己所有的感情,最後把他送她的那袋娃娃親自拿到育幼院捐出去,再把玫瑰髮夾小心翼翼地包裝起來,在星期五上班的時候托給他的特助,請特助代為轉交給他。
那時當她搭乘電梯上樓找特助時,全身依舊無法控制地陷入緊繃,一方面,她清楚知道自己仍希望可以與凌普臣見上一面,可另一方面,卻也希望一切最好就此落幕,她的心也才能落個輕鬆。
直到托完東西回到自己位子後,她仍然感覺得到自己體內速度尚未平復的心跳,知道殘存的一絲期待因為沒見到他而落了空,那股深沉的失望幾乎快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對他仍懷有一點愛戀、一些期待與憧憬,不管她怎麼拼了命告訴自己一切已經結束,這些偷偷藏有一絲微弱希望光芒的傻念頭,依舊會不時罔顧現實的警告,大大方方跳出來折磨她的理智。
下班時間到,唯芙背起皮包踩著高跟鞋走出公司,開始在大城市裡漫無目的的閒逛,突然手機鈴聲響起——
「喂?」她有氣無力地接起電話。
「我是樂樂。」向來活潑清亮的嗓音中透出一股濃濃的焦慮。
「樂樂?」她困惑地停下腳步。前兩天好友不是才打來,說這一陣子晚上都不能約她出去聚餐了,怎麼才不過兩天就又打給她?
「我問你一件事,你之前說你們公司有個海外業務強手,叫做什麼羅博克的,他家是不是在做連鎖餐廳企業?」
「我不知道,他不常出現,在公司裡也有點神秘,怎麼了?」
「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曾不小心發生一夜情的事?」陶樂樂在電話那頭苦惱地呻吟。
「我知道,你不是很慶倖自己溜得夠快,後來又後悔自己幹麼喝得那麼醉,醉到跟陌生男人上床。」唯芙一頭霧水地回答。
「對,我當初慶倖的事情……現在像惡夢一樣回來找我了!」陶樂樂不敢置信的語氣,聽起來像隨時都準備發出尖叫。
「什麼意思?」她開始胡亂猜測,「該不會你昨晚又發生了一夜情?」
「你可真會猜,完全不著邊際。」陶樂樂在電話那頭無奈地翻個白眼,「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們大老闆的兒子要進來整頓公司,結果那傢伙……哇!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老天爺竟然要亡我,而且是用這種一刀斃命的方式……」
「陶、樂、樂,你打算跟我報告你的近況,還是繼續自言自語下去?」唯芙冷聲提醒好友,討厭摸不著頭緒的感覺。
「他就是『他』。」陶樂樂頹喪地宣佈。
唯芙倒抽一口涼氣,驚呼道:「你一夜情的物件就是大老闆的兒子?」
「正是。」陶樂樂在電話那頭痛苦萬分地哀嚎「我上輩子是不是殺過人,否則這輩子怎麼會這麼罪孽深重?」先是她看好的姐夫人選偷走她老姐的心後落跑,接著連不相信愛情的她也遭到報應。她還以為只要自己學乖不碰愛情,老天爺就會放她一馬,沒想到並不然。
可惜女人一旦沾上有錢又帥的男人絕對沒好事,就算有,也為時不久。
「然後你現在懷疑他就是我們公司的羅博克?為什麼?」
「因為他跟你口中所形容的男人一模一樣。」現在確認名字相同,連性感迷人的程度也相似得嚇人,她百分之一百死定了。
「但我之前跟你說的時候,你怎麼沒想過他可能是你的一夜情物件?」唯芙還是不太敢相信天底下竟有這等巧事,聽起來簡直就像命中註定。
「平常我儘量不把事情做過多的聯想。」陶樂樂忍不住又暗罵自己神經太粗,運氣也太背。
慘、慘、慘!
先是一夜情對象現身,已經是第一慘,接著對方好死不死剛好是老闆的兒子,這是第二慘,然後在第二慘後面還有一條充滿驚愕的Ps,那就是老闆向來桀傲不馴的兒子竟要回來幫忙拯救公司,外加開拓業務!
好了,到目前為止,所發生的一切其實已經超過她所能接受的範圍,結果卻還有第三慘——他曾經是好友暗戀的理想對象。
總歸一句結論,她大概是中了全世界最毒辣的詛咒。
「我現在對他真的沒感覺了。」唯芙連忙表態。
「我知道,你現在喜歡上花心出名的凌普臣。」陶樂樂冷哼。
她真想拿槌子敲開好友的腦袋,看看裡面是不是長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否則喜歡的物件怎麼會一個比一個更難掌控?
她甚至嚴重懷疑好友是不是覺得自己的人生太過順遂,所以決心要給自己找一點麻煩。
「不再是了。」唯芙無奈地深深歎了口長氣。
「什麼意……」陶樂樂突然在電話那頭慘叫一聲,隨即緊張兮兮地問:「天啊,他朝我走過來了,我又要被抓去陪他做市場調查了。最後問你一句,這個羅博克是不是很討厭女人穿短裙?」
「討厭女人穿短裙?」唯芙臉上露出可愛的不解表情,「沒有,基本上羅博克根本不在乎他身邊的任何人,除了他的兩位好友以外。」或許還有她這個「前愛慕者」,因為他到幾天前都還在勸她不要放棄凌普臣。
然而她不放棄就可以了嗎?問題出在凌普臣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啊,他究竟懂不懂他朋友?
「真是見鬼!」陶樂樂又低咒一聲後,隨即匆匆掛上電話。
唯芙收起手機,早習慣好友這種急驚風似的作風,正要轉頭過馬路時,發現自己剛才一直停在一間西餐廳的玻璃落地窗前。
突然感到似有兩道灼熱的目光射過來,吸引她的注意,她下意識回望過去,竟一眼看見凌普臣與裘艾正在餐廳裡用餐。
唯芙呼吸猛地一窒,逼自己不要多想,垂下頭匆匆轉身,往馬路的方向快步移動,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快點避開這幕刺痛她眼睛的畫面。
凌普臣坐在裘艾面前,手裡切著頂級牛排,心不在焉的眼神在周遭遊移,直到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他視線範圍內,他的目光立即有了專注的定點。
隔著透明玻璃窗,他靜靜打量她拿著手機交談的恬靜側影,忽然感覺自己被一股暖柔的滿足感包圍,心裡的衝動在叫囂著,幾乎迫使他立刻站起身走向她。
但是他沒有,固若金湯的理智與一堆複雜的情緒絆住他的腳步,將他困在原地,困在面前的裘艾與華麗的座椅之間,無法動彈。
直到她終於注意到他的凝視,兩人視線交錯,他霎時感到自身彷彿被一道滾燙的熱流逐一淌過所有細胞與神經,理智與錯綜複雜的思緒消失不見,在她滿臉落寞轉身離去的那一瞬間,他的身體無法自抑的從椅子上彈跳起來。
裘艾手裡刀叉的動作停頓,笑了一整晚的嘴角因他一句「抱歉」而凍結,她的普臣哥從來沒有這麼失禮過,居然在用餐中突兀地甩下女伴?印象中,他總是紳士儒雅,不論發生任何事都處變不驚,也會處理得圓融有禮,令所有人挑不出毛病。
可是現在,她終於明白了,原來不是他特別擅長處理人際關係,而是根本沒有值得他費心煩惱的人出現,所以他總能迎合身邊所有人的需求,安撫那些急需被妥善照顧的自尊。
然而如今情況不同了,「她」出現了,他這副樣子就像自己待在他身邊時一樣,眼中除了他之外,什麼人也容不下。
裘艾望著凌普臣匆匆追出去的背影,突然笑了,她終於有點瞭解多年來層層防護自己的普臣哥……但也只有一點點。
唯芙踩著飛快的腳步奔向捷運站,急欲走離的模樣正如她想徹底把他從腦海裡拔除般同樣急切。
「唯芙……」
許久未聞的低啞迷人嗓音像從天際傳來,她不爭氣的眼眶猛然一熱,一時間還以為又是自己出現幻覺。直到刺耳的喇叭聲在耳邊響起,她這才回過神,驚覺自己竟走在馬路的正中央?
凌普臣看她一臉惶然地站在路中央,一顆心倏地揪緊,她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
交通號誌跳到黃燈,他的心跳也跟著加速。
「過來!」他二話不說,走過去便強勢地拉著她的手往路中央分隔島一站,餘悸未消的俊臉陰沉地瞪著她。
唯芙心裡有些怔愣,她低垂著頭,視線離不開仍緊握著她的大掌,飽含力道的修長指節透過肌膚傳遞溫熱,將他的關切毫不保留地展現出來。
他只用了一個動作,便將她多日來拼死掙扎把他忘記的努力,一瞬間統統化為烏有。
他到底憑什麼?唯芙倔強的水眸和小巧的鼻頭悄然發紅。
川流不息的車潮從兩邊急速呼嘯而過,像兩道飛天瀑布將他們圍繞,而分隔島彷彿在危險的區域中自行為他們隔出另一片專屬的天地。
「你的手……」唯芙定下心後,這才詫異地發現他強而有力、緊握著她的大掌,竟微微的在發顫?
凌普臣別開眼,拒絕回覆那雙瞠目訝然迎向他的水亮美眸,像個鬧彆扭的孩子,刻意冷著嗓探問:「羅博克呢?」
「他?」唯芙皺眉,不懂他怎麼會跟她問起羅博克,羅博克又不歸她管。
再說,他不專心陪美豔的金髮美人吃飯,跑出來抓著她大眼瞪小眼做什麼?莫名其妙。
「他去哪了?」他一臉興師問罪的質問。
「回他父親公司去幫忙啊。」她露出困惑又狐疑的神色,「你忘了?」
垂眸睇望她可愛的無辜表情,凌普臣得拼命深呼吸,才能抑制自己想將她用力攬入懷裡緊擁不放的衝動。
「我指的是你們一起約出來吃晚餐,他為什麼沒陪在你身邊?」他沉著俊臉繼續質問,完美的紳士典範在身上已涓滴不剩。
「誰跟你說我們要一起吃晚餐?」他去哪裡道聽塗說來的消息?
他銳利的眸光一閃,緊接著追問:「你們不是在交往?」
「我?」唯芙頭頂上正冒出一大堆問號。
她不是很明白,他口中的「你們」究竟是指誰跟誰呀?
他眼神直盯在她臉上,嘴角勾起冷漠的嗤笑輕哼,「真會裝傻。」
唯芙不理會他語氣裡充滿諷刺,堅持不懂就該問到底,「我跟誰在交往?」
凌普臣狠狠瞪她一眼,以控制過的力道咆哮丟出一個名字,「羅博克!」
這下子她總算懂了,原來他竟誤以為羅博克開始跟她交往?
唯芙幾乎要笑出聲來,就在羅博克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勸她,要她多用心看看「真正的凌普臣」時,他竟以為他們正在交往?
她臉上浮出淡淡無奈的淺笑,不過仔細想想他的懷疑也對,畢竟她神經接錯線喜歡上他這個花心大蘿蔔的事,她還來不及告知他,就因他的女朋友出現,被硬生生全數吞回肚子裡去。
一想起那天在公司大門口看見的情景,她的胸口到現在還會悶痛。
不管羅博克後來追上她,跟她說了多少凌普臣的狀況,她大腦是聽進去了,但心……就是照樣抽痛。
「認真工作的他今天加班,努力的男人最帥了,不像某人。」
唯芙故作不屑,冷淡地哼了聲,鄙夷的眼神像兩個透亮的探照燈,在他俊美的身上來來回回上下打量,「明明是大公司總裁,就算是代理的又怎樣?竟然跟我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職員一樣開開心心下班吃晚飯?!而且你更爽,還有香豔美女一枚作陪。」
凌普臣一臉不敢置信地死命瞪著她,她把他這個媒人用過即丟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抓住他風流的小辮子猛攻?
連那兩個高傲到鼻孔朝天的好友都不敢這麼明目張膽批評他的作風,她不過是個……呃,套句她自己說的——名不見經傳的小職員,憑什麼在他面前理直氣壯的指責他?
「我高興享樂是我的事。」他臉上出現極度諷刺的冷笑,「怎麼?我吃香喝辣礙著你的眼了?要不要我幫你打給羅博克,請努力工作帥得要死的他飛奔過來陪你,免得你因思念而失魂落魄,差點被車撞死。」
「我沒有差點被車撞死!」她慎重申明,火氣飛揚的小臉高高揚起下巴,站得直挺挺地瞪著他。
「對,你沒有差點被車撞死。」他掀了掀迷人卻又同時能氣死人的唇瓣譏諷,「你只是突然有閒情逸致,想站在大馬路中央欣賞風景,我說的對吧?」
他下巴隱隱抽搐,腦裡只裝了一個教他快抓狂的念頭——她沒有否認跟羅博克已經在一起的事實!
唯芙被他話裡的反諷氣得渾身發抖,儘管如此,她仍勉強自己擠出一朵無邪的笑花,對著他十分甜美地露出笑容,輕聲開口道:「您說得對極了,我高興站在馬路中央間欣賞車水馬龍是我的事,您就專心陪美麗佳人度過這漫長的一夜吧。」
如果不是自己也滿腹妒火中燒,以他平時的敏銳,絕不會忽略她語氣裡不容分說的濃濃醋味。
「好,那你就站在這裡好好欣賞,恕不奉陪。」他怒氣衝天睨了她一眼後,一見綠燈,立刻昂首闊步地走離。
唯芙站在分隔島上,第一次親身經歷什麼叫做進退兩難,她拉不下臉離開這裡,可是一直站在分隔島上非常危險,而且也真、的、很、蠢!
人高腿長的凌普臣幾個大步就順利回到馬路邊,一回頭,不敢相信那個頑固的女人居然還真站在分隔島上,甚至揚起他隨手一捏就會碎掉的小下巴,示威地看著他。
他轉過頭,逼自己從一默數到十然後就離開,而且要十分果決,假裝不知道這個瘋女人正站在危險邊緣找死。
他深呼吸……再用力深呼吸,好不容易成功往她的反方向走了一小步,眼神卻又剛好看見紅綠燈面板上的小綠人越跑越快……
一記低吼從胸腔沉沉發出,他隨即腳跟一旋,毫不猶豫的幾個大步衝到她身邊,親自動手把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拉到馬路邊後,馬上又一臉嫌惡地鬆手,惡狠狠瞪著她警告道:「再給我去欣賞什麼見鬼的車水馬龍試試看!」話一說完,他瀟灑地轉身就走。
唯芙不服氣地瞪著他離去的背影,被念得很冤枉,她又不是真的腦袋壞掉,還欣賞什麼車水馬龍咧!
她朝黑壓壓、只有明亮招牌點綴出幾道光線的天空看了一眼,歎口氣後身子一轉,快步踏上與他相反的方向。
兩秒鐘後,凌普臣緩緩轉過頭,看見她的背影乖乖走向捷運地下道,一聲放心的輕歎才自他唇邊吐出來。
老天,他要拿她怎麼辦?
***
隔天,凌普臣頂著失眠一夜的熊貓眼進辦公室,連特助幫他送咖啡進來,他都渾然未覺。
隨手翻了兩下在他右手邊堆積如山的待批卷宗,一目十行的功力讓他眼前瞬間占滿一堆文字,可是腦子卻依然遲遲無法運轉。
每一次,他正要認真思考卷宗裡案子的可行性時,昨晚她背對著他走離的身影,就會像根不定時跳出來戳他腦子的利針,瞬間奪去他所有正常的思考能力——
他不喜歡她離他越來越遠的畫面,非常不喜歡!
左掌撫上額際,他痛苦的發現自己是真的喜歡上那個會衝上頂樓對自己精神喊話的白癡女人了。
不過,這還不是最糟的,最棘手的是他明知她喜歡的是博克,目前也已跟博克在交往,他還是放不下她……
既然如此,他就跟博克來場公平的競爭,就算知道自己輸定了也要賭上這一把。
他低著頭,依慣性摸索著左手邊的咖啡杯,修長手指卻不經意碰到了另一個東西。
定眼一看,他驚痛地看清那個東西正是他最初送給她的玫瑰髮夾。
那時她曾說隔天要把髮飾還給他,他只淡淡對她說了一句「不急」,之後也就沒再聽她提起過這件事。
他原以為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他想送她一樣東西,沒有任何理由,然後她便意會默默地接受……
但現在她將髮飾退還回來了,這代表什麼?她想跟他強調什麼?劃清界線嗎?
凌普臣緊閉雙眼,下意識拒絕思考這個問題,他怕自己瞭解她這個動作背後的涵義後,會再也無法武裝起風流隨性又不在乎的面具。
他撥了通電話給羅博克,而後者彷彿料到他遲早會打這通電話,跟他講不到兩句便掛斷,三十多分鐘後,人已經出現在他辦公室裡。
「找我?」
羅博克走進他辦公室的第一句話,不知為何讓他有種想扁人的衝動。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說廢話?」凌普臣冷著臉諷刺,坐在辦公桌前看著好友輕鬆愜意坐上他精挑細選的經典款沙發。
「不說廢話,那我就直接問嘍?」卸下麵無表情的偽裝,朝他曖昧地笑了笑,「你跟唯芙在一起了?」
他認識凌普臣不是這一兩天的事了,會主動找他,絕對與公事毫無關聯,而既然非公事,那就是感情大事了。
「你說什麼?」凌普臣大大皺起眉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跟唯芙……喔……」羅博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依照你的神情來判斷,你們應該還沒在一起。」
「你見鬼的在說什麼鬼話?」
凌普臣的思緒開始運作,不解好友任何一點細微末節的動作跟口氣,為何都別有暗示?
「唯芙喜歡你,別跟我說你這大情聖自己感覺不出來。」羅博克直接開門見山地指出。
他整個人突然僵住,彷彿十分吃驚。「她跟你說的?」
「不是。」看好友原本發亮的黑眸又黯淡下來,羅博克扯起性感的嘴角,淡笑著繼續發話,「是我觀察出來的。如果你眼睛功能還正常的話,應該也嗅得出來。」
眼睛跟嗅覺見鬼的能扯上什麼關聯?
凌普臣眼神不屑地瞥視好友一眼,甚至懶得糾正,直接就原本的話題往下延伸。
「我昨天問她,她沒否認跟你在一起。」他悶悶地陳述。
「但也沒承認吧?」羅博克輕鬆駁回他的質疑,利眸突然注入一絲興奮,語調輕快地問:「昨天發生了什麼事?」
凌普臣只花了兩秒鐘,就判斷出自己很不喜歡好友現在那雙饒富興味的眼神。
他冷冷瞄他一眼後道:「我把裘艾丟在餐廳,跑去她身邊,然後今天早上這見鬼的玫瑰髮夾就出現在我桌上。」
「你送她的?」羅博克打量他拿在手中狀似不經意把玩的玩意,心中暗自詫異,因為好友向來只送女人花束那種有賞味期限的禮物。
他哼了聲,「你硬要這麼說也可以。」
玫瑰髮夾……羅博克突然低笑出聲,好友當初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態幫助唯芙接近自己的?
如果一開始只是單純把唯芙當作一般女人看待,以他怕麻煩又不想被異性纏上的性格來看,怎麼可能會願意幫她一把?
凌普臣從不掩飾自己需要相當大量的愛,但他並不期待這些愛的時效可以很長。
「你還在等什麼?」羅博克突然問。
「什麼等什麼?」凌普臣不爽地挑了挑眉。
「去追她呀。」沒有絲毫遲疑的建議。
「她現在看到我轉身就逃。」就像昨晚那樣。
「只是這樣而已你就不敢繼續了?」羅博克突然發現自己還滿有挑釁的天分,不用練習自然可以水到渠成。
「繼續什麼東西……等等!」凌普臣狹長黑眸瞬間一瞇,神色危險地問:「你現在的意思好像是我跟她互相喜歡,只差我主動追擊了?」
「事實就是這樣沒錯。」羅博克懶得再跟他拐彎抹角下去。
「你從哪一點看出我喜歡她?」
「送她玫瑰髮夾、對身邊所有人都漠不關心,卻願意協助她來勾引我……」說到這句話時,羅博克被好友狠狠瞪了一下,反而心情不錯的接著說:「那天在公司大門口你反常的表現、每一次對我提起唯芙時臉上的妒意……還有很多,要聽下去嗎?」
在心底深深歎了口氣,凌普臣在好友身邊的沙發坐下來,帥氣地揮了揮手,要他別再說了。
「聽起來有一卡車這麼多。」他冷哼,可既然他都做得這麼白了,為什麼她還不懂?
「好好把握她還在公司的這段時間吧。」羅博克見他終於開了竅,一派輕鬆地站起身,朝他扔下一枚炸彈。
凌普臣黑眸再度瞇起,「什麼意思?」
羅博克故意吊人胃口地聳聳肩,走到辦公室門口後才懶洋洋回過頭,一隻手還擱在準備關上的門板上——
「聽說你的她打算辭職。」
當場,這句話把凌普臣轟得足足有一分鐘反應不過來……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9-17 01:34 AM
第八章
會議室裡,唯芙失神地將一份份裝訂好的資料一一放到每個座位上,桌面除了一堆厚厚的檔以外,還有水果蛋塔跟星巴克咖啡。
聽說這場會議是代理總裁直接下達的命令,無不令眾人跌破眼鏡,因為自從凌普臣接掌總裁一職以來,時常是大會議變小會議,小會議就乾脆取消,沒想到被號稱「公司有史以來最無聊總裁」的他,前兩天竟大動作要所有二級以上的高層主管根據身邊所有資料,彙整出一份該部門未來發展計畫的提案,而且更揚稱只要經他批准,經費就會馬上送到該部門任由發揮。
根據不知打哪來的可靠消息指出,已有人將這情況偷偷密報給正玩得不亦樂乎的正牌總裁大人,結果只得到涼涼的兩個字——隨他。
身後傳來會議室大門被人開啟的聲音,她趕緊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加快布場的動作。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在他現身之前把這裡的一切佈置妥當。
她不想再看見他了,因為每次躲在眾人身後遠遠看著他時,她心裡那股酸澀痛楚的感覺總會化成一道熱氣直逼她雙眼。
她討厭自己這麼沒用,明知跟他百分之兩百不可能,居然還偷偷私藏著一點點希望,而這點懷抱的小希望對她的感情沒多大助益,唯一的效能就是盡情折磨她,讓她一看見他的身影就自動勾起一陣陣心痛。
就在將最後一份資料放妥後,一股貼近的氣息沒來由讓她渾身猛然一僵。
她甚至不用看,就知道來的人是他。
「唯芙……」凌普臣說出口的第一句話,像一聲歎息。
他有多久沒有跟她說過話了?現在他終於體會到,以前跟她一起出遊聊天、互相鬥嘴的時光有多麼珍貴。
她困難地咽了口口水,深吸幾口氣後才抬頭面對他。不過幾天不見,真人版的他似乎比她記憶中的樣子更加俊美迷人,她一望進他眸底就被深深吸引,許久後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
「總裁。」她垂下眼,生疏地喚道。
凌普臣臉色一沉,咬著牙問:「聽說……你要辭職了?」他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緊盯著她。
「我?」唯芙一臉茫然。她還沒考慮到這個問題,怎麼他反倒先提起了?難道……他希望她自動辭職嗎?為什麼?
凌普臣望著她臉上複雜的臉色,胸口一擰,乾啞地緩聲開口要求,「先別走。」
她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的反問:「什麼?」
他別開眼,彷彿無法直視著她,「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向你證明,所以……先別走。」
證明什麼?唯芙看著他俊美非凡的側臉,頭頂上的疑惑越堆越高。
他轉回頭,垂眸一看,發現身高只到他胸口的小女人,正對他露出全然不解的無辜表情。
他臉色一凜,雙手握住她纖弱的肩膀,充滿電力的一雙桃花黑眸深深望進她眼底,精銳的視線在她臉上仔細梭巡,唯恐漏掉任何一絲她的真實反應。
「我要你先別辭職,聽懂了嗎?」他想用強勢的態度逼她點頭。
「可是……」她是想點頭,卻根本不是因為受他脅迫,而是她本人根本還沒來得及考慮到這個問題。
他不想聽見她的「可是」,於是趕緊用一連串的話粗魯打斷她,「我知道你喜歡投入工作的男人,也知道沒有女人能從成天在女人堆中打滾的男人身上得到安全感……」
唯芙詫異地眨眨眼,又眨眨眼,不明白他幹麼突然神來一筆跟她提起這些事?
「如果我給你你要的,你是否就答應我永遠不走?」他修長的手指有如被蠱惑,忍不住爬上她瞬間嫣紅的嫩頰。
她喜歡認真工作的人,他就會是個認真工作的男人,儘管厭惡加諸在總裁這個位置上的決策性工作,現在他也已決定要徹底把這個職務代理人做到完美,要求自己工作必須盡全力表現,最好令鬼才頭腦被發揮得淋漓盡致。
為了她。
什麼是她要的?「不走」的定義又是什麼?唯芙聽得一頭霧水,隱約間卻又好像可以感覺他之所以這麼說,似乎都是為了……她?
她究竟有沒有搞錯?為什麼她有種錯覺,彷彿他現在是在對她表白?
「你還沒回答我。」他微微皺起眉,不習慣女人讓他等這麼久,事實上,這種向女人許下承諾的話,他也是生平頭一遭說出口。
原以為感覺會很糟,沒想到其實還不壞,如果她再乖一點,肯老老實實地點點頭,那就一切完美了。
「我……」唯芙支吾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我……」
這麼臨時要她怎麼回答?
在這一秒前,她滿腦子正在想的,是該怎麼把他從她的感情世界裡連根拔除,現在情況突然來了個令她傻眼的大逆轉,她實在很難立刻滿懷欣喜地點頭答應。
況且他還有裘艾,難道他忘了?
唯芙輕蹙著眉,想請他先好好正視幾天前他默認的「裘艾宣言」,要不是裘艾那番話,要不是他的不否認,她也不會逼自己立刻收回對他的感情。
可惜,她話都還沒說出口,一群高層主管已經快步走進會議室,見總裁大人站在她身邊,無一不對她露出微微驚訝的表情,彷彿不敢相信總裁居然會跟她並肩閒聊。
她低下頭,把本來想說的話全數吞進肚子裡,刻意恭敬地微微傾身,製造出兩人只是談公事的模樣後,馬上掉頭就走。
「唯芙,我就當你已經答應了,只要我辦到,就不准你再從我身邊逃開。」凌普臣對眾人震愕的眼神視若無睹,一雙眼眸深情地凝視著她遁逃的背影,立誓般揚聲宣告。
這男人一定是瘋了!竟然當著一堆主管面前說這種曖昧不明的話?唯芙連回頭瞪他一眼都不敢,只管加快腳步逃離現場。
等她回到部門所屬的樓層後,立刻把自己關進廁所裡,兀自平復著因興奮而過快的心跳,與全身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他剛剛應該可以算是在對她宣示吧?他好像是……對她……
唯芙狠狠倒抽一口涼氣,此時躲在小小的廁所裡,她總算真正反應過來——他竟然在眾人面前赤裸裸地對她做出愛的承諾?
那是比告白更深入的話語,而他居然就這樣對她說出口?!
這是在夢裡吧?喔,不,恐怕就連作夢,她都不敢這樣想……
唯芙不知道自己關在廁所裡有多久,整個人毫無真實感的被驚喜包圍,直到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後,才馬上終於從雲端重重慘摔下來——
她和公司的花蝴蝶扯上關係了,要怎麼繼續在這裡安穩地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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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公司創史以來,榮登「最無聊總裁」寶座的凌普臣徹頭徹尾洗心革面,不僅一改往常無心於公事的態度,還變本加厲丟給他原本所屬的研發部門一堆創意產品設計初稿,要求他們在限時一個月內做出像樣的成品,搞得已是群龍無首的研發部門現在更是雪上加霜,哀鴻遍野。
而他精明的頭腦繼續運轉,連續幾個預算用度、獎金核算的新版表格一公佈,幾個會計、總務部門的主管都差點捧頭痛哭、大呼天地變色。捨棄原有的作業習慣已是一大痛苦,而重新適應新表格與清算邏輯規則,更必須耗掉他們原本兩倍的工作時數。
就連本來羅家金童掌管的海外業務部門也不能倖免,幾件慕鬼才凌普臣大名而來的大案子,都直接落到底下人頭頂上自行洽談,搞得部門成員個個人心惶惶、戰戰兢兢。
一個月後,凌普臣原本「最無聊總裁」的招牌,被一干熊貓眼員工們推翻拆掉,從此更名為「最模範總裁」。
這日,唯芙趁著工作忙到一個空檔,順利躲進茶水間一角,努力關注目前關於他的評價。
「人都是會變的。」行政部門的小金語重心長地開口,「原本的總裁大人不也是這樣?個性老是變來變去,一下子願意回頭接掌企業,不過卻搞得像在選妃,後來認真起來了,最近卻又為了跟老婆度蜜月,樂得把公司丟給凌總裁。」
「可是公司真的有點改變了,這個月會計部算出來的薪水、獎金、結算核對,誤差幾乎都是零;研發部那幾個自以為是的天才,最近也不再死氣沉沉,有時還可以在員工餐廳看見他們激辯的樣子;就連海外業務部也一直收到大批訂單,搞得我們上禮拜天天有人請全公司的人吃下午茶。」
「可是……你們不覺得凌總裁很怪嗎?」秘書室的包打聽Kelly,特地從高樓層溜下來透口氣,好奇地問:「原本擺明一副天塌下來我也不管的心態,到底是什麼事讓他變成這樣?聽說現在連晚上也拼命加班,整整一個月不近女色到一種離奇的境界了。」
「我們怎麼可能知道凌總裁轉變的原因……唯芙,你知道嗎?」
眾人突然把矛頭指向她,害得本打算晃過來張開耳朵聽個過癮的她,硬生生被自己口中的咖啡嗆到。
「咳咳!我……」她視線小心謹慎的一一掃過眼前好幾雙眼睛,裡頭有些人透露出好似已有所聞的了然,讓她心底扎實的打了個冷顫。
「原來你在這裡。」溫文有禮的磁性嗓音突兀的在茶水間門口響起。
眾女聞聲立刻回頭望,一看見來者是凌普臣時,立刻收起剛才閒散的模樣,恭敬地傾身問好,「總裁好。」
「好,大家都好。」凌普臣一雙長腿跨進茶水間後,明亮寬敞的空間瞬間變得有些狹窄。
唯芙往後縮了縮,心中暗自祈禱他沒看見自己,卻又矛盾地希望他會過來找她說說話,兩人把那天他在會議室裡的宣告好好說個清楚。
「唯芙,現在有空嗎?」凌普臣旁若無人般,毫不避諱地站定在她面前,在她揚起微微詫異的小臉時,他的嘴角有了這個月第一次上揚的機會。
如果可能,唯芙只希望自己可以當場暈厥過去,這樣她就不用看著他迷人的眼神,耳邊卻心驚膽跳地聽著眾女羨妒的抽氣聲。
「我……」她困難地咽了咽口水,發現自己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等到她的目光終於能從他深邃的凝視逃脫出來時,愕然發覺原本熱鬧的茶水間早已淨空,只剩下她跟他。
空氣在他們身邊凝結,四周的一切聲音彷彿離他們很遠,世界很安靜,安靜得只剩下他們。
唯芙聽見自己的呼吸聲與他的相呼應,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卻能感覺到彼此的頻率漸漸靠近,就像手指撫上了鋼琴鍵,滑奏出令人怦然心動的曼妙旋律。
凌普臣溫柔的抬起大掌,優雅又紳士地貼上她酡紅的臉頰,呢喃地低語,「我辦到了……」
為了她說出口的幾句話,他沒日沒夜拼盡全力,終於做到了。
她的心臟猛地一縮,雖然不太瞭解他話中的意思,卻能感覺出他這句話的重量。
他凝望她企圖閃避的模樣,毫不退讓地將她的目光困在自己的黑眸中,「說好的,我們要在一起。」
「在一起?」唯芙雙眸微瞠,一個月前的不真實感又出現了。
凌普臣臉色倏地一凜,提醒道:「你在會議室裡答應我的。」
「我以為……」她話說到一半,馬上因他瞬間沉下的俊臉而止住。
「以為什麼?」他一臉不高興,從牙關裡蹦出幾個字,「以為這是玩笑?」
瞪著他臉上不爽的表情,她也跟著火起來,先是自作主張地自說自話,然後又消失了整整一個月沒跟她聯絡,任誰都會覺得這是在開玩笑好不好?
害她想知道他的近況,還得捧著馬克杯跟公司裡的「廣播器」一同窩在這小小的茶水間裡。
不過,那天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的曖昧宣言,倒是好像完全沒有從那群高層主管口中走漏任何風聲。
是奇跡?還是他當場警告過了?
她想最有可能的情況,應該是那些精明幹練的主管級人物,眼看情況未明主子性格又詭譎難辨,所以不約而同封口不談此事,以確保明哲保身。
「不然你要我怎麼以為?」她向後退了一步,仰頭怒氣騰騰地瞪著他。
手中的溫度消失,一股不悅撞進他心坎,他眉一皺,長臂一伸瞬間探向她背後,略施力道便將她擁向自己。
沒有防備的她一個踉蹌,順勢跌進他大大敞開雙手的溫暖懷中。
「如果你問我,你該怎麼想,我會告訴你……」他低下頭,一張誘人的俊臉掛著壞笑傾近她,眼對眼、鼻對鼻。
她不自覺吞了口口水,同時發現他黑黝的眸子墨色轉為更深,也清楚意識到他邪肆勾人的唇,與她相差不超過一毫釐……
「我愛你,除此之外你什麼都別想,專心愛我就對了。」話聲未歇,他攻掠的唇已經溫柔地強壓下來,吻住了她。
***
「就這樣?」陶樂樂在電話那頭拍額呻吟。
「嗯。」唯芙在電話這頭喪氣地垂下雙肩。
「然後你今天還答應跟他出去約會加吃飯?」
「嗯。」她更加洩氣了。
沒辦法,她氣勢比人弱嘛,況且她還偷偷愛著他,拒絕得了才有鬼!這個樂樂現在是問心酸的就對了?
「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投降了。」陶樂樂冷哼。
「我這樣叫投降嗎?」她覺得自己比較像不戰而敗。
此刻,唯芙已經換好外出服,手裡拿著無線電話,整個人像只貓似的懶洋洋倒在單人沙發上向好友報告近況。
「不是說約好五點,現在已經五點十分了。」
樂樂竟然會提醒她時間?
唯芙應了一聲「喔」,之後緩緩站起來,準備出門。
「記得別太快給他好臉色看。」陶樂樂又交代。
「為什麼?」
「別讓他以為你好欺負呀!哪有人丟下邀請就走人,好像你天生就該赴他的約一樣。」這個男人自戀自信到簡直快沒天理。
「喔。」如果辦得到的話,事實上她本人也很想這樣。
掛斷電話,提著手提包關上家門,唯芙踏出的每一步都像走在雲端上。一走出租來的公寓,看見他挺拔的身形就站在耀眼的法拉利跑車旁,雙手插在口袋等著她,她立即呼吸一窒。
像感應到她的出現,凌普臣轉頭望向她,朝她拉開一道迷死人的魅力笑弧。
看著他俊臉上的微笑,她心中暗自歎氣,突然覺得不給他好臉色看,根本是一件天大的考驗、無比艱難的任務。
***
凌普臣將跑車隨意停在「御花園」花園餐廳附近的斜坡上,下了車,他立刻熟稔地引領唯芙進入餐廳,而唯芙從服務生與他的應對,判斷他應該是這裡的常客。
「你想吃什麼?」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唯芙收回自己飄遠的思緒與緊盯著藍色天空的視線,微側過頭,發現他正親暱地傾身詢問她。
對於他超強的魅力發射,她還沒有完全免疫,霎時只覺得臉頰一熱,眼神一對上他的眼,就再也離不開了。
她看著他專注的眸子,「現在沒什麼特別想吃的。」她似乎不太餓。
「隨便說一個。」他鼓勵道。
服務生在一旁恭敬地等候,訓練有素的微笑裡多了一點詫異,這是他所認識、那個總讓人覺得對女伴漫不經心的凌先生嗎?
「蔬菜?海鮮?」她皺眉,隨口說出兩個大方向。
他在她說到海鮮時對她頑皮地眨眨眼,自顧自地低喃,「海鮮……」他故意沉吟兩秒鐘,直到逼出她粉色酡頰後,才抬起頭朗聲開口,「很好,我也很喜歡海鮮的料理。」
唯芙咬牙氣結地挑高眉,不敢看向服務生的表情,只好狠狠瞪他一眼。
凌普臣接收到她的瞪視,卻仍不慍不火地笑了笑,一連點了好幾道菜,直到點到甜點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
「抱歉,我接個電話。」他禮貌地說。
唯芙原本以為他會走到沒人的地方講電話,沒想到他動也不動,在她身邊接起手機後,便語調低沉地與來人對話起來。
「小姐飯後飲料要來點什麼?」服務生問。
「嗯……」唯芙努力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Menu上,而不是他低沉醇厚的嗓音。「熱拿鐵,榛果。」
「好的,請問凌先生您呢?」服務生依然客氣有禮地問道。
「維也納咖啡。」這時候凌普臣已經講完手機,看都不看Menu,馬上說出自己喜歡的飲品。
服務生快速在本子上記下,隨後立刻將所有餐點有條理地重複一遍。
「熱奶茶,榛果……水果是……」
「是熱拿鐵。」凌普臣看了眼對著天空發呆的唯芙,直到她聽見他的話轉過頭來看著他時,他才又問:「你點的是熱拿鐵加榛果,對不對?」
她詫異地微啟紅唇,有點不敢相信他竟然可以這麼細心,注意到她剛才點了什麼,甚至在服務生說錯、而她也沒發現時,他還能清楚指出她原本要的東西。
唯芙不知道心底那股暖暖的感覺是什麼,但她發現自己的眼神已經沒辦法再裝模作樣地從他電力十足的黑眸中移開。
她有些愣愣地盯著他,連服務生什麼時候離開都不曉得。
他突然揚起一抹自信又帶點壞壞的淺笑,輕聲說了句「等我一下」,便消失在她眼前。
很快的,大約只過幾分鐘,她就看見他抱著一大袋與他俊美紳士氣質不符的塑膠袋出現,筆直走到她面前,直盯著她的眼,用命令的口吻說:「這些東西,你最好一輩子收好。」
唯芙對他皺了皺鼻子,在回敬他強勢的話語之前,她看到了水晶玫瑰髮夾,而後動手打開那袋東西。
「這……」等她看清袋子裡的東西後,發現自己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塑膠袋裡頭,全是他之前玩夾娃娃機時送她的娃娃……不對,更精確地說,應該是他為了夾出她要的,把「擋路的」統統夾出來的傑作。
可是她不是已經把娃娃捐出去了,他哪來的超能力,居然知道她在他背後搞的小動作?
唯芙狐疑地看著他,突然想起他剛才明明在講電話,卻還能清楚知道她點了什麼飲料……剎那間,她明白只要有心,似乎沒什麼事對他而言是不可能的。
「之前你怎麼處理這袋禮物跟髮飾,我就寬宏大量不跟你計較,但是以後若再犯……」他充滿威脅的視線冷冷掃她一眼,撂下狠話,「我絕不會就這樣簡單算了。」
唯芙兩道秀眉挑得半天高。現在是怎樣?看她好欺負,他就耀武揚威地威脅她來玩一玩?
「那我之前送你的東西呢?」她也想起自己八百年前曾經送給他的小蛇吊飾,她敢跟他賭,他九成九一定扔掉了。
凌普臣聞言,一臉不解地揚眉看著她,但眼中瞬間一閃而逝的笑意,洩露了他肚子裡裝了好幾公升的壞水。
「什麼東西?」他故意問得雲淡風輕。
居然還敢問她什麼東西?唯芙雙手環胸,忽然深深佩服起自己,好在還留了這麼一個伏筆,現在可以好好給他暴走一下。
「忘了就算了。」她佯裝一臉不爽地冷哼。
其實當初送他那樣東西,剛遞出去的第一秒,她馬上就後悔了。
像他這種全身上下都是精品名牌的男人,怎麼可能佩帶那種孩子氣的吊飾?那時候的她,還暗自慶倖他沒有馬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只是古怪地看她一眼後,什麼也沒多說就把吊飾丟進車裡……
凌普臣邪惡地勾唇一笑,不慌不忙從胸前口袋裡拿出一串東西放在桌上,「這是我家的鑰匙。」
唯芙先是困惑地瞄他一眼,隨即低頭看他家的鑰匙,愕然發現一個突兀的小蛇造型吊飾就掛在上面。
她看看他,又看看那串鑰匙,臉上的笑容逐漸加大……
他嘴角再度揚起,「你好像很樂?」
「還好。」她儘量四兩撥千金地回答,「我以為你早就丟掉了。」
凌普臣不著痕跡地看了吊飾一眼,如果沒意外的話,他的確很可能早就丟掉了。
幸虧他正要丟掉時,那兩個傢伙走進他辦公室,讓他下意識將東西往抽屜裡一扔,直到前幾天才憑著異於常人的記憶力,又把這個小東西從抽屜深處重新挖出來。
「恐怕再也丟不了了。」他特意深深歎口氣說。
她聽見了,卻故意又問一次,「什麼?」
凌普臣深深凝視著她,沉默不語。
唯芙被他專注又燙人的眼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正要轉開視線的同時,服務生恰巧端上滿桌的佳餚。
夜幕下,星光在天際藏著竊笑閃爍不停,精雕花紋的桌臺上,橙紅的燭光隨風搖曳,輕柔慵懶的現場演奏音樂從台前一波波傳來,她在他的注視下開始用餐,臉上嬌羞的紅潮卻越來越紅豔,令他看得目不轉睛。
凌普臣揚起一抹淺笑,見她水杯空了,正要示意服務生過來為她加水時,一道香氣撲鼻的人影已轉眼輕巧閃到他面前。
「臣,最近好嗎?」
唯芙被香水味嗆到,連續打了兩個噴嚏才止住,手裡拿著衛生紙遮住口鼻,下意識抬眼望向來人——
又是大美人一枚。她在嘴裡咕噥著,用力擦了下鼻子,堅持把手中衛生紙徹底利用過後,才慢條斯理地丟掉。
凌普臣扯了扯嘴角,不著痕跡地將惹火女郎主動攬上的手臂與過分逼近他的胸脯稍微推離,眼神有些擔憂的與唯芙假裝不在意的目光對上。
「我有伴。」他臉上的笑容透露出疏離,乍聽溫柔的語調裡有抹清淡卻不容忽視的警告。
唯芙聽見他的申明,卻只是冷淡看他一眼後就不再作聲,反而轉過頭,專心觀賞惹火女郎的精采表演。
一滴冷汗滑過凌普臣額際,一股前所未有的寒顫密密麻麻爬滿他整個後背。
「有伴?」惹火女郎抬眸瞧唯芙一眼,不屑打量的眼神讓唯芙差點把手裡的水杯潑向她調色盤似的臉孔,緊接著,她說出更教人吐血的話出來,「那有什麼關係嘛?你以前還不是都會一起加入……」
一起加入?唯芙一聽見這幾個關鍵字,整個人立刻沉下臉,低頭狠狠用力切著盤中香味四溢的烤明蝦。
「今天不一樣。」
唯芙懶得看那對男女的互動了,咬牙切齒地努力吞咽口中的食物。
「哪裡不一樣?」惹火女郎嬌媚的語調,連女人聽了都會酥麻。
「她是我未婚妻。」凌普臣的聲音聽起來不再輕鬆敷衍,反而有種嚴肅的宣告意味。
唯芙手中進食的動作一僵,反射性的看向他,卻不預期撞進他老早就等著她望過來的黑眸裡。
「最好我是啦……」她在嘴裡小聲叨念,倒沒傻到在「外敵」面前發作,這個問題她會等兩人獨處時再私下解決。
「未婚妻?」惹火女郎瞠目結舌的模樣真是一絕。
唯芙淡淡看那女人一眼,終於比較可以心平氣和地用餐,至少凌普臣在趕走閒雜人等這件事上做得還算努力,連未婚妻都可以搬出來隨口說說。
她嘴裡細細咀嚼著豐美味鮮的明蝦肉,一面想著其實惹火女郎也沒必要這麼驚訝,因為連她這位當事人都沒被事先通知。
根據她的分析,這些話大概是他為了快點打發人走而說的藉口。
「……屆時歡迎你參加我們的婚禮。」
還在扯?唯芙這下連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繼續埋頭苦吃,一邊吃,一邊感到心底冒出淡淡的酸味。
跟太受歡迎的男人交往就是這點不好,她都還沒用上手,下一個領號碼牌的人就已經在催著讓位了……唉。
「這麼餓?」凌普臣動手撥開她頰邊垂下來的髮絲,不喜歡有東西遮住他看她的視線。
唯芙往嘴裡塞進最後一口明蝦肉,抬眼往他身邊看了看。
「找什麼?」他好脾氣地問,眼睛一面看她,一面用刀叉將自己盤中的明蝦去殼,放進她盤裡。
她困惑地皺起眉頭,被明蝦肉塞滿的小嘴含糊不清地問:「人呢?」
「誰?」他自然地反問,沒有因為她的問題過於無厘頭而故意不作聲。
「你下一任女友。」她將整隻蝦滿足的一口放入嘴裡品嘗……啊,這就是幸福的味道!
他僵住動作,臉色陰晴不定地定定看著她兩秒後,又開始朝自己盤裡的另一隻明蝦進攻,直到這隻也去完殼放到她盤裡,他才耐人尋味地緩緩開口,「我沒有下一任女友。」
唯芙錯愕地眨眨眼,又眨眨眼,滿臉驚訝地問:「所以……之後你打算開始交男朋友?」
凌普臣手中正在動作的刀叉一滑,銳利刀鋒劃過瓷盤的聲響,讓她不自覺皺臉咋舌。
「很抱歉,我沒那種性向。」他眼神直勾勾地鎖住她。
又來了。她小心翼翼地笑了笑,身體下意識往與他相反的方向縮去,打哈哈地輕哼了一句,「喔。」
他見狀臉色一凜,開口說話的語調霎時有些冷,「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
唯芙聞言愣了一下,悶悶地開口咕噥,「有可能。」
實在很難相信像他這樣的男人會安分守己,所以她只好把他的承諾跟宣言一律放進「花心男人慣用語錄」裡,儘量要自己避免把這些話往心裡放。
凌普臣看見她一下就退縮,在心底深深歎了口氣,面對眼前的局面,老實說他有點束手無策。
他從不知道自己會有想專一的一天,因此不曾為這一刻設想過,結果報應來了——他光讓她相信這段戀情絕不是短暫的都有困難,如果直接跟她求婚,恐怕只會死得更快。
這一晚,他們共用了浪漫的燭光晚餐,沉醉在美麗的夜景與動人的歌聲裡,一切看來都很完美,唯獨彼此心底的那個問號,悄悄掀起戀人間信任與真誠的風暴。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9-17 01:40 AM
第九章
結果唯芙因為那晚發生的小插曲,好一陣子都對凌普臣擺出若即若離的態度,兩人雖然在交往,但她發現自己實在很沒用,居然為了他以前的風流韻事,就動了想放棄他的念頭。
這段日子以來,她默默進行著一種類似半冷戰的相處模式,但他卻從來不抱怨,每天下班前一樣都會問她今天要不要一起吃晚餐,而平均五次裡面,她只答應兩次。
她很清楚自己這麼做,是因為不希望一下子陷得太深。
然而昨天她忽然想通了,既然已經決定在一起,她就應該好好的、義無反顧地相信他,不管結果如何,這樣才能算是真正的戀愛。
所以,她今天中午特地做了便當過來找他,為了這個不起眼的便當,他可是已經苦苦哀求她超過半個多月,她打算今天給他一個大驚喜。
「咦,這不是唯芙嗎?」秘書室之花又出現在有凌普臣的樓層活動了。
唯芙微蹙眉心,謹慎地看她一眼,「嗨,王秘書,不去吃午餐嗎?」
王秘書不懷好意地瞄了眼她拿在手中的便當,語帶嘲諷的問:「聽說你跟凌普臣正在交往?」
她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
「原來居然是真的。」王秘書明知故問,心頭的不甘心頓時湧上來,這個孟唯芙沒她漂亮,身材也沒她魔鬼,到底憑哪一點可以抓住凌普臣那樣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唯芙禮貌的點點頭,想趕快帶著驚喜去找男友。
「要去找凌普臣?」
她微微一笑,算是間接承認。
「可是……好奇怪喔……」王秘書故意露出滿臉困惑的表情,直勾勾盯著她,輕蔑地笑著說:「如果你們真的在一起,為什麼凌普臣還要到夜店獵豔?」
唯芙皺起眉頭,抱緊手中的便當,拼命告訴自己要相信男友。「他只是想去喝個酒,跟朋友聊聊天。」
「是嗎?」王秘書說話語氣尖銳,滿臉諷刺地笑開。
「抱歉,我要走了。」唯芙正打算走人,王秘書卻突然伸手拉住她,在她眼前亮出一個東西。
「我告訴你吧,凌普臣是個不甘寂寞的男人,你晚上不陪他,他就會自己去找別的女人陪,反正他又不缺女人。對了,這是他昨天不小心掉在飯店地毯上的鑰匙,本來我以為應該不是他的,這麼土氣的鑰匙圈……可是房間明明只有我跟他……」王秘書話說到一半突然打住,拍拍她的肩膀後,把鑰匙交到她手上,帶著勝利的微笑轉身離開。「請幫我還給他。」
唯芙愣在原地許久,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一次又一次告訴自己要相信他,這其中一定有誤會,等一下她就要問他,只要問清楚,就會發現一切不過是誤會一場。
她來到他辦公室門口敲了兩下門,等了一陣子,才聽到一句,「請進。」
她開門走進去,看見眼前的景象,當場呆住——
凌普臣居然一手搭在裘艾的肩膀上,兩人正親密地說著話,令她覺得自己像個無意間闖入的第三者。
「把便當放在那裡就可以了。」他以為是特助,看也不看地吩咐。
「好。」她苦笑了一下,面對他身邊總是圍繞著不同女人這件事,突然感到累了。
光憑一個單音,凌普臣馬上知道是唯芙來了,他驚喜地轉過身,顧不得自己正在用視訊跟黑曜倫開會,以及介紹今天來找他的裘艾。他沒想到裘艾對企業經營也很有想法,三人一時聊得開心,他才乾脆請特助幫忙買兩個便當進來。
而裘艾今天來,主要也是想確認兩人之間的關係,她希望和凌普臣就算做不成情人,當朋友也是另一項很棒的選擇。
而凌普臣自是欣然接受,他喜歡裘艾乾淨俐落的理性作風,不像王秘書,昨天不期然在夜店遇到,她還拼命往他身上靠,不管他一再表明已有女友,她依然覺得自己很有機會,最後他只好抓著羅博克離開,換成到羅家喝酒,聊了一整夜的唯芙。
「你終於來了。」凌普臣幾個大步走到唯芙身邊,大掌佔有地輕握住她肩頭,將她帶往會客的沙發區,輕聲囑咐了一句,「等我一下,很快,別走。」
他又走回到視訊螢幕前,拿起遙控器快速交代一句「晚點再說」後,便「啪」的一聲關掉視訊。
裘艾打趣地看他一眼,從沒見過他麼在意一個女人的出現,她抓起皮包,好笑地走到他身邊說:「不打擾你們了,別擔心便當的事,我會轉告你的特助。」
「謝謝。」凌普臣快速把手邊事情處理完,便急忙往女友身邊走去。
臨去前,裘艾友善的朝唯芙點了個頭,唯芙也回以一個受寵若驚的微笑,她心想這個金髮美女真的是個很不錯的女人,不僅漂亮,做事風格也很瀟灑,認清事實後說放就放,連她都忍不住欣賞起對方了,何況是身為男人的他。
「難得主動來找我,而且居然還做了便當……」凌普臣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主動將便當打開。「好香。」
「肚子餓了?」唯芙聽見他的讚歎,緩緩露出滿足的微笑。
「早就餓了。」他丟給她一記充滿魅力的性感笑容,一邊吃一邊主動解釋,「剛才我把裘艾介紹給曜倫,同時跟她說清楚了,我跟她以後的關係就是朋友。」
「幹麼跟我說這個?」她沒好氣地瞅他一眼,心頭原本的不安稍微平復了些,但被她放進褲袋裡的鑰匙圈仍不時刺痛著她。
「怕你誤會。」他停下進食的動作,一手探向她後腦,稍微傾身,在她水嫩的唇上落下深情一吻。
她被他吻得暈頭轉向,整個人好像燃燒一樣熱燙起來。
許久後,他才肯放開她,下巴輕靠在她頭頂上,籲了口氣道:「這樣好多了。」
凌普臣第一次發覺,原來真心愛上一個人,就會想分分秒秒跟她膩在一起,但為了給她適度的空間,他選擇忍住這個念頭,幸好他的決定是對的,否則她今天不會主動做便當來給他。
「不是說餓了,還不快吃?」她紅著臉,輕聲斥責。
「是,老婆。」他開心地笑著,慢條斯理吃了幾口之後,才拿起筷子夾了一口紅燒獅子頭到她嘴邊。
一瞬間,她的臉又更紅了,「我自己來。」
他對她搖搖頭,執意要餵她,她只好紅著臉慢慢張開口,吃進他餵過來的第一口食物。
只見他別有深意的笑開來,笑容裡有不容錯認的滿足與幸福。
「笑什麼?」她沒好氣地問。
他不說話,就只衝著她猛笑,直到她不禁輕瞪他一眼後,他才突然開口要求,「我也要。」
「你要什麼?」她努力忽視他刻意施展的男性魅力。
「你餵我。」
聞言,她雙頰爆紅,「你自己有手。」
「當然。」他率性地聳聳肩,「不然我剛剛怎麼餵你吃?」
「那你就自己吃,又不是小孩子。」她紅著臉咕噥。
女友可愛的害羞模樣,馬上勾起凌普臣滿腔憐惜,他又無預警的快速傾身,在她頰上與微嘟的紅唇上各偷得一個香吻。
「這是情趣,你不懂嗎?」他故作詫異睨她一眼,表情不屑地冷哼,「既然你不懂,我今天就免費教你好了。」還在說著話,他就馬上作勢要欺向她。
唯芙連忙雙手環胸,發覺眼前這個男人真的很愛鬧她。
「好啊,想教就教,反正我知道了。」她不輕不重地瞥他一眼,卻看得他胸口猛然一震。
「你又知道什麼了?」他忽然有些擔心地問。
「知道我以後再也不要做便當給你吃了。」她輕鬆丟出威脅。
老是她被他逗得臉紅心跳,偶爾也該換他被欺壓一下她才能平衡吧。
「為什麼?」他果然馬上抗議。
「做便當給你吃,還要被你欺負,我幹麼這麼命苦呀?」她平凡歸平凡,可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我哪裡欺負你了?」他一臉茫然的問。
「你剛剛不就一直在欺負我?」唯芙受不了地瞪他一眼。
「那算哪門子欺負?」他不屑地輕哼,接著一雙炯亮黑眸突然直直凝視著她。
唯芙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很清楚從他烏黑眼瞳中看到赤裸裸的男性欲望。
「你昨晚去哪裡了?」在她意識到之前,話已經自行問出口。
「什麼?」凌普臣有點反應不過來。
「在我拒絕跟你一起吃晚飯後,你去哪裡了?」她冷靜地問,心臟卻為他即將說出口的回答急速狂跳著。
不要說謊,拜託,千萬不要對我說謊……她在心底苦苦哀求。
「我去博克家喝酒。」他避重就輕的說,目光隨即一瞄,看見她瞬間變臉的古怪神情。「怎麼了?」
「你只有去他家嗎?」她屏住呼吸問。
「嗯……」他還在猶豫要不要把去夜店的事跟她說,可是他到那裡不過十幾分鐘,一被王秘書纏住後,馬上就拉著好友離開了……
說謊……他正在對她說謊!
唯芙靜靜看著他,被眼前的事實炸到腦袋一片空白,一顆心正在淌血,「如果我沒跟你去吃飯,晚上的時間你都怎麼打發?」
凌普臣見她整個人瞬間冷掉,著急地想伸手抓她,不料卻被她一手揮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的態度會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他慌亂思考著,一邊仔細觀察她的反應,一邊快速運轉腦袋瓜子。
「回家,或是跟朋友喝點酒。」他如實回答。
跟朋友喝點酒……唯芙現在滿腦子都是王秘書那些曖昧不明的話,還有正在她口袋裡的鑰匙圈。
「沒有鑰匙,你怎麼回家?」她冷冷地開口。
凌普臣不明所以地看著她,耐住性子想知道她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今天老是問他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不回答我嗎?」她站起身,往後退兩步,彷彿現在跟他靠得太近,都是件令她難以忍受的事。
她緊緊閉上雙眼,心痛的感覺在胸口放肆蔓延。
「唯芙……」他輕聲低喚,心急的也跟著站起身,伸手向前,想將模樣失落的她納進懷裡呵疼。
她從口袋拿出鑰匙,冰冷的眼神筆直望向他,令他為此著實打了一個冷顫,「你不拿回去嗎?」
他微微詫異,直覺抬起手,接過她遞來的鑰匙,「你在哪裡幫我撿到的?」
「我沒有撿到你的東西,剛剛有人把它交給我。」
她冷淡疏離的語氣及表情,讓他一顆心迅速向下墜落。
「誰?」凌普臣咬牙問。
「一個昨晚跟你在飯店單獨相處的女人。」她的忍耐快要到達極限,心痛的感覺強烈到幾乎快將她滅頂。
見鬼的女人!什麼時候羅博克居然變成女人了?
更扯的是竟還有飯店這種事——自從她出現在他生命中之後,他連飯店套房長什麼樣子都快忘得一乾二淨了。
「這是誤會。」他心神俱慌地緊張望著她,眼中滿是被栽贓的怒焰與心痛,懇求地開口,「給我機會證明,別這麼快就判我死罪。」
「我沒有要判誰死罪,只是……」唯芙絕望地看著他,「如果你最想要的還是自由,其實我可以給你。」
凌普臣一聽,當場被她話裡的意思震得無法動彈!
幾秒過後,他才反應過來,受傷的眼眸不可置信筆直望進她靈魂深處,俊顏扭曲,伸手扣住她秀氣的肩膀重申,「我不要自由,我不要,你聽清楚了嗎?我、不、要、自、由,我只要你!你聽清楚了嗎?」
他的話在耳邊咆哮,唯芙被他驚痛的模樣嚇住了,只能傻傻瞠大水眸,看著他狂亂的模樣。
這是她所認識的凌普臣嗎?如果是,他的從容優雅到哪裡去了?他的溫文紳士作風呢?
他突然變得不像原本的他了,痛苦又發狂的樣子緊揪住她的心,逼她不得不懷疑自己會不會是誤會他了?可若是誤會,這鑰匙怎麼說?還有,他為什麼要說謊?
「我不會放手的,對你,我絕不可能放手,你聽清楚了嗎?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證明自己的清白,我會跟你交代鑰匙為什麼會從我身上不見。不要再提分手,除非……」他突然安靜下來,冷冽專注地望著她。「除非你想把我一腳踹進地獄裡,否則不要再對我提出這個要求。」
***
「普臣,有件事我要跟你說一下。」裘艾焦急地推開辦公室大門說。
原來方才裘艾離開後,剛好在門口遇見凌普臣的特助,兩人決定到公司六樓附設的休息室把便當解決掉,可就在他們吃完便當、走出休息室,她發現自己忘了拿包包,回頭去拿時,竟正好聽見一個女人躲到那裡講手機。
那個女人就是王秘書。在電話裡,她用得意的語氣告訴朋友自己是怎麼從凌普臣身上摸出鑰匙,然後再故意到唯芙面前說那些話。
一聽苗頭不對,聰明的裘艾馬上從套裝口袋裡拿出手機,把王秘書所說的話全都錄下來,拿來交給凌普臣。
凌普臣越聽臉色越鐵青,在聽完錄音的下一秒立刻憤怒地站起身,一副想衝出去殺人的模樣。
「你想怎麼做?」裘艾問。
「親手毀了那個造謠者!」一想起對方是怎麼在唯芙面前亂嚼舌根,他胸口那股怒火就再度爆燃。
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他之前早一點乾脆拒絕王秘書,就不會有這樣的事件,今天唯芙也不必站在挨打的位置,任憑那些和他有過曖昧女人一次次出現在她面前,質疑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令她對自己在他生命中的分量喪失自信。
他過去的風流帳害慘了她,而他卻見鬼的什麼也不能為她做;明明是他造的孽,承受後果的人卻是她——這個世界真是天殺的一點都不公平!
「喔,好主意,唯芙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裘艾故意說反話。
男人啦,一旦遇上與自己心愛女人相關的事情,不管平常再怎麼聰明都沒用,統統一瞬間變成傻瓜。
聞言,他愣了一下,自言自語的問著,「我該怎麼辦?」他生平第一次嘗到什麼叫做六神無主。
「先別急著塗炭生靈,女人喜歡人家尊重她。」裘艾偷笑著暗示。
凌普臣想了一下,立刻拿起桌上的證據,大步往唯芙所在的樓層快速移動。
唯芙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工作,但心神不寧的她,其實很難真正靜下心來,突然,她隱約感覺似有堅定的步伐聲朝自己的方向走過來,還來不及抬頭,就聽見身旁同事們的驚呼聲。
天要塌下來了嗎?
念頭才剛轉到這裡,她的左手腕便倏地被人用力一扯,順勢站起身的同時,剛好看見凌普臣繃著俊顏開口,「跟我走。」
如果不是情緒太壞,她一定會當場笑出來,現在是怎樣,他以為自己在演偶像劇就對嘍?
凌普臣一路橫行無阻地把她拉到頂樓,那個他們第一次有互動的地方,接著什麼話也不說,只是默默將手中的手機遞給她,見她只看不拿,最後他才自己動手,把錄音內容大聲播放出來給她聽。
聽完後,兩人之間有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顆心吊得老高、被她冷漠表情搞到快崩潰的他,清了兩下喉嚨,主動解釋證據從哪裡來的,話一說完,又是一陣寂靜。
「唯芙……」最後,他實在受不了了,直接試探性地喚道。
她緩緩回過神,淡然的眸子看了他兩秒,平靜地開口,「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聽她這麼說,凌普臣心情非但沒有雨過天青的明朗,整個人反而狠狠一震,黑眸裡有些慌亂,想在她面無表情的小臉上梭巡一點蛛絲馬跡。
他想要知道她現在究竟在想些什麼。
憶起中午時兩人的對話,他滿腔的不安頓時排山倒海而來。
「我不要你的道歉。」他立即表明。
「我應該相信你的……」她喃喃自語。
凌普臣一聽,馬上伸出雙手,將她一把攬進懷裡,「是我的錯,不是你,都是我沒注意……」他還未說完,就聽見她又重複了一次相同的話。
「我應該相信你的。」她自責道,怪自己太容易被人挑撥。
看她這樣,他又慌了手腳,只能擁抱著她,憐惜的在她臉頰、頭頂落下一個個輕吻,「唯芙,我沒有不被信任的感覺,真的。」
「真的?」她回過神,輕蹙著眉,望向他的眼。
「真的,見到那種情況,任誰都會懷疑。」他雙手捧起她的臉,深情款款地在她唇上印下一記深吻。「這不是你的問題,是我之前的行為造成你的困擾,都是我的錯。」
「才怪。」她皺了皺鼻子,輕哼。
這個男人真的是智商超高的天才嗎?居然拿出這麼蹩腳的說辭來安慰她,明明就是她不夠相信他,結果他竟還把罪都怪到自己身上?
這一刻,她已完全可以感覺自己正被眼前這個男人深深愛著。
「是真的。」見她稍微回復正常,凌普臣終於鬆了口氣,一時情難自禁,彎下腰與她親暱的鼻尖碰鼻尖。「我就聽過一卡車這樣的例子。」
「你又騙我?」她不滿地怒哼。
「天可明鑒,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是知道黑曜倫跟他老婆相識的過程,保證你絕不會懷疑自己太愛吃醋。」他淘氣地對她眨眨眼。
「我不是吃醋。」她為自己抗議。
「是,你不是吃醋。」他又吻得她暈頭轉向後,才咧開嘴開心地笑道:「你只是太愛我了。」
「你的自信產量會不會太豐富了一點?」她問話的語氣流露出淡淡的惱怒。
「會太豐富嗎?」他挑高眉,一手支著下巴,故意做出誇張的思考狀。
……要玩是吧?唯芙慧黠的水眸快速掠過一道光芒。
「也對啦,那麼多女人捧著你,還輪流跑到我面前嗆聲,難怪你的自信可以這麼源源不絕……唉,我都瞭解。」她唱作俱佳,功力也不容小覷。
以為警報已經解除,一聽見她又酸溜溜地說出這些話,他挺拔身軀再次不受控制的一僵。
「唯芙,我對你是認真的。」他連忙討饒。
她對他笑得像個善良的天使。「喔?那很公平啊,我對你也是認真的。」
聽見她甜膩膩的告白,他俊臉頓時一紅,馬上轉移話題,「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難得臉紅,感覺讓他很不習慣。
「不處理。」她回答。
「不行。」他馬上抗議。如果不把王秘書弄出公司,他不僅不甘心,還得每天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生怕王秘書哪天毛病又犯了,跑到她面前東拉西扯,然後她就又來說要還他自由……
不行!光用想的就頭痛,他必須一勞永逸徹底解決這件事。
「我不會再受她影響。」她保證。
如果還有下一次,她會很帥氣的直接反駁對方的攻擊,而不是像今天這樣,傻傻地站在原地挨轟。
「我不要她再來影響你。」他無奈地呻吟。
「不會再有下次了。」她有自信,下回自己一定可以處理得很漂亮。
「唯芙……」他不喜歡把炸彈放在身邊的感覺,一點都不愛。
「反正你不准動她就對了。」她推開他的懷抱,轉身往下樓的安全門前進。
有沒有搞錯?她居然要他不准動王秘書?凌普臣再次感受到強烈的不安。
「這件事情,我們再討論一下!」他扯開喉嚨叫著。
「不要。」她頭也不回,朝他揮揮手,「我要先回去上班了,免得被人說閒話。」
誰敢說你閒話?他高傲地一揚眉,正要再接再厲試著說服她,這才發現頂樓早沒有她的身影……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9-17 01:47 AM
第十章
凌普臣隱忍一星期,終於決定不再坐以待斃。
自從那天過後,唯芙雖不再拒絕他的邀約,也比較常主動打電話給他,但他還是能隱隱感覺她的情緒裡有不安的成分。
很明顯的,她有心事,而且似乎關係到他們的未來。
於是今天,他約了遠在紐約的老姐回臺灣和他們見面,想要介紹她和老姐認識。
這是他第一次帶女朋友給家人看,以往他沒有這習慣,甚至想都沒想過這回事,但面對她時,他卻想拉著她的手昭告天下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開完會,他冷著一張臉率先走出會議室,往她所屬樓層的茶水間走去,一路上邊用手機快速確認今晚與老姐會面的事宜,等事情全都搞定時,人也已經站在茶水間外面。
他慢下腳步,視線往裡頭一探,發現他運氣真不壞,偌大的茶水間裡只有她一個人在……講手機?
站在門外的他,不出兩秒就聽出她談話的內容與自己相關,越聽臉色卻越黑……
「……所以我現在該怎麼辦?」
聽她用很苦惱的語氣這麼問,他濃眉一皺,不解她有問題為什麼不直接找他商量,任何問題他都願意幫她扛下。
「你陷下去了?」陶樂樂在電話那頭挑高了眉。
「早就陷下去了,只是現在更深。」唯芙捧著腦袋呻吟。
「你可真會給自己找麻煩。」陶樂樂歎了口氣。
「我也這麼覺得……」
她沮喪不已的口吻,讓佇立在門外偷聽的凌普臣眉頭皺得更緊,擔憂的目光在她半側過去的身影上打轉。
她到底怎麼了?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陶樂樂也沒轍地問。
「……我不知道。」
他的心猛地一揪,聽出她說話的語調一下子變得悶悶的,好像是……哭了?
陶樂樂幫她想了想,分析道:「兩條路。」
「嗯?」腦子裡毫無頭緒的唯芙,只有洗耳恭聽的份。
「第一條,趁現在……嗯,其實也不確定到底來不來得及……總之趕快分手,長痛不如短痛,隨便你要辭職還是怎樣都好。」
「辭職?」現在工作不好找,她一點也不想選這個選項。
「第二條,乾脆什麼也不要想,乖乖聽他的,專心負責談戀愛就好了,全心全意的相信他。」陶樂樂說著,感覺外頭有人在敲門,低沉的嗓音聽來有點像是羅博克的聲音。
該不會是他等得不耐煩,直接到女廁所來抓人了吧?
「聽起來怎麼有點像意圖自殺的樣子……」唯芙深深歎口氣,不懂自己不過想談個戀愛而已,老天爺幹麼這樣處心積慮地為難她?
「談戀愛有時候就要放於一搏,像我老姐,我跟你講過沒?她上大學前的男朋友拋下她出國留學,幾年後又回來找她,她拼了命想維持住尊嚴假裝不受他影響,結果搞得兩人都痛苦得要命,最後還是我姐夫被折磨得很徹底之後,兩人才破鏡重圓。」
唯芙說:「可是我跟他在一起,我才是那個會被折磨得很徹底的那一位。」
「你又知道了?」陶樂樂冷哼一聲,感覺敲門聲好像又更急了。
「光是他大批前女友們就夠我消受了,連隨便吃個飯都會遇到他的後補女友人選。」
一直聽到這裡,凌普臣已確認自己就是她煩惱的中心點,從來不曾為女人考慮過感受的他,再次覺得心有愧疚。
「他會自己解決的,你那位處理這種關係的功力無人能……」
她話才說到一半,一聲猛力的開門聲便突然傳來——
「砰!」
接著,唯芙只依稀聽見好友又模糊地說了一句「你自己看著辦」,之後電話就硬生生被切斷。
她抓著手機,心裡還在擔心好友會不會有事時,她自己的事就來了。
「跟我走。」凌普臣沉著一張臉走進茶水間,霸氣地伸手扣住她手腕,轉身就往門外走。
又來了!唯芙發現她男朋友實在很喜歡拉著她到處走來走去。
「去哪?」被他過猛的力道挾持,她連站穩腳步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一路帶著往公司大門口移動。
他頭也不回地扔下話,「別問。」
要她別問她就不問,那她到底算什麼?有沒有搞錯呀?他現在可以算是妨礙她的行動自由耶!
「我還在上班中。」她抗議,完全不敢相信他身為公司龍頭老大,竟然明目張膽帶頭蹺班?
「你下班了。」凌普臣蹙起眉頭,低頭看了眼她泛紅的手腕,心疼地鬆手,卻在下一秒更引人側目地直接攬著她的肩,將人帶走。
「誰說的?」唯芙因他過分親暱的舉動緊張得快不能呼吸,一張紅透的小臉猛往他身旁鑽,就怕被大門口附近的其他員工認出自己。
「我。」他把她塞進跑車裡,冷冷睨她一眼,唯我獨尊的模樣氣得她差點當場跺腳。
結果,她賭氣不說話,兩人就這麼一路沉默地駕車往某大飯店疾速駛去。
***
唯芙怎麼也料想不到,等著她的竟會是這等局面?
她瞠目結舌的僵在原地,不敢相信他居然在毫無預警之下,就把她帶來見……家長?
「你好,我是普愉,普臣長年在美國的姐姐,也是他唯一的親人。」修長高挑的凌普愉幾乎是第一眼就立刻喜歡上眼前這女孩,她毫無掩飾的表情與眸中閃動的活耀光芒,確實很吸引人。
「唯一?」唯芙沒有因為大腦當機而錯過這句話背後代表的意涵,所以他當初說什麼幫姐姐綁頭髮的事情,原來是真的?
「你就是唯芙,對吧?」普愉坦率的目光直接與她對視,犀利的視線讓人開始有點吃不消。
唯芙點點頭,正要說話的當口,馬上被人搶白——
「先坐。」凌普臣替她拉開椅背,大掌紳士地護在她背後,直接用行動表達他的體貼。
三人一坐定,服務生立刻趨前為他們點餐。
唯芙看著菜單,身體不自在地動了兩下,普愉微微抬眼看向她,結果剛好捕捉到自家弟弟傾身向前悉心照顧她的畫面。
緩緩放下手中的Menu,普愉細緻的眉眼仔細打量起眼前截然不同的弟弟,普臣雖然總讓人覺得紳士溫柔,但那往往僅限於言語,因此不管是特地把自己從美國找過來,還是主動與唯芙有肢體上的碰觸,他反常的一舉一動都讓她不免多看了唯芙兩眼。
點完菜,唯芙略顯焦慮地坐在位置上,感到這對漂亮姐弟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令她有不小的壓力。
凌普臣瞧出她的緊張,先快速警告地看了眼老姐,修長有力的大掌隨即輕按在她肩頭,「怎麼了嗎?」
唯芙直覺轉過頭,視線迎上他疼寵的黑眸,感覺自己快要融化在他的溫柔中,整個人也像陷入他無遠弗屆的魅力之網裡,只能屏住呼吸,凝望著他。
幾乎是出於本能,或者該說是一種默契,她對他展露一抹淺淺的微笑,模樣彷彿是在告訴他:我很好,不用擔心。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做事風格俐爽的普愉,問得非常直接。
凌普臣深深在心底歎了一口長氣,無言地看了眼天花板後,懶洋洋撇過頭,眼神警告又有些挫折的投向姐姐,「我找你來,不是為了幫我逼婚。」
感覺他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股失落突然湧上唯芙的心房,讓她意識到自己原來竟是這麼眷戀他的呵護……
簡直沒藥救了她!
「不然要我過來幹什麼?」普愉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淺笑。
此時,服務生端上滿桌菜肴,促使他們之間的對話暫時中斷。
普愉又滿是笑意的輕哼了一句,「專程過來欣賞你們恩愛?」
唯芙臉蛋上瞬間引爆一陣嬌美的紅潮,名菜佳餚擺滿桌,她卻只是低垂著頭,被凌大姐毫無忌諱的話弄得羞到不敢直視對方。
凌普臣沉下臉,不悅的視線掃過自家老姐,見她舉起雙手表示休戰後,他才優雅地舉箸,將一塊清蒸鮮魚片放入唯芙碗裡。
「先吃吧。」他在她耳邊輕喃,語氣溫柔得差點教人感動到當場哭出來。
一頓飯的時間,就在這對璧人的恩愛演出下度過,普愉東西吃得不多,不過臉上滿意的笑容卻越來越大。
「普臣,你可以去隔壁蛋糕店幫我挑個蛋糕嗎?」她在三人吃得差不多時,對弟弟提出要求。
「蛋糕?」凌普臣快速看姐姐一眼,不放心地又看了看唯芙,在接收到女友要他放心的笑容後,他才優雅地起身。
離去前,他兩手輕放在她肩上,俯下身從背後將低沉的聲音傳向她敏感的耳際——
「如果她問了什麼怪問題,你可以選擇不理她。」這是他臨去前唯一交代的話,最後還拋下一記差點把她電暈的招牌王子微笑。
唯芙不知道自己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多久,直到普愉說了一句話,她才恍恍惚惚的回過神,「什麼?」
普愉微愣一下,隨即爽朗地笑開。
「我剛剛提到,」她收斂嘴角滿溢的微笑道:「我很高興自己回來這一趟,讓心中的大石頭終於可以落下。」
唯芙困惑地皺起眉,有點不太能理解她話裡的意思。
「普臣什麼都沒跟你說,對吧?」說到這裡,原本充滿自信的眼神,瞬間閃過一抹心疼。
「他應該跟我說什麼嗎?」她不確定地問。
「像是他的……童年?」普愉試探的說,在唯芙回答之前,已經從她臉上茫然的表情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沒有。」唯芙搖搖頭。
他們之間還有別的問題等待處理,所以他一直沒跟她提過這部分的事,難道有什麼事是她應該知道的?
普愉將背部舒服地靠向座椅,語調持平地陳述,「我跟他是同父異母的姐弟,在我十四歲、他十二歲那年,生下我們那三個人相約出去談判,但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談了些什麼,因為他們全死於回程的一場車禍中。」
唯芙驚訝得完全不知該怎麼反應,她有點無法相信,那個總是掛著雜誌封面男模般笑容的男人,竟然曾經有過這樣的童年?
普愉等她稍微消化後,才又接著開口,「在我十八歲能獨立之前,我們總是在不同的家庭裡流浪,不過唯一值得慶倖的是我們身邊的錢夠多,於是很快的,一成年我們就擺脫流浪的命運……」
唯芙聽得一愣一愣,一顆心無法自抑地深深扭緊,急遽酸楚的疼痛沒一會便占滿她的心。
她一直以為他得天獨厚,是個超級幸運兒,要頭腦,他是統領天才團隊的研發部首腦;要外表,他也俊美到倒貼他的女人多得數都數不完,怎知……
「看在錢的面子上,我們其實沒有吃太多苦,但有一天我發現,普臣變了……」普愉深深歎口長氣,視線凝向遠方。「他身邊總是圍繞著很多不同的小女生,小小年紀的他,已經得到很多異性的愛慕,我問他,哪個才是他的女朋友?他一臉平靜地回答我『都不是』。然後,我為他說了一番隻跟自己喜歡的人Kiss的大道理,結果他竟一臉困惑地反問我:『同時被很多人喜歡不好嗎?』」
普愉的神情因陷入回憶而顯得有些恍惚,收回目光繼續敘述。
「那時候……我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這傢伙長大後一定會害許多女人為他傷心,第二個反應則是……我為他連續哭了好幾夜。說穿了,他其實只是個需要大量愛的孩子,可是長大後,他變得不期待真愛,轉而將別人給他的關注一一收集起來……他不拒絕,卻也不是真心接受,不過……」她又歎了口氣,眼神安慰的看向唯芙,「幸好你出現了。」
「我?」唯芙皺起眉頭,不懂這一連串負面故事的轉捩點,怎麼會到她身上時轉了彎?
「你還沒發現嗎?他的笑容終於有了點溫度,關心體貼別人的舉止不再只是僵化的動作,現在的他,身上充滿了真實的感情……」普愉對她感激地笑了笑,明亮自信的表情又重新回到冷豔的臉上,「謝謝你。」
唯芙有些嚇一跳,仍不明白自己究竟幫了什麼忙。
「謝我?」她坦白地驚嚷道:「可是我什麼都沒為他做呀……」
「那有什麼關係?你的出現就值得我感謝了,如果你也愛他,不妨敞開心胸真正去愛他一回,就會發現他……很值得。」
普愉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從他們一走進餐廳時,她立刻就看出這對最受她祝福的小情侶哪裡出了問題。
唯芙感覺心跳瞬間漏了一拍,目光迎視普愉的眼睛,接收到深切的鼓勵,有那麼一秒鐘,心底有個聲音強烈地告訴她,要她拋開所有的一切,專心的愛他、相信他……
看見唯芙的表情由遲疑變篤定,普愉滿意的揚唇一笑,冷豔的臉龐神色立刻柔和下來。
凌普臣遠遠就看出兩個對坐女人心情似有不同,他不擔心姐姐,只將視線轉移到唯芙身上,深深地皺起眉。
「你們聊了什麼?」他手中拎了一個大蛋糕,走到她們身邊,人還沒落坐,就先憂心地對姐姐發問。
「沒什麼。」普愉聳聳肩,表情輕鬆自在,還帶了點無辜的味道。
他不信,轉過頭,仔細凝視女友的眼睛探問:「你們說了什麼?」
唯芙望進他充滿擔憂的眼睛,想要對他說些什麼,卻連一個字也不知該從何說起,於是她只能對他輕輕搖頭。
凌普臣見她悶悶不樂,眉頭上的摺痕更深,這次他再度把矛頭轉向姐姐,說話也開始飄出命令般的強勢語氣,「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唯芙訝異他話裡的不悅,明白他是因為擔心自己才會質問自家姐姐,看著他嚴肅的側臉,她的臉又紅了。
「真的沒有。」普愉偷偷對唯芙的反應眨了個眼睛,表示自己已經知道弟弟對她的感情是來真的。
回過頭來,看見弟弟仍不放棄的緊盯著自己,她嘴角微微勾起,假裝沒看見那雙銳眸裡的急切,兀自動手將蛋糕紙盒打開來,發現裡頭是一個很精緻的巧克力蛋糕。
看見姐姐狡猾的反應擔心的眼神再度回到唯芙身上兜轉,面對她時,他不忍逼問,只能不放心地觀察著她的表情。
唯芙被他看得都不好意思了,呐呐地開口強調,「真的沒什麼。」
她一說完,馬上就聽見他深深歎息。
用完餐後,凌普臣先趨車送姐姐到她跟朋友約好的碰面地點,等到兩人獨處時,唯芙可以察覺他還一直隱忍著那個問題。
流線型跑車在離她家兩條街的地方放慢速度,最後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我去買蛋糕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你看起來很沒精神。」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無奈、憂慮跟……心疼?唯芙側過頭,迎視他充滿探問的關懷眸光,一顆心立即又急遽地跳動起來。
「真的沒什麼,我看起來有差那麼多嗎?」她的表情非常訝異,她頂多只是……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不愛他了,如此而已。
「嗯。」他深深凝視她一眼,悶悶地回應。
她好笑地歎口氣,忽然發現俊美無瑕的他竟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你知道我名字的意思嗎?」她突兀地問。
凌普臣將車子在她家樓下停妥,轉頭定定望著她好幾秒鐘,伸出左掌輕觸她發燙的粉頰,「你想說什麼?」
唯芙伸出右手輕輕抓住他的手掌,感覺他巨大的掌心在她小手間微顫了一下,她隨即輕笑出聲。
假裝沒看到他沒轍的表情,她自顧自地開口,「我屬蛇,所以我爸才會在我的名字裡取了『唯』這個字,聽說這樣對屬蛇的人很好。」
凌普臣首次在人前露出困惑的表情,唯芙看見他眉頭微蹙,下意識伸手想替他撫平上面的皺摺,但指尖才剛碰觸到他眉間,小手便立刻被他包籠在寬大的掌心裡——
他馬上就懂了,她想要向他告白的內容,他全都懂了!
「所以……你才送我那個醜不拉幾的吊飾?」他恍然大悟,難得顯現出驚訝的神色。
「有很醜嗎?」她不滿地嘟起雙唇。
「醜!」他開心地大笑,「當然醜,醜到我差點把它丟掉,幸好……」他故意欲言又止地吊人胃口。
「什麼?」她已經對他射出不爽的警告眼神。
「幸好我的確聰明絕頂,發現它醜歸醜,裡頭卻暗藏玄機,代表著你不敢說出口的告白。」他得意地笑著。
「我沒有!」她打死都不願承認,說不定當初送他這個小吊飾時,心裡其實已經對他產生了特別的情愫,只是她自己還不知道。
「原來你一開始看上的就是我,博克只是個幌子。」他完全不理會她的抗議,把話說得篤定又自信。
「並不是!」這男人未免自戀到過分。
望著她不服氣的臉蛋,凌普臣眼神一下子變得深沉,她水亮的眸子裡閃耀點點怒火燦光,粉頰透出誘人的嫣紅色澤,紅唇微翹,像是個邀請的暗示……
「為什麼不早說?嗯?害我們兜了這麼大一圈……」他的嗓音如醇酒醉人,讓人不自覺掉入溫柔的陷阱裡。
唯芙瞪著他不懷好意的笑容,在她想出聲抗議前,他已傾身一口優雅地吞掉她所有可能的話語。
這一夜,很長很長,長到足以影響他們兩個人一輩子……
***
半年後——
三位氣勢同樣不凡的英挺男人,再度聚首在總裁室裡,他們的坐姿輕鬆愜意,神色平淡自若,唯獨空氣中隱約透出的一股緊張氣氛,說明他們正進行著無言的角力。
「我已經決定了。」凌普臣低沉的語調裡多了一點溫柔的笑意,他的目光平視兩位好友,雙臂環胸,坐著的長腿閒散地交疊。
羅博克看出他眼中難掩幸福的光芒,一抹不好的預感瞬間襲上心頭,視線一對上黑曜倫,立刻發現後者也有同感。
「當初我跟你約定,如果你結婚的話,會有一段為期很長的婚假厚禮,但是……唯芙好像還沒答應要嫁給你?」黑曜倫希望這男人能打消休假兩個月的決定。
本來他不太在意這種事,但最近老婆懷孕了,孕吐得很嚴重,他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待在她身邊,像這種勢必會延遲他下班時間的要求,他實在很想直接駁回,假裝沒聽到。
凌普臣自信滿滿地笑道:「這點你用不著擔心。」意思是他會在這兩個月裡,搞定這件棘手的事情,只要給他一點時間製造浪漫,他多的是辦法把唯芙變成他的。
「你是認真的?」黑曜倫挑了挑眉,對於好友的情事早有耳聞,只是沒料到動作竟還這麼快。
他私底下跟羅博克討論過,事實上,他個人比較傾向凌普臣還需要一陣子的適應期來磨合,畢竟這男人可不是別人,是全公司女人都愛慕的花蝴蝶、最不願輕易放棄的物件。
不過,羅家金童跟他的看法不同。
羅博克早在兩個月前就警告過他,要他開始從研發部的小主管裡挑個人才出來,扛起整個研發部門。
凌普臣老大不高興地看黑曜倫一眼,不耐的表情彷彿在對他說:這他媽的有什麼好懷疑?
「我等你一句話。」說出這話的同時,他已經俐落地站起身,雙手插在褲袋裡,隨時準備走人。
他已經跟唯芙約好了,一下班就要帶她上山吃飯看夜景,誰知原本預計三分鐘處理完畢的事,為了滿足他們的好奇心,居然花了他八分鐘都還沒搞定!
要是因為這樣遲到,令唯芙不愉快,他絕對會回過頭來找他們算帳。
「我原以為那個承諾,可能這輩子都不用兌現。」黑曜倫嘴壞的說,心底卻為好友終於找到幸福而慶倖。
這傢伙什麼時候為了一個人這麼坐立不安過了?過去的他,總是該死的冷靜和無所謂。
「這種僥倖的心態真是要不得。」凌普臣知道自己順利拿到「求婚假」兩個月,漂亮的嘴角滿意地微微上揚。
「為了答謝你代理總裁期間,公司營利上升30%,你想要什麼?」黑曜倫丟出一張空白支票任他填。
「不必了。」凌普臣懶得再多說廢話,大門一拉,已經踏出一隻腳的他突然想到,「我要你們在這兩個月裡別來吵我。」
將門後那兩人的爆笑聲拋在腦後,這樣的情節突然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好像以前也曾發生過,不過,當時他應該是坐在裡面笑的其中一個,被虧的人則是黑曜倫……
自己也低聲笑了,原來這種滋味還不賴,居然還神奇的讓他有種幸福的感覺。
他匆匆趕到停車場,看見唯芙已經在車子旁邊等他,他幾個大步朝她邁近。
她敏感地察覺他到來,緩緩轉過頭,一見果真是他,立即對他綻放一抹甜笑。
這一刻,凌普臣覺得自己整顆心瞬間融化了。
「抱歉,我遲到了。」他快步走到她身邊,一手佔有地圈住她的腰,將她攬近自己身側,低頭深情的一吻。
唯芙滿臉通紅地推開他,低頭看了眼手錶,「才遲到幾分鐘而已。」
他左臂圈住她嬌小的身子,右手替她打開車門,而後自己才回到駕駛座上車,隨即車頭一轉,跑車已在街道上快速賓士起來。
「知道我遲到的原因嗎?」他神秘地笑看她一眼。
「你說了嗎?不說我怎麼知道?」她沒好氣地瞄他一眼,不懂他今天說話怎麼會這麼沒頭沒腦?
這麼嗆?凌普臣好脾氣地笑了笑,「我剛剛跟總裁請了兩個月的長假。」
唯芙聞言,倏地渾身一僵。
「你……」她眼神掩不住驚慌,對上他平靜的目光,「……要去哪裡?」
他哭笑不得的睨她一眼,除了她身邊,他現在哪裡也不想去。
「去你那裡。」凌普臣趁著停紅燈,他忽地伸長右臂一攬,轉頭就在她紅嫩的唇瓣落下濃情蜜意的一吻。
許久,被放開後的她氣息不穩地問:「什麼?」
「我說……」他臉上盡是得意的笑容,「我要去你心底安安穩穩的住著,再也不出來了。」
這是什麼話?唯芙愣了兩秒後輕聲笑出來,一副「你別開玩笑了」的表情輕瞪他一眼,「所以?」
「我要帶你四處去遊玩,為期兩個月。」他對她淘氣地比出兩根修長的手指。
「兩個月?」她一聽,馬上翻了個白眼。果然在開玩笑。
「太短?」他異常熱心的提議,「不然三個月如何?」
「說得跟真的一樣。」她別開臉,不想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
「是真的呀。」他一面偷偷觀察她的反應,一面拼命在心底忍住想笑的衝動,「我已經幫你請好假了。」
唯芙杏眸圓瞠地看向他,滿臉困惑的問:「跟誰請?」
「總裁。」他聳聳肩。
「所以這就是你剛才遲到的原因?」她知道向來自詡紳士的他,在兩人約會中從沒有遲到的紀錄。
「不是,你的那部分很快就被同意了,真正被絆住的,是我休假的部分。」這才是造成他遲到的主因。
「這是理所當然的,你是研發部的頭頭,你人不在,公司怎麼辦?」她臉上不解的神情更重了,「還有最奇怪的一點,我為什麼要跟你去玩整整兩個月?兩個月耶?」她在說到第二次「兩個月」時,好似還從鼻孔裡噴出氣來。
「這是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眼角眉梢全都在笑,盯著她看的眸光專注而深情。
「什麼事?」她自然地反問。
這一次,凌普臣沒有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掩不住臉上益發深濃的笑意。
唯芙對著他使壞竊笑的俊臉冷冷挑了下眉,心中暗自計畫絕對要讓他在等會吃飯時順利的吐出實話來。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9-17 01:48 AM
尾聲
四個月後,凌普臣與孟唯芙的婚禮在臺灣盛大舉行。
喜宴中,新郎小心翼翼摟著嬌妻的腰,以快要惹嬌妻不耐的超緩慢步調,在眾多賓客之間遊走。
「嗨,普臣。」羅博克冷著一張臉朝他們走過來,讓一路上原想上前跟他攀談的女人個個不敢輕舉妄動,直到站定在他們面前,他臉上的寒冰才稍稍融解,面對新娘時也露出一抹性感的笑容,「哈囉,美麗的唯芙。」
唯芙在他電眼加淺笑魅力放射下悄悄紅了臉,這情景令凌普臣相當不是滋味,他黑著俊臉,下意識將愛妻擁得更緊,一雙黑眸直直瞪著好友臉上那過度性感的笑容。
羅博克沒想到自己才牛刀小試一下,就能有如此的佳績,臉上酷傲的笑痕緩緩拉大,對著唯芙說:「大概就是你了,這傢伙以前根本不在意誰碰了他的女人,想不到現在竟然連笑一下都不行。」
唯芙被他充滿調侃的話語逗得更加不知所措。
羅博克抬起頭,對著凌普臣道:「恭喜你辦到了,雙喜臨門。」
站在他們身邊的唯芙,看見好友陶樂樂提著曳地的裙擺朝自己走來,趕緊朝她揮了揮手。
「本該如此。」凌普臣一臉傲然地丟出這句話。
羅博克為好友過人的自信失笑搖頭,卻不經意看見躲自己好一陣子的佳人出現,酷臉瞬間一凜,二話不說的立刻朝對方走去。
陶樂樂原本開心地朝他們走來,在瞄見羅博克後臉色一白,嚇得猛然扭身一轉,急欲逃走。
「怎麼了?」唯芙困惑地看著好友突然一臉活見鬼的表情,轉身就逃。
凌普臣邪魅的嘴角一勾,許多芳心破碎的聲音彷彿在他身後響起,他自背後將她整個人輕輕攬入懷裡,親暱地貼在她耳邊低喃,「這下有好戲可看了。」
她不明就裡地揚起頭,由下往上仰望著他。
他笑覷她一眼,薄唇洩露了真實的情緒,大大地上揚著,顧不得四周賓客雲集,他低下頭,在鎂光燈閃個不停下,將剛出爐的愛妻緊緊圈在懷裡,深深擁吻。
唯芙被他吻得天旋地轉,充滿母愛的雙手仍不忘貼在小腹上,與他寬厚的大掌一同守護他們正在茁壯的愛的結晶……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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