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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0-8 10:16 PM

偌兒 - 黑幫愛人【單】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段昀笙是個以救人為職的醫生,
無心婚姻的她本以為自己會獨身一輩子,
直到她愛上了這個在刀口舔血過日的男人,
雖然她極力逃離這片情網,
但她卻發現——
自己早已離不開他……

自從一腳踏入這條不歸路,
翟翾就沒想過自己竟能覓得一段真感情,
她的甜美、良善都是他所要不起的,
直到她的生命因他而受到威脅,
他知道,
該是放手的時候了……

【出版日期】 2001年07月01日

【出版社名稱】 松菓屋

【書系及編號】 純愛263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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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0-8 10:17 PM


楔子

  一幢位於仁愛路高級地段上大廈內的七、八樓,佔地約一百五十坪。此間房子的主人是一個六十八歲的老太太,她育有一子一女,兒子和女兒和他們現在的家分別住在加拿大和澳洲。

  她的子女並不是那種有了老婆和丈夫就忘了老母親的不孝子,他們也曾接她到加拿大和澳洲住過一段日子。

  她卻是怎麼也住不慣,平常兒子媳婦去上班,孫子去上學,獨留她一個老人在家裡,無聊不說,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一出個門看見的不是黑頭髮、黑眼珠、黃皮膚的中國人,而是黑色、白色都有的膚色、頭髮,高鼻子、藍眼珠的外國人,語言也不通,買個東西也要比手畫腳。

  所以老太太才會在加拿大和澳洲各住了一個月之後就獨自跑回台北,再怎麼樣還是自己的地方好,一切都習慣熟悉。

  但是人一老最怕寂寞,沒有子孫承歡膝下。所以她才會花了一大筆錢,請人將兩層樓的房子打通,加了樓梯,屋子更是重新裝潢,隔了八個房間,準備將其中的五個房間租給五個女孩子,形成一個單身女子公寓。

  她的用意並不是為了收房租,而是為了找些人來陪她罷了。

  但話又說回來,房子也不是什麼人都租,她開了許多的條件,只有符合她的條件者,她才會將房間租給她們。

  她的條件是:

  第一、一定要有她的緣,順她的眼。

  第二、要身家清白,更要潔身自愛。

  第三、得無不良嗜好。

  第四、要有正當職業。

  第五、如果要帶男朋友回公寓,得先經過她的許可之後,方能自由行。

  如果符合以上的條件者,才能成為她的房客。即使她開的條件有些莫名其妙和不合理,仍舊有許多人前來租房子。

  因為一旦住進這間單身女子公寓好處多多,不但供應三餐,還有個菲傭幫忙打掃房子。電視機、冷氣機、洗衣機、乾衣機一應俱全。然而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吸引人的是房租只有五千元,學生還打個六折。

  這樣的居住環境、生活品質、生活空間,在這個處處以利為主的台北都會,哪裡還找得到。

  所以在經過一個月的嚴格篩選之後,終於有五個人符合柳老太太的條件。

  這五個人在這間單身女子公寓裡會發生什麼樣一連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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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0-8 10:18 PM


第一章

  「柳奶奶,我回來了。」段昀笙和坐在客廳裡看新聞的房東柳奶奶打招呼。

  柳奶奶取下鼻樑上的老花眼鏡,帶著慈祥的笑容,看著今晚第一個回來的人。「昀笙,妳回來了。」

  「其他的人都還沒回來?」客廳裡除了柳奶奶外,不見其他房客的人影。

  大家也算有緣,才能住進這間女子單身公寓,所以她們五個人之間也相處得不錯,彼此關心彼此。昀笙是她們之中年紀最大的一個,她對她們付出的關心也就多了一些。

  「夕筑警局有事,偲予回台中,小紜晚上要陪老闆應酬,席恩和同學露營去,說什麼趁年輕就該好好的享受及把握。」柳奶奶將剛剛一一接到的電話轉述給她。

  昀笙了解的點點頭,她們五個曾私下說過,只要晚上不回來,甚至晚些回來都要先打個電話回來告訴柳奶奶。不是因為有門禁,而是不想柳奶奶替她們擔心。

  「早知道我就早點回來陪陪柳奶奶。」今天是雙週休的週末,狄偲予固定回台中,趙夕筑因為工作的關係,時間不定,易席恩還在唸書,則會安排很多的休閒節目,所以也常常不見人影,而嚴紜則是最不定的一個。

  對昀笙的貼心,柳奶奶最感到窩心。「妳吃過飯沒?」

  「剛剛和同事一起去吃過。」

  「對了,妳媽媽剛剛打電話來找妳,她讓妳有時間打個電話回家。」柳奶奶重新戴上眼鏡。

  「她有說什麼事?」她一向都有固定打電話回去的習慣,媽媽會打電話來找她一定有什麼事。

  「沒有,妳就先回個電話給她。」

  「好,那我先回房間打電話,待會再出來陪您。」

  「妳有事就先忙,別管我。」柳奶奶又將注意力放在電視上。

  待昀笙再回到客廳時,新聞已播完。柳奶奶看著剛從樓上下來的她,好似被什麼事困擾著,她便將電視給關了,關心的問道:「是不是家裡發生什麼事?」

  「沒有。我媽媽是問我好久沒回家,問我什麼時候休假回家。」她知道媽媽要她回家,一定又是為自己安排了什麼人,等自己回去相親。

  打從她還在唸醫學院開始,媽媽就不時的和她玩個相親的遊戲,更別說她現在已經畢業,媽媽根本恨不得早點把她嫁掉。所以這也是她畢業之後仍然選擇留在台北的醫院工作,而不願回花蓮服務的最大因素。

  「妳也兩個月沒回家,是該回去看看。」一個當母親的想念女兒的心情她很能了解,雖然她現在已有五個乖巧又善解人意的孩子陪她,但她在一個人獨處,或是夜闌人靜的時候總會想起在國外的兒子女兒,還有那幾個孫子。

  「如果真的只是回家看看就好,只怕……」她父母都是那種保守傳統的人,二十六歲的年齡還未嫁,在他們的眼裡就像是四十歲還沒結婚一樣,是件多麼嚴重又令人煩憂的事情。

  「難道還有別的原因嗎?」

  「她是要我回去相親。」她困惱的說出心煩的事情。

  「相親?」

  「他們從我還在唸書時就不斷的替我安排這幼稚又可笑的遊戲,我現在怕得根本不敢回家。」因為她明白父母是不會放棄她難得回家一趟的機會,安排一場又一場的相親大會。

  「昀笙,相親不好嗎?」想當年她也是因為相親才會和她老公結婚,他們不也恩愛了幾十年。她為什麼這麼怕相親?

  「不是不好,只是要我坐在一堆人面前,讓人家評頭論足,就讓我感覺好像一頭豬,正被人待價而沽。況且我也才二十六歲,根本不急著嫁人。」她一想到前幾次的經驗,就毛骨悚然。

  「妳也知道自己都二十六,也難怪妳父母親會為妳著急。」柳奶奶仔細的看著她,五個女孩子中,昀笙的個性最隨和,也最令人容易親近,當然也最令她放心。只是她凡事都重感覺,連感情的事亦然如此,怎麼不令人替她擔心。

  「柳奶奶,二十六歲還是很年輕。」

  「是很年輕,卻不表示不能交男朋友。」雖然她老了,思想還是很開明。

  「男朋友不是說交就交,總要有緣分,也得遇上興趣相投、心意相通的人才能來談感情。」她是相信那種所謂的一見鍾情。

  昀笙長得嬌柔甜美,她擁有二分之一原住民血統,特有的明顯五官和輪廓,水漾的明眸,高挺的鼻樑及一張薄厚適中的紅唇。最重要的是她沒有一般黝黑的皮膚,而是晶瑩剔透的肌膚,如嬰兒般吹彈可破。

  她在學校就有很多的男同學追求,只是從沒有一個人能得到她的芳心。現在到了醫院工作,仍是許多年輕醫生追求的目標,而這些追求者中不乏一些青年才俊,年薪百萬以上的優秀青年。只是仍沒有一個人能讓她鍾情。

  所以一切還是在於她自己,因為她是那種太過於相信感覺和緣分的人。只要見到第一眼,她就能知道他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男人。

  嚴紜就常笑她太過於浪漫和理想化,不切實際。好的姻緣不是那種見一眼就能得到,而是必須給別人和自己機會,經過長時間的相處,才能明白彼此是不是真的合得來,是不是能在一起。

  「像妳這樣完全不給任何人機會,又怎麼會知道是不是興趣相投,是不是心意相通。昀笙,相信柳奶奶的話,緣分是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柳奶奶,不是我不給別人機會,是沒有人追我呀!」

  「沒人追?那常打電話來找妳的方醫生呢?」她對他的印象可好了,說話斯文,人也十分有禮貌,她給他打了八十分。現在的年輕人,像他這麼有禮貌的人不多了。

  「他只是同事,我們之間沒什麼。」

  「我看得出來,他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妳應該好好把握。」

  她當然明白他是多麼的優秀,不但深受醫院裡所有未婚女孩的愛慕,更深受所有病患的喜愛。他在醫院的的人緣指數可以說達到一百。只是……

  「我們不可能的。」她對他就是沒那種感覺。

  「妳不給他機會,怎麼知道不可能。」

  「柳奶奶,」她實在被柳奶奶咄咄逼人的招式攻的快要招架不住。她得快轉移話題,否則今晚將一直在這個問題上繞。「還有件事我想請問您。」

  「什麼事?」

  「我弟弟要到台北來考試,我媽問是不是可以來我這裡住幾天,不知道可不可以?」

  因為這裡是女子單身公寓,要讓一個男孩子來住,總得經過柳奶奶的同意。

  「可以呀。」還以為什麼大問題,顯然還是剛才的話題較有趣。

  「但是我們這裡是女子單身公寓,您需不需要先徵求其他人的意見?」人與人之間是該互相尊重的。

  「他是妳弟弟,我想其他人不會反對。」

  「柳奶奶謝謝您。」

  「昀笙呀,妳什麼時候回花蓮?」柳奶奶繼續剛才的問題。

  「不知道,總要有休假才能回去。」一想到回家她就一個頭兩個大,傷透腦筋。

  「這樣呀!」真是可惜,那好戲就看不到。

  「柳奶奶有事嗎?」

  「我是想和妳一起去花蓮玩玩,自從老伴走了之後,我就再也沒去過花蓮。」

  「那沒問題,只要我有休假,我就帶您到花蓮玩玩。」

  她們的話談到這,大門外傳來有人開門的聲音,接著映入眼簾的是應酬回來的嚴紜。

  「柳奶奶,昀笙姊。」嚴紜走到柳奶奶的身邊坐下。

  「累了嗎?」柳奶奶關心的問她。

  「是有一點。」她揉揉僵硬的脖子。「其他人呢?」

  「夕筑上班,偲予回台中,席恩和同學去露營。」昀笙將剛才柳奶奶的話給重複了一遍。她還真的很羨慕席恩,不是唸書就是玩,年輕的日子是該及時把握,不該讓它留白。

  「昀笙姊,今天是週末,那個方醫生沒約妳出去呀?」嚴紜隨口問。

  天呀!別又來了。嚴紜該不會認為她和方醫生真的有什麼吧?

  「我和他又沒什麼關係,他幹嘛約我出去。」事實上他是約過她,只是被自己婉拒。

  「誰不知道他追妳追得很勤,偲予都說妳如果不要,她可要去倒追。」不過她也知道偲予說的只是玩笑話。

  「真的?」如果偲予真的喜歡方醫生,她倒是可以幫他們拉拉紅線。

  「知道有情敵,開始緊張了吧!」嚴紜一副段昀笙是「夭鬼假細兒」的表情。

  「我不是緊張,我是想偲予如果真的欣賞他,我可以幫他們介紹。」同時她也能少些愧疚。

  「柳奶奶,您聽聽她說的是什麼話。」嚴紜真的是敗給她。

  看來段昀笙對男人的追求可不是普通的冷淡,如果她母親真的想幫她安排對象,那是不可能的事。

  ※※※※

  翟翾一個人來到PUB,獨自坐在吧檯前的高腳椅上,啜飲著龍舌蘭酒。耳邊所有吵雜的聲音似乎一點也影響不了他,彷彿他置身的地方是無人之地。

  他整個眉峰全鎖在一起,酒精也已麻痺他痛苦的心。他過得是見不得人的生活,然而卻是他所選擇的,他無怨亦無悔。因為他知道,就算他不去做,還是會有別人去做。

  他所心痛的是他深愛過的女孩卻因為無法原諒他,而選擇嫁給他的一個好友。

  幾年了?他已經記不得,她現在有個幸福的生活。雖然他不曾恨過她,既然他給不起她想要的生活,他是該放手讓她去追逐自己的幸福。

  但是每當在新的任務之前,他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她,他的心依舊微微心痛著。

  他又飲入一杯酒,苦澀卻燒灼不了他的心。

  此時他身邊原是空的椅子,已坐了一個幾絲白髮的長者。

  翟翾連看也不用看就知道來者是誰,因為是自己約他來的。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交給了他,然後又跟酒保要了杯酒。

  「這種喝法很傷身。」

  「無所謂!」說著說著,又喝了一大口。他簡直把烈酒當開水喝。

  「你想不想退出?我改調別人接手。」何培元點燃一根煙,抽著。

  「不用了,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大破毒窟,我不想打草驚蛇。」翟翾拒絕了他的提議,他已經花了好幾年的時間在這上面,也犧牲了他的愛情、他的幸福,又怎能在這個時候退出。

  「要不等這一次的事情結束之後,你就回來吧!」

  「再說吧!」翟翾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然後掏出一千元放在桌上,什麼話也沒再說的轉身離開。

  「阿翾——」柯培元喚著他,卻喚不回他。

  翟翾走出了PUB,突然一陣風對他拂面而過,他不禁打了個哆嗦。正值七月炎夏,他為何會感覺到一股涼意直竄心底?這是否代表著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慢慢沿著紅磚道往前走,忽然背後傳來一陣呼救聲。心中那股從未褪去的正義感讓他轉身去看清楚。一名女子正被兩名彪形大漢抓著,只見她不斷的掙扎、喊叫。現在已是深夜十二點多,她一個女子怎麼還會獨自在外流連?

  翟翾寒著一張臉走近他們。「放開她。」

  其中一名大漢將女子交給另一人,自己則走到他的前面。「小子,你最好別多管閒事,否則你只是自討苦吃。」那名兇惡的大漢,折著自己的指關節,不斷發出喀喀的聲音想嚇唬他。

  「我說放開她。」翟翾可不會被他虛張聲勢的模樣給嚇曉,在狂沙幫裡四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縱使是比自己還魁武的人他也不放在眼裡,遑論這兩個自不量力的傢伙。

  「看來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看你怎麼跪地求饒。」話一說完便一拳往他擊去。

  翟翾今晚雖然喝了不少的酒,卻依然俐落的閃過他這一拳,接著是第二拳、第三拳……待對方正要揮出第六拳時,他開始反擊。他不想再浪費時間和他窮耗,一個漂亮的左勾拳,不偏不倚的擊中那名大漢的右臉頰,隨即又在他的肚子上補上一拳,痛得對方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

  另一名架著女子的大漢看苗頭不對,放開女子也加入戰局。只是他也和同黨一樣,不出三拳便倒地不起。足見翟翾出手有多重,讓人難以抵抗他的拳頭。

  翟翾在解決了二名惡棍之後,看著得到自由卻還站在一旁的女子,有些欣賞她。很少女孩在被綁架及看到人打架時不會被嚇得臉色蒼白、慌亂尖叫。她卻鎮定自若的看著他,沒有先逃跑。

  「一個女孩別這麼晚了還一個人在外面閒逛。」

  翟翾說完之後旋過身,繼續往前走。

  那兩名倒在地上呻吟的惡棍卻心有不甘,在他後面說:

  「敢惹我們天鷹幫,有種你就報上名。」

  翟翾背對著他們。「你們回去告訴陳昆,有事找我翟翾。」

  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翟翾?那不就是狂沙幫的狂霸?看來惹到狂沙幫的人,尤其是有狂霸之稱的翟翾,只能怪自己倒楣,就算是天鷹幫的幫主陳昆也不敢去招惹狂沙幫。

  段昀笙看著救命恩人離去,她也快步的跟上去。他的步伐相當的大,讓她跟的有些辛苦。但總不能人家救了自己之後,連聲謝謝也沒說。

  翟翾冷著一張臉,看也不看她。他已救了她,總不至於要自己再送她回家。他可沒那個習慣、沒那個興趣、更沒那個時間。

  他在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路程之後,再也忍不住的停下來。

  「妳一直跟著我做什麼?」他一臉冷漠,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我只是想向你說聲謝謝。」昀笙絲毫不畏懼他臉上的冷然。

  「現在說過了,可以別再跟著我。」

  他連轉個身和她說話也省了。

  「你就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昀笙並不被他的冷漠嚇著。

  「你總是對人這麼冷淡嗎?」翟翾聽著她的話,又停了下來。

  「你──」

  「別對我這種人產生好奇和興趣,像我這樣的人不是妳們這種女孩子惹得起。」他終於還是轉過頭來看她。

  「我會打架並不代表我會是個英雄,相反的我是那種只要是善良老百姓都避而遠之的人。」

  「我不懂。」

  「不懂?!黑社會妳懂嗎?狂沙幫妳聽過嗎?」

  他看得出來她是那種乖乖女,她不適合像他這種沒有明天的人。

  「回去吧!好女孩是不會這麼晚了還在外面,妳的家人會為妳擔心。」

  他快步的隱沒在一條暗巷裡。

  昀笙這次沒有再追上去,就算追上了又怎麼樣,他只不過是個無意間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她欠他的也只是一句「謝謝」。

  ※※※※

  大安公園裡今晚正有一位超級偶像準備在這裡辦一場演唱會,已搭建完畢的舞台附近已湧進成千上萬的歌迷。舞台上的燈光也逐漸亮起,吸引著台下的歌迷一陣陣的呼喊、鼓舞聲。

  翟翾在離舞台不遠的地方一處平坦的草坪上坐著,點燃著一根煙。他看著四周已有好多警察在待命,但他心裡卻明白,這並不是為了今晚的任務,而是為了演唱會而做的維持秩序工作。

  他的心中不禁有些感慨的想道:

  想想我們台灣的警察也真是可憐,不但出生入死的要去和手持強大火力的歹徒拼命。現在連隨便一個歌星辦演唱會,他們也要像保姆般的替人維持秩序。

  這還不要緊,只要一有人抗議,這些警察還要毫無尊嚴的站在最前線讓人丟雞蛋、當人牆,只要一個不小心發生推擠又說警察打人。在台灣當警察的確是沒有多少尊嚴,更得不到百姓的尊重。

  翟翾正當萬般感慨時,身邊忽然有個人靠了過來。他防衛的旋過身去面對即將靠近他背後的人。

  「是我。」靠近他的人正是狂沙幫現任幫主——江雷雄。

  「怎麼樣?」翟翾冷冽的雙眼,不帶任何情緒的迎視著他。

  這幾年他混在他的身邊,對他的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殘忍是深惡痛絕。

  若不是為了任務、為了今晚這次的行動,他早就將這個萬惡不赦的社會敗類射成蜂窩。

  「過來跟你聊聊,這幾年狂沙幫因你的加入,簡直如虎添翼。」

  江雷雄一直對和翟翾的冷酷、冷靜、冷血萬分的欣賞。當年遇到他時,他正被幾個混混打得遍體鱗傷,若不是自己的及時相救,他可能早就被打死了。

  翟翾為了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因而也加入了狂沙幫,與他一起壯大狂沙幫的勢力。更為狂沙幫奠定強大的勢力,在黑道成為最強大的幫派。

  「我的命是你救的。」一向不愛多說話的翟翾以短短的幾個字回答。

  「今天晚上條子很多,一切還是要小心謹慎。」

  「你放心,這些條子維持秩序都來不及,哪還有多餘的心思去管我們。」這也就是他為何決定在這個地方交易的最大用意。

  「那就好。」翟翾再看他一眼,今晚過後江雷雄恐怕不知道自己要在監獄裡過他的下半輩子了。

  此刻前方的舞台傳出音樂和主持人的聲音,演唱會即將開始。舞台前方的歌迷的情緒在看見偶像時沸騰至最高點,尖叫聲更是震耳欲聾。

  演唱會一開始,也代表著和阿魯達的交易即將進行。

  江雷雄和翟翾分別提著一只黑色的公事包,往著另一處沒人的地方走去。當他們一到交易地點時,已見到幾個外國人等候在那裡。

  翟翾對著其中留著落腮鬍的人以流利的英文問道:「阿魯達先生嗎?」

  狂沙幫裡幾乎沒有幾個有外語能力,因而每次需要對外國人做大筆買賣時,往往都必須由翟翾親自出馬。

  「是的。」阿魯達回答。

  「東西都帶來了嗎?」

  「都帶來了。」江雷雄拿起皮箱晃了晃。

  「都在這裡面。」

  「很好,我要驗驗貨,看到底夠不夠純?」

  「沒問題。」江雷雄對翟翾使了個眼色。

  翟翾便往前走一步,將自己手上的皮箱打了開。阿魯達也讓人過去試了一下,直到他的部下滿意的點點頭。

  翟翾將皮箱又蓋上,然後退回江雷雄的身後。「錢呢?」

  阿魯達讓提著錢的部下往前走了幾步,打開裝著錢的皮箱。「這裡面有一千萬的美金。」

  「阿翾,過去將貨給他。」江雷雄將自己手中的皮箱也一併交給翟翾。

  翟翾走過去,正要將皮箱交給對方時,附近傳來不小的騷動。緊接著有許多帶槍的警察已經將他們一群人緊緊圍往。

  「你們全都被捕了。」柯培元正是這次任務的負責人。

  「到底發生什麼事?」阿魯達慌亂的問著翟翾,難道他們會出賣他?

  他的問題是沒有人會回答。

  「你們有權保持沉默,所說的話將來將做為呈堂證供。」柯培元話方落,一陣槍響後,只見幾名警察倒臥在地。阿魯達和他部下也掏出預備的槍瘋狂掃射。

  此時兩方已形成一股對勢,警匪槍戰已不再是電影裡的畫面情節。

  但一連串的槍戰聲也驚擾不了氣氛已達沸點的演唱會。

  江雷雄和翟翾趁一片混亂之際已隱身躲入一片樹叢中,然而想要全身而退似乎不是那麼的容易。尤其是他們的海洛英已經落入警方的手裡。

  「阿翾,海落英已經被警方拿走,我們一定得想辦法離開這裡。」

  「你先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裡交給我來,你的命重要。」翟翾阻止了他想奪回毒品的想法。

  「這怎麼可以?」江雷雄不甘心就這麼被警方將上價值千萬美金的毒品拿走。

  「貨沒了,我們可以再想辦法,如果命也沒了就什麼都沒了。」都已經快看不見明天的太陽,還在想貨的事。

  「你們兩人誰都別想走。」

  有名警察不知何時拿著槍對著他們。

  「我們如果真的想走,就憑你是別想攔得住我們。」

  江雷雄依舊狂妄的說著。

  「是嗎?」

  一個子彈隨著他的話朝著江雷雄射了過來。

  翟翾一把推開他,自己卻沒能躲過那顆子彈,直直的射入他的胸口。翟翾痛得整個人往後退了三步。

  江雷雄趁這個時候一腳踢掉那名警察的槍,然後一個手刀將他給劈昏過去。

  翟翾忍著痛。「你快先走,狂沙幫不能沒有你。」

  「我怎能丟下你不管。」一顆子彈又打中了翟翾的手臂。

  「快走,如果我被抓了,想辦法救我。」

  江雷雄看情勢不太對,只能快速的往演唱會的人潮裡走去。唯有往那裡走,他才有逃走的機會。

  翟翾看見江雷雄逃走之後,當第三顆子彈往他這邊射來時已俐落的躲了開。其實剛才的第二顆子彈根本打不中他,但是如果他躲開的話,江雷雄可能會起疑心,為了取信於他,他不得不再挨上那顆子彈。因為他知道江雷雄根本逃不過警方已佈下的天羅地網,有另一批警察早已守在外面等著他的自投羅網。

  他一個閃身躲進一排樹木後面,趁機溜出了大安公園。

  今天的任務算是順利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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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0-8 10:18 PM


第二章

  段昀笙剛下班,自從上次遇到那件可怕的事之後,她只要上晚班回家時總會和同事一起走。還好有個同事住的地方離她住的地方並不遠。

  當她從仁愛路正要轉入巷子回家時,被一個倚在牆上、臉色十分蒼白的人給嚇住。她防備的準備拿起背包裡的防狼器時,在看見他滿身的血漬時停下來。但令她驚訝的並不是他滿身是血,而是他這個人。

  他正是不久前曾救過自己的人。

  他怎麼會身受重傷?似乎還流了很多血。如果不趕快替他止血的話,他一定會因流血過多而一命嗚呼。

  段昀笙走過去扶住搖搖欲墜的他,看得出他正勉強支撐著。「我送你去醫院。」

  「不,不要去醫院。」他氣若遊絲的阻止她。

  「你流了太多血,如果不去醫院你可知道後果?」

  「就算會死,我也不能去醫院。」翟翾當然知道後果,但他現在就是不能去醫院。

  「你——」從沒見過這麼固執又不愛惜生命的人。

  「我求妳,別送我去醫院。」然後眼前一暗,整個人便往後面倒了下來。

  段昀笙適時的扶住他,才讓他免於倒地。只是她是個女流之輩,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量一直扶著這個身高超過一百八的偉岸男子。

  他不願去醫院,這麼晚了她又能帶他去哪裡?先不論他曾經救過自己,就單憑自己是個醫生,救人原是她的職責,她就得想辦法救他。

  ※※※※

  「就算把整個台灣翻過來,也要把翟翾給找回來。」江雷雄在狂沙幫總部裡咆哮著。

  在狂沙幫的總部裡,此刻的氣氛有如山雨欲來風滿樓。江雷雄火爆的脾氣讓人對他的話不敢違背。每個人莫不噤若寒蟬,深怕一說錯話便被當成砲灰。

  此次交易之所以會遭到警方的圍捕,據幫裡的人調查得知,的確是有人走漏消息給警察。那個背叛者是誰,目前還沒查出來,因而每個人人心惶恐,深怕被誤解。

  經過一天一夜的無眠,江雷雄雙眼佈滿血絲,漸露的青髭加上他暴怒的怒氣,的確是非常的嚇人。

  他一想到翟翾當時還為了救他身中兩槍,他先逃走時,又聽見無數的槍聲響起。警方放出的消息裡並沒有翟翾的名字,現在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幫主,你放心我們狂沙幫要找的人,就算他已化成一堆白骨,我們也會把他找出來。」一幫裡大老說著。

  雖然這一次的毒品全被警方帶走,但他們更害怕翟翾也已落入警方的手裡,而被嚴密監控,才會經過一天一夜的查尋,仍無他的消息。

  「已經一天一夜卻還查不出他的消息。」江雷雄懊惱的用手抓過凌亂的頭髮。如果翟翾真的是被警方抓去,而警方卻沒有公佈他的名字。那他會不會在警方的逼供下透露狂沙幫的機密?翟翾對狂沙幫的一切瞭若指掌,這也是江雷雄為何急著找出翟翾的原因。

  「這次警方似乎有萬全的準備,對我們交易的時間、地點早已摸得一清二楚。而那時你們看到的警察也不是真的為了演唱會才守在那裡,看來這一次我們才是真的栽了。」其中一名手下道。

  「如果查出是誰將消息洩漏給警方,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看來狂沙幫裡的兄弟又將過一段人心惶惶、忐忑不安的日子,因為事情只要有一天沒有查出來,每個人都有嫌疑。

  ※※※※

  段昀笙小心翼翼的替他換藥。

  自從三天前在住處附近遇到身受重傷的他,在苦無辦法時,只好打電話給同在台北的三哥,請他開著他那部「你愛他」來她的住處。

  然後她就在三哥的幫忙之下,將偉岸男子帶上車,她又去藥房買些止血藥和棉花、紗布的物品,簡單的先替他止了血,就開了三哥的車回花蓮家。

  當她在半夜三點多帶著一個受傷的陌生男人回家時,全家人著實讓她嚇死了。

  這樣一個受了槍傷的男人,他的來歷一定有問題。所以他們在第二天就特別注意電視、報紙的新聞,看看是不是有關於他的新聞。

  段父走入女兒的房間,看著仍沒醒來跡象的男子,他問著女兒。「還是沒醒來?」

  「沒有。」

  「昀笙,妳真的不考慮把他送到醫院嗎?」

  段昀笙搖搖頭。「他在昏迷之前一直交代,他寧願死也不能去醫院。我想他或許是有什麼苦衷。」

  「那妳現在打算怎麼做?妳醫院那邊又該怎麼辦?還有妳私下醫治病人可是犯了法,若被知道妳可能會被吊銷妳的醫生執照。」

  「醫院那邊我已經請同事幫我請了一個星期的假,至於其他的事我已經沒辦法考慮那麼多,一切就走一步算一步。」段昀笙又留戀、心痛的看一眼還未甦醒的人。

  段父沒有遺漏掉女兒看他滿是愛戀的目光,難道……

  「昀笙,妳告訴爸爸,妳是不是喜歡上他?」

  喜歡上他?

  她從沒有去想過這個可能,但她又無法解釋出自己心裡的感覺。這三天來,除了吃飯、洗澡的時間外,她幾乎寸步不離的守在他的身邊。晚上累了,她也只是趴在桌子上小寐一會。換藥、拭汗全不假他人之手,有時姊妹們看到她累得黑眼圈都跑出來,要她去她們的房裡歇一會、睡一覺,她卻也無法放下心,而拒絕姊妹們好意。

  難道這會是喜歡嗎?

  「爸,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上他。我只知道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他肯出手相救,我或許早已被強暴,你們也有可能沒了我這個女兒。您不是常常告訴我們,做人要知恩圖報。所以我又怎能在他有困難時置他於不顧,這不是我們做人該有的做法。」

  段父當然也明白女兒說的做人的道理,他很高興她將他平常教她的都銘記在心。只是,他還是一個為人父親的,總會為自己的子女來操心。

  「妳說的這些我都懂,假如他就這麼一直昏迷下去,妳難道就這樣一直守著他嗎?」

  「爸,不會的,子彈雖然打中他的胸部,並沒有傷及肺部,而且我已經將他的子彈取出。他會一直昏迷應該是失血太多的原因,我想他不用多久就會醒過來。」其實她也十分擔心他再也醒不過來。

  「希望這樣。」段父拍拍女兒的背。「我讓妳妹妹來,妳去休息一下。就算他醒來,他的傷口還是需要妳來照顧,妳可是不能累倒。」

  「爸,我不累。」她真的不放心,就算真讓她去休息,她也只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就算不累也要去睡一會。」堅定如山的話一出,段父就走出房間喚來最小的女兒。

  段昀筑輕敲一下門,才轉動門把走進去。「姊,讓我來替妳照顧他。」

  段昀笙轉過頭看著妹妹,她知道若是自己執意不肯去休息,只會讓家人替她更擔心。為了不讓家人擔心她,她的確是該去休息休息。

  「小筑謝謝妳。」

  「四姊,說什麼謝謝,別忘了我們是一家人,而且他還是妳的救命恩人。」

  「那妳要特別留意他的變化,如果有什麼不對勁,必須趕快叫我。」她還是不太放心的不斷交代著妹妹。

  「我知道。」段昀筑硬是將她給推出房間,若不這樣做,人都醒過來她還在叮嚀著。「妳就安心的去睡一覺,等他一醒來我就會去叫妳。」然後門在段昀笙的面前合上。

  或許是真的累了,段昀笙一到妹妹的房間看到溫暖的床,倒頭就睡。

  從台北一夜開車回花蓮,然後又是花了很長的時間幫他取子彈、處理傷口,接著又是不眠不休的守在一旁三天三夜。就算是超人也要喊累、舉手投降。而她只是平凡人,焉能不累。說不累,其實也只是放不下他、擔心他罷。

  不知睡了多久,好夢正酣甜時,忽然被一陣搖晃驅走她的睡意。恍然知道發生什麼事般,一下子便從床上驚醒過來。

  她跳下床,緊抓著妹妹的手,著急的問:「昀筑,他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早知道她就不該聽他們的話來休息,如果他有什麼事,她一定不能原諒自己的。

  「妳放心,他沒事,我只是想來告訴妳他已經醒了。」她的手被姊姊抓的都痛了,不過她也沒敢說出來。

  段昀笙被這個消息震得說不出話,謝天謝地,他終於沒事。

  「昀筑,現在幾點了?」除了工作時,她一向沒有戴手錶的習慣。

  段昀筑看一下自己手腕上的錶。「十點多。」

  十點多?段昀笙看一眼窗外,晴空萬里、浩瀚無雲,又是一個好天氣。

  她這一覺竟然睡了將近有二十個小時,看來她不知有多累。

  「他什麼時候醒來的?」她再問。

  「昨天晚上。」

  「什麼?昨天晚上?」昀筑難道忘了她交代的話嗎?「昨天晚上就醒了,妳怎麼會到現在才來叫我?」

  「我是看他沒事,而且翟大哥也說別吵妳,讓妳好好睡一覺,我才沒叫妳。」段昀筑吐吐舌頭,她就知道一定又會被她唸的。早知道也不要來叫,就讓她自己醒來。

  「翟大哥?」他姓翟?

  「他說他叫翟翾,我當然叫他翟大哥。」

  翟翾?這姓還真不常見。

  段昀笙拿了套乾淨的衣服進浴室換,也梳洗自己一遍。拿著醫藥箱往原是自己的房間走去,一進去時正看他冷寒著一張臉在聽妹妹滔滔不絕訴說著那一晚發生的事。

  「昀筑,妳先出去。」她把醫藥箱放在床邊的一個矮几上。

  「可是我話還沒說完。」

  「先出去,我要替他換藥。」

  「出去就出去。」段昀筑心不甘情不願的嘟著嘴出去。

  段昀笙在剛剛昀筑坐的位子坐下,打開醫藥箱,一一拿出需要的藥、棉花、紗布等用品後才轉過去替他解開纏繞在他肩膀上的紗布,接著是覆蓋在傷口上的約布。小心翼翼的為他重新消毒、上藥,然後再將紗布覆上、纏上。待肩膀上的傷換好藥,她繼續替他處理手臂上的傷。

  等她都處理完之後,翟翾才緩緩的開口。「謝謝妳救了我。」

  「你不也救過我,我只是報恩。」段昀笙露出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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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0-8 10:19 PM


第三章

  「我救過妳?」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段昀笙看他蹙緊眉頭百思不解的模樣,心裡明白他或許忘了那件事。這事對他來說或許是微不足道、不足掛齒,對她來說可如同救命之恩,她畢生難忘。她簡單的告訴他,他曾在夜裡救過她一命的那件事。

  翟翾在聽完之後,記憶慢慢爬上腦海,他是有些印象。只是……「這只是舉手之勞,實在不足以掛齒,根本構不上要妳報恩。」他也是個有恩報恩的人,他不願意欠人人情,尤其是女人。

  「那你就把救人當成醫生的職責。在看見你身受重傷之下,任何一個醫生都不會見死不救。」段昀笙將藥物一一收回藥箱裡放好,蓋上蓋子。她伸手摸摸他的額頭。「還好你沒有發燒。」

  「妳是個醫生?」纖弱如她,竟會是醫生。只是他有個大疑問,她看起來不到五十公斤,雖然身高似乎挺高的,卻怎麼也不可能搬得動一百八十三公分高的自己。而他如果還是清醒著,是怎麼也不可能會隨著她到花蓮。她是怎麼帶他回來的?

  「別懷疑,如果那天晚上你看見我還在外面遊蕩,而把我想成是從事特種行業的話,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會那麼晚是因為那天是我值夜班,後來又有些事擔擱。」冰雪聰明如她,怎會看不懂他那天眼神裡所代表的含義。

  翟翾被識破心裡的看法,顯得有些困窘,他當時的確有這樣的想法和認為。

  「很抱歉。」雖是道歉,但語氣裡還是充滿冷淡,臉上剛毅的線條並不因困窘而柔和一些。

  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他身上到底存在怎樣的謎?

  「你已經昏睡三天都沒進食,我去幫你煮點稀飯。」段昀笙拿起醫藥箱走出了房間。

  翟翾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一顆心莫名的揪緊著,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與狂亂。

  那一夜無意中救了她,並沒有仔細的端詳她。今天他卻將她看得仔細,她有一雙明亮、水汪汪的大眼睛、鮮明的輪廓、薄如蟬翼的柔唇,還有她雪白如凝脂的肌膚,如出水芙蓉。看似嬌弱,卻是堅強;看似平凡,實是不凡。

  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奇女子?

  翟翾那一顆原以為不會再為女人而波動的心,卻因她而起了一波波的漣漪,他對她的感覺竟然不像對一個第二次見面的女人該有的異樣情愫在發酵。

  他有股想了解她的衝動。

  只是以他一個邊緣人,他還會有明天嗎?

  曾經有個他深愛的女人,不正因他的身分而選擇了離開他。他曾告訴自己,不再為愛情所苦,更不想再有女人為他的身分而傷心。

  是的,只要他還在黑道的一天,他就不能再談戀愛。他不能自私的要愛他的女人終日為他提心吊膽,甚至也有殺身之禍。

  他陷入沉思時,房門被悄悄的推開一小縫隙,一個可愛的小臉蛋探進來。

  翟翾笑著看她可愛的模樣,不自覺的露出笑容。「進來。」

  段昀筑推開門大大方方的走進去,在他床旁的椅子上坐下。「我四姐替你換好藥了?」

  「嗯。」

  「翟大哥,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會中槍?」段昀筑仍不忘剛剛被四姐趕出去,還未得到的答案。鍥而不舍一直都是她的座右銘,她想知道的她非得弄清楚。

  「知道的愈少,對妳愈好。」他既然被她們一家所救,他就不該為她們帶來麻煩。

  「你是不是被黑社會追殺?」

  哇塞!看來一定有驚險刺激的事。

  也許他是黑社會,被同道追殺才會受到槍傷,再或者他做了什麼殺人、搶劫的壞事,被警察圍捕時,才會受到槍傷。但是他命不該絕,遇見了曾經為他所救的姐姐。

  段昀筑一個小腦袋瓜天馬行空的想著各種可能,以及各種驚險的畫面一一浮掠她的腦際。

  唉,真是可惜,不管是怎樣的過程,鐵定是精采絕倫、刺激無比。只可惜她沒看見,否則她也會想試試擁有一身跆拳道五段的身手。

  「別胡亂猜測。」翟翾銳利如豹的黑眸,焉能不知道這個小女孩腦海裡在想什麼。

  現在一些年輕女孩看過太多港片,心裡存有太多黑社會英雄式的崇拜。如果讓他們看清真正的黑社會兇狠殘酷的一面,他們還會這樣的崇拜嗎?

  「還是你被警察追殺?」段昀筑是沒那麼容易打退堂鼓,除非……

  這個除非已經來了。

  「昀筑,妳又在做什麼?」段昀笙端著稀飯推開沒關上的門,便瞧見妹妹又纏著他問東問西,問得他蹙緊眉頭,彷彿煩不勝煩。

  段昀筑一聽見四姊的聲音,對翟翾吐吐舌頭,自動讓出位子給姊姊,然後乖乖的退到一旁站著。

  段昀笙把端著的稀飯和一些小菜放在矮几上,坐下來。她端起還熱騰騰的稀飯,放了一些肉鬆和蒸蛋在上面。「你現在只能吃這些容易消化的東西。」

  翟翾尷尬的看著段昀笙手裡的碗,從他有印象開始,頭一次讓人餵著吃飯,還是一個對他來說是全然陌生的女人。另外還有另一個觀眾在場,叫他怎麼吃得下去。

  「你吃不下嗎?」

  「翟大哥是不好意思讓妳餵。」段昀筑就像看戲般,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們瞧。

  「你的左肩胛骨、右手臂都受傷,如果勉強自己吃飯,會拉扯傷口,怕又會流血。」

  「是嗎?能讓我貌美如花又溫柔多情的四姊餵你吃東西,可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別人求也求不到。」段昀筑壞壞的加重他的不自在感,誰叫他吝嗇的不肯告訴她,他的槍傷是怎麼來的。

  段昀笙責怪的轉頭睨視這個最喜歡搧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的小妹。「昀筑妳先出去。」

  「妳別趕我出去,頂多我不再多嘴。」段昀筑做了個將嘴巴拉上的動作,就真的靜靜的站在一邊不喊一句。

  段昀笙無奈的又轉回頭,重新舀起一匙稀飯送到他的嘴邊。

  翟翾只能張開嘴巴吃著。或許是真的餓了,他很快的將一碗稀飯給吃光。

  「還要嗎?」

  「不要了。」段昀笙抽張面紙,替他擦擦嘴角。「謝謝妳。」

  段昀笙只是淡淡的笑笑。在醫院,她的恬淡笑容一向很能安撫傷患的心。

  被冷落在一旁許久的段昀筑,有些不甘寂寞的將剛拉上的嘴給拉開。「我現在可以講話了嗎?」

  「妳就是會作怪。」段昀笙輕輕責怪昀筑。她端起餐盤。「妳就先陪陪他,但是不可問一些有的沒有的。」她了解自己的妹妹,只要一纏起人來,可是會把那個人給煩死。

  「我才不會咧!」她死也不會承認。

  段昀笙又走了出去。

  她的恬靜溫柔在翟翾的心裡已經掀起一波不小的漣漪,如此善解人意的不會去問他的槍傷是怎麼來的?更不會去問他的來歷?他的背景?而只是善盡一個醫生的職責,盡心盡力的去照顧她的病人。難道,她真的不怕自己為她帶來麻煩嗎?

  ※※※※

  柯培元透過強大的私人眼線,秘密尋著翟翾的下落。他知道狂沙幫的江雷雄也在找他,無論如何他得先找到他的下落。尤其據底下的警察報告,他還身中兩槍,也不知道傷到哪裡,有沒有生命的危險。

  這次由於翟翾的裡應外合,不但一舉殲滅這次的跨國販毒案,還抓了狂沙幫的不少份子。

  至於脫逃的江雷雄其實是故意下的一著棋,他們還想利用他破獲更多的毒梟。

  此時敲門聲響起。

  「進來。」柯培元收起桌上的檔案。

  「培叔,有消息翟翾現在人在花蓮。」推門而入的是他底下的曾奇威,他也是唯一知道翟翾真正身分的人。

  「花蓮!」

  「嗯!他被一個叫段昀笙的女孩救回去。」

  「奇威,你現在就跟我去一趟花蓮。」他得去確定是不是翟翾。

  「是的。」

  「還有,別把這件事傳出去。狂沙幫的人現在正在找他、警方也在找他。」

  「我知道。」他知道這事的嚴重性。

  ※※※※

  段昀筑趴在窗檯上仔細盯著在屋外約五十公尺遠的兩個男人,雙眼猛盯著這邊瞧,足足有三個小時之久。

  她相信這兩個男人會莫名出現在這裡一定和姊姊救的那個人有關係。只是不知道他們對翟翾來說是敵?是友?是來繼續追殺他?還是來救他?

  不行,她一定得去告訴姊姊。

  段昀筑蹦蹦跳跳的跑出去,在廚房裡找到昀笙,顧不得她現在是否在忙,拉著她就往自己的房裡跑。

  「昀筑,妳拉著我跑做什麼?」

  「四姊妳看。」她在窗前停下來,指著那兩個人的方向。

  「他們已經在那裡站了三個小時,會不會是和翟大哥有關係?」

  段昀笙順著妹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的確有兩個人往著這邊盯著瞧。如果對方知道翟翾在這裡,為何不乾脆進來抓人,而要守在外面?若是來追殺他的,不可能不直接衝進來。

  「四姊,現在該怎麼辦?」她怕會嚇到父母。

  「先別去告訴爸媽,現在是大白天的,我想他們不敢怎樣。畢竟台灣是個法治國家,他們不敢太過明目張膽。」段昀笙如此的安慰自己。

  「妳別怕,我先去看看他。」

  「我跟妳一起去。」

  「不,妳留在房裡。」

  「好吧。」段昀筑知道這時不是她好奇的時候。

  段昀笙走到隔壁的房間時,敲下門後直接推門進去。她一進去時就看見翟翾也站在窗前,看來他也看見那兩個人。她走到他的身邊,站在他的身旁,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

  翟翾知道進來的人是誰,他並未回頭看她。

  「妳放心,他們不會傷害你們一家人。」

  「他們是來找你的嗎?」

  翟翾依然沉默著。

  「是朋友?還是敵人?」

  翟翾突然轉過去面對段昀笙,一眼看進一雙澄澈的眸子,他的心恍然躍動。他甩甩頭,很快的將那份心悸排除在腦海外。

  「妳什麼時候回台北?」

  「後天一早。」她臨時向醫院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後天一定得回台北。

  「我和妳一起回台北。」

  「你的槍傷還沒完全恢復,還有他們再找你的話,即使你的功夫再厲害也是沒辦法應付他們。」

  「妳放心,他們如果真的想對我怎樣,早就衝進來抓人。」

  翟翾慢慢的走回床上,這個房間他已經佔用了五天。

  「很抱歉,為你們帶來這麼多的麻煩。」

  「能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嗎?」

  段昀笙五天來不眠不休的照顧著他,她早已被他剛毅的俊容吸引著。或許他父親說得沒錯,她已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他。

  即將到來的分離,竟使她的心強烈的抽痛著。她卻未曾了解他一絲一毫,甚至連他的名字也是妹妹告訴自己才曉得。

  「知道的太多對妳並沒有好處。」

  翟翾望進她眼裡赤裸裸的愛戀,自己又何嘗不是深受她的吸引。

  但是他明白自己是個沒有明天的人,他怎能牽連她、害了她。

  不,他不能怎麼做。

  「我不管什麼好處。從那一夜你救了我之後,命運之神就已經將我們緊緊的牽繫在一起。否則不會讓我在回家時又遇上身受重傷的你,更不會讓流了那麼多血的你在我簡單的處理之後幸運的活下來。」

  「段小姐──」他沒想到自己會聽到她赤裸的告白。

  「叫我昀笙。」

  「妳不可以將感情放在我這樣的人身上,妳不了解我是個怎樣的人,那對妳是完全沒有幸福可言。」

  「你不肯告訴我,你不給我機會去認識你、了解你,你又怎知對我來說是毫無幸福可言?」二十七年來,遇到無數人的追求她始終無動於衷,沒想到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卻遭到他無情的拒絕。

  然而她對感情的執著不是他三言兩語就會嚇跑。

  翟翾一把就將段昀笙摟入懷中,侵佔住她誘人的紅唇,帶著狂烈、火熱的吻著她。

  然而只是在她的唇上吻著似乎無法傾訴他高漲的情火,他用著舌啟開她的雙唇,滑入她甜美的口中。

  吸吮著她口中的蜜汁,再一一滑過她的貝齒。他的雙手更是難抑的探入她的衣服裡,輕撫著她柔細的背,再慢慢往前移,移到她的酥胸上,最後停留在她的蓓蕾上。

  段昀笙整個人感到慾火焚身,全身酥酥麻麻的一點力量都沒有。

  她只能緊緊的攀附在他強壯的胸前,陶醉在他誘人的親吻中。

  從未有接吻經驗的她,只能被動的享受著他帶給自己的激情感受。

  正當段昀笙沉醉在他的吻中時,翟翾卻一把推開她。

  段昀笙險些因他強力的推離,差點跌到在地,幸虧後面的椅子擋著她,才不致跌落在地。

  「你……」段昀笙被他胸前怵目驚心的一大片血跡給嚇著。

  她真不該被自己的激情忘了他還受著傷,一定是剛才自己壓迫他還未癒合的傷口,才會又流血。

  翟翾蒼白著臉,額頭上不斷冒著豆大的冷汗,搖搖欲墜的身體,足以顯示他過度疲累。「我沒事。」雖然傷口處還不斷湧出鮮血他還是強忍著痛。

  段昀笙跑過去扶他往旁邊的床上躺下,小心的替他脫下衣服,解開被鮮血染紅的紗布,果然傷口又裂開。

  段昀笙跑出去拿醫藥箱過來,一點時間都不擔擱的先替他止血,待血止了下來,才將一大片血跡擦拭掉。清理乾淨之後,她才重新替他沒上消毒過的紗布。

  翟翾在她都處理完之後,忽然間握住她顫抖的手。「對不起。」

  段昀笙現在才知道愛上一個人時,對他所有的一切是那般的在乎和擔憂。五天前翟翾只是曾經救過她的恩人,她救他、治療他更只是以一個醫生的身分。

  如今看透自己真正的心時,才知道那種痛楚和焦急是那樣的無助。恨不得替對方流血、挨痛,也不忍看見愛的人痛苦。

  愛情並不是全讓人幸福和甜蜜,它帶來的是更多的心痛。

  段昀笙忍不住的流下懸在眼眶中的淚水。「別再嚇我。」

  翟翾將她的頭壓在沒受傷的肩膀上,讓她的淚淌落在他的胸膛。

  只見他流個血她就被驚嚇成這副模樣,如果讓她了解和自己在一起之後會面對的是怎樣的生活,她又怎麼承受得住。

  「告訴我,我還來不來得及將妳推開我的身邊?」

  「來不及了。」段昀笙流著淚搖著頭。

  「就算眼前有一個火坑等著你,我也要陪著你一起往下跳。」

  「妳這是何苦呢?」她明明可以選擇更好的對象,怎麼也不該選擇像他一樣生活在黑暗世界的邊緣人。

  「翟翾,讓我陪著你。」段昀笙仰起迷濛的雙眸,望著他俊逸的臉,手情難自禁的拂過他青鬚盡露的臉。

  深情如她,翟翾即使再冷酷、再無情,他也無法狠心的推開她。更別論他也在這幾天裡深深的愛上她。

  原以為等自己的傷好一點之後就悄悄的離去,將對她的那份愛戀埋藏在自己成心底的角落,默默想著她、愛著她。

  在他選擇這條不歸路時,愛情這玩意之於他來說已是無緣。

  沒想到一次的陰錯陽差自己會被段昀笙所救,而她更是自己曾從狼爪之下救過的女孩。這一切是否是老天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的劇情,誰也改變不了。

  「昀笙,妳為什麼會喜歡上我?」

  「那是一種感覺,在見到你受傷的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的心差點停止跳動,接著幾天不眠不休的照顧你,是因為不放心讓別人來照顧你,我想或許那是一種愛,有愛才會有擔心。」

  「我們雖然才相識短短的幾天,但是我相信那一定是老天冥冥之中的安排。」翟翾寧願相信段昀笙是老天送他的另一份禮物,或許他真的應該考慮培叔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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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0-8 10:20 PM


第四章

  翟翾一回到台北後,他先和柯培元連絡。兩天前站在段家外的人正是他和曾奇威,他們找到他那裡,卻沒有急著與自己碰面,那表示自己的身分還未被識破。他得先和他討論過,該如何重回狂沙幫。

  柯培元在一接到他的電話後,便來到相約的地方。

  「培叔,你來了。」翟翾一見到柯培元的出現,才從隱密的地方現身。

  「傷勢怎麼樣了?」柯培元仔細的將他從頭到尾審視一遍,除了臉色還有一些蒼白,其他大致看起來還好。

  「沒傷到要害,再休養一陣子就沒事了。」

  「這次你幸虧被那個女人所救,否則我真不敢想像後果。」何培元去花蓮偷偷看過他之後,一回到台北馬上就調查那一家人。知道段昀笙是台北一家私人醫院的外科醫生,她的父親是個傳教士,一家人都很單純。「她知不知你的真實身分?」

  「不知道。」翟翾搖搖頭,他明白培叔擔心的是什麼。早在他選擇當個臥底時,他已經發下重誓,絕對不能將自己的身分洩漏出去。否則當初他也不會因為女友的不諒解,而失去她。

  「這就好。」何培元點點頭,他是該信得過翟翾的。

  「培叔,狂沙幫現在的情況怎樣?」

  「一團亂,江雷雄現在正在整頓內部。警方這邊放出的消息,之所以會知道這次的交易,是因為狂沙幫裡有一個叛徒。這個人正是四季幫混入狂沙幫的內奸,他已經願意轉為警方的秘密證人,此刻也接受警方的保護之中。如此一來江雷雄完全懷疑不到你的身上,你一回到狂沙幫就能順理成章。」

  翟翾點點頭。

  「你這次再回到狂沙幫還有個重要的任務。」

  「什麼任務。」

  「警方得到可靠的消息,四季幫背後的真正幫主是個民代。我們希望你能趁這次狂沙幫和四季幫可能發生的鬥爭中查出來。」

  「我知道。」對這種黑道以白道當掩飾,暗中進行非法勾當的事,已是不勝枚舉。奈何縱使警方知道是誰,但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下,也是無法將他們緝拿到案。

  對這些搜刮民脂民膏的社會敗類,他是恨不得將他們全都抓起來,送往綠島,高唱綠島小夜曲。

  「培叔,我先走了,有消息我會連絡你。」翟翾語畢,身影馬上隱沒在黑暗之中。

  ※※※※

  段昀笙從花蓮回來後,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翟翾的消息。她不知道他住在哪裡?該去哪裡找他?

  他說過他會打電話給她的,為何遲遲沒有他的消息?他對她會不會只是敷衍,他並不喜歡自己。而他無法當面拒絕她的感情,只因她曾經救過他的生命,他只是報恩的心情!

  段昀笙最近常常變得神情恍惚、精神不濟,整個人都憔悴了。她在醫院的工作一樣繼續著,但等待的心也不曾間斷。

  她的一切不正常的表現,全都落入一個最關心她的人眼中,他看的是相當的不捨。

  就像今天來說,段昀笙差點出了大錯。

  今天急診室送來了一個騎機車跌倒的傷患,雖然只是小小的擦傷,膝蓋的地方磨破了皮。一般需要先打個破傷風,然後消毒過傷口,打上麻醉針後才能縫傷口。昀笙卻忘了處理這一切,拿著針就直接要縫下傷口。如果不是傷患痛得叫出來,才驚醒失了神的她。

  下班後,她在休息室裡脫下醫生袍,然後呆坐在椅子上,頭埋在手掌裡。

  她明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下去,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想翟翾,非常想見他。她想不到自己對他的感情已經如此之深,她已經走不出對他的泥沼之中。

  她對翟翾的一切一無所知,從他受到的槍傷,又不願被送去醫院,他或許真的是一個警方正大力追緝的重大要犯,因而他才必須躲藏。

  翟翾一定以為他是個讓人聞之喪膽的黑社會份子,而她卻是個安分守己的平常老百姓,兩人的生活背景如天壤之別,在一起注定沒有結果。因而他才故意躲著她,不願與她連絡。

  他可知,她早已義無反顧的愛上他,愛得無法自拔。

  或許是她傻,身邊始終有個癡心守候著她的方醫師,他卻無法勾起她心中的那份悸動,心裡的漣漪只為翟翾而起。

  方育承在交完班後,快速的跟著她回到休息室裡。他對段昀笙的愛戀從來都不刻意的隱藏,更不怕別人知道。只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歡她,可能只有段昀笙不明白他對她的愛。

  他走到她的身旁,蹲了下來。「昀笙,妳今天的臉色很差,是不是人不舒服?」他的關愛之情,全由他的言語中表露無遺。

  段昀笙抬起頭來看他,他的雙眸中寫滿著擔心。

  為什麼自己不愛上他,如果她愛的是他,那她就不會這麼苦了。

  「我沒事。」她搖搖頭。「只是太累了。」

  「沒事就好。」方育承溫柔的扶著她起來。「我送妳回去休息。」

  「不用了,我自——」她的話被他給打斷。

  「不要拒絕我,就當一個朋友的關心。」方育承一點也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別想太多。」

  「謝謝你。」段昀笙點下頭,她知道自己現在非常需要有朋友的陪伴,就算那個人是她一向閃躲的方育承也罷!

  她已經沒那個體力與精力再去,她需要休息,因為她真的累了,好累、好累。

  他們一起來到停車場,方育承替她開了車門,讓她坐上車後,他才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他將車開離醫院,但並不是直接送她回家,而是往淡水的方向開去。

  段昀笙一坐上車後沒多久就沉沉睡著了,她真的是太累了,她需要休息。

  方育承沒有叫醒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她沉睡的面容。她是那樣的柔美,她為何就無法接受他的愛。

  他多麼想毫無顧忌的將她擁入懷中,好好愛她,而不是就這麼遠遠的看著她。她可知道,當她第一次穿著白袍站在他的面前時,他就被她純真和善的笑容深深吸引。

  二年來,他對她的愛有增無減,而她卻始終不肯接受他。

  唉,苦戀原來是這麼的苦呀!

  方育承將車開到淡水一家海鮮店後,停下來。他輕聲的喚著睡著的人。「昀笙,醒醒。」他輕搖著她的手。

  段昀笙睜開迷濛的雙眼,看了眼漆黑的窗外。「到了?」她怎麼會睡著呢?

  「原諒我沒經過妳的同意就擅自作主,載著妳來淡水。」

  「淡水?!」她又看清楚窗外的景物,的確不是她住的地方。

  「妳這陣子瘦了,我想帶妳來吃些營養的,吃完東西我就送妳回去。」方育承十分誠懇的說著。

  段昀笙也不好意思拒絕,只是吃頓飯。至少今晚不會讓自己有太多的時間想起翟翾。

  「你的電話可不可以借我一下?」她還是得先打個電話回去給柳奶奶,免得她擔心。

  方育承等她打完電話後,挽著她的手一起走進了餐廳,選了個靠窗的位子。方育承點了幾道這裡的招牌菜。

  「你好像常來這裡?」段昀笙看他對這裡好像好熟。

  「其實這家餐廳是我一個朋友開的,來過好幾次,覺得還不錯。」

  「是這樣。」她從來沒和他起單獨出去過,兩個人相處,她卻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麼。

  方育承看出昀笙的不自在,他笑了笑。「妳不用感到太多的壓力,妳只要把我單純的當作妳的同事,或者朋友。我知道妳並不喜歡我,我不會強迫妳一定得接受我。」

  「不——你別誤會。」她該怎麼說……方育承的一切條件都是那麼優秀,有份人人羨慕的高薪,外表也長得斯文俊秀,內涵談吐更是不俗。他就是那種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理想丈夫人選。或許誠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道理,她愛上的卻是一個她不該愛的人。「方醫師你太好了,我根本配不上你。」

  「妳不是配不上我,妳只是不愛我而已。」方育承的笑容裡滿是苦澀。

  「對不起。」段昀笙愧疚的垂低下頭。

  「不要說對不起,感情的事不是我說愛妳,妳就一定得愛我。感情的事是需要雙向的付出,如果單靠一方,那也是不會幸福。」

  「我如果也能愛上你,就不會這麼的痛苦。」

  「愛情本來就有甘有苦,太順利而得的愛情,不見得就會圓滿。」

  方育承實在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的君子,他該小人一點,趁這個時候奪回她,而不是開導她。

  服務生一一送來了他們點的菜,方育承替她換了塊魚肉放在她的碗裡。「什麼都別想太多,先吃飽了,妳才有體力去追求任何妳想追求的東西。」

  「方醫師謝謝你。」

  如果不和他牽連到感情的事,他會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方育承無奈的苦笑著,笨蛋才會說這些言不及義的話來鼓勵她。聰明的人該是把握趁虛而入的機會。

  一頓晚餐就在他們的閒聊中度過,這是一個相當難得的機會,不論是對方育承或是段昀笙都是。

  方育承送昀笙回到仁愛路的住處時已經十點多,她開了車門自己下車。段昀笙隔著車窗向他揮手道再見。

  方育承搖下車窗。

  「晚上早點睡,別想太多。」

  「謝謝你,開車小心點。」

  段昀笙叮嚀著他。

  然後她目送著方育承的車子消失在車潮裡,她才轉身走住大廈裡。

  也剛下班回家的趙夕筑剛好看見這一幕,她不想打擾她,便從她的後面先走進大廈裡,然後在電梯口等她。

  段昀笙在電梯口見到了帶著笑容的趙夕筑。

  「剛下班?」

  「嗯。」

  電梯的門開了,她們一起走進電梯裡,趙夕筑順手按下七。

  「昀笙姊,剛才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方醫師?」

  「嗯。」

  段昀笙以點頭來回答她。

  「妳接受他了?」以她所了解的段昀笙,是不可能會隨便搭男人的車,除非……

  「沒有,我們只是朋友。」

  段昀笙知道趙夕筑問的意思。

  「那——」

  趙夕筑正想再追問,電梯「咚」一聲的開了,她的問題就被打斷。

  趙夕筑拿出鑰匙正要開門。

  「夕筑,待會我可不可以找妳談談?」趙夕筑是個警察,或許她會聽過翟翾這個人。

  趙夕筑看她好似有太多的心事般,她從花蓮回來之後,整個人變得都不一樣,心事重重,人也魂不守舍。

  柳奶奶還擔心她好久,她早就想找她談談。難得她想找人談,她更要趁這個機會問個清楚。

  「待會妳也先洗個澡,洗完澡後我去找妳。」

  「好。」

  ※※※※

  翟翾將煙蒂丟在地上,用腳踩熄它。看著昀笙平安的回到家,他也能放心的離去。

  或許那個開著賓士車的男人,才是真正適合昀笙的人。有不錯的經濟基礎、有良好的正當職業。

  最主要那人能給她,他所給不起的安全感。

  他是個徘徊在邊緣的人,隨時都有可能喪命,他如何能給她所要的一切,連最基本的安全感他也給不起。他憑什麼能得到昀笙的愛!

  他的離去,對她來說是好的。

  然而感情還是勝過了理智,拿起手中的手機,按下那一串早已印在腦海裡的數字。

  電話鈴聲只響了兩聲,馬上被接起。

  「喂!我是段昀笙。」

  這是她房間裡的私人電話,會打這電話的人只有她的家人,還有他。

  會是他嗎?

  她的心竟然開始緊張著,心跳的速度也比正常的快了好多。

  電話那頭傳來重重的嘆息聲,卻依舊沉默著。

  段昀笙聽見濃濃的喘息聲,她的手心開始冒著汗。她微微不安的問:

  「你是翟翾嗎?」

  她在心裡祈禱著,是他吧!別讓她的等待成為無止盡。

  「是我。」

  翟翾充滿思念的聲音終於透過電話線傳到段昀笙的耳中,他原本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就好。

  然而現在卻有一股想見她的衝動,想到他的心都擰了。

  「我想見妳。」

  「你現在人在哪裡?我馬上過去找你。」

  老天聽到她的呼喚,將他帶來了。

  「我就在樓下,妳現在下來好嗎?」

  「你等我,我馬上下來。」

  段昀笙電話一掛上,抓起鑰匙便往樓下衝。

  一個不小心在樓梯處撞到正要上樓的趙夕筑,害得她差點滾下去。還好她的身手還算矯健,及時拉住扶梯。

  「昀笙姊什麼事這麼急?」

  她看見已衝到樓下客廳的段昀笙。

  「妳不是有事找我嗎?」

  「現在沒事了。」

  因為他來找她了。

  「砰!」一聲關門聲阻斷了趙夕筑哽在喉間的話。

  昀笙姊是怎麼了?她從來也不會這麼衝衝撞撞的!發生什麼事嗎?

  段昀笙以最快的速度衝到樓下,她站在巷子中間,四處尋找著翟翾。

  為什麼見不到他的人?

  他是不是在騙她,他根本沒有來。

  「翟翾,你在哪裡?你為什麼不出來?」

  段昀笙大聲的喊著,她完全沒有想到是否會吵到別人的安寧。

  「翟翾、翟——」

  她的嘴被一雙大手給捂住,她的人也被帶到防火巷中。

  在一切都還來不及出聲時,她的唇就被一張溫柔的唇給攫住。

  段昀笙知道他是翟翾,因為他身上擁有一股特殊的味道,一種只有他才有的味道。她大膽的將手圈上他的頸項,啟開雙唇等待著他的唇舌方便的探入。

  翟翾瘋狂的輕囓她的紅唇,舔舐著她口中的芳香,吸吮著她口中的蜜汁,他的舌深入與她的舌纏繞。

  他的手則探進了她的衣服裡,溫柔撫觸她嬌嫩的肌膚。最後則到達她堅挺的胸部,隔著內衣擠壓著。

  段昀笙口中不斷的逸出呻吟聲,嬌喘連連,整個人好像被他抽光,軟綿綿無力的只能緊緊依靠在他的身上。而她的淚忍不住的涓流而下,為這一個月來的等待。

  翟翾舔到鹹鹹的味道,他倏然的離開她的唇,將她推離自己的懷中。望著泛著淚光的雙眸,楚楚可憐漾,令他感到心痛。

  「為什麼都不給我電話?」

  她的語氣中淨是委屈。

  「我——」

  「告訴我是不是我一廂情願?」

  「不是的,妳絕對不是一廂情願。」

  他再度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是我自己懦弱、膽怯,我怕自己配不上妳、我會連累了妳。」

  「我不怕,我不管你是什麼身分,都無法阻止我愛你的心。」她在他懷中猛搖著頭。

  翟翾聽著她對感情的坦白,心中激動不已。相對於她的勇敢,自己的退縮顯得懦弱不已呀!

  他將她推離自己的懷中。「如果我告訴妳,我是個幫派份子,妳還會愛我嗎?」

  「愛、愛、我愛。」

  段昀笙猛點著頭。

  「早在我救了渾身是血的你時,我就已經有心理準備,我知道你的身分或許不單純,但是我不在乎。你是個殺人犯也好、通緝犯也罷!我都愛定你了。」

  「如果我是個沒有明天的人呢?」

  他的工作隨時都有危險,只要身分一曝光,便有可能成為被追殺的目標。

  「那我就陪你到今天。」

  哪怕是一分一秒,她也願意陪著他。

  「妳太傻了。」

  「不傻、不傻,第一次你在無意中救了我,第二次老天爺更是帶著渾身受重傷的人來到這裡,那就表示我們之間有一份剪不斷的緣。愛上你是老天爺的安排,但是我卻一點都不後悔。」

  「妳真正該選擇的是今天送妳回來的那個男人。」

  「翾,你別誤會,他只是我醫院裡的同事,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

  段昀笙急著對他解釋,早知道會被他看見,那她一定不會讓方育承送她回家。

  「妳別緊張,我沒有誤會什麼。」

  翟翾見她的惶恐,心中被撕扯著。

  「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妳。」

  他用吻回答了他的信任。

  「很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先上去休息。」

  「你呢?下次又到什麼時候才會出現?」

  這一次是一個月,下一次又要多久。

  「妳放心,我不會再失蹤。」

  「告訴我你住在哪裡?給我你的電話。」

  她不想在想他的時候見不到他、聽不到他的聲音,一顆心無助的擔心著他。

  「別任性,我現在還不能告訴妳。」

  現在狂沙幫的幫務還沒處理完,他雖然順利回到狂沙料裡,卻不代表一切都沒事。

  「相信我。」

  「我相信你。」段昀笙終究還是妥協了,因為愛他,所以她不能成為他的負擔、包袱。

  「快進去吧!我也該走了。」

  「我看著你先走。」她寧願選擇看著他的背影離去,也不願連見到他的離去都沒有。

  「聽話,妳先進去。」

  翟翾將她的身子扳過去。

  「快點上去。」

  段昀笙低著頭,默默的流著淚。在他的注視之下走進了大樓。

  翟翾靜靜的守著她,曾經在無數的夜晚,目送著她的背影走進大樓。

  他願意一個人在孤獨、寂寥的街頭;在寒風刺骨的深夜裡,一輩子的守候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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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0-8 10:21 PM


第五章

  段昀笙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趙夕筑已經坐在她的床上等著她,心中有太多的疑問,等待著她來為自己解惑。

  「昀笙姊──」趙夕筑叫著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人。

  「夕筑。」段昀笙這時才注意到趙夕筑正坐在她的床上。「很晚了——」

  「昀笙姊,妳怎麼會跟翟翾在一起?」趙夕筑因剛剛見她匆匆忙忙的衝出去,有些不放心,馬上跟著下樓。

  一到樓下,剛好瞧見和翟翾拉著昀笙姊到防火巷。跟過去看時,見到他們倆正在親熱的擁吻。她在他們沒有發現她時,悄悄的退開。她相信他們之間的關係絕不是那麼單純。

  「妳——」她都尚未告訴過她,趙夕筑怎麼會知道?

  「我看妳匆匆忙忙的出去,有些擔心妳,所以我也跟著下去,剛好看到你們兩個正在擁吻。」趙夕筑誠實的說出來。「昀笙姊,妳知不知道翟翾是個怎樣的人?」

  段昀笙點點頭。

  「既然妳知道他是個幫派份子,妳怎麼還會傻的和他那種人在一起。」趙夕筑的口氣忍不住的衝了些。

  「感情的事如果真能如此收放自如,我就不會這麼痛苦了。」段昀笙走到床上坐下,靠在床頭,懷中還抓著一個枕頭緊緊的抱住。

  「以前為什麼沒聽過妳認識他?」

  「一個多月前,我匆匆忙忙的回到花蓮,那天其實是我救了一個身受槍傷的男人。他就昏倒在樓下的巷子口,我原本要送他去醫院。但他卻求我不要去醫院,我沒辦法拒絕他的要求,才會和我三哥借了車子徹夜回到花蓮的家中。」

  「那個人是翟翾?」

  段昀笙點點頭。

  「昀笙姊,妳知不知道妳這麼做可能會惹了很大的麻煩。」

  一個多月前警方在大安森林公園成功的破了一樁正在販毒的案子,雖然抓到大毒梟阿魯達,唯一可惜的是讓狂沙幫的江雷雄逃跑,翟翾也身中兩槍而下落不明。原來他就是在無意間被段昀笙救回花蓮,難怪警方在台北大肆搜尋,始終找不到他的下落。

  「他有可能遭到警察通緝,或是黑社會對他展開下格殺令。」

  「我知道,但是我卻不能不救他。」

  「為什麼?」救他是可以,但也該送他去醫院,再通知警察。

  「他曾經無意間救過我,如果不是遇上他,我早就被強暴。」

  「就算是妳要報恩,也要先弄清楚他的身分。」趙夕筑是超理智派的,一向不太感情用事,所以她在同事的眼中也是個冷血無淚的人。

  「他那時一直流著血,逐漸呈現昏迷狀態。如果不救他,他可能會流血過多而亡。」

  「後來呢?」

  「在照顧他的那個禮拜我已經情不自禁的愛上他。」段昀笙的眼睛裡流露出少女般的愛戀。「在遇上他之後,我才知道自己為什麼無法接受方醫師。因為方醫師就像杯白開水,平淡無味;而他就像杯烈酒,只要喝了一口,那感覺就會留在口中久久不退。」

  「白開水是每個人每天都需要的飲料,烈酒卻不是必須的。」

  「人都有個通病,愈是平淡的愈是不想要,愈是刺激的愈令人想去擁有它。」她苦著笑臉。

  「翟翾如果愛妳,他根本不該再來找妳,他該離妳遠遠的,才不會為妳帶來危險。」趙夕筑對幫派份子可是恨進骨髓,尤其是翟翾和江雷雄更是她下定決心要組捕歸案的人。

  「他是退縮了,回台北之後,他一直都沒再找過我,直到今天晚上。」

  「他連今天晚上也不該來找妳。」

  「夕筑,妳是個警察,妳告訴我翟翾是不是真的是個無惡不作的壞人?如果有一天他被警察抓了,他會被判的刑責是不是唯一死刑?」

  「如果妳問我他是不是壞人,在我們警察的眼中只要是黑社會的人,都是壞人。因為他們正危害著社會安全,替百姓增加恐懼。站在保護人民的立場,我們是勢不兩立的,無法共存。」嫉惡如仇的個性,使她不顧父母的反對執意投入警察的工作。「至於他如果被抓到,會被判的刑責就不是我所知道。」

  「昀笙姊,妳跟著他是沒有未來的,妳得趁還沒深陷下去時離開他。」趙夕筑抓著她的手,勸著她。

  「來不及了。」

  就算要她跟著他下地獄,她也無怨無悔。

  「妳冷靜一點!妳愛上的並不是個普通人,而是愛上了一個黑社會份子。如果妳決定和他在一起,妳以後的日子絕不會平靜,而且還有可能過著心驚膽顫、東躲西藏的生活。妳想要嗎?」

  「我知道。」

  這些她都想過,但她卻天真的想用她的愛來感化他,讓他退出狂沙幫。

  如果他因此被判了刑,不管多久她都會等他。

  「妳想過妳的父母嗎?」

  「這──」

  她的父母都是個平凡人,他們能接受她愛上的這個人嗎?

  「昀笙姊,那翟翾既然躲著妳,那表示他並不想拖累妳。他明白他是個沒有明天的人,妳和他在一起會不幸福。」

  「但是我真的愛他,我放不下他呀!」

  她也想忘了他,不再去想他,就當自己從未見過他。只是那都只是欺騙自己的理由和藉口。

  趙夕筑拍拍她顫抖的肩膀,安慰她。

  「我知道我勸不了妳,如果妳真的割捨不下他,妳最好勸他自動投案,或許可以讓刑責減到最低。」

  「夕筑,謝謝妳。」

  「早點睡,妳的黑眼圈都跑出來。」趙夕筑讓昀笙躺下去睡,替她蓋好被,關了燈後才出去。

  明天回局裡要找培叔問個清楚,狂沙幫的案子一向都是他負責的。他對翟翾這個人應該十分了解。

  ※※※※

  翟翾倚靠在窗櫺之前,嘴中叼著煙,眼睛直視著窗外,彷彿外在一切吵雜的聲音皆無法牽動他一絲一毫的情緒。他的眼神冷漠,讓人一見總是寒毛直豎、毛骨悚然。

  二個星期前,他帶著依舊尚未完全復原的槍傷回到狂沙幫。由於自己的槍傷是為了救江雷雄而挨的,因而他從未真正懷疑這次是他洩露給警方的消息。

  再者培叔那兒已經先事放出消息,這次被抓的狂沙幫份子之一,一名綽號叫天狗的人,是四季幫混進狂沙幫裡的一名間諜,為的也是四季幫想破壞狂沙幫所有的毒品交易,為的是想奪得狂沙幫的地盤和買主。

  他不知道培叔是如何讓天狗認罪,但這並不重要,像天狗這種社會毒瘤就算是讓他被判個死刑也不足惜。

  江雷雄如雷吼的聲音又再度傳出來,此刻的他正在整頓狂沙幫內部,他怕的是幫裡依舊有別的幫派份子潛藏。

  想不到美國和俄羅斯兩個國家之間不斷的有間諜去滲透敵國的國家機密,台灣連幫派之間也需派間諜去做破壞的工作,而且一些幫派也都企業化。

  「我警告你們,如果讓我知道還有誰也是內奸,我一定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雷雄站在一群小弟面前踱來踱去。

  「聽到了沒。」

  「聽……聽……聽到了。」幾個幫裡的小弟莫不嚇得屁滾尿流,回答的聲音比蚊子還要小聲。

  「大聲點。」

  江雷雄又吼了一聲。

  「聽到了。」

  眾人又異口同聲的說著。

  「全都給我滾出去。」

  他的手往門的方向一指。

  待一屋子裡的小弟都離開後,江雷雄坐進大沙發椅內,雙腳抬至桌子上,從口袋裡掏出香煙,點了火大口大口的抽著,接著又連塞了兩粒檳榔嚼著,紅色的檳榔汁讓他原本就大的嘴,已成了名副其實的血盆大口。讓人見了實在噁心不已、胃酸直往上翻湧。

  「最近真是背,條子查我們查得緊,手邊已經沒什麼貨。菲律賓的買主又頻頻在催貨,如果我們沒有貨交給他們,他們就要向對四季幫買。」

  他忍不住的又咒罵了一聲髒話,順便將口中的檳榔汁吐在一旁的垃圾筒裡。

  「需不需要我去金三角跑一趟?」翟翾依然背對著他,對他粗俗的咒罵聲早已習以為常。

  「現在條子盯你盯得緊,你就暫時歇息,好好養傷。」

  「你放心,條子想抓我沒那麼容易。」

  翟翾的語氣讓人感到不可一世,然而這也是江雷雄這個沒什麼大腦的人會如此欣賞他、信任他的原因,因為自己比他聰明太多了。

  「我知道你很聰明,但還是小心一點。」

  他又塞了兩粒檳榔。

  「我看就讓阿飛去一趟好了,上一次他並沒有去,條子應該還不會打到他的身上。」

  翟翾聳聳肩。

  「你讓他小心一點,還有別讓太多人知道。」

  話一說完便轉身往門外走去。

  「你去哪裡?」

  「找個女人消消火。」

  ※※※※

  段昀笙脫掉綠色手術袍,整個人疲憊的跌坐在椅子上,頭靠著牆壁。經過了近八個小時的急救,終於救回了車禍受傷的傷患一條寶貴的生命。

  同是這場手術的主治醫生也脫下手術袍,坐到她身旁的椅子,對著她說:

  「段醫師辛苦妳了。」

  他從段昀笙一進醫院服務他就很欣賞她的恬靜有禮,還有她有很多人都缺少的耐心和愛心,其實也可以說她的感情過於豐沛,見不得病人痛苦。

  「劉醫師您也辛苦了。」

  劉醫生是醫院裡外科的權威,他動刀的成功率非常高,除了一些人無法控制的因素外,他是很少失敗。

  「妳應該早就下班了。」

  「嗯,我今天上的是白天班。」

  她不是經驗豐富的醫師,通常做的都是駐院醫生的工作,所以一樣是要輪三班。

  「都已經很晚了,待會一個人回去可得小心點。」

  「我知道。」

  晚回家對她來說已經習慣了。

  劉醫師站起來,往他私人的辦公室走去。

  段昀笙也走向醫生休息室,拿著自己的皮包。太晚了該回家了,她今天覺得特別的疲累。

  她走出醫院大門,一陣冷風迎面吹拂而過,她忍不住的打了個顫抖。

  她並不打算坐計程車回去,雖然天氣有些寒冷,她還是想一個人走回去。

  她總是最喜歡一個人,在不被打擾的時候想些事情。

  她最近做最多的事就是想他,想著、想著眼眶不自覺得又紅了起來。

  今夜的街道特別的清冷,沒什麼人,也沒什麼車子。時序漸漸入秋,街道上已有些許的片片落葉。

  每當只要秋天一到,總是特別容易讓人感傷,容易愁緒添滿懷。

  昀笙一步一步的追逐著自己的影子,一直都沒發覺,一直到她快要回到住的地方時,她才注意到後面有個被路燈拉得長長的影子。

  她有些害怕,會不會又遇到壞人,所以她便加快腳步?希望那只是她的錯覺。但是那個看起來像男人的影子,還是一樣一直緊跟著她。

  就在她轉進一條巷子後,忽然停下來,她想知道那個人為什麼一直跟著她。反正這裡離她住的大廈並不遠,真有事發生她只要大叫,警衛會跑出來。

  翟翾從醫院開始就跟著她,他只想看著她平安回家。但忽然看著她加快腳步,不知道她是發生了什麼事,心裡的擔心翻湧而起,他不禁也加快腳步。

  只是在轉彎的地方,他看見了轉過身等他的人。他霎時停下來,只能直直的望著她。

  「是你!」

  段昀笙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怔得只能說出這句話,眼淚更是撲簌簌的流下來。

  她並不是一個愛哭的女人,也不是一個怯弱的女人。

  自從遇到他之後,她已變得愈來愈愛哭、也愈來愈膽怯。

  「我……」

  翟翾從來沒見她哭過,他已被她梨花帶淚的雙眸攪得心疼不已。他想將她擁入懷中,吻乾她臉頰上為他而流的淚。

  「你為什麼又要躲著我?難道你不知道我想你,擔心你嗎?」段昀笙並沒有奔向他,只是站在原地看著他。

  自從上一次他來找過她之後,他又消失了一個星期。她每天都在等他,卻始終帶著失望入夢,渴望在夢中能有他的出現。

  翟翾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望著她。

  「我知道。」

  她做的一切他都明白,他只是沒勇氣出來見她。

  「因為我也一樣的想妳。」

  段昀笙走到翟翾的面前,眼神中透出心痛的寒光。

  失望、心痛交雜著她為他擔憂的心,她為何要愛上這麼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

  「你知道!」

  段昀笙不禁仰天狂笑,笑得淚水流得更多、更烈。

  「我真傻是不是,你一點都不在乎我,一點也不愛我。一切都只是我一廂情願,自作多情罷了。」

  她用手背抹著淚水,卻愈擦愈多。

  「你放心,我不會再自不量力的去找你,更不會再去纏著你。你可以光明正大的過你的日子,不必再躲著我。」

  段昀笙心死的轉過身,仰著頭離開他。

  翟翾痛徹心扉的看著她心冷的背影,他明白如果就讓她這麼走的話,他們一輩子就再也不會有任何的交集,她也從此走出自己的生命。

  這是他想要的結局嗎?

  他已經失去過一次真愛,再失去她自己會遺憾一輩子。

  再也沒有一個女人,能勾起他深藏在內心深處裡的感情。

  只有她才是那個他想要一輩子擁著她、愛著她的女人。

  他不想失去她。

  或許他是該聽培叔的建議,找個時間恢復他真實的身分。

  翟翾從她的背後緊緊的抱住她,阻止了她要離去的腳步,他將臉埋在她的頸項間,吻著她的脖子。然後狂野的扳過她的身子,雙手如捧著一個精緻的陶瓷般捧著她的臉,唇攫住她的唇,狂烈的吸吮著她、輕咬著她,左右來回的吻著每吋屬於她的肌膚。

  他怎能傻得要將她推離自己的身邊。

  段昀笙的雙手緊緊環上他的腰際,輕啟雙唇,讓他的舌順利的滑溜進去她的唇腔中。

  她的淚就這樣流進他張開的唇中,有苦澀也有甜蜜。

  火熱狂野的吻,直到他們兩個快喘不過氣時,翟翾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她誘人的唇上,轉移到她的耳垂。

  段昀笙忍不住的叫出來,什麼教條、什麼羞恥心早就被她拋諸腦後。

  「翾,不要再將我推開。」

  她的手不斷的在他的背上撫觸。

  「不會了,永遠不會把妳推開。」

  一次就夠他心痛,他怎能第二次推開她。

  「翾,愛我。」

  她瘖瘂的吐著。

  翟翾拉著她走出巷子,轉向另一個方向,招了一輛空的計程車。

  他想要她,但不能就在巷子裡要了她,也不能去她住的地方。

  他更不想帶著她隨便找一家賓館,那是對她的一種羞辱。因為她不是妓女,他們之間不是交易。

  所以他只能帶著她回他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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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0-8 10:21 PM


第六章

  他們一進門之後,翟翾又侵佔上她的唇,雙手迅速的脫掉兩人身上的衣服。他們就一路從入口玄關處,一直轉著轉著的移到他的房間時,兩人早已全身赤裸著,衣服也散落在通往房間的通道上。

  翟翾將她壓在床上,手輕輕撫摸著她白皙柔細的肌膚,然後唇舌就從她的脖子開始一路來來回回的吻遍她全身的每個地方,當唇含著她紅色的乳暈時,一隻手就逗弄著另一邊。

  段昀笙被他逗弄得慾火難耐、嬌聲連連。她的手抓著他的背,在他結實的背上畫出一條條的傷痕。她拱起身子,迎向他,閉著眼睛,頭不停的往後仰。

  從沒有過這方面經驗的她,也能感受到翟翾將帶給自己的是怎樣的快感和享受。

  窗外溫柔的夜光,灑滿在房間裡,昏黃、柔和的美,如畫家用手中的彩筆揮灑出一幅扣人心弦的畫。

  這就是愛嗎!一種幸福的顏色、一首幸福的旋律。

  翟翾離開她的蓓蕾上,順著雙峰間的乳溝慢慢的吻下來,然後將舌頭停在她的肚臍眼上。輕輕挑逗,就像頑皮的小孩,只玩著他心愛的玩具。

  「翾,我好熱,口也好乾。」段昀笙感到口乾舌燥,一團火已經蔓延開來,足以將兩人同時燒為灰燼。

  「很快的妳就會不熱了。」

  翟翾的手探尋她最私密的私處,他已能感受她的身體為他活了起來,他的唇舌隨即也跟著來到,舌尖配合著手指進到她的小洞口。

  段昀笙對自己的私處讓一個男人如此親密的愛撫著,臉上瞬然染起一片紅霞,她羞得欲將她的雙腿併攏,如此一來卻只有讓他更加的埋深埋進去。

  「翾,我會害怕!」她雖然是學醫的,也知道男女之間所謂的情事,然而卻不代表知道就不會害怕。

  她的心是惶惶然,怕自己無法讓他得到最大的滿足。

  翟翾在一陣探尋之後,終於將手指退出她的密林,他的唇舌再度攫住她的唇,將她的呻吟聲全都吞進了嘴裡。他的一隻腳抵進她的兩腿之中,早已勃起的雄風來到小洞口。

  段昀笙快被那高漲的慾火焚燒全身。「翾,愛我。」她求著他。

  「昀笙,妳確定妳已經準備好了嗎?」他不想傷害她,他更害怕她明天一醒來會後悔。

  「你只管愛我,別擔心你會傷害我。」她了解他顧慮、擔心的事。

  翟翾一得到她的允許,再也忍不住的將自己勃起的堅挺送了進去,他一進去碰上了一道的阻礙。

  他知道今天是昀笙的第一次,他不想因為要宣洩自己的慾火,太用力而弄痛了她。他慢慢的將自己送進去,直到突破那道障礙,他才真正的解放自己,猛力的衝刺著。他用力的在她體內來來回回的進出,他能感到昀笙的身體已慢慢放鬆,也不再那麼緊。她已經習慣他在她的身體裡。

  段昀笙只是不斷的咬著牙,忍著痛不叫出來。她不想因自己的驚叫聲,而使他停下來。只要是女人都會痛這麼一次,她能感覺到翟翾已經盡量的輕柔、緩慢。她的腿被抬高,置放在翟翾的肩膀上,更方便他的進入。

  終於在最後一剎那,他們倆同時達到最高潮。

  翟翾累得癱在段昀笙的身上,吻著她身上的汗水。「我有沒有弄痛妳?」

  「你沒有。」段昀笙為他抹去額頭上的汗珠,他的懷裡真的好溫暖。

  「後不後悔把妳的第一次給了我?」

  「如果沒有你,我的第一次早就沒了。」她是為了報答他救她的恩情,才將自己的第一次給他?而不是因為愛他,才將她交給自己的。

  翟翾離開她的身上,背對著她,站起來。

  段昀笙不知道他是怎麼了?難道是她說錯話了嗎?為何他的態度會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又變回了冷漠的翟翾了嗎?

  她也跟著跑下床,從他的背後抱住他,臉頰貼著他的背。「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妳沒說錯話。」只不過說了心裡的話。

  「那你為什麼生氣?」

  「我沒有生氣。」

  沒有生氣?!

  段昀笙放開抱著他的手,往後退了幾步。「我知道了,你永遠不會愛上我。」她衝出房間,一一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快速的穿回去。她不准自己懦弱的在他的面前再流一滴淚。「你放心,我不會再來纏著你。」

  翟翾快速的在她拉開門即將離去前,迅速的拉過她,同時將已打開的門又關上。「昀笙,妳知道嗎,我愛妳愛的心都碎了。」

  「那你為何總是對我忽冷忽熱?我很怕,我很怕這樣的感覺。」她淚眼迷濛的看著他,說出心裡害怕的事。

  「我只是怕自己無法給妳想要的安全感。」

  「我不怕。」既然愛上他,就是要自己跟著他一起死,她也絕無怨言。

  「妳難道不在乎我是個黑道份子,所做的事都是一些傷天害理的事?妳難道不擔心我隨時會被殺,連帶的妳也會有危險。」他不是故意嚇她。

  「我不怕,如果有一天你被殺了,我會替你收屍。」在她愛上他後,她已經有心理準備。

  「妳真傻。」他這麼說還是嚇不跑她。

  「我是傻才會愛上你,但是我願意繼續傻下去。」

  「昀笙,我愛妳。」

  段昀笙說過不在他的面前再流下任何一滴淚,但在聽到他說出世上最好聽的話時,淚水還是忍不住的悄悄滑落下來,漫濕了她的心。

  她貼向他赤裸的胸膛,聽著他急速的心跳聲,每聲都在傳送著愛她、愛她、愛她……

  ※※※※

  「昀笙姊,妳昨天晚上為什麼沒有回來?」趙夕筑問。

  今天一大早翟翾送她回來換個衣服,她又直接去醫院上班,這短短的時間裡她只遇到柳奶奶,其他人她一個也沒碰到面。

  下班後,翟翾又接了自己去吃了晚餐,然後就送她回來。

  「嗯。」段昀笙點點頭。

  「和翟翾在一起?」其實她昨天也因為值班的關係,晚一點回家,才會看見他們在巷子口親吻的畫面,她沒有打擾他們,便先回去等她,想再同她談談。

  只是這麼一等,她等得累了,便在沙發上睡著。還是柳奶奶出來喚她回房睡,免得半夜冷,感冒可不好。

  「嗯。」段昀笙還是點頭,她明白趙夕筑會這麼問,一定是知道了,或看到了什麼。

  「妳真的決定和他在一起?」

  「我離不開他。」雖然自己認識翟翾並沒有太長的時間,但她對他的愛已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不管這是良緣也好,孽緣也罷,她就是跟定他一輩子。

  「翟翾如果不是個黑社會份子,他的確是一個能讓女人神魂顛倒的酷哥。」她曾回警局去查翟翾的檔案,卻始終查不出他的案底。

  以一個狂沙幫狠角色的身分來說,他絕不可能沒有任何前科和案底。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一定都是隨便找個替死鬼,來替他們揹黑鍋,他才能做了那麼多喪盡天良的壞事之後,還沒栽過觔斗,逍遙法外。

  這是滿腔正義的趙夕筑最無法忍受的一件事,如果不是培叔要她別插手這個案子,她還真想親手剷平狂沙幫。

  「夕筑,我請妳幫我查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完全無所獲。」這也是令她相當懊惱的事。

  「或許他並不是真的一個無惡不作的壞人,他也沒做過什麼犯法的事,才會沒有任何的檔案可以讓妳查。」段昀笙一聽,有些喜悅的說著。

  「或許是吧!」

  「夕筑,謝謝妳。」段昀笙拉著趙夕筑的手,她們原先是都不認識的陌生人,有緣才會同時能住進柳奶奶的房子。所以她們五個人就像同在一個家庭生活的姐妹一般,彼此關心、彼此照顧。

  「大家都像姐妹一樣,說什麼謝謝。」趙夕筑反手拍拍昀笙的手背。「昀笙姊,如果妳真的很愛他,就用妳的愛去感化他。趁他現在還沒有任何的案底時浪子回頭,你們的未來才有希望。」

  「妳放心,我一定會勸他的。」

  ※※※※

  「我想帶妳回去見柳奶奶。」段昀笙依偎在翟翾的懷裡。

  「為什麼忽然想帶我回去見柳奶奶?」他曾聽她講了許多女子單身公寓裡的事情,對那個慈藹的柳奶奶更是耳熟能詳。

  他更佩服她承租房間給一些外地到台北來的女孩有個安全的居住環境的心,不計房租的多寡,她只想照顧那些離家的女孩,同時也和她作伴。

  「柳奶奶告訴過我們,交了男朋友,只要帶他回去,通過柳奶奶的測試之後,以後他就可以在我們的單身女子公寓裡自由進出。」

  「所以妳希望我能通過柳奶奶的測試?」他心疼她的那份心和付出。

  「我不只希望柳奶奶會喜歡你,更希望和我住在一起的那些室友也都喜歡你。」尤其是趙夕筑。

  「看來妳很重視她們。」他就喜歡她真心待人的態度。

  「她們就像我的家人一樣,柳奶奶就像自己的奶奶,她們也都是我的好妹妹。」

  從小就是個孤兒的翟翾,很羨慕有家的人。在他的生命裡讓他有家人的感覺,除了培叔就像是他的父親外,第一個讓他想有個家的人卻是前女友芷潔。

  「好不好?」昀笙的手摟上他的脖子,哀求的望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翟翾的雙手也環上她纖細的腰,意亂情迷的輕吻她的唇。「昀笙,我也很想去見見妳口中慈祥的柳奶奶,但是依我的身分,妳想他們會接受我嗎?」

  段昀笙對他的回答怔住,錯愕的瞪大眼睛、張大著嘴,這一切是她所沒想過的。他的確和一般人不一樣,他的身分太過駭人了。

  「妳還曾經告訴過我,妳的室友裡有一個叫做趙夕筑的,她是個警察,如果我貿然的去,她見到我不會抓我嗎?」

  「翾,你是不是真的愛我?」段昀笙的腦中浮起趙夕筑的話。

  「我當然愛妳。」他知道她的不確定感完全是因他的身分而起。

  「你願意為我退出黑社會嗎?」

  「我願意。」是的,雖然他熱愛他的工作,也覺得他的工作意義重大。但是如果要再一次失去所愛的女人,那他是該選擇別的方法繼續他的工作。

  「真的?」段昀笙驚愕,他回答她的問題是連考慮都沒考慮,相信他是真的愛她。

  「真的。」他點點頭。「但是妳得給我一段時間,我沒有辦法說退出就退出。」

  「要多久?」只要他答應退出黑社會,她就放心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答應妳,我會盡快處理。」

  「翾,我真的好愛你。」段昀笙從沒這麼的滿足過,她從來不知道愛一個人,只要一點點的小事,就會感動的無以名復。

  「小傻瓜。」翟翾吻上了她的唇,他一定會好好的愛她,她值得的。

  ※※※※

  翟翾接到了一通四季幫的人打電話找他,約了他在一家酒店見面。當他踏進這一間燈光七彩、昏黃黑暗的包廂中時,不由得環視包廂裡的人。

  他選擇了最邊的位子坐下,他一坐定後,隨即有兩位穿著暴露的冶豔女人分別坐到他的左右兩邊。一雙不安分的手更是直接在他的身上上下其手,大膽的撫摸著。

  翟翾依然一臉的冷酷,對她們的挑逗不為所動。他掏出一根煙,叼在嘴上,一旁的女人馬上為他點上了火。

  沈培宏,一個人民選出來的民意代表,此刻正拿著百姓的血汗錢,做為個人享受的娛樂消費。他一個人,身邊還有四個保鏢跟隨,女人一叫十個。他最痛恨的就是他這種人渣,他這種人比江雷雄更讓人唾棄。

  只是他不明白,他和沈培宏一向沒什麼交集,他為何會突然打電話約他出來?

  這一切得等沈培宏自己來給他答案。

  「翟翾,你跟在江雷雄的身邊沒什麼前途,有沒有考慮換個大哥?」沈培宏完全不拐彎抹角的直接說出來。

  翟翾皺著眉,仔細的盯著沈培宏。一副金邊眼鏡,給人一派斯文的外表,談吐舉止給人的感覺也是斯文有禮。

  看他在質詢時言詞犀利,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他之所以會高票當選,除了他的豐富學識、英俊的外表之外,就是他的強大背景。他的父親也曾是兩屆的立法委員,而他的母親是國內知名企業的千金。

  「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的身手和頭腦都是一流的,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讓你得到你所想要的一切,我也可以讓你的身分脫離黑道背景。」沈培宏端起酒杯,眼睛盯在杯中的黃色液體。「你現在不是交了個女朋友嗎?我相信她一定不希望你一直過著那種刀裡來槍裡去的玩命生涯。」

  沈培宏注意翟翾已經好久了,但一直找不到他的弱點,一直到最近他曾在無意中在一家餐廳見到他正和一個漂亮、成熟的女人共享燭光晚餐,狀甚親密。他便要人調查了那個女人,得知她正是個外科醫生,他這次受到槍傷,無意中被她所救。

  「你調查我?!」看來他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要做一件事之前,絕對會有萬全的準備,在我的人生中沒有失敗兩個字。」沈培宏高傲的道,然後一口飲盡杯中的酒。

  「為什麼選擇我?」

  「我說過你的身手和頭腦都是一流的,我欣賞你。」

  「但是你是一個民代,而我是一個黑道份子,難道你不怕你也沾上黑道的邊,被人誤會嗎?」翟翾從進來到現在,臉上的表情始終沒有變過。

  「所以我必須先幫你漂白。」

  「如果你需要的只是保鏢,」翟翾若有所思的看一眼包廂內的其他四個身材魁梧、兇神惡煞模樣的男人。「我想你已經夠了。」

  「我要的當然不止是保鏢而已,我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幫我做事的幫手。」

  「我不以為你值得我為你來背叛我老大。」

  「我老實告訴你吧!江雷雄的氣勢將盡,就算你再死守著他,未來也只有去吃免費的牢飯。」沈培宏信心滿滿的說。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自從上次狂沙幫被警方大掃蕩之後,警方就一直盯著狂沙幫。至於江雷雄想再去金三角帶貨,那邊也已經沒有人願意將貨賣給他。菲律賓的買主也已經轉向四季幫買貨。」

  「而你其實才是四季幫背後真正的老大!」原來他就是警方想查的那一個民代。

  沒想到翟翾還不知從哪裡著手,他就已經自曝身分。這的確是一個好機會,一個接近他身邊的好機會。然而沈培宏也是個狠角色,他的深思熟慮,絕不會如此輕易的相信別人。看來他得好好的謀略謀略,如何才不會讓他對自己的身分起疑。

  「我跟了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我可以讓你當培宏工程的副總經理,然後再送你一棟別墅。」

  「你要我幫你做什麼?」

  「你是個聰明人,當然明白我想要你做什麼?」沈培宏當然不會直接說出他要他的真正用意。

  「我不以為江雷雄會如此輕易的放過我。」如果真如他所說,江雷雄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他是該接受法律制裁的時候。

  「你放心,江雷雄就交給我。」只要他願意,江雷雄是個簡單的問題。

  「讓我考慮看看。」翟翾無法馬上的答應他,他得回去好好的想想。

  「我不太有耐心。」沈培宏似乎有相當的把握,相信以翟翾的聰明,他一定知道什麼才是好的。良禽擇木而居,對一棵枯了的樹就不該再有多餘的眷戀。

  「我最後還有一個問題。」

  「你問。」今天他都可以把他是四季幫老大的身分曝露出來,對他已經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除了天狗之外,你還派了誰在狂沙幫?」

  「我只能告訴你,狂沙幫裡已經有三分之二的人投靠在四季幫。」在外界四季幫和狂沙幫是兩個勢力相當的幫派,而四季幫也一直甘於這種並列的情形,最重要的也是只為了轉移警方的注意力。

  「我了解了。」翟翾站起來,莫測高深的走出包廂,對那兩個從頭到尾黏貼在他身上的美女始終不看一眼。

  沈培宏在翟翾離開之後,嘴角不自己的露出笑容。

  打從他在道上聽到翟翾的名字時,他就一直很欣賞他。他做事的果決、冷靜,手段殘酷、無情,正是他最需要的助手。

  如果有他的加入,對他來說有如如虎添翼。將來許多的工程相信都屬於培宏公同,而金三角在台灣的市場將也只屬於四季幫。

  再加上他在政壇上的良好背景,白花花的鈔票入袋,相信是輕而易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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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0-8 10:22 PM


第七章

  難得的一天好天氣,天空藍得令人心曠神怡。

  昀笙難得的有三天的休假,她打算帶翟翾回花蓮的家一趟。

  雖然她父母已經見過他,但那時他只是她救的一個傷患。這一次帶他回去,他的身分是她的男朋友。她想將翟翾正式介紹給她的家人,希望能得到家人的祝福。

  一早她又去和哥哥借了車,然後直接到翟翾的住處。她用那翟翾給她的鑰匙開門進去,見他還赤裸著身體在睡覺。

  雖然他們已經有過幾次肌膚之親,她更不是第一次見到他赤裸的身體,卻還是忍不住臉紅心跳。

  她看他睡得那麼沉、那麼香,有點不忍心叫醒他。她悄悄的爬上他的床,輕輕的撫摸著他剛毅的臉頰,下巴上冒出了一點點的青鬚,使他看起來更加的性感迷人。

  她真的好愛他、好愛好愛。

  翟翾幾年的警察生涯,再加上在狂沙幫的四年,早已訓練出他敏銳的反應能力。在昀笙的腳步聲尚在大門外時,他就知道有人來。

  接著是有人用鑰匙開門的聲音,那時他就猜到是昀笙。因為他的鑰匙只給她一人,不會有第二人可能光明正大的用鑰匙打開門走進來。

  所以他便繼續假寐,讓她放膽的對自己瞧個夠。但是他在昀笙纖細的柔荑撫摸上他的臉時,他的慾火已衝破他的自制力。

  翟翾用力一拉,反將昀笙壓到他的身下,他下方的堅挺剛好抵住她最柔軟的地方。他的吻迅速的堵住她還來不及尖叫出聲的口,他的手也不落後的撫摸上她誘人堅挺的雙峰。這是他最好的早餐、也是他最想要的早餐。

  翟翾曾無數次的幻想過夜夜擁她入眠,隔天一張開眼,第一眼見到的就是他愛的人,那樣的幸福是他渴望了一輩子的愛。

  段的望被吻的頭昏目眩、無法呼吸,腦中強烈缺氧,全身無力軟綿綿的緊緊抱著他赤裸的背部,尋求一點點的力量。此刻的她雖是躺在床上,卻也好像將讓她跌入深谷一般。

  直到兩人的呼吸愈來愈急促時,才依依不捨的離開紅腫的雙唇,移至已被他打開衣釦的胸前。

  早上的陽光透過拉上的窗簾透過來,溫暖的光線投射在兩人糾纏在一起的身上。翟翾那雙帶著赤裸裸熱切愛火的眼神,深情凝視著她的如星般的雙瞳,雙手滑過她粉嫩如雪的肌膚,光滑誘人。

  「昀笙,妳是這麼的完美,完美得讓我自慚形穢,讓我擔心自己會配不上妳。」

  段昀笙舉起纖纖玉手,摀住他的嘴。「翾,你別這麼說,你不會配不上我。」在別人的眼中,他們兩人的確相差甚遠。然而在感情上,絕對不會有誰配不上誰的話。

  「我發誓,我翟翾這一輩子一定會盡我最大的能力讓妳幸福。」

  段昀笙將雙手環上他的脖子,將他的頭拉了下來。「愛我。」

  「我一定會好好的愛妳。」翟翾再次吻上她的唇,細細的品嚐著從她口中散發出來的幽然清香,輕啄著她的唇,舌尖順著她完美的唇形流連過一遍。

  他的唇舌慢慢的往下移到她的胸前,卻嫌她性感的內衣礙手,雙手輕挪至她的背後,解開胸釦,胸罩就輕而易舉的被他丟棄在地板上。他的吻就侵佔上她的雙峰,一手頑皮的逗弄著她粉紅色的蓓蕾。

  忽然一股冷風颯而侵襲她的胸前,冰涼感覺竄至她心裡深處。段昀笙忍不住叫了出聲。她意識到在不知不覺中被脫去的胸罩已不知飛落在何處。

  她總是那麼容易被他勾起體內的那股慾火,她只為他而生。縱然慾火難耐,她也沒忘記自己一大早來找他的用意。

  她一邊享受著他帶給自己的歡愉,一面用瘖瘂的聲音阻止他。「翾,你先停一停,我來找你是有重要的事。」

  「火已經點燃了,怎麼可能停得下來。」翟翾已經又離開她的雙峰,順著移到她可愛的肚子,舌尖玩弄著她的小肚臍。「妳有什麼事妳就說。」

  「啊——」昀笙忍不住又尖叫出來。「你這個樣子叫我怎麼說嘛?」

  「不能說,那我們就用做的。」在這個時候,兩人之間最不需要的就是多餘的話。翟翾趁機脫掉她的長褲和小底褲,再稍稍起身脫掉自己僅著的一件小內褲。

  然後一路下來終於抵達神秘三角地帶,一片濃密如絲的幽林,有著屬於她最深的愛戀。唇舌來到了黑絲上,用著唇撥開重重的密林,尋找到那一顆粉紅色的花蕊,宛如蜜蜂取蜜般的汲取著甜蜜霖汁。

  「翾……翾……」段昀笙不停的扭擺著她的腰,只有更增加他那盆發的野火,燃燒蔓延。

  翟翾從她逐漸高漲的體溫,能輕易的感覺到她的灼熱,但他還是不想這麼快的佔有她。他的唇舌功成身退的退了開來,交棒給他修長的指尖,撥開濃密的黑絲,探尋到神秘的入口。

  翟翾的食指找尋到小洞口,慢慢的推了進去,緊窒的小口,將他的手指緊緊的包裹在其中。他繼續的往內推深,然後又拉了出來,接著再送進第二根的手指頭。濃稠的蜜汁愈來愈多,直到將他的整隻手全都給沾濕了。

  翟翾又回到她的耳邊,在她的耳邊吐著氣問:「準備好了嗎?」

  「準備什麼?」已經被他弄的意亂情迷,失了頭緒的昀笙,一點也不知道要準備什麼?又該準備什麼?

  她的手用力的抓著他的背,在他的背上劃出一條條的血痕。

  翟翾乾脆自己去尋找答案,他的手再度移到她的私處,黏黏稠稠密流如泉湧般不停的流出,他知道她已經濕透了,也該可以探訪尋幽了。他將自己慢慢送進她的身體裡,慢慢的律動,只不過她仍是好緊。

  「翾,慢一點,痛。」昀笙現在才弄懂他所謂的準備指的是什麼。

  他們這並不是第一次發生關係,但是每次剛開始的時候,她總是忍受不了痛楚刺過她全身的感覺。

  第一次時她為了怕翟翾會因她喊痛而退縮,所以她含著淚,咬著牙忍了過去,後來幾次卻依然疼痛如昔。

  翟翾注意到她總在他剛開始進入時會痛,所以他總是極盡溫柔的慢慢推進,才在她體內停了一段時間讓她適應他的存在,他的手指則在她的花心上輕輕按摩,待她舒緩些時,才慢慢的加快速度。

  段昀笙不停的逸出如浪般的嚶嚀,隨著他的節奏舞動著她的嬌軀。

  翟翾得到她強烈的回應,速度更加快了許多,他的手握住她纖細的柳腰,他用力的衝撞,讓她兩股與他的更加貼密。直到將兩人都推上慾望的高峰,得到最後的滿足,達到最高潮。

  翟翾退出她的身體,躺在她身邊,將她擁在懷裡,撥著她黏在額頭上的髮絲,他問:「這麼一大早跑來找我,有什麼急事?」他只要一要了她,什麼事都可以忘記。

  「啊!」昀笙從他的懷裡坐起來,都是他,自己才會忘了來找他的事。「都是你啦,害我都忘記了。」

  「我記得好像不只我一個人陶醉在其中,有人和我一樣享受。」翟翾將手放到腦後,肆無忌憚的欣賞她完美的身材。

  昀笙被他這麼一說,害羞的又臉紅了。「你……」她羞的轉過身,不敢面對他。

  翟翾也坐起來,從她的身後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別氣了,快告訴我妳來找我有什麼事?」

  「我有三天假,我想帶你回去見我爸媽。」她沒事先徵求過他的意思,不知他會不會生氣。

  翟翾一聽,馬上放開環抱住她的手,下床走到衣櫥,拿出一套休閒服,便往浴室走。

  「你生氣了?」昀笙也跟著跳下床,完全忘記自己不著一縷的身體。「你是不是怪我沒先和你商量就自作決定?」她急的眼淚都快流下來。

  「我沒有生氣。」翟翾實在心疼她對他的依順。

  「有,你一定在生氣。」

  「昀笙,我再跟妳說一遍,我沒有生氣。」翟翾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看著她的眼睛,眼中淨是委屈。

  是的,昀笙和他在一起的確是非常地委屈。她是個醫生,有大好的前途,能選擇伴侶的機會多如牛毛。但是她卻選擇愛上一個給不起幸福的幫派份子,卻依然無怨無悔。她實在好傻呀!

  「那——」

  「妳如果想回去花蓮,我就陪妳回去。但是我不跟著妳回家,我一個人去住飯店,白天我們再一起出去玩。」

  「為什麼?」

  「昀笙,妳應該明白為什麼。」他放開了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轉身走到櫃前,拿出一套要穿的衣服。「就算妳父親是個牧師,他有一個寬容的心。但是我卻不認為他會同意將他疼愛的女兒交給一個幫派份子。」

  「難道我們之間就一定得這樣嗎?不能公開?」她多想他們也能和一般的戀人,想見面就見面,她想打電話找他就打電話給他,他們也能一起手牽著手一起逛街瞎拼。

  「昀笙,我說過妳再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會給妳一個交代。」

  又是這一句話,一段時間,到底得多久呢?

  如果他真的有心退出幫派,會那麼的難嗎?

  還是這只是他的一個託詞,他並沒有真的想退出幫派。

  翟翾從她臉上質疑的眼神,猜想或許她對自己的話諸多起疑。也罷,或許她的不信任,更能讓自己接下來的計畫更沒有負擔。

  ※※※※

  昀笙依偎著翟翾漫步在柔細的沙灘上,皎潔的月光投影在海平面上,波光粼粼,美不勝收,將浪漫的感覺憑添許多詩意情懷。

  他們只是緊靠著,手握著手,沉默享受這麼寧靜和溫馨的時刻。這對始終處在喧嘩、吵雜的台北,就算連半夜三點還是會聽到不道德的司機猛按喇叭,擾人清夢的人來說,是一種奢侈。

  寧靜的海灘,聽到的只是悅耳的浪濤聲。明月高掛夜空,還有數不盡的繁星點綴左右,如今再加上他們倆被拖曳長長的倩影,這是人間最美的一幅畫。

  昀笙拉著他一起坐在柔細的沙灘上,頭枕著他寬闊的肩膀。從一出生就在花蓮長大,這個沙灘也不知走過多少回,濤聲也不知聽過幾百遍。她從來不知道這海灘是這麼如詩如幻的美,浪濤聲是如此的輕悅動人。

  而這一切都只因為她身邊的人而有了不同。

  昀笙覺得好幸福,有她愛的人陪伴,還有這麼悅耳的音樂為她伴奏,明月為她祝福。

  「冷嗎?」在海風的吹拂下,讓人不覺地升起一股寒意。

  「不冷,只要有你在身邊,我就覺得好溫暖。」

  「說什麼傻話。」他還是脫下自己的薄外套,為她披上。

  「翾,告訴我你的一些事情給我聽好嗎?」她想多了解他,不管是他的成長還是他往後人生計畫。

  「從小就是孤兒的我,雖然孤兒院裡有很多個小朋友,一直都不缺同伴,但那只在沒有利益下才會出現的難得和諧。

  「大多時候大家總是處心積慮的想盡辦法陷害其他的孩童,有好吃的大家搶著吃,有人送來新的衣裳,總是大的先穿,有好玩的聖誕禮物,善良怕事的小朋友永遠沒份。

  「在那樣小的年齡就懂得勾心鬥角、互相陷害。我一直都很羨慕有父母、有手足的人,雖然有時免不了吵架拌嘴,第二天一醒就什麼事情都沒有。同在一個屋簷下是沒有隔夜仇。」

  「你的父母呢?」她心疼他的遭遇。

  「不知道,從我懂事來我就是在孤兒院裡。」還沒上小學時他不知道自己和別的小孩有什麼不同,唸了小學後才知道人都是有父母的。

  「你知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

  「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的身世嗎?」昀笙再問,每個人都會想知道他還有沒有親人。「當時你的身上都沒有什麼信件或是信物之類的嗎?」

  「知道了又怎麼樣,如果知道自己是真的被遺棄,只會令自己更難過。如果他們是因為某個因素才不得不要我,或許他們現在都有了幸福的家庭,又何必去打擾他們。而且我也沒多餘的時間可以去找他們。」他之前所有的時間全都花在打工、唸書上,吃都吃不飽,又怎麼會有多餘的錢去尋找他們。

  「難道你不渴望有個家嗎?」

  「我當然渴望,然而這個家會是靠我自己去建立,有我愛的妻子,有一群可愛的孩子。而對於有沒有父母我已經不去在意。」

  「翾——」

  「昀笙,明天回台北後,我會出國一段時間,到時我們可能沒辦法見面。」

  「出國?」段昀笙聞言,驚愕的離開靠著他的背。「是早就決定的,還是突然決定的。」

  「突然決定的。」

  「為什麼?」

  「昀笙,妳別問太多,妳知道太多對妳並沒有好處。」她是個生活單純的女人,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關係,而陷入太多的危險和恐懼之中。

  為了保護她的安全,他不得不做一些事情。他的這些事情,如果被她知道,將是對她傷害極深。但為了她的生命安全,他別無選擇。

  段昀笙因他的話,心中狠狠的被撕扯著。到現在他依舊對她不夠坦白和誠實,她都已經不在乎他的身分,他卻還是無法將自己當成他親密的人。

  「我知道了。」段昀笙心痛的站起來,往回走。

  月光將她孤寂的背影拖曳的長長的,刺痛了翟翾的心。

  翟翾默默的跟在她的後面,總有一天,她一定能明白他的苦衷。

  昀笙,原諒我。

  ※※※※

  今夜的狂沙幫有如秋風掃落葉般,江雷雄以九級颶風狠狠的掃過每一個人。這一陣子,不管他們做什麼都會有人從中作梗。派去金三角的人在半路也被人暗算了,而一向都跟狂沙幫買貨的買主也紛紛轉向別的幫派。

  最嚴重的是一向對他死忠的兄弟,如今一個個離開狂沙幫。就連他,前幾天也突然遭到暗殺。

  翟翾一如往常沉默的面對這樣的情形,反正就算再強的風向球也掃不到他這邊。

  沈培宏還真是個狠角色,並不一次將狂沙幫給剷平,以四季幫現在的能力來說,剷平狂沙幫已如探囊取物、反掌折枝般輕而易舉。

  還有這次江雷雄被暗殺,也只是給江雷雄一次的下馬威,讓他的心裡產生一些恐懼感。否則他老早就去和閻王報到,下十八層地獄去,還讓他能在此耀武揚威、惡聲惡氣的。

  經過一段的砲轟,江雷雄似乎累了,他跌坐在沙發上。「翟翾,你看到底是誰向天借了膽,敢跟我江雷雄作對?」如果有膽色就該站出來和他對面單挑,不該在背地裡要陰的。這太不光明磊落、太小人了。

  「四季幫。」翟翾想也沒想的就回答他的問題。這一連串的事一定是沈培宏下令去做的,目的也是為了他。

  「四季幫?!」江雷雄一聽整個人跳了起來,扯動了傷口,痛得他齜牙咧嘴的。

  「他們為什麼這麼做?」

  「為了我。」

  「為了你?」這個回答令江雷雄更震驚,他顧不得痛,整個人衝到他的面前。「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們要我加入四季幫。」

  「什麼?」這時江雷雄的模樣已不是暴跳如雷可以形容,瞧他氣得臉紅脖子粗,一個不小心可是很容易腦充血,直接一命嗚呼哀哉。「他們竟然敢動到我的人。」老虎不發威,還被當成病貓。四季幫將他太瞧不進眼裡,實在太可惡了。

  翟翾看著江雷雄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也只有搖頭嘆息。狂沙幫的氣數將盡,他身為一幫之主,卻一點警覺心都沒有。

  他真是懷疑,當初狂沙幫是如何在黑社會中橫行霸道?難道只因江雷雄的心狠手辣、冷酷殘忍的性格。如果是,那今日狂沙幫的提早滅亡可是其來有自了。

  「事實上在狂沙幫中已經有一半以上的兄弟已經投靠四季幫。」

  「你說什麼?」江雷雄此刻可真是抓狂了。「難道這一陣子我們的財路不斷的被人從中作梗,還有我被暗殺也全都是四季幫的人幹的。」

  「應該是沒錯。」

  「翟翾,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也被四季幫的人給收買了?」江雷雄帶著懷疑的眼光望著翟翾,他不知道現在還有誰能讓他信任。

  「你放心,狂沙幫還在的一天,我不會離開狂沙幫。」翟翾回答時,眼睛還瞄一眼屋裡其他的人,相信他的這一句話將很快的傳至沈培宏的耳中。而狂沙幫也將提早消失於黑社會中。

  「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兄弟。」江雷雄拍拍他的肩膀。「這筆帳我們一定要找四季幫算。」

  翟翾搖搖頭,他真的為江雷雄感到悲哀,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真是悲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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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0-8 10:23 PM


第八章

  翟翾雖然告訴段昀笙他要出國去,事實卻不然。他每夜都流連於酒家,帶著小姐出入酒色場所。

  這一夜他依然在午夜十二時,和江雷雄一樣身處在酒肉叢林之中。他懷中依偎著一個花名叫安妮的女人。

  酒一杯一杯入喉,煙一根一根的抽著。他的外表雖然讓人感覺樂在其中,一副沉醉的模樣。然而在他的內心深處卻有著另一種深沉,沒有人能探測他的內心深處。

  煙霧彌漫了整個包廂內,那些沉醉於酒色之中無知的男人,滿臉淫慾的表情。為了這些享受,壞事做盡,殺人、販毒、買賣槍枝、搶劫,造成社會不安,人心惶煌。

  只因他們不事勞務,只為求得自己的享樂。

  哼!真是社會上的一大敗類,人人得而誅之。

  「你們慢慢喝吧,我先走了。」翟翾站起來往門口走,不想繼續留在這裡。

  「你要去哪裡?」江雷雄叫住他。

  「回去睡覺。」他一如往常的冷淡。

  「時間還早,等一下我們還要去唱卡拉OK,你也一起去。」翟翾每次總是最掃興的一個。自從他被救,加入狂沙幫已經有四年的時間,總覺得他的氣質和幫派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如果不是他做事冷靜、手段也夠殘忍,他還真會懷疑他加入狂沙幫的理由。

  「我不去了。」翟翾門一拉開,突然衝進幾個拿著刀的人,見到男人就砍。

  翟翾因事出突然,一時間來不及閃過那一刀,胸前狠狠的被劃下一刀。頓時皮開肉綻,鮮血如泉湧般噴出,瞬間染紅了衣服。

  他忍住了錐心的痛,閃過了第二刀,同時一個轉身踢掉了對方手中的西瓜刀。然而接著湧進了更多手持刀的人,頓時砍殺聲四起,玻璃破碎的聲音更是此起彼落,女人的尖叫聲更如雷聲般。

  這儼然已成一片戰場,頓時血流成河。

  江雷雄已經身中數刀,快支撐不下去。而他的一些手下更是倒的倒、逃的逃,就連身手了得的翟翾也躲不過亂刀下的亂砍,身中數刀。

  最後突如其來的殺手結束了砍殺,對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江雷雄猛力的再補上一腳,他口中又湧出一口鮮血。

  「警告你如果再不放了翟翾,下次要的就不是你的半條命,而是一條命。」撂下警告語,每個人在離去之前又補上了一腳。

  翟翾等那幾個殺手一離去,負傷過去扶起傷痕累累的江雷雄。「警察快到了,我們得快走。」

  江雷雄用僅餘的力氣甩開翟翾攙扶著他的手。「是不是你和他們串通的?」

  「如果我串通四季幫,我也不必被砍了這麼多刀。」翟翾說的是事實。「不過現在我不得不考慮過去四季幫了。」

  「我就知道。」江雷雄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原來你才真的是出賣我的人。」

  「不管你怎麼想我,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你如果再不離開你的下場只有兩種,一是去吃免費的牢飯,一是傷重至死。」

  翟翾覺得自己的頭已經開始昏昏沉沉,一個強烈的昏眩已經無情的對他襲擊而來。如果他們兩個再不離開這裡,別說是江雷雄會死,就連他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亡。

  翟翾拖著傷勢過重已成昏迷的江雷雄離開了酒店。

  他才剛踏出酒店,耳邊馬上傳來由遠而近的警笛聲。幸虧早走了一步,否則就將落入警察的手中,到時又得添上許多的麻煩。

  ※※※※

  段昀笙睡得正甜,一陣驚悸的電話在闃靜的深夜響起。她轉過頭看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鐘,半夜一點半。她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猜想會是誰會在這時打電話來,她迅速的接起電話。

  「喂——」半夜的電話,她並未自動的先報出自己的姓名。

  「昀笙,是我。」翟翾的聲音微弱。

  「翾──」這麼晚了他怎麼會打電話找她,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怪怪的。「你怎麼了?」

  「昀笙,妳現在趕快帶著妳的醫藥箱到這裡來。」翟翾唸了一個地址。

  「你受傷了嗎?」段昀笙一聽他要自己帶醫藥箱時,人已經離開床上。「告訴我你哪裡受傷?嚴不嚴重?」她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已經在他的身邊。

  「妳別緊張,只是一點小傷。」他不能再談下去,他的力氣快用盡。「我等妳。」

  「我馬上過去。」段昀笙剛想將電話掛斷,那頭又傳來他的聲音。

  「小心點。」

  ※※※※

  段昀笙在半夜搭著計程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翟翾告訴她的地址。

  她一進到這間屋子裡時,即被他的滿身是血給嚇住了。然而她明白此刻的她不能慌亂,不能被嚇昏,她得拿出醫生的冷靜才有辦法幫他處理身上的傷口。

  段昀笙將已快呈現昏迷的他,從門口扶到屋裡的沙發上坐下。打開醫藥箱,拿出剪刀,將他身上的衣服全都給剪開來。當衣服一剪開後,怵目驚心的刀痕,一條一條的呈露在她的眼前。眼眶迅速泛紅,心中湧起酸澀,她強忍住奔流的淚水,小心仔細的為他處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上次他受到的是差點致命的槍傷,今天又是刀傷。下次將又不知會是如何?

  她先將他身上的傷止血,小一點的傷口她上了些藥,再覆上紗布。而那過長的傷痕卻是必須要縫,否則將會留下很深的疤痕。

  但是她的醫藥箱並沒有那些工具,她也知道翟翾不會去醫院,也不能去。因而她也不想多費唇舌的去勸他,只有慢慢的為他清理既深又長的傷口。

  經過了一段非常長的時間,她才將他身上的傷口處理完,血也暫時全止住了。

  她正想收拾醫藥箱,不願多說一句話。

  「昀笙,房間裡還有一個人,麻煩妳再去幫他處理一下。」翟翾阻止了她繼續收拾醫藥箱的動作。

  段昀笙旋過頭看見這房子裡唯一一扇門,從門縫裡略微可以看見床上似乎躺著一個一樣滿身是血的男人。她提著醫藥箱走進去,果然是一個身受重傷,已成昏迷的男人。

  她先幫他翻開眼瞼,察看他的瞳孔,然後又抓起他的手量脈搏,最後她打開醫藥箱先為他處理流不止的血。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好不容易才稍稍將血止住。

  段昀笙再走出房間時,看著翟翾還是剛剛的姿勢坐在沙發上,手中已多了一根香煙。整個室內煙霧瀰漫,足以可見他在短短的時間裡已經抽了不止一根煙。

  「他必須馬上送醫院,否則恐怕會有生命危險。」段昀笙站在他的背後。

  「昀笙,妳不問我身上的傷怎麼來的嗎?」從她一來到現在,話也沒跟他多說上幾句。他知道她或許生氣、或許會擔心、或許會心痛。他希望她能大聲的說出來,而不是一句話也沒有。

  他看得出來,她泛紅著眼眶,她在為自己心痛。他也知道,他不該讓她為自己擔心、他不該讓她傷心。但是……

  「問了又有什麼用?」段昀笙不明白,翟翾明明告訴自己要出國去一段時間,他人怎麼會還在台北,還受了重傷。倘若他已經回來,為什麼不給自己一通電話。

  如果他不是因為身受重傷,又是否根本不會想打電話給自己?

  「我知道我不該欺騙妳,但是請妳相信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翟翾站起來走到段昀笙的面前,拉著她的手,放在胸前。「有一天妳一定能了解所有事情的真相。」

  段昀笙無奈的搖搖頭,知不知道又如何呢!「我只希望你小心一點,下次可能就沒這麼幸運了。」

  翟翾心痛得將她的頭壓在自己的胸前,雙手不捨的撫順著她的秀髮。「昀笙,再相信我一次,等我將事情告一段落後,妳看見的一定是一個全新的我。我不會再讓妳為我擔心、難過了。」

  「我愛你,所以我願意相信你。」

  「昀笙,我一定不會讓妳失望的。」那翟翾俯下頭,吻上她冰冷的雙唇。

  只是一張同樣冰冷的唇又如何能夠溫暖得了另一張冰冷的唇!

  ※※※※

  「怎麼樣?我做的還讓你滿意嗎?」

  沈培宏坐在辦公桌後,雙眼望著來找他的人。

  攤在桌上的報紙以大篇幅的報導著昨天深夜發生在酒店幫派互殺事件,此次的幫派互毆,警方雖然抓到了幾個兄弟,大家都知道那只是代罪羔羊,真正大哥還是隱藏在背後。

  年關將至,警方又會有一波波掃黃、掃黑、掃毒的行動。

  然而警方掃得愈兇,他們也愈忙,生意也愈好。

  「你的手段的確夠狠。」

  翟翾冷漠的表情,讓人不容易看出他心裡的想法。

  「做大事的人是不能太過感情用事。」

  沈培宏滿面笑容,十足的一隻笑面虎。

  「你要我加入四季幫,你難道不擔心有一天我會像背叛狂沙幫一樣的背叛你?」

  「良禽擇木而居,如果你覺得別的幫派能讓你得到更多,我絕不會刁難你。」

  翟翾則在心中冷嗤著,一個社會敗類也將自己看成是良木,其實是連野草都不如。「狂沙幫已經被你給毀了,我希望你能高抬貴手,放過狂沙幫裡的那些兄弟。」

  翟翾後來還是將江雷雄送到了醫院,雖然他是死有餘辜。但畢竟是一條生命,他做盡壞事自然會接受到法律的制裁。

  「狂沙幫其他的那些兄弟如果願意加入四季幫,我當然歡迎。如果另有出路,我也不會去為難他們。我一向都是很尊重大家有自由選擇的權利。」就像他出來選民代一樣,完全尊重選民的選擇。

  「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加入四季幫。」翟翾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匕首,撕裂身上的衣服,露出已是傷痕累累的胸膛。「為了表示我對四季幫的忠心。」

  翟翾舉起匕首,毫不遲疑的便要往腹部刺下去。

  「等等。」沈培宏即使阻止了他。他從辦公桌後的椅子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邊,將他手中的匕首拿過去。「如果我不相信你,我也不會要你加入四季幫。」

  「你放心,我翟翾這條命以後只屬於四季幫,你要我做什麼,只要說一聲。」翟翾也相當有義氣的道出。

  「好,我果真沒有看錯人。」

  沈培宏拍拍他的肩膀,彷彿有一個惺惺相惜之情。

  「相信四季幫有你的加入,一定能稱霸整個台灣的黑社會。」

  ※※※※

  「柳奶奶我回來了。」

  趙夕筑一回到家,隨意的跟坐在客廳裡看連續劇的柳奶奶打個招呼就直衝二樓,一點也沒理會客廳裡的其他三個人。

  「簡直當我們是隱形人嘛!」易席恩先抗議起來。

  「她可能有什麼急事,相處這麼久了,妳還不了解她嗎?」狄偲予笑笑安慰難得在家卻又刻意被忽視的席恩。

  趙夕筑乒乒乓乓又衝下來。「柳奶奶,昀笙姐不在嗎?」

  段昀笙正用盤子端了四杯咖啡和一杯牛奶從櫥房走出來。

  「妳一回來就找我,有重要的事嗎?」

  她一一讓每個人端過她們的咖啡,然後將牛奶端給柳奶奶。

  「昀笙姐,我有事想問妳。」

  今天她一到警局,就看見了報紙上的新聞。後來又從同事口中得知狂沙幫江雷雄被砍傷,因傷重而被送到醫院,因而落網的消息。

  她又追問了有關翟翾的消息,也才知他已經投靠四季幫。

  「妳吃飽了嗎?」

  段昀笙環視一眼柳奶奶和其他幾個室友,她們都還不知道她正和一個幫派份子在交往的事情。

  她不想讓她們為自己擔心,也不想造成她們的困擾。因而她將話題先轉了開。

  「還沒。」

  趙夕筑意會了段昀笙眼神中的意思,她了解的點點頭。然後她又轉問柳奶奶。

  「柳奶奶,我肚子好餓,還有沒有東西吃?」

  「妳這孩子,每次只要辦起案子就廢寢忘食,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的身體。」柳奶奶一聽只要哪個孩子超過時間沒吃飯就心疼,也就免不了嘮叨幾句。

  「奶奶,我知道了嘛。等我吃飽再讓您罵。」

  「妳哦!冰箱裡還有些剩菜,我讓瑪莉幫妳熱一熱。」

  柳奶奶正要喚菲傭。

  「柳奶奶不要叫瑪莉,」昀笙阻止她。

  「我去幫夕筑煮碗麵。」

  「謝謝昀笙姐,還是妳最好。」

  趙夕筑往柳奶奶身邊坐下。「妳們今天怎麼都在家?沒活動?」雖然她們都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但是全部都在家的時間並不多。

  像她是個警察,工作是沒有日夜之分,難得放假又得回家陪陪老媽。昀笙姐是個醫生,也是要輪班;易席恩還是個學生,除了家教課之外,活動是多得不勝枚舉,最難見到的就屬她;嚴紜是個秘書,晚上卻常常要陪老闆應酬,也是難得在家;可能就屬狄偲予是最正常的一個,下了課總是就回家。

  「說得好像是我們很少在。」嚴紜說。

  「難道不是嗎?」

  她看一眼柳奶奶。

  「好了,妳們別難得都在家就要拌嘴。」狄偲予出聲制止。

  「不吵就沒生活樂趣了嘛,夕筑妳說是不是?」嚴紜望著趙夕筑說。

  「還有人把吵架當生活樂趣的,妳無不無聊。」

  趙夕筑反將她一軍,然後趕緊溜進廚房,算算時間昀笙姐的麵也該煮好。

  「趙夕筑。」嚴紜插起腰來咆哮著。

  「別叫了,人家根本懶得理妳。」

  易席恩幸災樂禍又加油添醋。

  「席恩,妳就少說兩句。」柳奶奶出聲制止這個小鬼,她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柳奶奶開口了,只好閉嘴,繼續看電視。

  就是這樣一個和樂融融的氣氛,難怪每個人住進來就不會想搬出去。而她們之間雖然有時會鬥鬥嘴,也影響不了她們的感情。

  趙夕筑藉機溜進廚房後,她來到還在下麵的段昀笙旁邊,小聲的在她耳邊道:

  「昀笙姐,今天報紙上登昨天在曼羅酒店所發生的幫派之間的衝突事件,妳知道吧?」

  因為主角之一正是翟翾所屬的狂沙幫。

  段昀笙微微的點點頭。

  「那妳知不知道江雷雄被殺成重傷,被送進醫院。」

  他果然將他送進醫院,而他自己呢?

  「昀笙姐,妳老實告訴我,那翟翾到底有沒有退出幫派的打算?」

  如果有,這次的狂沙幫已如一個破巢,正是他脫離黑社會的一個大好時機。如果他肯向警方投案,相信他的罪行不會很深的。

  「他答應過我,他會的。」

  「而妳相信他!」

  趙夕筑接著下去說。

  「是的,我相信他。」

  段昀笙自欺欺人的告訴趙夕筑,現在的她只能相信他。

  「昀笙姐妳知不知道,狂沙幫因為昨晚的事件,早已是名存實亡。江雷雄已經被抓,翟翾如果真的想重新做人,這是一個大好機會。而他竟然在狂沙幫沒了之後,選擇了加入四季幫,繼續他的幫派生活。」

  「不會的,他答應過我。」

  「昀笙姐,妳清醒清醒。跟著他這種人妳根本不會有幸福可言,趁現在還來得及,妳趕快離開他。」

  趙夕筑將段昀笙的身子扳過來,卻見到她早已淚流滿面。

  「昀笙姐──」

  「夕筑,我好痛苦,我真的好痛苦。」

  「昀笙姐──」剛剛還言之鑿鑿的說著,此刻卻變成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也想過離開他,我們兩個的世界是那麼的不同。我因為愛他,寧願傻得相信他會為我重新做人。但是一份深陷的感情,並不是說收就能收。」

  「昀笙姐,我知道這很難,但長痛不如短痛。就算妳真的不在乎他是個幫派份子,但是妳有沒有想過妳家裡的人會怎麼想?是否會為妳家人帶來麻煩?還有如果妳真願意一輩子跟著他,除非妳不打算擁有妳自己的孩子,否則叫妳的孩子又該如何面對這個社會?面對人群?誰會願意在一出生之後,就被烙下一個標籤。這對誰都不公平。」

  趙夕筑明白她說的這些話十分的殘忍,但為了她著想,她不得不狠心的說出來。

  「還有像這麼沒有明天的人,又能給妳多少幸福?」

  「夕筑——」

  趙夕筑的一席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劍狠狠的往她的心劃過。這些事情她都知道,只是她以駝鳥的心態選擇不去想。

  然而現在卻被趙夕筑有如剝洋蔥般,一層一層的剝開,逼得她再也不得不去面對。

  「昀笙姐,妳別怪我殘忍。我將妳當成親姐姐一樣,我實在不願見到妳受到更深的傷害。」

  趙夕筑為她拭去臉頰上的淚痕。

  「多給自己一些機會,或許妳會發現其實妳不是真的愛他,或許有更適合妳的人。」

  她曾聽嚴紜說過,昀笙姐醫院裡似乎有一個方醫生對她很有好感。

  只是昀笙姐一直不願給他機會。

  「如果妳能嘗試和別的男人交往看看,也許妳會發現離開翟翾,並沒有妳想像中的難和痛苦。」

  「夕筑謝謝妳,妳的話我會好好的想一想。」

  是的,她的確是該重新審視她和翟翾之間的這段感情。

  雖然她心裡比誰都清楚,這輩子除了翟翾,她再也不可能會愛上第二個男人。

  然而她卻不能因為自己的愛情,為深愛的家人帶來了無法預知的傷害和危險。

  是的,就算她和他會因此走上分手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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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0-8 10:23 PM


第九章

  窗外狂風驟雨,強烈的大雨不斷的拍打著窗戶,透過玻璃窗上的縫隙冷風強行灌入,讓人不由得猛打著哆嗦。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的冷,雨下的也特別的久。就連她的心也覺得特別的寒澀。

  段昀笙走到窗戶旁,拉開窗簾,看著窗外漆黑的一片。在大雨的夜裡,馬路上的車輛顯得特別的冷清,就連人行道上也只有三三兩兩,打著雨傘、縮著脖子循著回家的路的人。

  自從那天和趙夕筑談過之後,她已經連續五天除了上班之外,其餘的時間她都一個人來到翟翾的住處等待著他。除了這裡,她完全不知道該到哪裡找他。

  除非翟翾先去找她,否則她從來都不知自己該如何得知他的蹤跡。

  段昀笙的淚潸然而下,一個女人總希望她深愛的男人能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陪伴在自己的身邊。從小獨立慣了的她並不會有這樣的奢望,然而卻也不該是她想見他時,卻不知他的人在哪裡?

  或許有一天,她會在社會版的新聞看見他被殺的新聞。又或者哪一天的夜裡,他再度滿身是血的被送進急診室,眼睜睜的看著他在她的眼前因傷重而斷氣。

  段昀笙覺得自己所有的勇氣彷彿被抽乾了般,她無力的滑落在地板上,將滿是淚水的臉埋進雙膝之間,顫抖著身子用雙臂緊緊的環住,卻似乎抵不住愈來愈寒澈的心。

  她告訴自己,這是最後的一次等待,再等不到他,就讓他們之間這樣結束吧!

  一句話也不用多說的結束吧!

  就算會心碎,就算會心痛、就算會心傷,她也不要一個人孤獨的走這一條漫長無望的愛情路。

  ※※※※

  翟翾踏著蹣跚的步履,回到他自己的家,他真正的家。

  從口袋裡掏出鑰匙,門一打開依舊是一室的漆黑。

  他不覺地笑了笑,他在期盼什麼?他又在等待什麼?打從他出生之後,孤獨、寂寞不就如影隨形的緊緊跟著他;孤獨、寂寞不就像他最好的朋友般陪伴著他。

  今晚,他和四季幫所謂的大哥級人物在一家名為花屋的酒店飲酒暢歡,說是為了歡迎他的加入,實為飲酒作樂。

  餐後,那些個大哥每個人都帶著小姐,繼續未完的事。而他卻不想再繼續下去,便隨便找了一個藉口離開。

  然而他也明白,沈培宏一定會派人暗中跟蹤他。其實自從加入四季幫之後,他的行蹤都是被監視著。

  只因為沈培宏尚未完全的信任他,當然得先防著他。所以就算他的心再累,他也無法回到自己的家休息。

  今晚,他一個人在雨中走了好久,後來又到PUB喝了酒,直到現在,他發現跟著他的人不再注意他。他便利用上廁所的時候,偷偷的溜了。

  這一夜他需要好好的休息,對一個疲倦不已的心,和早已不堪負荷的身體。雖然他最想的還是段昀笙,聽聽她的聲音、抱抱她、吻吻她。但是為了她的安全,他只好忍了下來。

  他告訴自己,再忍耐一段時間,再忍耐一段時間他就可以放膽的去尋找著屬於他真正的幸福,建立他渴望的家。這個家有他深愛的女人,有幾個可愛的孩子。

  翟翾將自己跌進沙發上,忽然間耳邊傳來微微的啜泣聲。他迅速的站起來,或許是那種心有靈犀的感應。他已第一時間衝進房間裡,果然在房間窗戶下,看見一個孤獨的身影,顫抖著雙肩隱隱哭泣。

  翟翾整顆心都快被擰碎了,心痛得自責不已。

  是他帶給她太多的無助和恐懼、孤獨。如果當初她沒救了他、沒愛上他,她的生活該是幸福、快樂的。現在她的臉上不再有笑容,有的也只是自己帶給她的滿面愁容。

  他或許是錯了!

  他不該招惹了她,讓她深陷於這般痛苦的深淵裡。

  翟翾慢慢的走過去,蹲在她的面前,卻不敢去碰觸她的身子。「昀笙……」

  段昀笙聽見這聲熟悉的呼喚,她的身體微微一僵。臉並未從雙膝之間抬起來,她深怕這只是她的錯覺。一抬起臉之後,眼前什麼都沒有。

  「昀笙,是我。」他多想將她緊緊的擁進懷中,將她吻個夠。但是他什麼都不能,只能心痛的看著她。「妳來多久了?」

  段昀笙終於明白這不是夢境,等了五天終於讓她等到他。她慢慢的抬起臉,淚眼迷濛的看著不真切的他。她愈想將他看個清楚,卻發現愈看不清楚。

  翟翾被她滿面淚痕給怔住了,一顆心就像被利刃狠狠的劃過般,疼痛不已。「為什麼哭?」

  為什麼哭?

  段昀笙露出苦澀的笑容,她為什麼哭,他不明白嗎?

  「昀笙……」見她哀傷的眼神,他的心全揪在一起。

  段昀笙緩緩的站起來,卻因為雙腳有些麻木,一個不穩整個人往前跌。

  翟翾迅速的將她扶住,更想順勢將她擁入懷中時,卻被段昀笙給閃過去了。

  段昀笙閃過他的手,自己扶住窗櫺,等腳麻稍稍過去後,一個人閃過他仍舉在空中的雙手,走出了房間,走進依舊黑暗的空間。依著記憶,走到了單人沙發坐下。

  翟翾心中竄起一股不安的情緒,似乎有些事將要發生。

  他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隨著她走出房間,找到電燈開關,正要打開開關時,被段昀笙阻止了。

  「別開燈。」她無法在明亮的燈光下面對他,她怕好不容易所下的決定因為再見到他那張令人心醉的臉時,而蕩然無存。

  翟翾收回了手,走到她對面的另一張單人椅上坐下,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香煙,點著它。他或許並不是真的想抽煙,只不過想藉由一點點的火光,多少看清她的存在。

  「我已經等了你五天,終於讓我等到你。」段昀笙語帶哀怨。「我真的想找你,卻無從找起。我只有天天到這裡來等,心想這是你家,你總該回家睡覺的。然而我還是錯了,這個地方對你來說或許只是個跟旅館同意義的地方罷了。」

  「妳是不是有話想告訴我?」對於她的指控,他無言以對。

  「我只問你一句話,你要老實的回答我,不要再有任何的欺騙。」段昀笙終於將注意力轉到他的身上。

  「妳說。」

  「告訴我你是不是加入四季幫?」她希望他的回答是否定的。

  「是的。」翟翾痛苦的點著頭。「我是加入了四季幫。」

  「我明白了。」原來他曾經答應自己要退出幫派全都只是在安撫自己罷了!她太傻了,傻到分不清他話中的真假。

  趙夕筑說得對,跟著他完全沒有未來,更不會有幸福。她是早該從這團迷戀中走出來,雖然痛,卻比一輩子都要去承擔的痛來得少些。

  就將這份愛深深埋在心底吧!

  段昀笙站起來,從口袋中掏出這屋子的鑰匙。他給自己這把鑰匙的用意也只是讓自己可以隨時來。

  現在已經完全不需要了,既然已經決定到此為止,留著它豈不多餘。

  她將鑰匙放在桌上,拿起自己的背包。什麼話都不必再說,就連那句「再見」也是多餘的。

  翟翾的心在此時已然死去,他當然明白這代表著什麼意思。失去芷潔,他只覺得難過和不捨。

  這次即將失去昀笙,他卻感到他的心正一片一片的被撕裂,不再完整。一個沒有心的人,也將如一具行屍,沒有感情、沒有感覺。

  然而他卻還是無法開口留下她,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只為繼續走下去。

  他只希望昀笙別恨他!

  翟翾在她拉開門之前,開口。「這麼晚了,我送妳回去。」

  段昀笙因他的話再一次心碎。原以為他是該解釋的,或者該為這一段感情做挽回的努力。然而他卻是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她到底還在渴望什麼呢?

  就算真的要結束,她卻還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愛過她。

  段昀笙從背對著他,慢慢轉過來看著他,被淚水洗滌過的雙眸益發清澈晶亮。「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有。」愛妳愛到心都痛了、愛妳愛到心都碎了。

  「謝謝你。」這就夠了,至少不是她一廂情願,至少他是愛過她的。

  段昀笙慢慢的轉過身,拉開門悄然離開。

  一段已開花的情,卻來不及結果。明明相愛至深的兩人,卻只因那說不出的苦衷必須走上分手這一條路。

  翟翾目送著段昀笙離去的背影,望著那一扇開了又關了的門扉。淚水默默順著臉龐潸然而落,滴落心田。

  也罷!這樣的結局或許是最好的。

  沒有感情的牽絆,他更能放心的去做自己該做的事。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意外,也只是一壞黃土,了無牽掛。

  ※※※※

  四季幫總部內,四季幫分為春、夏、秋、冬四個分堂,分別由何洛、沈朋、江海、劉濤分任四堂的堂主。

  從狂沙幫投靠過來的兄弟也已經分別併入這四堂之中,唯有翟翾,他並不列入他們的管轄範圍,在地位上是和他們四人平起平坐。

  雖然有眾多的人不滿,卻也沒有人敢說什麼。只因這是四季幫的幫主所下的命令,也沒有人敢不從。

  翟翾對於自己在四季幫裡的地位是如何,一點也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他更是不予理會。一切行事風格完全和在狂沙幫時一樣,並不因為此時的他身處在四季幫裡,就認為有改變的需要。

  這一夜,沈培宏將大家喚至總部正是有重大的事情要宣佈。

  自從他選上民代之後,一些事情都不方便再由他來出面。還好他的手下個個是菁英,他交代下去的任務都能圓滿的達成,未曾讓他失望過。

  如今四季幫有了翟翾的加入,更是如虎添翼。

  相信不需多久,台灣的幫派將都歸屬於他所管轄。

  「宏哥,你今天將大家叫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嗎?」屬於冬分堂的劉濤問。

  「自從狂沙幫的江雷雄被警方所捕,整個狂沙幫有如一盤散沙,現在有不少狂沙幫的兄弟已經加入四季幫,如今我們可以好好的放手一搏了。」

  「宏哥,你想怎麼做?」嘴上叼著一根煙的何洛看起來十分地流里流氣。

  「金三角那邊已經派人來台灣跟我接觸,他希望我們再約個時間好好談談,如果可以,以後台灣的市場就全都交給我們四季幫。」

  「宏哥,那你想帶誰和你一起去和他們談?」

  「我想就由江海和翟翾和我一起去。」沈培宏看一眼靠在窗戶旁默不吭聲的翟翾,他是想藉由這次來探試他的忠誠度。

  「翟翾!」何洛第一個不贊成。「宏哥,翟翾才剛進四季幫不久,你就將這麼重要任務交由給他,這不太好吧?」

  「我相信他。」沈培宏又看了他一次。「翟翾,你怎麼說?」

  「我沒意見。」

  「好,那你們二個去準備準備,今天晚上我們就去和他們碰面。」

  翟翾心裡也明白,沈培宏之所以要他陪他一起去,無非只是想試探他,而他就只好將計就計的順著他的意下去。

  相信再過不久,他就可以揪出這隻狐狸的尾巴,送他進去唱綠島小夜曲,看他還怎樣耀武揚威!

  ※※※※

  晚上沈培宏帶著翟翾和江海和金三角那邊的大毒梟接觸過後,雙方達成了部分的決議,也決定在下個月先由他們交來三千萬美金的貨,如果沈培宏也有辦法在短時間內銷出去,他們將可繼續合作。

  這時沈培宏又帶著他的一堆手下到酒店狂歡慶祝,只見他酒一杯一杯喝,嘴上的笑容不曾消失過。

  「宏哥,這樁買賣如果做得成,至少賺個一半都沒問題。」江海也高興不已。

  「是呀,今天幸虧有翟翾,否則只怕不會那麼順利。」沈培宏原先只想試探翟翾,他怎麼也沒想到翟翾的談判技巧會如此的高,很多事都是由他協議而成,甚至都是對他們有利。

  「是呀,翟翾你真的有一套!」江海豎起大姆指,忍不住的稱讚著他。

  劉濤和沈朋則是一臉的不屑,不認為真的全是和翟翾的功勞,也不認為他有這樣的本事和能耐。

  「宏哥,如果沒什麼事我想先回去休息。」翟翾的冷更是讓他們討厭的原因。

  「這怎麼可以,今天大家這麼高興,我不希望有人掃興。」

  翟翾聽他這麼說,打消回家的念頭,繼續坐在旁邊,一個人喝著烈酒,心中則是不停想著段昀笙。

  從那一天她默默的轉身悄然離開到現在都快一個月了,他很想去偷偷的看她過的好不好,卻連去看她的勇氣都沒有。

  如果昀笙過得好,是不是表示有沒有他對她都不重要;如果過得不好,他只會會更加心疼,更加自責自己竟無法讓深愛自己的女人有一個安心的生活。

  翟翾想著想著,忍不住的又猛灌了幾口的烈酒。如果能靠酒精來麻醉有感覺的神經,又何嘗不是件好事。

  「別為了一個女人將自己弄得悶悶不樂,只要你一有了錢,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沈培宏以為他的心事重重全都是為了女人。

  「宏哥說的是,只要有錢樣什麼要的女人都有。」翟翾為了不讓他起疑,只好又順著他的話。

  「我就多叫幾個女人讓你舒服舒服,一定可以讓你忘了那個女人。」

  沈培宏讓酒店的大班將酒店裡最漂亮的女人全都叫來了,然後讓每個兄弟都能盡情的享樂。

  只是這時外面傳來的吵雜聲,著實的掃了他們不少的興致。

  沈培宏皺起眉不悅的看著大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吵?」

  大班也聽見了一大群人的爭吵聲,也感到頭痛不已。

  「宏哥,是警察又來臨檢了。這一個月來,他們三天兩頭就來繞一繞,再這麼下去,真不知道生意要怎麼做!」

  「警察臨檢!」沈培宏的話才一落,門就被推開了,一個攜帶槍枝的便衣和一群制服警察就這麼蜂擁而入。

  柯培元帶著一群幹員一進到貴賓室,第一眼見到的非沈培宏,而是一直默不作聲的翟翾,卻裝作不認識。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難道不知道這間酒店是誰開的嗎?」沈培宏正是酒店的幕後老闆。

  「原來是沈代表呀?」柯培元對於沈培宏高張的怒燄一點都不看在眼裡。「對不起,我只是公事公辦。」

  「你的上司是誰,我非得去問問他。」

  「就算你去找我的上司,我還是要公事公辦。」柯培元對他使出的權勢感到厭惡不已。「對不起,請各位將身分證拿出來。沈代表,也請你將身分證拿出來。」

  「如果我不拿呢?」沈培宏怎受得了被一個警察如此的羞辱。

  「那很抱歉,可能要請你跟我回警局一趟。」柯培元一副完全沒得談的樣子。

  「好,你給我記住。」沈培宏心不甘情不願的將身分證掏給他。

  柯培元接過來做了登記後又還給他。「如果沈代表有意見,儘管去投訴我。」然後就退到一旁等待他的部下做完例行公事。

  趙夕筑也剛好是柯培元的手下,她一進來見到翟翾和沈培宏這個大爛人在一起,她的一雙眼睛猶如噴火般直直射向他。

  她走到他的面前,語氣不客氣。「把身分證拿出來。」

  翟翾對趙夕筑的態度並不在意,也知道她為什麼這麼的厭惡自己。他卻非常想問她昀笙過得好不好,卻問不出口。

  他乖乖的將身分證交給她。

  趙夕筑拿著他的身分證慢慢的登記著,邊還惡瞪著他。

  她這輩子最恨的就是為非作歹的人,且還是個無惡不作,販毒危害年輕人的大壞蛋。如果不是她手中沒直接的證據,她恨不得馬上將他抓起來關上一輩子。

  趙夕筑將登記好的身分證用丟的還給他。「我警告你,最好別讓我抓到證據,否則我一定送你去吃牢飯。」

  翟翾依舊是沉默著。

  「好了,大家就別再打擾沈代表高興了,我們走吧!」

  柯培元又帶著一大票的部下離去,留下一肚子氣的沈培宏和他手下。

  「宏哥,我先走了。」翟翾站起來,見過趙夕筑之後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大家都一起走吧!」沈培宏的興致也全被破壞殆盡,也沒有心情繼續留下來。

  不過他告訴自己,一定會讓這個叫柯培元的高級警官吃不完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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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0-8 10:24 PM


第十章

  翟翾離開酒店後,他便發現有人跟蹤著他。而從這個人跟蹤的技巧看來是受過訓練的,只是這些的訓練他也曾受過,所以他很快的就發現了跟蹤者。

  一個人在街上走了許久的路,直到他回到他住的地方附近的一條較黑暗的巷道,他才停下腳步,不再繼續往前走。

  他依舊背向著她,冷然的聲音,壓得十分低沉,在一個闃寂的深夜裡讓人聽起來不免感到渾身發抖。

  「妳跟了我這麼久,是想跟我說什麼嗎?」

  趙夕筑因他的問話,而愣了一下!她的跟蹤技巧一向很高竿,他為何會發現?

  不過發現就發現了,那又怎樣?

  「我是想警告你,你別再去找昀笙姊,她要的幸福你給不起。」趙夕筑看著昀笙姊臉上不再有笑容,人也愈來愈憔悴,實在很心疼。

  「她過得好嗎?」翟翾一聽到昀笙的名字,背脊一僵,對她,他永遠有歉疚。

  「你想她會過得好嗎?」

  「替我向她說聲對不起!」

  「你欠她的不只是一聲對不起而已。」她真不知昀笙姊怎會愛上像他這種沒有明天的人。

  「除了說對不起,我還能說什麼呢?」翟翾重重嘆了口氣,語氣充滿無奈。

  「你如果真的愛昀笙姊,你就該脫離黑社會,只要你去自首,我相信你們一定還有未來。」趙夕筑試圖對他動之以情。

  「這件事之後回來吧!」突然一個聲音從黑暗中傳出來,接著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正是柯培元。

  「培叔?!」趙夕筑十分驚愕!「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來這裡等翟翾。」然後他走到翟翾的前面。「你查到什麼?」

  「我懷疑酒店就是沈培宏的販毒大本營,另外下個月他和金三角那邊將有一筆三千萬美金的毒品交易,至於交易地點還不確定。」翟翾一一告訴柯培元他所查到的結果。「還有他有太多的綁標工程,我會盡量去偷取他犯罪的證據。」

  「你自己要小心點,沈培宏是個老狐狸,他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我知道。」

  「你是培叔的線民嗎?」趙夕筑從他們的談話內容中做出這樣的假設。

  「不是。」柯培元走到趙夕筑的旁邊,對這個有滿腔熱血,想打擊罪犯的年輕女孩實在感到敬佩。「事實上翟翾是我們警方的臥底。」

  「你是臥底警察?」趙夕筑怎麼也不敢相信在她眼中這個十惡不赦大壞蛋,竟然會是個臥底警察?

  「趙小姐,我希望妳暫時別告訴昀笙,她知道的事情愈少愈安全。」

  趙夕筑至今還無法從這樣的震撼中驚醒過來!

  「培叔,有任何的動靜我會想辦法通知你的。」

  「嗯。」

  翟翾身影再次隱沒在黑暗之中,彷彿這條闃靜的巷道裡他從來沒出現過!

  ※※※※

  「三天後我們就要和魯凱做交易,這一次行動大家得小心點,絕不允許出任何一點的差錯。」沈培宏又再次對手下叮嚀著。

  「宏哥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很小心。」江海說,一想到三千萬美金的毒品,他就莫名的興奮。

  「還有這個消息絕不能說出去,狂沙幫雖然已經解散,但還有很多的幫派對於金三角那塊大餅虎視眈眈。」

  「我們知道。」

  「那三天後大家就先到酒店去,然後我們再一起到內湖去和魯凱交易。」

  翟翾還是默默不發一語,對於沈培宏的分配他一點也沒意見。其實他昨天晚上已經偷聽到他在電話中說明了交易地點實際上就在他的酒店進行交易。

  或許只能說他到現在還是不太相信他,不過已經沒關係,因為也該是他暴露身分的時候了。

  ※※※※

  翟翾到了自己最常去的酒吧喝酒,約莫喝了一個小時後,他的身邊出現了另一個年輕人。吵雜的音樂讓人就算是想交談,也聽不到對方的聲音。

  崔勵依然若無其事再叫了一杯酒,然後仰著頭一口喝乾杯中酒,最後付了帳離去。只是當他經過剛剛坐在他身邊的年輕人時,卻不經意的撞到他,在這個時候他已經將寫好的紙條以很高明的手法放進那年輕人的口袋裡了。

  翟翾離開酒吧,今夜的風似乎特別大,街燈將他的背影投射得更加孤獨。

  走著走著,他不自覺地走到段昀笙住的地方。他仰著頭,看著亮著的燈光。

  不知她是否在家?已經一個多月了,對她的思念只有與日俱增,一點都沒因時間而忘記!

  翟翾倚靠在路燈下,點燃一根煙無意識的抽著,眼睛仍就直直的盯著樓上看。

  「你還來做什麼?」段昀笙剛從醫院下班,她沒想到會在大樓外見到他!

  或許是太過出神,他竟然沒發覺有人來到他的後面。

  「我……」翟翾轉過來面對她,心情竟然十分的緊張。

  「你實在不該再來的。」她已經試著想將他忘掉,他卻像個鬼魅般的如影隨形,每天晚上睡覺他總是陪著自己一起入夢。

  段昀笙知道自己這輩子再也忘不了他,卻又無法與他長相廝守,誰叫他是個為非作歹的社會敗類。

  「昀笙,妳過得好嗎?」他知道自己實在不該問出口的,卻還是問了。

  「既然注定要痛過一回,長痛不如短痛,不管再怎樣大傷,我想時間會是最好的一帖藥,總有一天傷口會結痂的。」

  「如果我請妳再給我一次的機會,妳肯嗎?」

  段昀笙搖搖頭。「就算再給你無數次的機會又怎樣?你依舊無法退出黑社會。對不起,我實在受不了要時時擔心你什麼時候要橫死街頭,對不起。」

  「現在我無法要求妳再相信我,但是我只求妳給我一點時間,只要三天的時間,妳一定會看見一個全新的我。」

  翟翾留下這一句話後,默默的轉身離去。

  段昀笙凝望著他蕭然的背影,心痛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溢出眼眶,順著雙頰滾落而下。

  ※※※※

  段昀笙回到家,客廳中只剩下一盞小燈,這是貼心的柳奶奶專門為晚回家的人留的。

  她沒有多做停留的直接上到二樓,打開房間的門,正要推開門進去時,在她對門的門在這時被打開了。

  「夕筑,這麼晚了妳怎麼還沒睡?」

  「昀笙姊,我有話想跟妳說。」趙夕筑走過來。

  「進來我房間說吧,免得吵到別人。」兩人一起走進房間後,段昀笙打開電燈。「妳要和我談什麼?」

  「昀笙姊,妳眼眶紅紅的,妳剛哭過?」燈一亮,趙夕筑才發現她的眼眶紅紅的。

  「剛才在回來的路上有沙子跑進去。」段昀笙找了個最爛藉口掩飾著自己的脆弱。

  「是為了翟翾嗎?」趙夕筑對她的解釋根本不會相信。

  「夕筑,我和他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我不想再談起任何有關他的事。」

  「昀笙姊,我們都誤會他了,他根本不是個壞人。」趙夕筑已經從培叔那裡肯定了翟翾的身分,也了解他混在沈培宏身邊的目的。

  「夕筑,妳不是最恨他嗎?現在怎麼又會這麼說?」

  「我知道我是不該說,但是妳是他最愛的人,我想妳應該有權利知道。」

  「到底是什麼事?」段昀笙看她一臉的嚴肅,心裡也跟著緊張起來。

  「其實翟翾是我們警方的臥底警察,他混在狂沙幫和四季幫,也只是想查警方查了很久的毒品案。」

  「臥底警察?!」段昀笙被這四個字給震住了!難怪翟翾始終好像有口難言般,而她卻從來沒想過他會是個臥底警察!「夕筑,妳告訴我警方在三天後是不是有一次的大行動?」

  「妳怎麼會知道?」這是個最高機密,就算是警方,知道的人也不多。

  「這就是真的了!」難怪翟翾要她再給他一次的機會,原來……

  ※※※※

  翟翾寸步不離的跟著沈培宏,只要一等他和魯凱交易,相信經過偽裝的警察將會一擁而上。

  沈培宏將所有的手下集中到酒店,接著分成兩批人,一批到內湖,一批則直接到位於酒店樓上的俱樂部。

  當他們一行約莫五人到達特定貴賓室時,已見魯凱和幾個帶槍的手下早已守在一旁。沈培宏用流利的泰語和魯達交談,然後只見兩人又是點頭又是握手的,兩方笑容逐漸的擴大,看樣子是兩人已經達到了共識,也開啟了未來合作的計畫。

  「翟翾,你把錢拿過來。」

  翟翾依言的提著三千萬美金的現鈔的手提箱在魯凱的面前打了開來。

  魯凱也讓手下將毒品提過來,同樣的在他們的面前給打開。

  「翟翾,你試試看這裡面的東西純不純。」沈培宏示意了翟翾一個眼神。

  正當翟翾用彈簧刀要劃開毒品時,一道緊鎖住的門被踢了開,一群全副武裝的警察全都衝了進來。

  沈培宏一見到又是由柯培元帶隊,他的臉忍不住都綠了。幸虧他早已有所準備,否則不正是來個人贓俱獲。「你又想做什麼?」

  「對不起有人密報,這裡有人正在進行毒品交易,我們只是公事公辦。」

  「你沒憑沒據,我可以告你,讓你丟了官。」柯培元示意部下過去將那一包包白色如麵粉狀的東西拿過來一試,結果一陣錯愕!

  「怎麼,沒人規定買麵粉是違法的吧!」沈培宏一臉的得意。

  這時柯培元電話響起來,他接了電話,只見他說了句:「我知道了。」

  「沈先生,我想請你跟我們到警察局一趟。」柯培元說。

  「我為什麼要跟你到警察局?」

  「你的手下正在進行毒品交易時,已經被我們跟蹤的警察給當場人贓俱獲,他們也供出了你是幕後的大哥。如果你有什麼話,就留到法院再跟法官去說吧!」柯培元讓手下將所有在場的人全扣上手銬,唯獨翟翾沒有,這也說明了他是出賣四季幫的人。

  沈培宏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因為看上翟翾的能力,結果卻是引狼入室。

  「你知道我是誰嗎?」沈培宏也不是那麼容易就範的人。

  「當然知道,你是瞎了眼的民眾選出來的民意代表。更是除了狂沙幫之外的最大毒梟,更是黑道的洗錢機器。沈先生,我有沒有漏掉什麼?」

  「你──」沈培宏頓然啞口。

  「全都帶走。」柯培元下了命令。

  沈培宏經過翟翾的身邊時,對他撂下了這麼一句話:「你竟然敢出賣我,我不會輕易的放過你。」

  ※※※※

  趙夕筑正在對沈培宏作筆錄時,桌上的電話響起。響了兩聲後馬上被人接起,她仍舊做著筆錄。只不過這隻老狐狸什麼也不肯承認,讓她只能恨得牙癢癢的。

  「你別以為你什麼都不承認,警方就無法治你的罪。」

  「我又沒犯罪,她要我承認什麼?」沈培宏裝出一副很無辜的表情。在他的律師還沒來的時候,他是什麼話也不能亂說。

  「你──」

  「培叔,有人報案說是有一個叫段昀笙的女人被綁架了。」

  「昀笙姊!」正在對沈培宏做筆錄的趙夕筑第一個叫了出來。

  翟翾則衝了過來,揪住沈培宏的衣服,眼神露出的寒光,足以凍寒每個人。「你說你把昀笙怎麼了?你把她帶到哪裡去?」

  「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綁架的?」沈培宏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如果你敢傷她一根寒毛,我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我好怕。」沈培宏裝出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你嚇唬誰呀?你以為我是被嚇唬大的?!」

  「我有沒有嚇唬你,你心裡明白。」翟翾用力將他一推,讓他跌坐回椅子上。

  「你別急,昀笙姐不會有事。」趙夕筑先安慰翟翾,然後又轉向沈培宏。「我告訴你,你這輩子別想有機會再出去面對自由的空氣。我們手中對你掌握的證據,足夠你在牢裡蹲上一輩子。」

  然後他們將一些證據交給了檢察官,也將一群人都交給他們帶走。

  相信沈培宏的一生將在這個時刻畫上句點。

  ※※※※

  二個鐘頭後,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的翟翾,終於有了消息,卻是昀笙被送進醫院的消息。

  他和趙夕筑及柯培元趕到醫院時,看見了在醫院外等他的警察。他著急萬分的拉著問:「她現在怎麼了?」

  「被送進手術室,醫生正在為她動手術。」

  當他們一接到段昀笙被沈培宏手下綁架的消息,馬上就透過最嚴謹的警網搜查,沒多久就得知段昀笙被沈培宏的手下綁到三峽的一個廢棄屋。後來在一陣槍戰中,段昀笙卻被子彈貫穿腹部,其餘的歹徒傷的傷、投降的投降。

  大約又過了一個小時,手術室的燈熄了、門開了、醫生走出來、昀笙也被推出來。翟翾和趙夕筑馬上迎了過去。

  翟翾心疼的看著毫無血色躺在病床上的昀笙,如果他能小心點,昀笙就不會被沈培宏那個人渣抓去,也不會受這樣的苦。

  「醫生,請問一下傷患的情形?」

  「子彈沒有射中要害,還好她福大命大。現在子彈取出來,經過一些時間的調養,就沒事。」

  「醫生謝謝你。」

  「讓護士推她去休息,她身子還很虛,沒那麼快醒來。你們可以都回去休息。」醫生交代完,就要護士推病人去病房,自己也離開。

  「你們都先回去,我留下來陪她。」

  ※※※※

  段昀笙終於在第三天的早上醒過來,當她的眼睛一睜開時,胸口傳來的痛楚,讓她憶起了她發生的事,也明白她受了槍傷。在她昏迷前最後的一個意識,她知道自己沒見翟翾最後一面,她絕不能死。

  她看見趴在旁邊的人,想叫他卻叫不出聲音,她的喉嚨乾澀得說不出話來。她抬起手用著極為微弱的力量摸著他的肩膀。

  因為累極了,才趴著休息的翟翾還是感覺到了肩膀上的手。他迅速的抬起頭來,看著已醒來的昀笙,高興的淚水差點要流下來。

  他現在才知道什麼是生離死別,尤其是在面對生離死別的驚慌和害怕。還好她沒事了,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苟活下去。

  「昀笙,妳終於醒了。」

  在這兩三天裡,柳奶奶、嚴紜、狄偲予和易席恩全都來過了,就連昀笙在台北的三個哥哥也來了無數趟。只不過他們一直不敢給她住在花蓮的家人知道,怕他們擔心。

  「我昏迷很多天了嗎?」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他緊緊握住她的手。

  「你一直在我的身邊守著我?」翟翾點點頭。「你怎麼可以都沒休息,你不知道你會累倒的嗎?」昀笙一聽他一直在自己的身邊守著她,她就感到無限的心疼。這比她自己受傷,還要心痛。

  「沒見妳醒來,我怎能回去。就算回去了,也不可能睡得著。」翟翾的手輕輕撫摸著她蒼白的臉色,削瘦的臉頰。如果不是因為他,她也不會受這麼多的苦。「都是我沒有好好的保護妳,才會讓妳受這麼大的傷。」

  「別怪自己,是我自己太過大意,才會被抓。你的兄弟們不也冒死去救我了,如果沒有他們,我也許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你。」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就感到心有餘悸。

  「昀笙,妳已經知道我是警察?」

  「夕筑已經告訴過我了。」段昀笙抬起沒有吊點滴的手,撫摸著他長滿了青渣的臉。「你好傻,為什麼不老實的告訴我,讓我一直誤會你。」

  「對不起。」

  「答應我,以後不管有什麼事都別再瞞著我,也不准你再離開我。」

  「不會的,我永遠都不會讓妳有機會離開我。」他吻著她的手,淚滴濕她的手。「等妳一出院我們就結婚,我會好好的保護妳一輩子。」

  昀笙喜悅的淚水也順著眼角淌落下來,是誰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她的幸福不就在眼前嗎!

  病房的門被悄悄的關起來,一群人看到病房內的幸福的兩人,大家都不想打擾他們的退出來。所有安慰祝福的話,都抵不過留給他們一個甜蜜的相處空間。

  他們似乎都聽到教堂外傳來結婚進行曲,及幸福的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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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0-8 10:25 PM


尾聲

  翟翾這次成功的臥底,連續成功的瓦解狂沙幫和四季幫兩大幫派,狂沙幫已經完全解散,幫主江雷雄也已經被判入獄。

  至於四季幫已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手下的兄弟已如一盤散沙。沈培宏所經營的酒店俱樂部也早已關門大吉,他目前則在收押中,等真正宣判之後,將很快的會被遣送綠島監獄。

  翟翾則也恢復了警察的身分,同時也獲內政部頒發獎章,並調升為刑事第三分隊的小隊長。

  翟翾在段昀笙出院之後,將他用命去拼回來的獎章送給了昀笙,並帶著昀笙回花蓮的家。

  段昀笙的父母一知道他的警察身分之後,也笑著答應將女兒嫁給他,現在只等著挑個好日子,就可以為他們兩個完成終身大事。

  翟翾對於他失而復得的幸福,將會更加的珍惜──

  ──本書完

  編註:

  1.欲知藍莫薾與狄偲予的愛情故事,請看《純愛系列》245──「教師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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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0-8 10:26 PM


【後記】

  春眠不覺曉 偌兒

  「春眠不覺曉,處處蚊子咬,夜來巴掌聲,不知死多少?」

  每次想到這首詩時,就讓我不禁連想到夏天的腳步又將近。因為夏天一到,蚊子總是特別多,紅豆冰也就少不了。

  其實一年四季裡,偌丫兒最喜歡的該是秋天,總覺得秋天給人有種蕭瑟的感覺。或許偌丫兒本身就有些多愁善感,只要有一點點蕭索的味道時,總喜歡將自己弄得愁緒滿懷。

  其實我也很不想這個樣子,現在的天氣愈來愈熱,夏天的天氣往往酷熱的讓人很容易心浮氣躁,偌丫兒的脾氣又不是頂好的,所以最不喜歡這樣的天氣。

  呼呼~~~~

  這本書的出版預估大概在暑假期間,已脫離學生時代很久的偌丫兒實在很懷念那一段念書的日子,所謂「書到用時方恨少」,尤其是現在,每天沉溺在文字之中,才真是後悔以前怎麼不好好用功多念點書。

  唉……

  突然我的後腦勺又被猛力一拍,一句口齒不清的話從後面傳了出來。「後悔尚慢啦」(台語)。

  各位好心的讀者妹妹們,如果你們有印象,應該常常看到偌丫兒被打頭,全家人中唯一有膽子敢惹我這個恰查某,喔,不,是溫柔的小女人的就是我們家落地還不到兩年的土霸王。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誰叫我現在住在她老爸家,只能屈服於她的淫威之下呀!

  可憐呀!悲慘呀!有誰來解救我出水深火熱之中?

  不過我也常趁著她老爸、老媽不在時,偷偷報報老鼠冤,偷咬她臉上那兩坨紅通通像華盛頓蘋果的小臉頰,一咬下去,彷彿要滲出水來般,真是太過可口了。

  妳當人家的姑姑,整天只會欺負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小孩子。我老媽的臭罵聲隨之響起。

  偌丫兒只有十分無辜的微翹著嘴,喊著冤,才怪ㄌㄟ,都嘛是她欺負我,我哪有欺負她。

  沒錯,她是女的,一個完全不像女生的小淑女。(最後這句話是她逼著我說的,只好昧著良心。)

  下次再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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